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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传奇老卒今尚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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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珣随着黄氏进入正厅,只见正厅客位上跪坐着两个人,年长者莫约三十七八岁,身着褐色直裾,头上黑布包裹发髻,正值壮年,长虬白面,凤眼剑眉。直裾中间扎着一根黑布腰带,显得虎背熊腰,跪坐在那里,凤目看来,好似一头卧着的猛虎一般,好一个雄壮汉子!

    年轻者比袁珣大了两三岁,身着深衣,正襟危坐,面容苍白,身材消瘦,好似有什么疾病一般,眼神浑浊散漫。

    二人似乎是父子,那少年虽然消瘦,眉宇之间也有几分雄壮汉子的样子。

    那汉子见袁珣进来,那壮汉忙站起身带着少年向袁珣抱手鞠躬道:“忠,见过公子。”

    “珣见过舅父,舅父不必多礼,叫我珣儿便是。”袁珣拱手还了一礼。

    汉子摇头道:“礼不可废,公子乃是安国县侯嫡子,袁氏族人,忠只是一介平民,怎好在公子面前托大?”

    袁珣摇了摇手笑道:“小娘抚养珣长大,待我若亲子,我自当待其如母,舅父乃是小娘的族兄,当然是珣之舅父,这岂非礼乎?我还未及冠束发,尚无表字,舅父唤我珣儿便是。”

    汉子看了看在旁含笑点头的黄氏,这才开口唤道:“珣儿。”

    他心中却是震惊不已,汉子在洛阳当了半年洛阳北门门侯,期初不知自家族妹口中的熊孩子便是袁珣,现在哪能不知道袁珣大名,洛阳第一害虫嘛!

    没想到让蔡邕蔡郎中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小魔王却是这么一个平易近人的俊逸少年。

    袁珣不知汉子的想法,却开口问道:“舅父此行也是去颍川么?”

    汉子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病态少年道:“我本是洛阳北门侯,任职刚刚半年,可是我子叙儿病重,听说华佗华神医现在颍川郡行医,我无心任职,便辞去职位,想带着叙儿前去颍川求医,然后回南阳。”

    叙儿?黄叙?

    袁珣看了看那面容苍白的坐立不安的少年,然后怔了怔,又看了看那大汉,大汉刚才好似自报名字叫“忠”来着?

    于是他有些迟疑的问道:“珣唐突了,冒昧问一下舅父名讳表字?”

    大汉道:“某讳忠,表字汉升。”

    袁珣彻底蒙哔了!

    黄忠黄汉升!

    那个以七十战平武圣关羽,力斩夏侯渊,受封蜀汉五虎上将,被关羽戏称“不与老卒为伍”的黄忠黄汉升!

    他……他他他居然是小娘的族兄?!

    仔细想想倒也不突兀,黄忠是南阳黄氏人,本就是江夏黄氏的分枝,小娘出嫁前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南阳,二人关系好倒是不奇怪了。

    我去!四十不到的黄忠啊!

    今天见到孔秀袁珣都不怎么样,毕竟他和河北四庭柱中的颜良文丑高览关系都不错,这些袁氏宿将本就是青史留名的名将。

    可是黄忠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史书和演义中都大书特书的千古名将啊!七十岁了还能战平关云长,力斩夏侯渊,克复定军山!虽然当时关羽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可那毕竟是千古武圣啊!吕布之后无人能出其右的狠角色!

    现在四十岁不到的黄忠,正是武人最为黄金的年纪,那岂不吕布都打不过的?

    妈耶!

    袁珣兴奋的蹦了起来,一把抓住黄忠的手,喜道:“舅父久仰大名啊!珣对舅父的武艺佩服的五体投地!”

    黄忠傻愣愣的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外甥”,又看了看在旁苦笑的黄氏,奇怪的问道:“我在来洛阳之前一直名不见经传,珣儿从何处听过吾名?”

    这时候轮到袁珣愣了,他太过兴奋,却忘了黄忠一生名不见经传,在投刘备前,也只是刘表从子刘磐手下一个中郎将。

    黄忠这个中郎将可不是现在的中郎将,那时候早已天下大乱,诸侯割据,诸侯们为了稳定下属军心,名号封赏极为平凡,当真是“宰相遍地走,将军满地爬。”

    年近七十的黄忠在力拒关羽之时,和关云长站成平手,直到最后,才被关羽的拖刀计击败,拖刀计是啥?不就是诈败么?耍赖的好么?

    之后跟了刘备,黄忠这才赢来人生巅峰,帮助刘备进益州,夺汉中,一路过关斩将受封关内侯,后将军,成为五虎上将军,然后刀斩夏侯渊,力克定军山。

    这时候的黄忠,正是人生低谷期吧?

    “咳……”袁珣干咳一声,然后说道:“我听小娘说的,说她族兄黄汉升武艺超群,勇冠三军,乃是一等一的大将之才,再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舅父这身武艺,迟早也是当个上将军的!”说着,猛朝黄氏暗自眨眼。

    噗嗤!

    黄氏捂唇一笑,笑着对黄忠道:“大兄担待,珣儿性子跳脱,时常这般。”

    黄忠这才释然,心中也是因为袁珣的吹捧有些得意,扶须笑道:“无妨无妨,珣儿性格灵动讨人喜欢。”

    袁珣想起什么,忽然走出门去从马鞍上取下那柄赤雪横刀,入正厅递给黄忠道:“舅父,初次见面,珣没有什么礼物,这柄刀名为赤雪,乃是名家所打,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能断四十扎,乃是不可多得的宝刀,珣与舅父投缘,此刀便赠与舅父了。”

    黄忠慌忙摇手道:“珣儿客气了,初次见面,我作为长辈未给你带见面礼已是失礼,怎好再要你的礼物。”

    袁洵将刀强行递给黄忠,笑道:“宝刀赠英雄,舅父乃是一等一的大英雄,才配得上这柄宝刀,这刀虽然锋利冠绝,但是我一介少年,哪有用它的机会,与其让它在我这里蒙尘,不如随舅父纵横天下,也不枉这名刀出世一场。,至于我,不瞒舅父说,这赤雪刀是珣下属所铸造,我再着人打一把便是。”

    黄忠还想推辞,可是那鲨鱼鞘,绑带柄的横刀造型着实吸引眼球,作为一介武人,哪有不爱兵器的,他下意识拔出赤雪长刀,那妖异的红色刀芒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只见此刀刀柄奇长,明显是双手持握的刀,因为横刀造型,刀刃狭长,是长出寻常环刀一截,倒是方便骑兵马上作战。刀身带着雪花纹,刀锋上波浪刀纹闪着凛凛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好刀!此刀冠绝天下!”黄忠越看越喜欢,这才红着脸道,“我实在喜欢这刀,便却之不恭了。”

    袁珣看黄忠收了赤雪,这才笑道:“此刀为舅父而生。”

    黄忠看着鲨鱼皮鞘,刀芒妖异的赤雪,爱惜抚摸着刀身,再红着脸看了看袁洵,心中道:“此子名门之后,却是处事大度不骄不躁,没有一点世家子的样子。小妹有次继子,倒是小妹的福气。”

    赠刀之后,黄忠袁珣二人关系近了一大截,加之袁珣本就是好奇黄忠的前事,听黄忠说些少年时代练武练弓,参与剿匪的事宜,也是兴趣高涨。

    南洋黄氏本就是分支,黄忠在族中也不是孝廉出身,活了半辈子也是一事无成,此时有一个身份高贵的贵人公子愿意“折节相交”,心中自然高兴,谈兴也慢慢上来。

    加之袁珣本就有意捧之,花花轿子众人抬,二人自是越谈越高兴。

    “珣儿,我观你平易近人,毫无架子,而且也不是什么奸佞之人,为何……”黄忠看二人气氛颇好,趁机将心中奇怪之处说了出来。

    “为何洛阳世族称我为洛阳一害是吧?”袁珣丝毫不在意的笑问道。

    黄忠摆手摇头道:“我之前洛阳北门侯半年,也听过你一些事情,可是今日相交方知你是豪爽之人,怕是世人多有误解。”

    袁珣哈哈笑道:“没误解,可能因为我是袁氏后裔,安国亭侯嫡子,世族们都觉得我应该循规蹈矩,颇有贤名,然后及冠举孝廉入仕做官。而我呢?整天混迹于市井之中,与些游侠儿相交,放浪形骸,胡作非为。”

    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喜欢这些规矩,我不喜欢凡是都要以世家规矩禁锢自己,更不喜欢因为有世家身份,就可以肆意践踏他人。、

    所以啊,我就和游侠平民一起作乐,行商贾之事让和我相交的游侠们不必为生活而挣扎,我更看不上那些仗着自己是世家子就四溢欺辱别人的败类,他们坏,我必比他们更坏!、

    所以我三叔袁公路纵马与洛阳市集撞伤他人,我便带着游侠们去他家正厅里纵马,中常侍赵忠的侄儿子赵平在洛阳欺男霸女,我就把他扒光绑在洛阳南城头!”

    黄氏想起赵平被扒光挂在洛阳城头,胸前还被挂上“我有错,我认罪”牌子的情景,不禁噗嗤一笑,那次袁基也是气得差点拔剑去司空府砍袁珣,这事儿闹得不小,赵忠几次想给袁基找麻烦,都被灵帝以“阿母何必与一顽劣童子置气?孩子的事,让孩子解决吧”给压下来了。

    毕竟袁氏是天下仲姓,而且袁珣那时确实也才十一岁,赵平也只是被打了一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赵忠如果因此找一个孩童麻烦,还不被天下嗤笑?他好歹也是中常侍,他不要脸的啊?

    至于赵平,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袁珣报复啊,他当时还没有举孝廉成为邯郸令,一介白身没有伯父赵忠支持,他敢去找袁珣?当袁珣手下那几百游侠吃素的?

    黄氏笑着接口道:“好,那些事算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蔡中郎呢?你跑到人家女儿闺房下偷听的事情怎么说?”

    袁珣脸上一囧,神采飞扬的样子瞬间垮了,这才红着脸道:“那个……确实是我顽劣,我名声不好,还去听蔡中郎的情,他看不上我是应该的,我就……我报复他一下……哎呀小娘,哪有你这般揭人丑事的。”

    黄氏转身对黄忠说道:“这孩子就是这样,虽然顽劣了些,但是心地善良,所以外人对他的误解,还请大兄不要轻信。”

    黄忠扶须讶然失笑,此子倒是任侠豪爽,也不是纨绔跋扈之辈,只不过年纪小爱玩闹一些,不过心中到能明辨是非,有一颗锄强扶弱的侠客之心,加之袁珣对他和对黄氏皆是恭恭敬敬,一时间也是对彼辈打心底里有了几分对后辈之喜爱。

    几人谈笑了一会儿,袁珣这才发现一边的黄叙趴在席上疲惫得沉沉睡去,他招手唤过奴婢,轻声在奴婢耳边嘱咐一下,然后才转头问道:“不知大兄得了什么病,怎么如此虚弱?”

    不一会儿,奴婢拿着一件袁珣得熊皮大氅来到前厅,轻轻盖在黄叙身上。

    黄忠心中更是对袁珣的细心暗自赞叹,看袁珣这样安排,也不忍心叫醒儿子,心疼的看了看熟睡的黄叙,叹了口气说道:“半年前,我经贵人景升公推荐,来洛阳任北门侯,叙儿随我来洛阳,也不知是不是水土不适,身上长了个恶疮,时而流血不止,疼痛不已,半年来越来越严重,我也曾请洛阳名医诊治,都说是恶瘘,毒风入体,没有救了,是故叙儿疼痛困扰,面色苍白恍恍惚惚。”

    “恶瘘?”袁珣面容古怪的问道。

    恶瘘不是恶露么?女人生孩子排出的血污,男人也会得?

    黄氏一看袁珣那古怪的面容,就知道这小子又在胡思乱想,红脸嗔道:“又在瞎想,不是产子之后的恶瘘,是痣瘘!”

    痣瘘是啥?

    哦哦!痔疮是吧?袁珣这才恍然大悟,古代对疾病的称呼和现代极为不同,所以他才误会了。

    可是痔疮也会死人?

    后世不都说十男九痔么?

    不过细细一想也就释然了,这是什么时候,两千年前,这时代医疗条件落后,而且也没有什么疫苗一说,得个流感都算是瘟疫,能引起社会恐慌那种,痔疮严重了,失血过多确实会死人的。

    袁珣想了想道:“舅父找华佗倒是找对了,听说华神医对外科一道极为擅长,这种病他应该能治的,用利刃将恶瘘处小心割出,然后辅以药物便是。”

    黄忠惊喜道:“当真?贤甥连黄岐之道都懂么?”

    他本来求遍了洛阳名医,早已绝望,去颍川寻那华佗也是溺水之人最后抓住的草罢了,倘若华佗也治不了,他只能带着黄叙回到南阳,让黄叙叶落归根。

    袁珣乃是天下仲姓袁氏后裔,见识本来就超于常人,袁珣都说可以,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医术袁珣不懂,但是前世痔疮严重了不都是这么治的么?

    把痔疮处割了,然后保持不感染就行。病他是治不了,可单单是失血过多引起的贫血,虽不能输血,缓解贫血的方法也不难啊!

    袁珣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不懂黄岐之道,但是华神医我知道啊!他对利刃治病方面颇有研究,伯父放心便是。”

    想了想,他又说道:“这痣瘘智只能等到了颍川,华神医动刀根治,但是大兄病情严重,面容苍白,疼痛不已,去颍川舟车劳顿,大兄又不能快马加鞭,怕是不能撑到颍川。”

    黄忠眼中一暗,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

    袁珣慌忙安慰道:“舅父莫慌,珣有办法,虽然无法根治大兄,但是也能缓解他的痛苦,让他能平安到颍川求医。”

    黄忠闻言大喜,激动半跪在袁珣身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公子快快说来,只要能缓解叙儿病症,让他能够平安到颍川,我黄忠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报公子救命之恩!”

    袁珣赶忙扶起黄忠,说道:“舅父是小娘大兄,我们是亲人,只要大兄平安就好,我岂是挟恩图报的小人?

    大兄身体太虚,必须调养一两天,这样吧,我先去药铺抓药,然后安排人把大兄舅父接到商行去修养两天,若是大兄身体有了起色,我们再上路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