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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后,待在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路水查不由的放松许多。
将正在自己肩膀流口水的女婴抱下来,轻轻放在桌面上,揉了揉她金灿灿的头发,惊问道:
“这是……混血?”
“嗯。”
回应一声,林楠半撑在桌面上,亲昵的拨弄一下,逗的她咯咯笑了起来。
听见‘混血’二字,她下意识的回忆起那孤身拖住尸群与那接待大厅离开的释然笑容,握紧拳头,刚有一丝愤恨,可是看见女婴的笑容后,心中不由的软化。
平时高冷不语的脸色舒坦许多,轻轻戳着女婴脸颊的婴儿肥,笑道:
“看她绿色的眼睛,漂亮,听说一万个混血都不会出一个呢。”
闻声后,路水查面露惊疑,仔细观看一下,才发现这女婴的瞳色翠绿,就像最真纯的祖母绿一般,时不时灵动的眨巴几下,显得十分喜人。
虽说路水查不太喜欢孩子,但可爱的孩子和调皮捣蛋的鼻涕虫是两个概念。
看见女婴奶声奶气嘤嘤吖吖的模样,心中不由的多出几分笑意,赞扬道:
“真漂亮。”
“那是。”
此时的林楠快把眼睛笑成月牙状。
想要讨一名母亲欢心,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逗乐她的孩子,林楠几乎是看着女婴长大,现在又接手扶养,说是半个母亲也不为过。
气氛很融洽,再次攀谈几句,很快老人就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以及一碟不应景的茴香豆。
之前路水查的话语令这名老人十分欣喜,又是十分纳闷。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确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自己常年待在这个咖啡店,见人次数少得可怜,寥寥几句话语中,这个年轻人显然对自己了解甚深,而,这种事情,除了少数几个老朋友,基本上无人知晓。
不过,现在看着他们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他也不好询问,放下饮品后,就按照以往的做法,在这里沉默着等待一下。
这老人发丝稀少,透过稀疏的白发可以看见褐黄的头皮,身材干瘦,脸上满是老人斑。
身子骨里透着一股老军人特有的纪律性,可惜背部隐隐弯曲,无法像昔日一般笔直的挺直,装着很是干净,身上没有老人特有的老人臭,但一个暮年之气不断散发,只能暗叹岁月如刀。
如此老人站在旁边,林楠有些过不去,刚想开口,路水查却强先道:
“邹老,您这还是没人啊。”
这话听来刻薄。
但老人闻声后,叹了一口气,以一种早已经习惯了的语气说道:
“是啊,很多老朋友都没来了,清闲得很。”
这句显然带着说不尽的肃所,想想最近遭遇的灾难,很容易就能猜测出是什么。
路水查不感意外,他很清楚这老人是什么来历,也知道一切情况。
回视一眼空无一人的店内,劝道:
“您这店还是别开了,以您的军历,现在回去当个旅长都是怠慢…过去的事,还是放下……”
老人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的看着路水查,眼睛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坚持。
“好好好……”
看见这般情况,路水查知道劝说无效,只能摊手放弃。
小心翼翼的把咖啡捧出托盘,说道:
“您先忙,下次我还来。”
目送老人离去。
听见‘旅长’二字,林楠顿时不敢低估这个消索的老人,看待路水查的目光多出几分异样,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认识这种人物。
路水查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拿起咖啡杯,小吮一口,说道:
“一如既往的难喝。”
然后挑出一颗不应景的茴香豆,轻嚼几下,继续道:
“活该倒闭。”
但是他还是咽下了,放下杯子的时候,里面的液体少了一大半。
如此古怪的做法,看得林楠一阵疑惑,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气氛消沉了许多。
但无忧无虑的孩子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看见端上来的茴香豆,拿起一颗,嗅了嗅,粉白的小脸顿时一僵,然后扔开,对于这连牙齿都没有长的小孩子来说,这气味古怪的豆子实在是很难接受。
——嗒嗒。
被扔开的茴香豆不断滚动,最终在黑喵面前停下。
撇了一眼,也不顾及,盘着刚想睡觉的黑喵一伸舌头,轻轻一吸进嘴里,细细的嚼着。
古怪的气氛仍在继续。
轻轻把不断往自己身上拱的女婴抱回原处,路水查开口道:
“如你所见,我很容易吸引孩子,无论怎么隐藏都没有效果,但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只是接触久了,他们就会慢慢淡忘……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抱歉,这个锅,我不背。”
面露惊疑,林楠有些无法理解这句话。
不过,看路水查为人处世的作态,也算还行,在她的观念中,只要是孩子喜欢的,都是好人。
嗯,自己孩子。
真是意外的合理。
再看看还在不断想爬上路水查的女婴,这个说话勉强可以接受。
把这份疑惑压在心中,搁下这个问题,林楠问道:
“那吴锐她和你是什么情况?看她的模样,好像对你很反感啊。”
“反感?算是吧。”
路水查耸了耸肩膀。
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要班长别四处瞎说,自己也不想去管,便说道:
“我和她是两年同学,灾难开始的时候一起躲了一阵,然后被军队救了,再然后她被检查部队带去了隔离室,而我进了军区然后参军,不过想想,她现在在缓冲区过日子,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对我们有些怨念吧。”
“哦……”
点了点头,林楠知道这是删减了许多的话语,但也算是可以接受。
她听吴倔豪说过,看见班长的时候,她的生活十分窘迫。
当然,在之前尚且不错的好感下,林楠没有因此对路水查感到厌恶,看见他轻轻逗着女婴,心头再次一软,便忘了这个问题。
不过,路水查只言片语中,她听出了很多东西。
比如,参军。
关于军队的上升制度她可是刻意研究过的,区区一名新兵根本无法在两三个月内成为义务兵,可是偏偏他就可以披上黄衣军装,就算是暂时穿戴,背景也是不小。
——果然是个军二代。
林楠暗想。
路水查也没有想过她会如此迅速的猜出自己最近的生活,虽然有些出入,但凭借一句话内就能分析出这么多,已经是不简单。
气氛渐渐恢复,看着女婴笑得厉害,林楠笑了笑,捧起正在冒热气的咖啡,轻轻喝了起来。
可是,仅仅是第一口,她就皱起眉头。
——真难喝。
不是任何恶意评价,而是真的很难喝。
林楠自认不是专精此道,可是和平时期的时候,自己家境不错,又是经济系的大学生,常常有同学邀请自己去喝些饮品,自己不喜欢苦涩,但比起那些腻得吓人的甜品,她渐渐习惯了这种饮料并且有那么一点心得。
这很苦,非常苦,说黑咖啡苦貌似有些过分,但如果这种令人回味的醇苦变成了酸巴巴的药苦,恐怕谁也不会喜欢。
有些憔悴的秀脸皱着眉头,努力的让自己咽下这口‘药水’,许久才感受到这黑乎乎的诡异液体消失,这才长舒一口气,暗叹道:
——真是活该倒闭。
看见林楠的表情变化,路水查满是恶趣味的笑了起来。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反应了,当自己还在为这老人打工的时候,看见仓库里的沉积货,当时就觉得这个店迟早要完。
而事实上,它的确完了,被淹没在丧尸潮中。
回忆起许多不好的记忆,路水查的笑容收敛了许多,亲昵的把女婴抱在怀里,轻扯着她白皙的脸颊,歉意道:
“邹老的手艺也就这样,学了几十年都没有学会。”
这当然不能成为借口,这股酸巴巴的味道显然是原材料的问题,再烂的手艺也无法做出这股味道,烘糊了的不算。
不过,想想老人那完全不应景的穿着以及刚刚那诡异的对话,再加上‘学了几十年’这句,林楠也不好多说什么。
感受到口中的酸苦味退去,然后看了看这杯黑乎乎的东西,咬了咬牙,拿起来吮了一口,一小口。
“哈哈。”
轻笑起来,路水查很欣赏这种品格。
干脆一边抱着女婴一边拿起杯子,说道:
“要喝完啊。”
说完,就给自己灌下一大口。
闻声后,林楠眼神一凛,就像呕气一般,抬高杯子,也给自己灌下一大口。
这小小一个咖啡杯当然没有什么东西。
放下空杯子后,林楠的脸色有些僵硬,丝毫没有再点一杯的意向。
——这种味道古怪的东西还是少喝点好。
而路水查也没有比试的意思,放下杯子后,把嘴里的苦涩味吸敛许多,这才说话:
“这小朋友我没有过多的意思,班长那边我也不想打扰,以后还得回军队报道,恐怕见面机会少得可怜……这样吧,我们算是个朋友,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可以去运输部队那里找壮大叔,也算是给班长一些小小的补偿。”
点了点头,林楠倒是挺满意的。
论关系,自己只是个外人,路水查主动开口也是为她省去不少麻烦。
剩下的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旧人见面令路水查心情很不错,也不介意帮助一下这个日子挺不容易的女生。
而林楠得到了相当不错的回报,虽然只是隐性,但她自信可以慢慢翘开门路。
无事的攀谈很叫人无趣,回想起还有许多东西没有采购,玩闹已久的女婴也有些困乏,路水查便借口离开。
离别时,路水查忽然看着女婴那翡翠般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恶意,说道:
“这女娃娃的长得漂亮,又是混血,干脆……叫爱丽,怎么样?随母姓,林爱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