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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这都啥！”苏良充满乡土气息的一声惊叫，让众人刚刚升起的担心瞬间没了一半。
“咋了！”攸悠毫无违和感的入乡随俗，也引来符桐的无奈叹息——攸悠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超强的适应能力……但是她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无差别的啥都适应。
自从攸悠认识了苏良，符桐就总觉得自己见证了一个满级女战神是如何更新成暴力女神经的……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二者并没有任何差别。
“这下面都是死人啊！”苏良似乎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作呕的感觉：“快把我拉上去……”
苏良的话，很容易让大家想起那些被人鱼拖进飞船的尸体，随即就明白了低台上那些模糊不清的凹凸是什么了——攸悠脑补了一下苏良站在厚厚一层尸体上的画面……她决定马上把苏良救上来。
“你在哪儿？我拉你上来！”攸悠话音刚落，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脖子好像被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抓住了，一惊之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枪口怼了过去。
“啊啊攸悠姐你悠着点儿！别把我弄死了！！”苏良惊恐到声音都变了调——面对人鱼他还能保持冷静，踩着尸体也不过是觉得恶心，但是攸悠这女人虎起来根本做不到收放自如啊！印象里那狂放不拘到几乎失控的作战风格，让苏良很怀疑她那变态的反射弧会不会先思想一步直接把自己干掉啊！
苏良惊恐的声音近在咫尺，攸悠一愣——蹲下身来，竟然是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在某人的脸上摸了几下，这才晓得抓着自己脚腕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苏良。
“攸悠姐……”我的脸要被你拍肿了。
旁边庄严凑了过来，帮着攸悠把苏良拉了上来。苏良微微喘着气，后怕的摸摸自己的脑袋，又委屈的蹭了蹭自己的脸。
——这女人真不是故意的么？
“没事吧？”庄严的问候让苏良觉得心里一暖：“庄队，我没事。”
“下面什么情况？”
“很多……它们大概是把带回来的尸体都扔在下面了。”苏良不愿更仔细的回想，因为那异样的触感到现在还留在他的脚板上。他的确是一不小心踩空了才掉下去的，不过，也正是因为掉下去了，苏良才发现了一件事——低台上的确有很多尸体，但是这些尸体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腐臭和腥烂的味道，反而是一种类似于玉米香的味道，比舶香燃烧的味道还要浓郁。
但是，尸体怎么会产生香味？
“我闻到了奇怪的香味……”苏良把这句话说出来，本想和大家讨论一下，却没想到回应他的，是一声枪响！
“呯啪！”，子弹反馈的声音很奇怪，听到枪声，苏良下意识的缩了缩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攸悠开枪了，子弹打在正前方的金属板上，声音清脆，火星四溅。
紧接着就是一条流光冲向了攸悠开枪的方向——那是符桐扔出的照明弹。拇指大小的球形外壳，照明时间仅有三秒。但转瞬即逝之下，四人都看见在前方角落里有一个人形的、蓬头垢面的怪物，四肢扭曲，匍匐在地，面容可怖。
“皇母！”苏良的脑海中立刻就闪现出这两个字。
……
苏良有些惊讶。
印象里的皇母，还是湖水里伴着星光翩翩起舞的“美女”。但，刚刚瞥见的那个……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妆前妆后”么？
当然不可能。
其实苏良在湖边看见的皇母的样子，仅仅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某种印象。
皇母会让人看到人类自己想看见的东西，以一种无法解释的力量来干扰人脑的警察机制。它本身并不会变身或者是伪装——不管人眼看到的是什么，它都始终都是这肮脏丑陋的样子。
……
在苏良思绪翻涌的时候，攸悠已经开了第二枪——这一枪比起第一枪，更加的接近了皇母，却依旧没有打中。但是此时，攸悠已经可以准确判断出它所在的位置了，所以在第二枪之后，她紧接着就开了第三枪！
“嘶——”一声嘶鸣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很显然，攸悠打中了它！但是一颗子弹根本无法威胁到皇母的生命，而且似乎还激怒了它。空气中响起一连串物体飞掠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人难以判断出它的位置，而就在某一瞬间，苏良忽然觉得一阵恶寒。
“苏良！前面！”攸悠的提醒让苏良瞬间明白了发生的事，但是，他却来不及做反应。
要逃！但是要往哪里逃？身体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他想逃，但是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忽然，后背被一个人推了一把，他往前跑了几下，停住了，条件发射的回头，还没等他看见什么，一股子粘稠的液体就喷射到了他的脸上。
“……”这液体有点热，顺着苏良的脸往下滴。苏良机械的伸出一个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沾了沾。放在眼前，是黑乎乎的一团。
是血！新鲜的……人的血！
是谁，是谁受伤了？！苏良举着手，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寒光一闪，然后就听见庄严闷哼一声，又听见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苏良只觉得身边一阵混乱，紧接着胳膊就被人狠狠地一扯，身不由己的跟着狂奔起来。
扯着自己的，是符桐。
苏良听得到他喘息的声音。拉扯着自己奔跑的节奏，并不像平时他表现出的那样稳重老练，甚至有些凌乱，以至于苏良有一瞬间的恍惚——像符桐那样身经百战的人，难道也会害怕么？
黑暗那么深，因为看不见而对身边的任何变化都非常敏感。苏良知道皇母还在身后穷追不舍，但是此时他更想知道刚刚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溅在自己脸上的液体,已经变得微凉。但是现在明显没有时间让他搞清楚这一切，他必须立刻离开这艘飞船，去到有光的地方去！
黑暗是人鱼的朋友，只有离开这里，才会有反击的机会！
飞船的大门近在咫尺，出去的路是那么清晰——快了！马上就能出去了！
扯着自己的手忽然放开，同时把他往前面一推。苏良借着力跑了几步，终于离开了飞船，在他身后，攸悠冒了头，庄严也紧跟其后，符桐却又反身跑了回去。
“符桐！”苏良完全搞不懂符桐折返的原因，他只知道退回去就会碰到皇母，而那很危险！
“不用理他！”攸悠的关注点却并不在符桐那儿：“庄队在飙血！”
苏良一愣，转头看向庄严，这才发现对方身侧一片殷红。
庄严嘴唇发白，身上全都是血。他的手臂已经断了一只，断裂的血管鲜血狂喷。
“庄队！”看到庄严的样子，苏良顿时明白刚刚在皇母爪下救了自己的是谁了：“快止血！”苏良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想撕成条用来给庄严包扎伤口，却发现自己衣服的质量似乎太好了点……
在苏良和衣服缠斗的时候，攸悠做了一个动作——她从腰间抽出了匕首，然后把明晃晃的刀刃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并非自哗，但是她割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
头发对于女人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攸悠也不例外。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一个东西，类似于绳子，能够捆住庄严的断臂，压迫断裂的血管，起到止血的作用——而攸悠觉得自己头发的长度正好。
在苏良震惊却又感激的目光下，攸悠处理好了庄严的伤口。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不能完全阻止庄严的断臂渗出鲜血。
“可以了。”庄严有些虚弱的扶着自己的胳膊，低着头看着那些发丝，眼神复杂。
明明是为了救别人才受了伤，明明此时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别人的照顾，但是他却好像受了馈赠一样惴惴不安：“攸小姐……麻烦你了。”
攸悠嘴抿了一下，很想说她不姓攸……
“不麻烦。”转过头，攸悠把目光投向了飞船的方向。在她的头上，头发缺失的地方突兀又难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良却觉得她在发光。
攸悠虽然是女生，苏良却觉得她特别帅气。比起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自己……想到这里，苏良心情低落了起来：“对不起！庄队，都是因为我……”
“苏少，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庄严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他是军车队的队长，而苏良是雇主，保护苏良的安全，本该是他此行唯一的目的。但，或许，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而且，苏少你是好人，值这一条手臂。”
好人……么？不知道为什么，苏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两个字——总是让别人因自己而受伤，就算非己所愿，又怎么敢接受这一声好人呢！
其实在庄严的角度看，苏良是少有的好雇主了。比起那些有危险只想着自己的雇主们，苏良的确做了很多让步——他本不必来这里冒险，如果不是军车队的坚持，他或许已经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了。少有雇主会真正尊重车队的意见，但苏良同意了。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庄严都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他。
最好的感谢方法，就是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保护好苏良的安全。
刚刚在飞船里面的时候，庄严始终站在苏良附近。所以当他发觉皇母把苏良当成是攻击目标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想更多，就把自己堵了过去……皇母抓住了他的手臂，那股力量让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像是被钳子钳住了一样。本能地想挣脱，皇母却已经抓断了他的胳膊，于是他推开了苏良，同时用刀砍掉了自己断掉的手臂——和人鱼接触，被弄伤的话，会有很大的概率感染上人鱼病毒。感染了病毒的人，必须在三个小时之内服用或注射抑制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抑制剂作为军需品，会给有军籍的人免费发放。但是鱼潮发生的突然，庄严身上根本没有带上这种东西。保险起见，他只能趁病毒没有扩散到全身的第一时间，把受伤的部分切除。
……他别无选择。
……
“不必担心我，我还死不了。”话虽如此，但是那苍白的脸色还是让人不得不担心。
“苏良，庄队就拜托你了。”攸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良闻声回头，看见她望着飞船的方向，表情有些凝重：“符桐大概是遇到麻烦了，我得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