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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位七十多岁老者,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的白须飘在胸前,精神矍铄,正是林平之的外公,人称金刀无敌王元霸。他衣着华贵,声如洪钟,举手投足间气派非凡。
“岳掌门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可当真失礼之极哪!”
岳不群见他亲自相见,与岳夫人对视一笑,心下甚喜,当即双双迎了出去。
“幸会幸会,久闻王老英雄金刀无敌的大名,未得一见。今日在下与门下弟子路过洛阳,本该先行拜访,现下反倒劳烦王老英雄,实在失礼。”
王元霸笑道:“‘金刀无敌’这四个字,在岳掌门面前谁也不许提。谁要提到了,那不是捧我,而是损我王元霸来着。岳掌门名满武林,小老儿仰慕已久,今日来到洛阳,当真是中州武林的大喜事。”说着握住了岳不群的右手连连摇晃,喜欢之情,甚是真诚。
他扫了眼余沧海,朗声道,“不过岳掌门方才说的对,强敌当前,咱们只当放下成见,精成合作。不过我女儿女婿的仇,我王元霸绝不会这么算了!来日还要请余观主给我一个交待!”
余沧海自然知道他的来历,也知道在这河南地界乃是金刀门势力所在。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欲与王元霸多做争执,对门下弟子说道,“我们走。”说罢,扬长而去。
王元霸望着他远去的背景,恨意难平。对岳不群拱手,“岳先生,你救助我女儿女婿,收容我的外孙,恩同再造,咱们华山派和金刀门从此便是一家,休要再分彼此。来来来,大家到我家去,不住他一年半载的,谁也不许离开洛阳一步。”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眼眶已经湿了。
林平之乍见了亲人,激动万分。
王元霸回头向身后两个儿子道:“伯奋、仲强,还不快快迎接贵客!”
王伯奋、王仲强二人在中州一带名头甚响,对岳不群素来佩服。岳不群看二人时,见兄弟俩身材高大,太阳穴高高鼓起,手上筋骨突出,显然内外功造诣都十分了得,不由高看三分。
一出店门,外边车辆坐骑早已预备妥当。女眷坐车,男客骑马,每一匹牲口都是鞍辔鲜明,单此一节,便知金刀王家在洛阳的声势。所有细节均已齐备,更见其用心。
到了王家正堂,但见匾额上是河南巡抚亲自题写的“见义勇为”四个大字,便可知其名望。令狐冲细细想来,林平之的父亲原本也是锦衣卫的副都统,他的岳家自然是名门望族。也难怪小师弟举手投足总有三分世家弟子的作派。
王元霸与岳不群坐在上首,王氏兄弟分立两侧,林平之站在一旁,将华山众弟子一一向外公通名。王元霸出手豪阔,早就备下每人一份四十两银子的见面礼,由王氏兄弟逐一分派。待到引见岳灵珊时,王元霸微笑道,“岳老弟,你这位千金生得如此出众,可不知许过婆家没有?”
岳不群笑道:“我这女儿年纪尚小,再说,咱们学武功的人家,成日里舞刀弄剑,什么女红都不会,又有谁家要她这样的野丫头?”岳灵珊只听得颊飞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由自主向林平之身上看去。
那小女儿情态落在王元霸眼中,只觉得满意得紧,对岳不群笑道,“老弟说得太谦了,将门虎女,寻常人家的子弟自是不敢高攀的了。令千金才貌双全,要找一位少年英雄来配对儿,可还真不容易。”想到惨死的女儿,若还在世,只怕正要准备给这唯一的外孙求亲。
岳不群听他声音渐渐低沉,知他是想起了早逝的女儿,当即收起了笑容,王元霸为人爽朗豁达,丧女之痛,随即克制,哈哈一笑,“不知哪一位是岳老弟的首座高徒令狐少侠?”
令狐冲越众而出,拱手道,“令狐冲见过前辈。”他性子虽放荡洒脱,对平之的外公心存敬意,加之对方处事大方豪爽,又对他的胃口,态度极为尊敬。
王元霸见他身长玉立,眉宇之间一派潇洒磊落之气,心中好感,赞叹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听平之说,你在福州时曾数次出手相救,又于危难中传言于我女儿全家,这等恩情无以为报!”
令狐冲连忙道,“前辈太客气了,扶危救困,本就是江湖儿女份内之事。况且我与平之一见如故,自当竭尽全力助他脱险。”这番话说是极为诚恳,在坐诸人无不赞服。
寒暄半晌,王氏兄弟便领华山派诸弟子至客房歇息。林平之随外公进内堂,见外婆正在收拾衣衫,连忙俯身拜倒,“平之见过外婆。”
外婆赶忙扶起他,伸出手颤巍巍抚过他的脸,“好孩子,高了……也瘦了……”还未说完,却已泣不成声。王元霸最怕这情景,强忍着眼泪去到外堂,只留了他二人说话。林平之也红了眼角,却不忍外婆这般伤心难过,安慰半天,才止了泪。
“平之,你在华山派一切可好?吃的住的可还习惯?”
林平之连连点头,“外婆大可放心,师父师娘对我都很好,师兄弟们对我也很照顾。”
外婆见他一身天青色长袍,洗得有些发白,心中酸楚。
“可是你打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下,现在拜入华山派,整日粗茶淡饭粗布麻衣的,你可怎么受得了?”她打开柜子取出一套水蓝色蜀锦长袍,“这是那日你外公跟我说你们华山派会路过洛阳,我得意找人赶做的,你先穿着,还有几套留在路上,有个换洗。”
林平之接过一看,这长袍触手细腻,果非凡品。过去在家里的时候,用蜀锦做衣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自家逢变故流落江湖,吃穿用度与华山众师弟一般,现下穿着这蜀锦新衣,竟觉得华贵气派的紧。
外婆见他换了这衣衫,又变成往日里地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心中大感安慰,爱怜的摸摸他的头,“平之,你这一去路途甚远,外婆虽然舍不得,却也知道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这里是外公外婆给你准备的银票,你贴身放好,出门在外,有钱傍钱也是好的。”
林平之见外婆这般细心周到,回忆起旧事来,心酸难忍,险些又落下泪来。
这一晚王元霸于家中大摆筵席,宴请岳不群及华山派众人,不但广请洛阳武林中知名之士相陪,宾客之中还有不少的士绅名流,富商大贾。令狐冲是华山派首席大弟子,远来男宾之中,除岳不群外便以他居长。众宾客心想此人既是华山派首徒,自非寻常,谁也不敢瞧他不起。
令狐冲坐在第二席上,眼见王家如此豪奢,自己一个穷小子与之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到人群中林平之一身水蓝色长袍,衬得他面如冠玉,肌肤胜雪,他本来相貌十分俊美,这一穿戴,越发显得丰姿都雅,温润如玉。令狐冲一见之下,不由得自惭形秽。他一颗心来来回回,尽是在林平之身上,不论旁人跟他说什么话,自然都是充耳不闻了。
在座诸人都知道林平之是金刀王元霸唯一的外孙,更是林家辟邪剑法唯一的传人,纷纷存了结交之心,上前敬酒。林平之酒量较浅,吃了不过十几杯,便有些头晕,脸颊如抹了胭脂一般。众人原只觉他端正俊美,自有一股清持之气,只可远观不能亵玩。不想喝了酒竟有三分娇艳三分妩媚,见之心痒难耐,更有人大着胆子以敬酒为名心存轻薄之意,被一旁劳德诺瞧在眼中,不动声色搪塞回去。
但劳德诺虽有心解围挡酒,架不住人多势众,他酒量毕竟有限,不得已,只得向令狐冲求助。令狐冲本来酒量甚宏,便是百杯以上也不会醉,如今在林平之外祖家中,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让人轻视了去。
众宾客见他豪爽,也乐意与之拼酒。王氏兄弟本就敬重岳不群,现在见他座下弟子这般豁达,也存了欣赏之意,笑道:“令狐老弟这华山首徒,果然是英雄出在少年,武功高,酒量也高。来人哪,把庄子里五十年陈酿拿出来,给令狐少侠好好品尝品尝!”
王家家丁齐声答应,上来倒酒。令狐冲一生之中,旁人给他斟酒,从未推拒过,当下酒到杯干,又连吃了数十杯。他心中时刻谨记在平之外祖家中,万不可放浪形骸,丢了颜面,累得平之被人瞧不起。因此只是吃酒,并未像往常一般口无遮拦。
王元霸称赞道,“岳老弟,你这位大师弟性子洒脱不羁,我越看越是喜欢。还有你那个二师弟,沉稳大方,颇具风范。你门下这些弟子们品德出众,也是你教导有方啊。”
岳不群心中暗喜,面色却平常一样宠辱不惊,“王老英雄客气了。您的两位公子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中州一带谁人不晓,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两人推杯换盏,一番客气不提。
不知不觉已是夜深,酒宴散去,众人尽皆回房休息。令狐冲与劳德诺皆有醉意,但见林平之步履蹒跚,便一左一右将他扶起,往后厢走去。
许是方才喝的有些急了,令狐冲只觉得酒气上涌,双脚似乎有些不听使唤。而劳德诺早有些醉了,只是脑海之中残存的理志苦苦支撑。
好不容易回到房中,两人将林平之扶到床上歇下,便再也支持不住,双双在跌倒在床上,彼此只将对方当作心上人一般,心肝宝贝肉儿的乱叫。
林平之只觉得挤的慌,翻了个身到床边的脚蹋上睡去。而令狐冲与劳德诺两人只把对方抱在怀中,软语温存,轻怜蜜爱。
第二日一早,林平之正在睡梦中,便听到耳边响起岳灵珊的叫声。他揉揉酸胀的额头,支起身,见岳灵珊杏眼圆睁,定定的看向床铺之上,神情甚是惊讶。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令狐冲与劳德诺二人竟四脚交缠相互搂抱同蹋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恶趣味!!!大笑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