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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马钧呢?师兄是否打听到这个人?”
袁珣来到这个时代,为了弄史氏商会费尽心思,在费力的造出肥皂后,他打定心思一定要提高史氏商会的技术手段,以还原很多后世的商品。
如同收集SSR一般,他要搞到一两个这个时代的“科学家”,于是他命人去蜀地找历史有名的“大匠作”蒲元,可等到洛阳游侠去到蜀地才发现,蜀地哪有什么“蒲元”啊?只有一个铁匠出身的浦兴,打造的农具刀剑闻名益州。
等到浦兴被游侠威逼利诱来到洛阳之后,袁珣这才发现这个浦兴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浦家世代以打铁为生,制作的刀剑也算是精品。
袁珣甚至怀疑浦兴就是浦沅的老爹。
不过在听取了袁珣的双液淬火灌钢法之后,浦兴确实打造出了传世级别的宝刀,不负浦家百年声誉。
于是他又把注意打到了那位三国“特斯拉”马钧的身上。
“扶风传回消息,已经找到了马钧,正在带其回洛阳的路上。”
袁珣小心翼翼的问道:“确实是我说的那个发明了很多东西的马钧么?”
史阿笑道:“这次不会错,他家乃是墨学世家,当地墨门子弟都尊其父为矩子,扶风消息说,他看了公子给的几个图纸,极为感兴趣,当即答应随游侠来洛阳。”
袁珣为了“收买”马钧,除了花巨资帮助其族,还画了几幅后世的滑轮组,齿轮传动,绞盘传动等等图纸,果然,“技术宅”马钧极为感兴趣。
闻言袁珣也是松了口气,说道:“待马钧归洛阳,你将司空府书房我画的几幅绢布图纸与他,倘若他能研制出来,并且加以改进,就和浦兴一样,给其商会干股,升其为匠作,总领一个匠师队伍。”
袁珣无聊的时候,在书房捣鼓出许多图纸,转轴轮,偏心轮,弹簧、还有黄道婆纺机,水力冲车什么的……他不是理工科出身,很多东西都画得似是而非,但他相信马钧乃是墨门子弟,能够理会他的图纸用意。
“还有,马钧来到洛阳之后,优先让他改良蔡侯纸,要求降低成本并且保证纸张的存放,活字印刷咱们是弄出来了,可是纸张不能久存这是一大难题,让他尽快攻克这个技术难题,原料可以用竹,树皮,麻什么都试试。”
袁珣原来一直以为造纸术发明之后大家都是用纸做书,可是来到这里他才发现,蔡侯纸虽然已经发明了近百年,可是因为容易被虫蛀等,保存时间不长,所以现在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用竹简锦帛为书,极为不方便。
而且经过八年袁珣渐渐发现,其实世家大族垄断人才举荐,和书籍材料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书籍常用竹简所著,耗费资金人力颇多,寒门平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做书或藏书。
是故读书之人都是世家大族,平民求一书而不得,世家藏书万卷。
只要便宜耐用的纸张问世,加上活字印刷术的推广,书籍的成本大幅下降,寒门平民有书可读,知圣人大义,懂世间道理,这才能打破世家大族垄断政治的形式。
不破世家,乱世难平,不造书籍,世家难破!
“喏!”史阿应了一声,然后奇怪的问道:“公子为何不自己去与马钧沟通?”
袁珣想了想,笑道:“扶风到洛阳,路程颇为遥远,我近日就要启程前往颍川游学,怕是等马钧来到洛阳的时候,我早已到颍川了。”
“公子要去颍川?!”
袁珣的话才落,三声惊讶的询问便在桃灼阁中响起。
“你们这么惊讶作甚?我去游学很奇怪吗?难道我永远当洛阳害虫?早晚的事情嘛,而且这是叔祖的安排,我哪能拒绝?”
史阿起身拱手道:“那么公子请让苏总监代为传达,我必虽公子去颍川,护卫于公子左右!”
高览也起身拱手:“某也愿护卫公子左右!”
“袭人……袭人……”
袁珣挥了挥手打断袭人的话:“你不许去!此去路途虽不远,可一路上盗匪猖獗,你一女眷万一有个什么事,我怎么想花伯交代?”
袭人闻言低下头,红着眼瘪嘴不语。
袁珣摸了摸小丫鬟的脑袋,柔声说道:“我去不了多久,一年半载也就回来了,乖乖在洛阳等着我。
还有高大哥,你去了谁护卫叔祖?而且叔父那边对朝堂计划在即,我心中总是不安,仿佛忘了什么事情,颜良文丑两位大哥虽然武艺高超,终究有勇无谋,可高大哥你不一样,你心思缜密,留在洛阳也能帮衬一二,有消息随时通过商会传递给我便是。
至于师兄嘛……”
史阿再次深深拱手鞠躬,沉声说道:“公子不必再说,高兄要在洛阳护住袁氏安全,商会有苏总监统领全局,唯我史阿身无长技,只有一身剑技还能吹嘘一下,我在洛阳也没什么用,唯有以这一身剑技护公子一行平安!”
袁珣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劳烦师兄在近日挑选二十名功夫不错,头脑灵活的游侠儿随我南下颍川。”
“喏!”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哄然,只听下面有士人喜道:“花魁!花魁出来了!海棠姑娘出来了!”
然后一阵热烈的掌声传来,打断了桃灼阁中几人的谈话。
袁珣循声朝下看去,却见舞台中央已经摆好一把古琴,一个身着大红广袖留仙裙的女子带着红色面纱款款上台,轻轻向台下重人做了个万福,走到琴边,素手一拂琴弦,发出叮咚清脆的琴声。
自夕羽楼建立以来,首创“花魁选举”,评比夕羽楼中当红名妓们的才学容貌,两年一比。这位海棠姑娘乃是犯官之后,原本两年前要充入教坊司为官妓,可是苏双在教坊司选人时见到这位任姓姑娘,一时间惊为天人,花了大价钱为其赎身,再经过两年悉心教导后,15岁的她力压群芳,一举夺得夕羽楼花魁。
这位海棠姑娘琴艺惊人,在洛阳和蔡邕的女儿蔡琰并称洛阳两大“琴姬”,不知是因为苏双的包装,还是这位海棠姑娘的高傲,她从与宾客陪酒,更是带着面纱示人,更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海棠的真面目也成了洛阳士族才子们的一大热谈。
海棠在下面素手着琴弦,叮咚琴声环绕夕羽楼,一种士族才子在琴声中如同身在一山清水秀的空灵美景中,吃吃如醉,可是今日不知为何,海棠总是在重复着琴曲的开头,反反复复不进入正曲。
袁珣闭眼静静听了一会儿,然后偏头往外一看,却见舞台中央一对剪水双瞳温柔的仰头看着他,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怯生生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袁珣轻轻一笑,对着史阿说道:“师兄,劳烦将我的紫竹洞箫取来。”
于是不久后,夕羽楼的一众客人骤然发现,在海棠第五次弹奏前奏完毕,一声清亮婉约的洞箫之声并不突兀的加入了曲子。
眼尖的客人发现海棠姑娘那美目弯弯,好似笑了,跟着箫声同时进入乐曲,一时间琴箫和鸣,把一众宾客带入了一座明朗的深谷,好似一女子立于深谷之上眺望,白鹤起飞,在女子头上环绕,然后谷中一翩翩少年漫步而来,手执一枝淡雅兰花,二人互望一眼,又各自开始欣赏这明媚风景。
箫声的加入没有抢去琴声的风头,好似原本这首曲子就应该是这样,琴声箫声互相衬托,互相缠绕,当真是仙曲。
箫声在琴声悠悠中慢慢低沉直至渐渐消失,琴声依旧缓缓奏完尾音,众人脑海中的少年,微微对女子一笑,随手将幽兰插于女子发间,然后潇洒而去,好似二人从未相遇,可是又从未分开。
一曲奏罢,在众人闭眼回味这首之曲时,海棠起身再次曲腿福了一福,这才款款走向舞台之后。
一众宾客之中有位清瘦老人,愣愣的看着海棠下台远去的背影,眼睛慢慢红了起来,随手招过自家的家丁,吩咐道:“你去,查清楚这海棠姑娘的籍贯,真名,速速回报于老夫。”
嘱咐完家丁,老人背着手,有些萧索的离开夕羽楼,喃喃道:“任兄!任兄!想不到你后人仍在人世……你放心,愚兄必定将她带离这虎狼之地,看做自家女儿一般对待!”
楼上的袁珣在吹完此曲后,笑着喝了杯酒,对史阿笑道:“绿野仙踪,这首曲子听多少遍都不会觉得厌倦。”
“公子好箫艺。”史阿赞道。
飞雨楼姑娘们的音乐司隶闻名,可是少有人知道,这些音乐大部分都是袁珣从后世“抄袭”而来,袁珣前世也是一个洞箫爱好者,后世古风音乐他会的也不少,这首《绿野仙踪》便是他喜爱的曲子之一。
这时候,桃灼阁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身着大红色广袖留仙裙的海棠姑娘走入雅间,对着袁珣作万福礼,轻启朱唇说道:“公子来此,也不通知海棠,海棠还是问了大堂经理才知道。”
那声音如通银铃叮当,又似黄鹂啼鸣,端的好听。
袭人循声望去,只见海棠这次并未带着面纱,面带着柔美的微笑,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身似笼烟,面容白皙,清雅绝俗,倘若这世间有天仙,那么袭人绝对不会怀疑这天仙便是眼前的红衣少女。
袭人当即喃喃道:“这位海棠姐姐,好生漂亮。”
海棠听闻袭人的话,发现桌上还坐着一个娇俏可爱的小丫鬟,不禁走上前怜爱的摸了摸袭人的小脸,笑道:“这位便是袭人妹妹吧?你也很漂亮啊,咱们这位公子当真风流,身边从不缺少美貌女子……”话语间一股微微的幽怨之意让在场四人皆是一愣。
史阿尴尬的笑了起来,对高览道:“高兄,我突然想起我这边还有一批名刀,你可要随我去欣赏一番?”
高览脑子多机灵啊,闻言当即大笑道:“固所愿尔!”然后一拉袭人的袖子,说道:“袭人姑娘,我想起还有一些事要向你请教,你也随我们来吧!”
说着不由分说把袭人拉出了雅间,轻轻关上了门。
海棠待三人出门,为袁珣斟了一杯酒,然后就坐在袁珣身边,手托香腮睁着一双美眸,目若秋水盯着袁珣,也不说话。
袁珣一口喝下酒,摸了摸鼻子,哈哈一笑,说道:“瑾妍姑娘,好巧啊你也在这。”
海棠听了袁珣的话,心中好笑,不禁道:“我一直在这等你,你呢?对我避而不见。而且说了,我从教坊司被你救出来那天起,世上就没有任瑾妍了,只有海棠。”
袁珣叹了口气,正色道:“好吧,海棠姑娘,你虽在这夕羽楼中工作,但我夕羽楼不是妓院,你只是和我签了工作协议,也不是卖身契,有一天你若想离开,或是遇到良人,难道还叫海棠么?这毕竟只是个艺名而已,不是本名。”
海棠低下头,已经不知是多少遍听见这话了,倘若她是寻常青楼女子,听见这话只怕欢喜的不得了,可是现在她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
“海棠不在夕羽楼,还能去哪呢?而且,公子在那人间地狱中将海棠带到夕羽楼,给海棠美食锦衣,教海棠琴棋书画,给海棠尊重,海棠……”
海棠说着,抬起那张美绝人间的俏脸,嫣然一笑,彷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
“海棠还需要什么良人呢?当以此身报君恩罢了。”
海棠本事官宦人家,虽不是世家大族,也是河东郡一小世家的女儿,因为相貌出众,父亲在当上秩比千石的县令之后,将其送入宫中当宫女,也曾当到一阶女官。
可是未曾想,刚直的任父居然在党锢最严重的的时候,上奏痛骂灵帝,不但搞得生死抄家,身居宫中的海棠也被以犯官家眷被充入教坊司。
刚满十三岁的她,在绝望中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可能是在教坊司中被人玩弄致死,又或者被一届官吏买入门中当小妾。
这时候,一个名叫苏双的商人出现了,带着她和一批同姐妹来到了夕羽楼。
原本知道要成妓女的她也是绝望欲死,直到一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背着手来到她们面前。
小男孩老成的告诉她们,她们是艺妓,而不是妓女,她们只需学习琴棋书画舞蹈,每日表演就可以,倘若在这里工作满两年,或是遇到了真心对她们好的如意郎君,她们也可以自由离开这夕羽楼。
然后海棠就又过上了如同官宦小姐一般的生活,那小男孩时不时会出现教她们一切曲子,教她们背一些奇奇怪怪的优雅情诗。
两年来,同批进入夕羽楼的很多姐妹都走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海棠就是不愿意走,她努力学习技艺,出入于各种士族宴会,士族才子们为了她一掷千金。
两年了,当初那个小男孩也慢慢长成了翩翩少年,海棠也成为了花魁,为他赚取了大把的钱,可是海棠还是不愿意走。
小少年出现在夕羽楼的机会并不多,可是海棠每次见到他都很开心,即使每每说不上话,而是远远观望。
终于,海棠有一次找到机会和少年单独相处,她轻解罗裳,愿意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少年。
可是少年却惊得小脸通红,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夕羽楼……
从那以后少年来夕羽楼的时间渐渐少了。
海棠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海棠哪里知道,袁珣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八年,可是心里还是前世那个平凡的大学生,平凡道从来不敢和心中喜欢的女孩子表白,连班里漂亮的女孩和他说句话他都会脸红的地步。
海棠在这个时代正是女子最美的年龄,相貌美若仙子下凡,就算放在袁珣前世,也是国家花旦级,一个这样仙子,对袁珣予舍予求,对于袁珣来说,简直就像是做梦。
袁珣看着海棠柔美的笑靥,恍惚了一下,下意识的偏开头,苦笑道:“海棠姑娘,我从教坊司买你回来,是让你为我赚钱的,我们互利互惠,哪里有谁救谁之说?而且你要知道,感激不是喜欢,报恩亦不一定非要用以身相许的方式,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不是么?倘若有一天你想走,我会站在门后送你离开,祝福你永远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