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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座精致的墙院内,王离一身蓝色长衫,黑带束发,负手仰头站在几颗开满雪白梨花的梨树中间,面带笑意的看着三三两两的蜜蜂在花丛里嗡嗡的采蜜。
过了不久,一个穿着鹅黄罗裙,粉雕玉琢的女童小步的走进了院门,双手各拿着一块糕点,看了一会儿王离的背影,女童抿了抿嘴转身就要退出去。
这时候一个看着四十来岁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轻轻蹲下,摸了摸女童的脸蛋儿,指着王离,面带鼓励之色在女童耳边说了几句话。
话说完之后,女童点了点头,回身看了一眼王离,捏了捏手里的糕点,迈着步子慢慢的朝王离靠近了过去。
等她快要走到王离身后时,王离也开始转身,女童立刻顿足止步,小脸露出了紧张之色。
王离蹲下冲她一笑,说道:“云雪是要请我吃零食么?”
女童眨了眨眼睛,怯生生的走到王离面前,两只小手举起高点,红着脸小声道:“嗯,表哥你吃。”
王离伸出拿了一块糕点张嘴吞下,然后摊开手掌,笑道:“云雪想看戏法吗?”
女童眼睛一亮,惊喜的点头:“想!想!”
王离五指合拢,然后轻轻在女童面前晃动,马上就有一连串叮叮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他再次摊开了手掌,掌心出现了一把铜板。
女童小嘴一张,惊呼道:“哇!好多钱!”
王离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绣字的荷包,把铜钱悉数装进荷包之后,再次握拳开始晃动,很快又是一把铜板出现在了女童眼前,惹得女童惊呼的围着王离跳了起来。
一连晃了十次,每次都能变出大把铜板,所有的铜板都被王离装进了荷包。
等荷包装满袋口时,他把荷包直接系在了女童的腰间,说道:“谢谢你请表哥吃零食,表哥来的匆忙,忘记给你带礼物了,这些就当是给你的压岁钱了。”
“真的呀?”
女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道,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嗯嗯。”
王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不过要记住少买山楂和糖画,吃多了会牙疼。”
“谢谢表哥!奶奶我有好多钱了!”
女童喜哄哄的跳了跳,转身就往院门跑,但在要跑出院门时,又转身飞奔回到了王离面前,举着剩下那块糕点,一脸兴奋,“表哥,这块也是给你的!”
“乖。”
王离笑着接过,仍然当着女童的面一口下肚。
女童等他吃下之后,再次朝院门外跑去,跑到院门口时,之前出现的那个妇人再次走了出来,这一次王离的母亲也在一旁,两人眼眶俱是泛红,站在一起,面貌有九分相似,很快门口又出现了一位员外打扮的老人。
三人均是面色复杂的看着王离。
这妇人就是王离的外婆,而那位员外打扮的是王离的外公,刚才那个女童则是王离大舅的第二个小女儿。
外公一家原本住在武原村隔壁的龙角村,但早上王离借了两位师兄的一辆车架带着母亲一路赶到后,却发现外公一家前几年就跟着大舅搬到了名为香梨镇的小镇上了,跟几个邻居问清楚了地址又立刻赶了过来。
此处是大舅在镇上开的一家酒楼,母亲带着王离在镇上买了厚礼拜访的时候,大舅显然很是吃惊,毕竟王离家的情况他多少是清楚的。
曾经外公外婆也想要给王离家这边一些帮助,后面没了下文,内情也跟这位大舅有关,毕竟那时候他才是当家人,两位老人说的话是不作数的。
本来吃过午饭就该走的,但母亲实在有些舍不得两位老人,于是又待了两个时辰,现在他们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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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清晨。
厨房里,王离跟在母亲身后,把母亲递给他的一件件厨具都收进了手腕上的袋子里,王氏甚至还让他收了一捆干柴,说到地方烧了可以开运。
“娘,锅就不用带了。”
王离看着母亲努力想把灶台上一口铁锅取下来,连忙劝阻道。
“这口锅是我们分家时你父亲专门请人打的,唉~”
王氏听得一愣,神情黯然放手朝门外走去,王离这才放下了袖子。
走出厨房,大堂早已空空如也,只剩琥珀可怜兮兮的蹲在饭桌上,其他能装的东西都被母亲执意要他收进了储物袋。
王离冲琥珀使了个颜色,琥珀立刻跑到了母亲面前叫唤撒娇。
王氏柔情一笑,伸手把小东西抱在了怀里,不舍的看了一眼屋内,转身走出大门,道:“离哥儿,关门!”
不一会儿,两人就赶到了草堂门口,两位师兄已经准备好了车架,让王离意外的是,门口除了两位师兄和众多护卫外,还有一群女孩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画面看着有些凄然。
王离走近一看,发现这些女孩儿全是之前从蛮僧救下那些寨民,便问道:“两位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吴玉挠了挠头,道:“昨天她们就在这里哭过一回了,只是离哥儿你不在,说要做我们兄弟的婢女,服侍我们报答救命之恩。”
“明明已经拒绝了她们,之前让护卫送她们回去的时候还给了许多钱粮,可今天一早又来了。”
“我们哪需要她们服侍,但她们就是不走,族叔说草堂需要清静,吩咐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
秦宏却是神色微动,看着王离,笑道:“离哥儿,你不是想找些丫鬟照顾王姨么,你看她们如何?”
王离闻言看向了母亲,抱着琥珀的王氏却是连连摇头,他刚要开口,一个女孩儿直接就扑到了王氏脚下,泣声道:“求夫人可怜,我们姐妹回到山寨也是活不成,寨里的男人都被贼人杀光了!”
她这一开口,其余跪在地上的女孩儿也立刻扑了过来,磕头拜倒,嘴里都嚷嚷着让王氏发发慈悲收留了她们。
王氏顿时就有些惊慌失措,看着一群姑娘朝围着自己哭,她心头一软对王离点了点头。
王离眯了眯眼睛,刚才第一个发声的女孩儿他记得,就是当初蛮僧追逃的那个,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娘只需要两个丫鬟。”
跪在地上的女孩儿们一听,马上又哭了起来。
“停!”
王离放声一吼,又道:“但我对你们还有另外的安排。”
过了不久,王离和母亲带着两个女孩儿上了车架,队伍出发朝州县上路了,等他们快出村口的时候,剩下那些女孩儿全都进到了王离家里。
与此同时,吴先生走出草堂门口,袖袍一甩,一张清濛濛的符箓从他袖中飞出冲入天空消失不见了。
“师兄还不回去吗?月娥师姐可是一直在等你呢!”
林宝儿的身形凭空出现在他身旁,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玉兔。
“月娥是知我心意的。”
吴先生神情微动,摇头道:“你回去吧,替我跟你们宫主说一声,等我修成大罗自会亲上广寒宫提亲。”
“另外这是秦宏还你的。”
说完,吴先生屈指一弹,一颗天意菩提子直接就没入了林宝儿腰间的香囊。
林宝儿面露异色,言道:“如此异宝这小子竟然舍得还我?”
吴先生笑道:“他早上在我的茶室外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托我把东西还你了,能有这种心性,他应该会走的更远。”
“是个懂得取舍的好苗子。”
林宝儿颔首说道,接着往前一踏,人就隐去了身形,半晌过后,空气中传来声音。
“师兄,我先回去了,你可一定要快一点进阶大罗啊!不然等月娥姐姐接任了宫主之位,你们的事情就不好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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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川陵县,王离一行人的车队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这就到了吗?”
吴玉从一辆车架上跳了下来,仰头看向了山上,嘴里轻声呢喃道。
“没错,已经到了。”
王离也从车架下车走到了他身边说道。
又过了不久,其他车架陆续走出了许多女眷和仆人,王离的母亲和一个端庄的妇人也在其中,两人拉着手有说有笑的。
秦宏则是在一旁跟几个护卫交代着什么。
琥珀在王氏面前转了几圈,发现王氏没有抱它的意思,一溜小跑来到了王离身边。
“喵~”
王离淡淡一笑,伸手把它抱在了怀里。
很快秦宏就走了过来,刚才听他交代的那几个护卫已经架起车架往来的方向走了。
“两位师弟,我们该上山了!”
小半个时辰过后,他们一行人登上了山顶,眼前出现了一座道观。
秦宏抬头往去,道观大门紧闭似是无人,门上匾额写着“登仙观”三个大字。
人群里的家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吴玉挥了挥手,一个护卫立刻上前就要敲门,谁知道观大门却突然开了,走出一个身着灰衫的年轻道人。
这道人出来之后,细细打量了一眼王离等人,道:“只比我估算的时间早到了一炷香的功夫,看来我的功行大有长进。”
说完之后,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跟乌色短棍,叫道:“得了名额的人过来吧。”
王离跟两位师兄对视了一眼,把琥珀递给母亲,然后当先迈出几步走到了道人面前。
年轻道人紧了紧木棍,兴奋道:“虽说师门已经发信给我了,但按照宗门规矩,还是要检查一下你们的功行,毕竟企图蒙混过关的人也不少。”
王离听的一愣,这种事也有人想蒙过去的?还有这人的表情怎么看着有些古怪。
他躬身行了一礼,郑重说道:“请前辈查验!”
年轻道人嘿嘿一笑,道:“运功站好,我这就开始检查了!”
王离心中一动,看着道人手里短棍挺身而立。
下一瞬年轻道人就抡起短棍用力砸在了王离肩头。
砰!
王离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感,倒是跟前的年轻道人却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摸出一张符箓,问道:“小子你入的是哪一脉,报上你的引路人名字。”
王离沉默了一会儿,立刻回道:“回禀前辈,我入元都宫,引路人是张莫闲。”
“竟然是元都宫的张师叔!”
年轻道人神色一征,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王离,把手里的符箓往天上一抛,语气有些干涩道:“你合格了。”
王离心中奇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破空消失的符箓,恭谨的退回到了人群里。
秦宏跟着走了上去,很快就听的“砰”的一声,年轻道人面露满意之色,道:“你也合格了,那么你又入的是哪一脉,报上引路人的名字。”
秦宏恭敬行礼,道:“回禀前辈,我入乾明宫,引路人是吴敬。”
年轻道人面色又是一变,眼神有些无奈的又打出了一张符箓。
随后吴玉又挨了一棒,等听到吴玉报出的引路人之后,年轻道人脸上只剩下了苦涩,打出符箓之后,说道:“请三位师弟先入观歇息,很快你们两宫的......”
“哈哈哈~王离小子你果然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众人就听到一阵狂笑声入耳,再听到王离的名字时,只感觉一阵清风拂过,定神一看,眼前已经站着一个中年道人。
这道人气宇轩昂,身材颇为魁梧,眼中精光四射,身穿一件宽大的红袍。
王离面容一正,仔细整理了衣衫,上前伏地跪拜:“弟子拜见师尊!”
道观门口的年轻道人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
这道人正是张屠夫,本名张莫闲,他凝神看着王离,点头道:“还不错!快起来吧,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接你。”
说完又看向了人群里的王氏,大声笑道:“许久不见了,王家夫人!”
王氏赶忙走出人群,把琥珀放下,道了万福:“张大哥说笑了,我怎当得起夫人二字。”
“哈哈!你绝对当得起!”
张莫闲又是连连大笑,待笑声过后,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琥珀,道:“这小东西倒是有趣。”
说完他挥手往空中一抛,一物自他袖袍飞出迅速变化,转眼就变成了一艘庞大的飞舟。
“都上来!”
张莫闲往前一踏,人瞬间就站到了飞舟上,抬手对着众人一抓,除了那个年轻道人,所有人都开始身不由己的往天上飘,除了王氏跟吴玉母亲,众多女眷都吓的哇哇大叫。
等上了飞舟之后,均抱在一团瑟瑟发抖。
“师叔!等一等!”
飞舟下的年轻道人大声叫道,“有两个是乾明宫的弟子,师叔把他们带走了,等会乾明宫来人,弟子我可怎么办呐!”
“此事你大可放心!我来的时候,乾明宫的师叔特意让我顺便把他们带走的。”
张莫闲在舟上回了一句,接着飞舟就往天上升去。
秦宏和吴玉不由面面相觑。
王离站在舟沿,发现前一刻看到的景色,转瞬就不见了,显然是这飞舟的速度快到让他看不清了,他看了一眼刚拜的师尊,想要说话,却又息了心思。
“有我这荡云舟,一个时辰就能回到宗门了。”
张莫闲低头对王离笑了笑,伸出手指对着他眉心一按,道:“好徒儿,你可是让为师欠了吴师弟不少人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