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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这绝对是今年最大的一票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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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未时被那句“当心点”弄得恍惚了一下。

    他看着那道身影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顾礼洲一片黑暗中左顾右盼,那条胳膊一直半垂着挡在他身前。

    像是在……保护他。

    这种感觉是他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的。

    非常奇妙,奇妙到……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他们是在干嘛。

    一直到从某条走道里忽然传出一声低沉的狗吠,“汪!——”

    他俩的第一反应就是二狗碰见了真的狗。

    狗吠的声音有点远,凭感觉像是在右侧的那些房子里面。

    钟未时加快步伐往前走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二狗会忽然从某条暗道里冲出来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偷袭,于是转了个身,和顾礼洲背靠背地往后挪。

    顾礼洲莫名其妙地被人撞了一下,右手一抖,回头看了一眼,震惊:“你在干嘛啊!?”

    “你不看电视剧的吗?”钟未时双手合十,做了个手枪的手势,“不能把后背留给敌人,”

    即使是在这种敌明我暗,紧张激动氛围下,顾礼洲仍然忍不住扔下一句,“脑子有泡!”

    钟未时有点搞不懂这人,分明前一秒还抬手护着他,一副老母鸡护小母鸡的模样,情深义重,下一秒怎么就又开始骂人了。

    他这也是在保护他啊!

    两人的后背毫无间隙地贴合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布料,甚至能感觉到彼此不断攀升的体温。

    顾礼洲拧着眉毛别扭道:“你是暖炉吗!热死我了,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对方不领情,钟未时撇了撇嘴,悻悻地转回身,而就在此时,一团黑影忽然从房子里冲出来,速度极快,带着粗重的喘息,隐约还有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顺着手机灯光望过去,两人的瞳孔骤然撑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只满身黑毛,体型肥硕无比的大狗正冲他们飞奔过来。

    它的毛发杂乱且长,几乎遮住半张脸,造型相当犀利,远看就像是头狮子,还是头搞了杀马特造型的狮子。

    “卧槽!这啥玩意儿……”钟未时看到它龇着牙齿的嘴巴,还在流口水……

    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藏獒。”顾礼洲接了一句。

    杀马特藏獒冲他们吼了两声,那声音沉的像是巨石,定住了钟未时的双腿。

    他小时候贪玩,去逗路边的野狗,当他满心欢喜地摸着那条野狗脑袋的时候,它“嗷呜”一声,仰头咬住了他的小臂。

    尖利的牙齿刺进了皮肉,鲜血直流,任凭他怎么哭喊,那条野狗就是不撒嘴,还疯狂甩动脑袋。

    到现在他手臂上仍然有一道清晰的疤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藏獒的气势把钟未时吓得腿直抖,他的脑海里都已经浮现出狗子把他撕碎的场景。

    “都这时候了还踩什么缝纫机!跑啊!”顾礼洲反手拽住他的手腕,拔腿就跑。

    钟未时的双腿慢了半天,刚开始几乎是被顾礼洲拖着走的,不过他很快就祭出了他出生以来最快的冲刺速度,边跑边喊:“我来引开它!你往那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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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顾礼洲特别想接一句,引个屁啊,你他妈是不是抗日剧看多了,但他真没有那么多力气说废话。

    “往回跑!”顾礼洲迈着双腿,听见自己喉咙里喷出来的声音。

    脑子里乱得像团浆糊,混乱,慌张,恐惧,各种情绪铺天盖地一拥而上。

    谁家的狗?

    怎么不拴绳?

    会咬人吗?

    明天新闻头条会不会是某小区内一藏獒将人活活咬死,现场惨不忍睹……

    最清晰的一个念头就是:我究竟是作了什么孽要答应钟未时看什么广场舞表演,不然这会现在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狗吠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钟未时也不敢往回看,最令他震惊的就是在几分钟前那个连翻围栏都犹犹豫豫的菜鸡居然比他先一步抓住栏杆蹦了上去。

    姿势狼狈,势如闪电!

    钟未时紧随其后蹦了上去,揪住栏杆奋力向外一翻。

    门口有灯,明亮耀眼。

    钟未时踩在围栏的横杠上喘着粗气,喉咙里干涩无比。

    那头硕大的藏獒也正仰着脑袋看他们,不服气地低吼:“汪汪!——”

    围栏被它撞得晃了晃。

    “叫你妈!”钟未时稳住身子,指着它鼻子,“有种的上来单挑啊!”

    藏獒抬起两条笨重的前腿,趴在栏杆上。

    钟未时“哦哟”一声,吓得又往上爬了一些,脚尖艰难地抵住栏杆,以防自己滑下去,

    “蠢货。”顾礼洲骂了一句,不知道从地上捡了块什么东西往里一扔,藏獒飞扑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钟未时挂在栏杆上,瞅着在地上来回嗅的藏獒,半天没敢吭声。

    藏獒没发现什么东西,又走到他们跟前来回绕圈。

    “赶紧下来吧。”顾礼洲拧了拧眉毛,忍着没笑,“见过怂的,没见过你这么怂的。”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翻得比我还快……”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卡住了。

    因为他双手松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蹦不下去。

    围栏顶端有防盗的尖刺,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被勾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被晾在了栏杆上了!

    “卧槽。”钟未时回头看看围栏顶端,又是一连好几个卧槽,“怎么办啊,这他妈怎么办,我衣服勾住了。”

    慌乱中,听见某人爆笑一声。

    钟未时本来还一阵紧张窘迫,顾礼洲这么一笑,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快别笑了,帮我搞下来啊,勒得我脖子疼。”

    顾礼洲嘴上说着“好”,但手上还是飞快地掏出了手机,生怕下一秒这人就下来了。

    钟未时一只手指着摄像头,还没骂出声呢就听见“咔咔咔咔咔咔”

    激情连拍。

    笑声肆无忌惮。

    “……”钟未时的脏话都卡住了,这老男人的幼稚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就在顾礼洲收手机的时候,好几束灯光从远处照了过来,强子扯着嗓子大喊,“哥!你挂上面干嘛呢!”

    关键

    时刻还是得靠自家兄弟,钟未时踩着强子的肩膀下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落地后还不忘讽刺某人一句,“就知道看西洋镜。”

    可惜的是,顾礼洲没皮没脸,“西洋镜多好看。”

    钟未时的衣服面料太次,他下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勾出了两个大洞,肩胛骨一片感觉凉飕飕的。

    十五块钱,才穿了两回就没了。

    钟未时叹了口气。

    令顾礼洲比较意外的是,皇甫强他们还带了一帮猴子猴孙过来。

    五六辆电动车陆陆续续在门口停下,下来了十来个神态嚣张,发型张狂的男人。

    其中一个黄色鸡冠头说,“人呢?在哪儿?”

    钟未时转身一指,“就在这里面,但是有条狗。”

    “狗?”

    既然人跟丢了,顾礼洲就想着今晚上的逮捕二狗行动肯定要泡汤,正酝酿着回家洗澡睡觉,就看见刚来的那群男人接二连三地翻进小区。

    带头的那个少年毫不畏惧地冲藏獒勾了勾手指,“嘬嘬嘬,sitdown!”

    藏獒盯着他,没动弹。

    “那你就站着吧。”那人说。

    “这藏獒有可能就是他放出来吓唬人的。”钟未时说,“看它的链子,是解开的,不是断掉的。”

    “今天就把他打得头从屁.眼里冒出来。”一个脖子里挂着大金链的男人说。

    顾礼洲看见钟未时和他们聊得正欢,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

    “我穿着裙子呢……”大非捂着大腿根,也在犹豫,他可不像女孩子,还有防走光打底裤,他时哥就给他借了条超短裙,况且身高有点困难。

    “你就在外边把风吧。”钟未时说完看了一眼顾礼洲,没说什么。

    他们现在人多势众,其实也不差他一个绊脚的,更主要的一点是,他觉得顾礼洲可能不愿意再翻一次了。

    而顾礼洲的想法是:既然来都来了……

    一阵凉风掠过耳际,钟未时看着男人再次跨上了围栏。

    大概是有了刚才的经验,顾礼洲翻墙动作相当干脆利落。

    这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人的腿的确是长。

    顾礼洲跳到他跟前时,几缕散乱的头发垂了下来,半遮住眉眼,眼神依然带着几分倦怠和不耐烦。

    “走吧,一起。”

    钟未时有点感动,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他从小就相信,人多力量大,没有办不成的事,那些提成仿佛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二狗今晚死定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顾礼洲听见他慷慨激昂的声音,也顺便附和了一声,“嗯,但愿吧。”

    然而,就在他们商量完包抄计策准备往里走的时候,一阵狂躁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钟未时的背脊一凉,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一转身,一束强光对准了他们所有人,眼前是一片红蓝相间的光亮,照亮了整片夜空。

    刺眼。

    顾礼洲抬手遮了一下灯光。

    两辆警车

    在门口停下,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警用摩托。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副驾驶来探出脑袋,手里举着扩音器,“干什莫呢干什莫呢!?说你们呢,还不赶紧出来!”

    顾礼洲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待他一转身,发现刚才身边那群威风凛凛,耀武扬威的男人已经撒丫子狂奔了。

    钟未时拍了拍他胳膊,“撤!”

    撤什么撤往哪里撤啊!?

    又没犯法,到底为什么要撤啊!?

    顾礼洲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几分钟之前,有市民举报称,在小区内发现翻墙进门的可疑人物,举报电话还没挂断,热心市民又叽里呱啦地大吼,“啊呀呀呀,不得了,又来了一大帮流氓!——黑社会黑社会!哎呀呀呀呀……太吓人啦!!”

    “喂?您好,是什么小区!?”接警员不停询问。

    “啊呀呀呀……翻进来了呀!要命了!”

    誉城最近正对黑社会活动进行专项整治,反黑扫黑条幅拉得到处都是,警方透过电话那端惊惧万分的尖叫,能感受到这绝对是今年最大的一票生意。

    随即出动大量警力,决定将罪恶势力一网打尽。

    所有人都怀揣着热血与激情,仿佛回到了刚踏入警局的那个时候。

    “站住!不准跑!——”响亮的警告撕裂了湿热的空气。

    顾礼洲看着一大帮警察翻墙进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需要来个人扇醒他。

    “你也是他们一伙的?”一个警察过来扇醒他了。

    “不是。”顾礼洲毫不犹豫,狠命摇头,“我不认识他们。”

    警察看他长相斯文俊俏,穿着得体,也不像是什么混黑社会的,点了点头,“没事不要瞎晃,赶紧回家睡觉吧。”

    “他骗人!”一个女人忽然冒出来。

    她就是之前报警的那位热心市民,有了警察的保护,她腰背都挺直了,“我看他翻进来又翻出去!又翻进来!跟他们分明是一伙的!”

    顾礼洲:“……”

    警察瞅了他一眼,神色微妙,“跟我走一趟吧。”

    人再多多不过警力,兔子蹿得再快也跑不过训练有素的猎豹,前后门都被堵住,一帮人犹如网里的鱼虾,一个都没有跑掉。

    不出十分钟,警方就把一干人等全都逮住了。

    刚才在里面黑灯瞎火的看不太清,这会再一看,一帮人几乎各个身上都搞着纹身和耳钉,头发造型五花八门,服饰装扮流里流气,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带头民警的脸上洋溢出了丰收的喜悦:“大晚上进来搞什么的啊?”

    “我们系进来给人搞卫森的啦,真的没干什莫鸭……相信我啊,阿sir。”钟未时一口港普学得像模像样。

    顾礼洲嘴角一抽。

    这人在搞什么!?

    “没犯事你跑什么跑?”一个警察看着他,“好好说话!港台同胞一视同仁!”

    “我,那个……”钟未时支支吾吾,“看他们都跑了,不跑显得不合群。”

    顾礼洲:“……”

    众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