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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如今已是外强中干了,内里国库空虚,那涝旱的七州是如何解决的粮食钱银之需?”
“诶,这你便不知道了吧?六年前发展的临渊楼如今算是富可敌国了,虽没有遍及大齐十六州,但却是在西离、北暮、东隐都有分楼,可谓家喻户晓了。此次大齐能挺过去,也得益于它。”
“哦?这位仁兄何以知晓?”
“害……不值说……不值说,我娘子的表妹的哥哥的义父的儿子在临渊楼作差呢!”
“什么差事?”
“这位仁兄可知何谓‘留一线’?”
“这……我还真不知。”
“好吧,就一看门的。”
“唉,这位兄台也莫要气馁,不过临渊楼做了这天大的好事竟还瞒得这样紧,不愧为大齐第一楼!”
“咳咳,仁兄你现在可还在玄清楼内呢。”
“哦……呵呵,两者性质不同,性质不同嘛。”
头发半青半白的老者,敲了敲桌案,见人群肃静下来才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等理应为大齐分忧,诸位可对君上颁布的‘新政’有何看法啊?”
此话题一出,众人便不住你一言,我一言地说起来,“优厚边关将士,以战功封爵,自是没有问题的。先帝苛武,以至国力雄厚的我国如今边关战力早已不如囊前,尤其北暮,蛮夷之地,虎视眈眈!”
“倡商贾,商贾拔高,岂将大齐俱发一抹铜臭?此行有碍之风也!”
“你还真是胶柱鼓瑟!名利似纸张张轻,世事如棋局局新。身为文人,你还不知何为风水轮流转?你那风骨值几个钱?此次旱涝七州靠的是你的笔墨还是靠的你满身清气?”
“我当是哪来的狺狺声,还不是你家便是经商的?便是多读些缥缃也挡不了满身铜臭味!”
“觉得银子铜臭,你可别用啊!瞧你穿得人模狗样还不是用钱买的,不然能把你装的这般像人?”
“朝廷此大裁,黜陟官员,士大夫体袒削,君上此欲穷政也。失之则理,诚使其乱益矣!”
“嗤……蜀犬吠日,你这老古董能懂什么?那些朝廷的蛀虫留着吃白饭吗?你当君上同你一般脑子留着当装饰吗?一口气咬掉大半个朝廷,给敌国机会?这线还得慢慢穿呢,何况人?”
“你……你,满口胡言,简直有辱斯文!”
“州县皆设治学何用?今恶波也,不先安所,竟先管童子之教!”
“当真是蝉不知雪!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稚子乃大齐之未来,我等如今尚有一丝喘息之地便不顾学子,他日繁荣后无可塑之才,岂非又将跌落谷底!西离和亲,如此好的时机,不休养生息,培育人才,又该何如?”
“如今朝廷中,可还有好些个官位空缺呢,此为何!?大齐朝中的腐朽太多,若是不换去,注入新鲜血液,只是治标不治本。况且学堂修建一事自是排于修复堤坝,引入水源之后。”
“君上举其策,为天下第一,有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
茶白道,笔墨官司是司祁节玩得最开的,因此在玄清楼占了两层。江晏栖出来后怕阿行他们多想,又怕沈槐奚追上来,便没再逗留四楼,带着他们去了五楼。
倒也无错,的确很开,笔墨官司玩的及其“唾沫横飞”,江晏栖听着众人激烈的“争辩”,很是赞同。
她来这五楼就是走个过场。不过,也确实让她听到了很多消息。
不过一会儿,周围激烈的声音又继续响起,“不是说离州挨近北暮边陲那边出现了一批金矿吗?君上早前出现在长乐乡,定然是已经尽收囊中了,国库怎会空虚?”
“是不是还该夸你?金矿挖掘岂非一日之事!边陲之地,北暮怎会不趁机发作?不过耳食之论罢了!”
“这闹得风里雨里的,怎会是耳食之论?你当那北暮的王子是怎么来大齐的?不是抢金矿,难不成是来抢你的?”
“北暮蛮夷早便虎视眈眈了,近离州的北暮之地——南境,其境主附属北暮三王子,三王子好斗,这些年却沉寂了下来,此次定然来势汹汹。”
江晏栖闻言微微垂眉,看来顾听桉布的局不止于大齐之内。如今大齐不堪其战,他却行事如此大胆。
顾行止看着江晏栖,静静待在她身边。不知茶白同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去强问江晏栖关于沈槐奚的事。只看着周围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他眉眼微垂,轻声道:“姐姐,北暮之人虽在明面上如狼似虎,可东隐与大齐北暮皆相接壤,东隐不才是真的值得我们重视的吗?”
江晏栖听到顾行止的言论,心头不由一惊。转首望向他,只见少年面色清稚,乖巧平静。顾行止这番见言当真明犀非常,只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便有此心境见解?
顾行止身为大齐的殿下,却也的确需要此般的洞察力。江晏栖心头赞赏,她嗓音清沉,不吝夸赞,“阿行此番见解是看透了本相。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阿行是大齐的殿下,该始终保持自己的判断,学理要去芜存菁,闻事要持清细辨——今日阿行不曾随波逐流,反而一语道破,显然已做得极好。”
顾行止听后,清稚的面庞上漾开一抹淡笑,只他道:“阿行虽知破口在东隐,可大齐如今的确满目疮痍,时局动荡——不过阿行相信哥哥很快便能使大齐安稳。”
江晏栖闻言,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阿行为何不能选择相信自己呢?”
阿行闻言一愣,相信自己……他既要立志成国之栋梁,还身为大齐殿下,享无上尊荣,无论大齐有何危难,自然也该有自己承担的一份——这不是言论上的,该是行为上的,“姐姐,阿行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