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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完课,庭意直接打车去许家。
“徐小姐吗?”
“是,请问哪位?”
“我是赵管家。少爷已经下了课,请你务必在六点前准时赶到。”对方语气客气而冷淡,略带矜持。仿佛并不知情她和许家这层关系。
徐庭意一看表,天哪!还有一刻钟,如果不堵车,在路上就得十分钟。运筹学老师拖堂,本五点结束的课硬生生拖到五点二十。
“师傅,麻烦你开快点好吗?”庭意急急说道,“这关系到我的第一份工作。”
“姑娘,你看这路上交警查的,我哪敢加速?”司机无可奈何。
下了车,还有三分钟!
她对师傅连说“谢谢”,匆匆下了车。
许宅最外面一层大门是电子锁,等她摁了门铃,再由屋里的人识别开门,已是六点。
更不用说,她还要穿过从大门外至客厅的长石甬道。院子很大,前面坐着一座泳池,后面修建是花园。已接近冬季,花园里大多数地方已盖上塑料大棚。
之前她就来过这,参加许怀秋的生日晚宴。
本来很痛恨的地方,她还是得来。
因为蒋正南说,许峰仪这个老狐狸,重要文件从来不放公司。表面上做的是日化这块正经生意,暗地却从事T市不少非法勾当。
据蒋正南所知,许峰仪在黑市洗钱最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灰色地带。只有拿到这些证据,才能指控许峰仪,迫使他交出许氏。
从许家下人那打探来的消息,许家是有这么一份东西的存在。这份东西是许峰仪最为紧张也是他最怕的证据。
据给蒋正南透露这个消息的佣人阿玉说,那日下午,太太和二小姐都出了门。而许先生和大小姐一早就去了公司,一般晚上才回来。阿玉以为家里人都走完了。
擦了一会楼梯,中午水喝的有点多,她就到后院花园上了厕所。
本来花园里就荫荫翳翳,站在楼上不细看,不易发现树下的景象。
阿玉抬头,看见二楼百叶窗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因为没有完全打开,所以分辨不清是谁。
可是,那日许家的人都走光了,赵管家也有事回家。她出来时,只有一个佣人阿绿回小屋打盹去了。
那这会是谁?
阿玉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她心里很怕,但还是撞大胆子想看个究竟,二楼许先生和太太的卧室斜对着是间书房和大小姐的卧室。
阿玉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生怕打草惊蛇。
正当她到二楼的转身台,“砰——”闷闷的落锁声。她一吓,赶紧转身要下去,又有什么重物坠落下来的声音。
“该死!”男人咒骂了一句。
“东西到手了,”阿玉听见男人好像在打电话,“这许峰仪是个老滑头!要不是我那天给他酒里加了吐真剂,怕是连半个影子都找不到!”
“什么?你根本想不到在哪?”他笑道,“机关竟然是一幅画,光是密码我都试了三次,什么“···”
男人说数字很快,6和0音又易混淆。以至于,阿玉没听清到底最后三个数是什么。但她确定不是6就是0。
“所以,有八种解法。”那日,听到这里的时候,庭意很快说道。
“没错,每个猜对概率都相等。”蒋正南认同。
“你觉得,依照许峰仪谨慎的性子,会选择000吗?”庭意得出结论,“可首先排除。”
“也不尽然,大繁至简,”蒋正南看着庭意困惑表情:“这才是最高境界。不过,你可以最后一个试。”
阿玉躲在一楼楼梯下面,隐蔽,堆着一些工具杂物。她听见那人脚步越来越近,然而,他并没有在一楼逗留,脚步声很快消失。
阿玉这才敢出来,匆忙要去给许先生的公司打电话。
当她拿起电话,发现从客厅出去,直通甬道的铁栅栏大门口竟然站着几个人。
她要吓坏了,又怕暴露自己引来祸患,只好偷偷趴在客厅窗户向外看。
三个壮汉对地上的男子拳打脚踢,她看的心惊,然后那男子跪倒匍匐在地上,对着车里磕头,嘴里像是在说些什么。
然而,至始至终,男子头朝方向的那面车窗,都没有拉下来。
那几个壮汉又把地上的男子拎起来,摔到车里,其中一个还想像把一只枪抵在男子头上,然后绝尘而去,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分钟。
阿玉踉跄跪到桌子前,颤抖摁下电话。
“我是许先生家里的佣人,请把电话准接······给许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她声音有些颤抖。
她如果没有看错话,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身形和一个人很像!
还有·······说话声音,似乎也和那个人接近。这个人叫周思延,这段时间经常来家里做客,听太太说此人留学归来,又在华尔街干过几年,在许氏表现极佳。现在追求大小姐紧,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没曾想竟然会做出这等事!
“喂?”
“许先生,我是阿玉,家里出了大事。”阿玉带着哭腔。
“什么事?”许峰仪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家里进了小偷,偷了二楼······”
“好,我一会儿回去。”许峰仪淡淡答道,给阿玉的感觉就是,他好像提前知道这件事,甚至敷衍的意味。
还没再等阿玉说周思延的名字,许峰仪就已经挂上了电话。阿玉坐在地上还好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尽管双腿早就吓软了,仍爬到二楼。
奇怪的是,大小姐的卧室和书房大门敞着,齐齐整整,没有一丝进人或者被翻动的痕迹。
只有许先生和太太的卧室锁着,她鼓起勇气,轻轻扭开。
“丁铃——”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卧室内窗台边一串木质手工风铃。
这许太太喜欢听着清脆的声音,但似乎家里人嫌吵。无用武之地,许太太只好挂在她们女佣休息地方的门口和窗台上,还不让摘下,风一大就不易入睡,着实可厌。
她刚要把心放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背后突然传来阴深的男声。
阿玉的手还握在门把上,回过头,一下瘫坐在地上,“先生······是你·······我······”
“你说,你上来是干什么?”许峰仪咬着牙问道。在阿玉眼里,许先生看起来神经兮兮,像是角落里湿漉漉的蜥蜴。因此,她从来都是避着这位许先生。
然而,这位许先生正用他那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盯着阿玉,“说,你看到什么?”
“我······许先生,我什么都没看到·······”阿玉快哭了出来。
“我想上来看看······他偷了什么······”她急急补了一句。
“这不是你该管的。”许先生着重提醒她。然而,他似乎很满意阿玉之前的回答,皱巴巴的脸放松了许多。
“阿玉,你有没有在门口看到什么?”许先生突然说道,他像一只小蛇,狡黠带着引诱。
阿玉刚想说自己看到周思延······然而,在张嘴一刹那,她看到许先生眼里一闪而过的嗜血。
电光火花之间,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一直躲在一楼下面,什么都没看到。”
“好,很好。”许峰仪咧起嘴,干瘪笑道,“阿玉是吧?”
“是,先生。”
“记住你今天的话,永远记住了。”他似是威胁,一股冷劲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寒气逼人,“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否则——你会跟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砰——”阿玉被关在门外,紧紧攥着一张支票,手心里的汗要将它融化,脚下放着一个尼龙袋子,装了几件衣服。
“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回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许峰仪的话一直在阿玉耳边盘旋。
“当初,我找到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蒋正南感慨,“她只说了这么多。”
“只有这些?”庭意问道。
“足够了,”蒋正南反问道,“你知道那个周思延后来怎么样?”
“就是阿玉口里说的那个男子?”
“嗯,”蒋正南继续,“他的公寓着火,警方发现时,尸体已经被烧得没有体貌特征。而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警方他们以自杀性案件结案。”
“可是,阿玉那天明明看见周思延被人打伤又拖上车,”庭意停顿一会,又想起什么,“许峰仪警告阿玉,说出来的下场就是那个人,那个人莫不是?”
“周思延。”
“也就是说······”庭意好像有些明白了。
假设许峰仪不知此事的话,依他细小甚微的性子,不会在接到阿玉说家里被偷的电话时,如此淡定,也不会警告阿玉若乱说话,像周思延一样死路一条。
种种迹象表明,周思延的死是许峰仪所为。也许那日一直不露面,在车里坐的那个人,是许峰仪的本人不定。
“那阿玉呢?至少她可以证明周思延的死和许峰仪脱不了干系啊——那就可以控诉他了。”庭意很高兴,仿佛看到了曙光。
“她看过了电视报道,”蒋正南叹口气,“在我们找到她第二天,又逃走了。”
“怎么可以跑?她是重要的证人!”庭意有些激动,希望被失望代替,许久她都没说话。
“她也付出了很大代价,一直在颠沛流离。”蒋正南说,“不过,我们不会放弃找到她。”
“所以,最后许峰仪的卧室也是没有翻动的痕迹?”庭意似乎接受现实,重新回到正轨。
“没有,”蒋正南肯定。
“既然没有翻动的痕迹,说明这个周思延一进屋就找到了东西,说明他很清楚在房间哪一处放着。”
“东西应该又被许峰仪放回了原处,可是我们该怎么找?”
“你忘记阿玉话里的一处地方。”蒋正南泡了一杯咖啡,醇正的味道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什么?”
“那幅画。”
这也是庭意再次进许家大门的原因,寒风里,她捋了捋头发,挺直了上身,推开了那扇玻璃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