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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凡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上去,可终究是没能抓住,自己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完全吓成了傻子!
而真正想要跳楼的田静这会儿却还站在栏杆上,疯了似的大叫起来。
薛度云几步过去,把摇摇欲坠的她给拽了下来,不怎么怜香惜玉地扔在了一边。
我两腿发软地冲到栏杆边往下望。
楼下密密麻麻围着很多人,中间摆着一个气垫,气垫上倒是躺着两个人,只是他们纹丝不动。
“他们还活着吗?”我的声音在发抖。
薛度云望着楼下,面色凝重。
“估计命还在,但受伤难免。”
我扭头急忙往楼下冲。
离开天台的时候,田静还呆坐在地上,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我想她应该也不会再跳了,一个人的独角戏也难再唱下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已经冲到楼下,从人群里挤进去。
卓凡和黎落横七竖八的躺在气垫上,眼睛睁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受伤严重还是吓傻了。
“你们,还好吗?”我担忧地问。
他们没回答我。
从前做过护士,我知道,在不能确定他们的伤势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地移动他们。于是我们只能焦急着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卓凡伸手摸索到黎落的手,身子往她边上挪近。
突然一个略显吃力的翻身,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黎落压在身下。
“起开。”黎落有点臊,应该是怕他一时不理智光天化日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你他妈是不是傻?”
卓凡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眼睛红红地瞪着她,声音都嘶了。
“你不傻?”黎落看似淡定,其实眼眶也有些红。
可以想像他们现在的心情,以为必死无疑却还能活着,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回想刚才的惊心动魄,那种后怕的感觉都能让人崩溃。
没顾忌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卓凡突然发狠一样地吻住了黎落。黎落想推开他的,可他紧紧固住她的头,想要把她吞了似的。
这是一个劫后余生的吻啊,吻得真狠,我瞧着都疼。
我能想像他们这会儿的心情,激动,后怕,和爱,总之特别复杂。
而我的心里,则是庆幸的。
真好,他们都还活着。
后来我才知道,是薛度云提前报的警,警方在楼下准备了气垫,才救了他们一命。
急救车来了,他们被紧急送往医院。
检查结果,卓凡背上两根肋骨骨折,黎落一条腿骨折。
两个人都属于骨科。
安排病房的时候,卓凡要求把他们安排进一间。
看着他们两人躺在左右两张床上,我才缓过来似的,有点儿庆幸又有点儿哭笑不得。
不过仔细想比丢命强太多了。
薛度云在医院没呆多久,公司来电话,他就去公司了。
杨伟买了袋苹果来,我削了一个,切成两半,给两人伤员一人一半儿。
卓凡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拿着苹果,苦中作乐的对黎落说,“我觉得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受个伤都这么互补,我伤背,你伤腿。”
黎落翻了个白眼,骂他傻逼。
“你脑残啊跟着往下跳?”
卓凡一点儿也不生气,一个劲儿地傻笑。
“当时那种情况,老子哪里能考虑那么多?光担心你去了,就是想着阎王爷要是敢带你走,老子追到地府也要把你追回来。”
黎落嗤笑一声,“你他妈别逗了,就你那软脚虾似的,还想跟黑白无常比赛跑啊?”
卓凡一时语塞,脸憋得有点儿红,狠狠咬了一口苹果,慢嚼着半天憋出一句。
“软不软老子早晚让你试试。”
他们就跟欢喜冤家似的,总是斗嘴,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又给一种很合拍的感觉。
老实说,今天卓凡跟着跳下去的那一幕我真的震撼到了。
正如他所说,在那一刻,他根本没时间多做考虑,他的举动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
我想这种珍贵的本能应该是需要一份真爱才能支撑起来吧?
我拧着开水瓶去打开水回来,把开水瓶放下,等我转身时,竟看到了立在门口的田静。
她似是想进来,又有些犹豫。
与之前站在天台上发疯的样子完全不同,她这会儿耷拉着脑袋,像极了一个犯了大错,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
她还是一步步走到了卓凡的床前。
“卓凡,你,你没事吧?”
她声音很小,但眼神里的关心是真的。
卓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苹果核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还好,大难不死。”
田静低着头,难过地说,“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
卓凡一直没有好脸色,黎落玩着手机,没吭声。
我坐在一边,没一会儿收到一条信息。
点开信息是黎落发的。
“小鱼,你说我现在是以牙还牙地把她推下楼,还是把她暴揍一顿?你看她这会儿那副白莲花的样子,老娘想吐。”
我看了黎落一眼,忍着笑,回她一条。
“我认为你要沉住气,卓凡明辨是非,当然知道这事儿是她错了,他不是也没给她好脸色?”
我短信刚发出去,两个着制服的警察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其中一个民警直入正题。
“你们就是从楼下掉下来的那两个人吧?我们已经查看过现场的情况,也整理了部分目击者的口供,发现这可能是一起故意伤人案。所以我们来做个笔录,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
听到这话,田静身子一抖,有些紧张。
黎落沉默了一会儿,盯着警察问,“假如罪名成立,会是个什么结果?”
警察说,“依照相关法律规定,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田静在站上天台的时候,在伸手把黎落推下楼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黎落没吭声,似在深思。
田静的眼里写满了恐慌,求助地看向卓凡。
卓凡垂着眼,沉默中透着几分纠结。
这样的结果,显然也不是他心中所愿。
警察打开记录本,提醒道,“可以开始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讲得越详细越好。”
卓凡像是难以开口。
黎落突然唇角一弯,语气轻松地笑着说,“其实当时我们只是几个朋友在打闹,不过闹得有点儿疯,所以一时失了足。估计被不明真相的市民误以为有人要跳了楼,所以报了警。很抱歉,我们下次不敢了。”
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很意外,最惊讶的是田静。
她一定没想到,被她亲手推下楼的人,竟然会为她洗脱罪名。
民警皱着眉头,有些不信。
“是吗?你们可要实话实说啊,法律是公平的,会给你们讨公道的。”
黎落连连点头,一再肯定。
“实话,当然是实话了,要是真有人想害我,我还不赶紧告诉你们,让你们把她抓起来?”
民警又例行公事一般地问了几个问题,作好记录,就离开了。
田静还傻傻地站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过了好久,她才艰难地小声问,“为什么?”
黎落笑了笑,无害地看着她。
“你过来。”
田静的双手揪着衣服,到底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黎落突然撑起上半身,甩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
田静捂着脸,惊愕地盯着她。
黎落冷眼看着她,“你那天在酒吧里打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
田静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巴掌,毕竟她刚才欠了黎落一个大人情。
黎落这么做,卓凡没吭声。
黎落又说,“一巴掌倒是还给你了,腿骨骨折的滋味儿要不要尝尝?”
田静眼神惊惶地盯着她。
虽然她站着,黎落坐着,但是她却完全压不过黎落的气势。
这会儿回想起来,她先前发疯那会儿的样子,就跟中邪了似的,其实她真的不是一个有胆量豁出一切的人。
黎落嘲讽地说,“刚才警察来的时候,怕得都要尿裤子了吧?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还怕坐牢?”
田静咬着嘴唇,好半天,终于开口。
“当看到卓凡跟着你跳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把你从他身边赶走了,因为你已经扎根在了他的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田静抬着下巴,努力收起眼泪,转身离开时,我却依然能看到她的伤心欲绝。
我无法评说她对卓凡的感情是否单纯,毕竟,她曾经不单纯过,也曾经被现实打败过。也许是经历过被伤害才想起当初那个人的好,但是,在伤害与被伤害的过程中,又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呢?
卓凡好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田静这件事他应该是很感激黎落的,但是说谢谢也不对,他没有理由为他的前女友代言。
最终他只是特别真诚地说了一句。
“黎落,老子一辈子都会拿命对你好。”
这话我这个旁人听着都感动了,我看黎落也挺感动的,虽然她的感动都不写在脸上,但是我了解她。
好半天,黎落才笑骂,“他妈别肉麻行不行?”
黎落第一次有点儿不好意思。
卓凡也傻呵呵地笑了。
我帮他们买好饭,等他们吃过晚饭,薛度云也正好打电话来,说正好下班了,来医院接我。
秋末冬初,天黑得挺早。
我出医院门口,并没有看到薛度云的车,就站在路边等。
突觉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背后有三个男人,中间那个一手压着我肩膀,一手拿东西抵着我的腰。两边的人正好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切。
我低头一看,抵着我腰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