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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兄弟，都晃成这样了，你可小心点别摔了。”程星野忙去扶他。
谢然愣是坚持走到了顾倾颜跟前，坐到了少女旁边，双手乖乖巧巧地搭在膝盖上，宛如认真听讲的小学生坐姿。
顾倾颜抿了口果酒，言笑晏晏望着他，“喝晕了怎么这么憨。”
即便是醉酒，少年也判断出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皱了皱眉，抢走了顾倾颜手里的酒。
程星野乐了，“哟呵，我们谢然小少爷还会撒酒疯呢？”
谢然认真地凝视着顾倾颜的眼睛，“喝酒不好。”
顾倾颜：“……作为一个醉酒的人，似乎没什么立场说这话吧。”
谢然愣了愣，低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隔了会儿，他才说：“反正你不许喝。”
顾倾颜摇了摇头，感觉这孩子怕是喝懵了，找服务员给他要了杯蜂蜜水解酒。
有程星野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冷场，他这人张口就是段子，或者说，他本人都是段子……
“回国后，我得给我儿子找个媳妇，我是单身狗算了，不能让它做单身鼠！”
听他提到仓鼠小野，顾倾颜有一瞬的恍惚，想起了霍骁抱着布偶猫，冷静而克制的模样……
她知道是自己钻牛角尖了，霍骁动手，也是为了维护她。
换做有人敢伤害霍骁，她不仅要自己动手，她还要动用重大战略武器元宝……
小姑娘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默默掏出手机，给霍骁发了一堆表情包。
也不知霍骁是没看到还是怎么，半天没回。
谢然坐在她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蜂蜜水。
忽然有服务员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大意是今天的驻唱来不了，如果有客人愿意表演节目的话，酒水可以打折。
程星野摩拳擦掌，“嗨呀，他们这算是找对人了，咱们这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艺人啊！妹妹，你说哥哥是去唱小跳蛙好还是种太阳好？”
顾倾颜嫌弃道：“那估计打折无望，甚至还有可能多收咱们钱。”
司源笑道：“上次你们那期综艺我看了，小野你的唱功确实……咳，可止小儿夜啼？”
“我去，你们这就过分了啊！我又不是歌手，我觉得我已经唱的挺好的啊，你们有没有审美……”
就在这时，一道清瘦身影，突然走向了舞台。
“兄弟？你干嘛去？”程星野微怔，“谢然要表演节目吧？他还会唱歌呢？”
司源：“这倒没听说过。”
两人看向顾倾颜，她也一脸茫然，“我没听他唱过，不过他钢琴不错，应该会唱的。”
谢然走到了舞台边，他酒好像醒了些，简单和乐队沟通了下，借了一把电子琴，淡定地走到台上。
少年身形略显单薄，气质出尘，五官精致，即便是在国外，也轻而易举吸引了众人的瞩目。
程星野：“嘿嘿，说不定他还不如我呢，我录个视频！”
谢然试了下音，浅色的瞳被额前碎发遮住，原本是空白茫然，却在看到顾倾颜的一瞬间，渐渐有了光彩。
程星野心里一咯噔。
骨节分明的指尖演奏出舒缓而哀伤的前奏。
酒吧逐渐静了下来，欣赏着少年的演出。
“……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得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
……”
大概是因为醉酒，少年嗓音有些沙哑，却也因此多了抹磁性。
程星野心中低咒一声，他又不是傻子，如果这时候还看不出来有问题，那他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他果断停下录视频。
“……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但音乐却无国界。
人类的悲喜，在某些时刻，是可以感染的。
除了一开始的那一眼，谢然没有再看顾倾颜。
他用他的方式，平平静静唱完了一首歌。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酒吧再度归于无声。
有口哨声和鼓掌声响了起来，噪音像是浪潮一般，涌满整个空间。
谢然回到了座位上，他看着顾倾颜，薄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告白吗？
还有必要吗？
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啊。
他做不到破坏她的感情，也做不到去强取豪夺。
顾倾颜眨了下眼睛，过往的细碎片段串联起来，哪怕少年一个字没说，她却已经懂了。
“谢谢。”她认真地说道。
谢然苦涩而短促地扯了下嘴角，哪怕只有两个字，也足够他明白她的意思。
谢谢你的喜欢。
但也仅此而已。
无情吗？
或许吧。
但他庆幸，顾倾颜没有给他任何无谓的希望。
谢然笑了，眼神清澈，一如最初相见时的干净少年。
“是我应该谢谢你。”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笑容。
一道低沉醇厚的声线，倏然响了起来：
“颜颜。”
顾倾颜跳下高脚椅，眼神惊喜，“霍骁骁！”
忽然想到什么，她停住脚步，咳嗽了一声，矜持又可爱地道：“你先跟我道歉，我再跟你说对不起。”
霍骁无奈叹息，揉了揉她的后颈，“回去慢慢说？嗯？”
“好。”
寒暄过几句，男人带着顾倾颜离开。
…
一桌只剩下三个大男人。
程星野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拍拍谢然的肩膀，“兄弟，今晚我陪你不醉不归！”
谢然笑笑，“我没事儿。”
他只是……有一点点的难过而已。
不知是哪桌客人上了台，唱了一首劲爆的摇滚，满室喧嚣，谢然却只是盯着顾倾颜离开的方向，直到连少女的衣角都看不见，才收回了视线。
那个少女，是他年少时的一场梦。
而他，只是吹过她光阴的一场风。
此生再无奢望，唯愿她，平安喜乐，万事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