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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新雪精正好,主去牵嘉王的,打算自己走回墨院。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嘉王拉着纪新雪,等到隐约能看到墨院的大门时已经变成纪新雪拉着嘉王闷头往前走。
墨院的仆人都知道王府的小主子在宫中吃苦头,见到纪新雪后,脸上皆浮现惊喜,虽碍于嘉王的威严不敢上前和纪新雪说话,却忍不住将目光放在纪新雪身上。
负责养鸡兔的仆人特意将平日里淘气的鸡兔都关进笼子里,只留『性』格温顺的在外面。
纪新雪径直将嘉王带到□□菌碗的房间,熟练的卸下床板,去床头的柜子中拿只兔皮套戴在上,将毒菌碗和青竹上次送来的装油瓷罐都拿来,整整齐齐的摆在嘉王面前。
上旬休沐时,青竹送来六罐素油,纪新雪回宫前分别将沾满毒菌的豆子放进油罐中。
为能让嘉王更直观的感受到多努力的想要杀死『药』,纪新雪特意拿开所有油灌的盖子。
六个罐子中已经有四个罐子里生菌落,只有两个油灌情况好些,其中一个油灌里的豆子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另一个油灌中豆子上的霉菌却肉眼见的减少许多。
“阿耶,这是『药』!”纪新雪指着毒菌碗,又比划摆在一起的装油瓷罐,“这些是用来尝试杀死『药』的素油。”
嘉王目光凝滞的望着毒菌碗,情越来越凝重。
错,听小五有关‘『药』’的言论后,不该急着找和尚道士看小五是否中邪,也不必立刻让唐先生来看小五有没有被阴损招式算计,而是该找柳太医检查小五是不是撞到过脑子。
纪新雪不知道嘉王的想法却从嘉王的反应中感觉到嘉王的怀疑,顺着嘉王凝滞的目光看向毒菌碗,脸上浮现淡淡的尴尬。
是从年前开始试着养毒菌,自始至终都是用这个碗。
养菌嘛,怎么能干净?
经历年的积累,这碗看上去确实有点......
宽口矮瓷罐内的油也没好到哪里去,怎么看怎么像刚从废弃许久的厨房中找来的东西。
作为『药』,未免太接地气。
“阿耶,我去抓只兔子,你看看『药』的『药』效。”纪新雪立刻想到补救的办法,脱下兔皮套扔在地上,一溜烟的往院子里跑。
松年没听见父子人的对话,看到满地的脏碗脏罐子正满头雾水,担心纪新雪因为精力不济被兔子戏耍,连忙跟去。
房间内只剩下嘉王后,嘉王脸上的嫌弃越来越明显,默默后退两步,与整齐摆放在一起的霉菌碗和敞口的油罐拉开距离。
纪新雪跑到院子里后,从广袖中掏仆人给的新鲜草叶。
这种草叶格外受兔子的喜欢,只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纪新雪身边就围满兔子。
挨个『摸』兔子的肚子和屁股,选只肥硕的兔子。
眼看纪新雪被疯狂挣扎的兔子甩的摇摇晃晃,松年连忙伸,“奴替县主抓兔子。”
纪新雪摇摇头,艰难的提着兔子往屋内跑,迫不及待的对嘉王展示『药』的威力,已经能想象得到嘉王目瞪口呆的模样。
累的头晕眼花的纪新雪根本就没留意到嘉王对毒菌碗的嫌弃,扯掉腰间的玉佩,单分开玉和悬挂在玉上的络子,玉扔到床上,络子用来绑兔腿。
倒霉兔子到位,纪新雪才发现忘找筷子,又跑到院子里折两只细细的树枝回来。
为达到震撼嘉王的效果,纪新雪极舍得用所剩不多的霉菌,将兔子喜欢的新鲜草叶缠在筷子上,伸进毒菌碗疯狂搅合,看着草叶沾满黄斑,才举着筷子凑近倒霉兔子嘴边。
倒霉兔子毫不犹豫的吃下送到嘴边的草叶,从头到尾都没反抗,甚至在纪新雪故意往回缩筷子的时候主伸头去追筷子上剩下的草叶。
“别抱!”始终默不作声看着纪新雪作的嘉王发现纪新雪还想去抱脏兔子,立刻开口阻止,“你说要如何,让松年替你做。”
纪新雪从善如流的收回,“将绑着兔子腿的绳子解开,后将兔子放到院子里。”
这样嘉王才能看到始终若无其事的兔子突暴毙。
纪新雪既想让嘉王与到院子里看兔子突暴毙,又想与嘉王仔细说是如何实验找到的油是否能杀死『药』,一时之间站在原地陷入犹豫。
嘉王见纪新雪频频看向和地上的脏碗脏罐子,生怕纪新雪想让去碰那些脏东西,捏着眉心道,“『药』危险,你别碰。让松年帮......让松年去找个人来听你吩咐。”
恢复自由的倒霉兔子若无其事的混入兔子群中,因为还没吃饱,始终都在院子内的草丛中觅食。
嘉王接过松年中的湿帕子,亲自给纪新雪擦,不仅仅格外注意指缝的位置,连指甲的缝隙都没放过,硬是将纪新雪的小擦成小红。见仆人正端着屋内地上摆放的脏碗脏罐子走过来,嘉王干脆将纪新雪抱起来,彻底杜绝纪新雪再去碰脏碗脏罐子的能。
“阿耶,多一个时辰,兔子就会暴毙。”纪新雪贴着嘉王的耳朵小声道。
嘉王漫不经心的应声,忽道,“你是不是撒谎?”
纪新雪暗道‘果’,因为不知道嘉王眼中的破绽在哪里,没敢立刻辩解,满脸无辜乖巧的望着嘉王。
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
嘉王已经在短短时间内,结合纪新雪的梦境和脏兮兮的碗,为吃下『药』后会暴毙的兔子找到合理的逻辑和解释。
纪新雪先做个莫名其妙的梦,在‘仙人’的指引下偷偷溜进墨院的小厨房,凭借空卸床板的本事,在小厨房的某个角落找到不知道被人遗忘多久的埋汰碗,阴差阳错的对上梦境。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纪新雪用兔子实验‘『药』’后,再次梦到‘仙人’,又产生『乱』七八糟的念头,十分巧合的用泡发的豆子得到更多的脏东西。
连番巧合导致纪新雪对梦深信不疑,才会有纪新雪如今的错误认知。
嘉王睨向纪新雪,慢条斯理的道,“你不是拿着空碗在指定的位置,亲眼看到碗底现『药』。而是找到空碗的时候,空碗里就有脏......『药』。”
至于纪新雪为什么要在这种细节上撒谎,嘉王也有合理的猜测。
纪新雪对两次梦境深信不疑,已经到固执的程度,会下意识的美化梦中的内容和验证梦的过程,防止别人否认。
回想纪新雪形容第一次梦境时说用词语。
『药』,镇压蚕食大虞国运的邪物。
年前,正是焱光帝病危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后导致国本『荡』的时候,纪新雪看多话本子,觉得多事之秋是因邪物的缘故也情有原。
纪新雪不想在不清楚嘉王想法的时候贸回答这个问题,耍赖似的抱住嘉王的脖颈,将头埋在嘉王肩上,希望嘉王能透『露』给更多的信息。
嘉王却『摸』『摸』纪新雪的头不再言语,看向仍旧活蹦『乱』跳的兔子时,目光格外复杂。
长久的寂静逐渐侵蚀纪新雪的清明,窝在嘉王肩上睡意渐深,呼吸逐渐变得平静。
终究还是心中存着事,纪新雪只睡没到两个时辰就突惊醒,茫的望着床帐,逐渐想明是谁,在哪。
“阿耶?”纪新雪猛得翻身坐起。
闻声走过来的人却不是嘉王,而是拿着绣棚的碧绢,“县主,大王已经回正院。”
“嗯?”纪新雪立刻低头找鞋,“后院的兔子有没有事?阿耶走的时候都带走什么?后院房内的......”
纪新雪脸上的焦急顿住,逐渐变成平静。
放松身体,任由自己松垮的倒在床上。
决定编故事将毒菌交给嘉王的时候,不是就下定决心让嘉王去处理毒菌吗?为什么还要『操』心。
无论嘉王做什么样的决定,都不会影响嘉王在心中的地位。
“县主?”碧绢脸上浮现慌『乱』,想也不想的掀开床帐来『摸』纪新雪的脑门,发现温度正常,才松口气。
她面『露』嗔怪却不忍心再对纪新雪说重话,只是在回答纪新雪问题的时候显『露』些不快,语速比平时快许多,“后院又没只兔子,但是被松年内监带走,不能火化留下尸骨。大王离开时,大王身后的仆人捧走个柜子,看模样像是后院的床头柜。县主,您还想问什么?”
纪新雪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笑意,“你去看看虞珩和姐怎么样,再让小厨房给我下碗面条,过水凉拌多放辣子。”
碧绢看纪新雪心情转好也『露』笑容,脆生生的应纪新雪的话。
纪新雪伸个懒腰,踩着碧绢离开前为找来的鞋下地,先去看养在瓷盆中的两条红鲤鱼,给红鲤鱼喂食,才去翻找妆奁。
宫中气氛越来越莫测,不能带利器入宫,戴个锋利些的簪子总没有问题吧?
纪新雪千挑万选,找两根只有巴掌大的银簪。
因为是副簪,银簪不仅个头小样式也很普通,用料却很实在,绝不会发生磨簪子时才发现簪子是空心的情况。
碧绢从门外回来时,脸上也浮现恼火,“小厨房明知道您今天休沐宫,竟临时决定熄火清扫,我去那边的时候,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
纪新雪将选好的银簪在头上比下,才发现发髻已经『乱』的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有能下的地。
“小事而已,何苦生气?”纪新雪笑笑,冲着铜镜对碧绢招,“我等会去前院蹭阿耶的大厨,你先来给我梳头。”
为不显得两根银簪突兀,纪新雪面对妆奁中的发簪、发钗、步摇、头绳陷入深思,后将目光投向几乎没有打开过的抽屉
抽屉中是五朵能假『乱』真的绢花。
后纪新雪还是没敢戴绢花,只能让碧绢在头上多别两个假发包,用一对嵌各『色』珍珠的的金钗压下银簪,顶着略显沉重的发髻去前院。
走到前院门口,纪新雪正好撞见门房处的仆人来回话。
祁副尉与其夫人正在王府侧门处,想将虞珩接走。
“告诉虞珩还没醒,等醒再说。”纪新雪吩咐道。
看着门房的仆人离开,纪新雪才踏入正院大门。
自从年前英国公子被废后,英国公府就大戏不断。
极不显眼的嫡次子祁副尉忽变成新英国公子的热门人选。
原英国公子和宜筠郡主却死死霸占祁氏宗子宗『妇』的位置不肯退步,有信阳郡王为这人撑腰,祁氏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就连远在袁州的祁司马也因为是嫡子且有个郡王子备受关注,获得不少祁氏族人的支持。
这些人就算是在英国公府打狗脑子,纪新雪也只是看个笑话,但经常将主意打到虞珩身上,试图让虞珩给评理。
纪新雪气得差点建议虞珩让安国公主府的门房养两只狼狗。
远在安国公主府的事管不着,想在嘉王府将人带走?
做梦!
得知娘子已经醒过来,嘉王正在陪着娘子,纪新雪转身往安置虞珩的房间去。本想看眼虞珩就去吃饭,却在刚走到床边的时候发现虞珩正睁着无的眼睛望着床幔发呆。
“阿雪?”虞珩呆呆的转头看向纪新雪,嗓音异常沙哑。
纪新雪点点头,想让开床边的位置,让端着茶盏的碧绢给虞珩喂水,却在转身的时候被虞珩握住臂。
虞珩比纪璟屿小两岁,纪璟屿都倒在宫中虞珩却能宫,全靠寒暑不歇的坚持习武。
虽看上去不健壮,力气却远不是无缚鸡之力的纪新雪能比。
纪新雪猝不及防的被拽下,跌坐在虞珩腿边。
懒得和还没睡醒的人计较,干脆又往床内挪挪,给碧绢让靠近虞珩的机会。
虞珩支起身,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想要与纪新雪说话时,才发现仍旧抓着纪新雪的臂,连忙松开,眼中闪过羞意,“阿雪”
纪新雪被虞珩这副只认人不会说话的模样逗得发笑,开口先说正事,“刚才我来的时候,听到祁副尉和郑氏在侧门处等候,想要接你去英国公府。我让人告诉你还没醒,等你醒再说,不知道还在不在。”
“这是在哪?”虞珩转头看向左右。
睁眼就看到纪新雪,立刻安下心来,完全没在意周围的环境。’
左右都是小郎君房内惯会有的装饰,看多宝架上价值不菲且风格各不相同的摆设就知道这是个有主的房间。
“是在嘉王府,这个房间是我哥在前院小憩的地。你不用担心,我哥惯常大,不会介意你在这修整。”纪新雪难忍受腿上的刺痛,伸将虞珩往里面推,“往里靠靠,让我也歪着,再不将腿伸直,它就要废。”
虞珩下意识的往床内滚,后背贴上墙面才停下来。
纪新雪舒展开四肢,发满足的叹息声,转头发现虞珩正怜兮兮的缩在紧贴着墙的位置,笑道,“你躲那么远做什么,不是你挤我软塌的时候?”
那怎么能一样?
虞珩摇摇头,往纪新雪的向挪挪,仍旧与纪新雪保持一拳的距离。
纪新雪见虞珩的位置已经能舒展开四肢,转而问起虞珩宫中的事。
德妃只能给在她宫中住的人提供让人精抖擞的『药』和安『药』,与纪璟屿住在同处的虞珩只能硬熬着。
“大家都是硬熬,生怕睡过去,错过宫的时辰。”虞珩『露』苦笑,“纪成先熬不住,后是我和屿兄,多亏李金环意志坚定始终提醒我别睡,我才能坚持下来。”
李金环精力有限,只能提醒一个人的时候选择虞珩,就没办法再管纪璟屿。
纪新雪点点头,只担心纪璟屿醒来后发现错过宫的时间心中过不去,不担心纪璟屿昏『迷』后被怠慢。
嘉王说的对,在祈福完成前,焱光帝大概率不会让为祈福的人事,否则也不会在黎王府大郎君高烧不止的时候,将御医都派去给黎王府大郎君诊治。
宫中还有德妃在,虽没办法见到纪璟屿,照顾纪璟屿却不成问题。
“你等会要去给阿祖和叔公请安吗?”纪新雪又开始犯困,声音逐渐变轻。
虞珩抓着被角往纪新雪的身上拽拽,“去吧,与说说纪成的情况,让放心。”
也不用多说什么,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子看到虞珩无精打采的模样,就能猜到纪成如何。
纪新雪忽有些心疼虞珩。
嘉王府的人、纪成和李金环都有吃尽苦头也要宫奔头,虞珩却连个非要见到的人都没有,去见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子也只是替纪成报平安。
往日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子那么差遣虞珩,竟没派个人来嘉王府问候虞珩的情况,见虞珩在心中远远比不上纪成。
“县主,林将军听闻郡王醒,想见郡王。”碧绢低声道。
纪新雪闻言,才想起来虞珩还要有安国公主府要管,也许硬熬着宫是因为有事要吩咐安国公主府的人。
好在安国公主府还有人将虞珩放在心上。
“你去吧,直接去清河郡王府还是陪我用过膳再走?”纪新雪坐起身为虞珩让能下床的地,“我原本打算让小厨房做碗凉面,现在却觉得饿得厉害,打算多要几个菜,麻辣兔头、糖醋排骨、水煮鱼......”
焱光帝不喜欢味道重的菜也不许宫中其人吃,纪新雪提起菜『色』,脑海中全都是味道鲜明的菜,其中不少菜都是被纪新雪□□过的厨子才会做。
虞珩立刻点头,“你先眯会,我等会就回来。”
纪新雪确实想睡,但突想到要戴进宫的银簪和刚梳好的头发,只能艰难的与睡意做斗争,回在隔壁的房间写封报平安的信,让碧绢送去栖霞院。
林钊见到虞珩,脸上的凝重稍缓。
不是心思细腻的人,既说不自己有多担心虞珩,也不会在打听清楚太学上课的过程后,再对虞珩明知故问。
给虞珩请安后,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立在虞珩身前,等待虞珩的交。
惜虞珩没话想交给林钊。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终究是林钊先开口。
林钊从怀中掏个木刀系在虞珩腰间,低声道,“这是左卫中郎将戎冲献上的桃木刀,长兄正任金吾卫将军,您随身带着这枚刀,金吾卫的人会对您更客气些。”
虽逻辑笑,但在金吾卫眼中,确实是能和金吾卫将军扯上关系的人比郡王更值得敬畏。
虞珩拿起木刀把玩,指别在刀刃上感受钝痛的感觉,“将左卫信物给戎冲,我这就写文书荐林旗任右卫将军,你亲自将文书送去吏部。”
“郡王英明。”林钊眼中浮现感慨。
仅仅年,小郡王就长大。
林钊祖上是公主府家奴身,能任右卫将军,全靠安国公主和老郡主的提拔,因此对公主府忠心耿耿,将家老小都扔在封地,独身到长安照顾虞珩。
在吏部的文书中,林钊始终是右卫将军,只是暂领左卫。
虞珩让林钊将左卫信物给戎冲,相当于将左卫将军许诺给戎冲,又愿意给从年起就暂时替林钊统领右卫的林旗正式成为右卫将军的机会。
既接住戎冲的好意,顺势拉拢戎家,又让林钊得偿所愿。
虽段尚且稚嫩,却能让对公主府忠心耿耿的人看到别样的希望。
虞珩却不怎么高兴,知道林钊早晚要离开回封地养老。
如今的决定,会让‘早晚’来的更快。
迟等到林钊彻底将左卫交给戎冲,就没有理由再拦着林钊与家人团聚。
林钊等半晌都没等到虞珩更多的吩咐,终于能确定虞珩宁愿晕过去也要宫只是想宫而已,不是为交什么。
眼中浮现疼惜,对虞珩道,“郡王若是没有要事,没必要强迫自己宫。”
虞珩板着的脸上的忽浮现笑意,总算是冲散林钊早晚都会离开的惆怅,“我猜阿雪肯定会坚持宫。”
所才硬熬着宫,想要在宫门前见纪新雪一面,如果足够幸运,说不定能见两面。
的运气比想象中好。
林钊顿时无话说。
听闻虞珩打算去清河郡王府替纪成报平安,林钊连忙道,“郡王将成郎君的事告诉我就行,回头我去给清河郡王请安。清河郡王子今早也在宫门外,听闻你昏倒后被嘉王带走,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让你不必惦记和清河郡王。”
膳食上桌时,不仅纪新雪和虞珩在桌上,嘉王和娘子也寻过来。
嘉王筷后,其人才开始夹菜。
虞珩熟练的夹鱼腹中的大刺,将鱼肉鲜美的的部分放入纪新雪碗中,忽感觉到脸上犹如实质的目光。
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正对上嘉王含笑的眼睛。
虞珩想想,无师自通的起身,将剩下的鱼肚夹入嘉王面前的空碗中。
嘉王更觉得堵得慌,“鱼肚都给我和小五,你和靖柔吃什么?”
虞珩看向已经被掏空肚子的鱼,拿起备用的筷子,左右同时用力,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鱼翻面。
端着翻面的鱼放到娘子边,“姐,吃鱼。”
娘子正在和纪新雪拼上功夫,忽听到耳边的声音,下意识的抬气头。猝不及防的看到近在咫尺的虞珩,她连忙抬起帕子捂嘴,怕虞珩笑话她狼吞虎咽。
转眼看到被虞珩端到她面前的鱼,娘子道,“我和阿耶都不吃鱼,小五爱吃。”
虞珩茫的看向嘉王。
娘子刚才只顾着埋头抢菜,没注意嘉王和虞珩的对话,见虞珩看向嘉王,也跟着看向嘉王。
纪新雪发现总是与抢菜的筷子消失,整个饭桌只有一个人在夹菜,茫的抬起头,也追着虞珩和娘子的目光看向嘉王。
嘉王握紧筷子,闷声道,“看我做什么?吃饭!”
说罢,不管其人是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夹起碗中的鱼腹放入嘴里。
纪新雪移开放在嘉王身上的目光,看到虞珩后双眼一亮,“虞珩,把鱼端过来。”
虞珩见嘉王和娘子都没阻止,又把鱼端回纪新雪身边。
纪新雪记得自己刚吃过鱼,拿起公筷直接将鱼肚都夹来放入虞珩碗中,果看到鱼身另一边的窟窿。
“哎?”娘子见嘉王面『色』如常,为嘉王已经改不吃鱼肉的习惯,继续与纪新雪抢菜吃。
虽桌子上的菜不是吃完就没,但抢来的菜更香。
所有人都专心吃饭后,松年端着味道辛辣的姜茶默默走到嘉王身边。
嘉王看到姜茶眼中闪过痛苦,而嘴中若有若无的鱼腥味更让痛苦,瞥眼又在相互夹菜的纪新雪和虞珩,端起姜茶一饮而尽,拿起公筷专心给娘子布菜。
送众人回宫时,嘉王让众人给没能皇宫的人带些王府厨子才做得来的点心。
望着个人走进宫门后,嘉王又在原地站良久,才驭马回府。
极不起眼的奴仆在松年的引领下悄无声息的进入嘉王的书房,跪在嘉王面前低声道,“回大王,已经将六个油灌中的豆子分别喂给同体型的猪,如今只剩下两头猪还活着。”
嘉王抬起食指规律的敲击在桌面上,良久都没有说话。
前来回话的人受不住书房内越来越压抑的气氛,忍不住悄悄抬头去看嘉王,正对上嘉王锐利的视线,下意识的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发极为重的闷响。
嘉王收回视线,吩咐仆人用泡发的豆子养着碗里的埋汰东西,持续观察两只活着的猪,请兽医给猪诊治。
仆人离开后,嘉王去屏风后的摇椅上歪着。
下一个进门的仆人隔着屏风与嘉王回话,“回大王,已经彻底清查墨院小厨房,只搜到积灰的碗,没有长斑的碗。”
屏风另一边响起嘉王冷淡的声音,“是不是你去的太早,碗还没来得及长斑?”
仆人被嘉王问得头脑发昏,却不敢让嘉王等着回答,只能诚实道,“奴不知道。”
嘉王毫无征兆的笑笑,心情似乎正逐渐好转,“下去吧,今后对各院厨房都留意些,不许有落灰长斑的东西。”
仆人又磕个头,“是,奴会勤加抽查各院厨房。”
纪新雪回宫后,将让人精抖擞的『药』当水喝的后遗症逐渐体现,昏昏沉沉整整天,才逐渐恢复正常。
期间大娘子、四娘子和六娘子先休养好,想尽办法的在纪新雪和娘子清醒的时候陪说话,尽能的让保持清醒的时间久一些。
纪新雪刚休养好,就到下一次上课的时间。
如同嘉王所说的那般,这次上课与上次上课的时间隔五天,后是次跪九叩。
纪新雪格外留意的熏香与上次一样,还是浓郁的果香,经文也一如既往,监督众人祈福的人却由莫岣变成金吾卫将军。
莫岣不在,让已经对莫岣产生阴影的众人狠狠的松口气,虽仍旧不敢偷懒耍滑,起码不用时刻担心项上人头。
第四次上课后,纪新雪没能回嘉王府。
不是因为焱光帝又掐在休沐前的时间折腾人,导致纪新雪错过宫的时间,而是因为在天光破晓时就坐在马车中离开长安。
第四次上课前,已经多日没现在朝堂上的焱光帝突现身,宣布要带嫔妃皇子,太学的学生,朝臣及家眷去猎山避暑。
‘猎山’两个字犹如惊雷似的劈在朝臣的脑门上,在意的地不是焱光帝又要折腾什么,而是焱光帝说的猎山是否是知道的猎山。
距离长安天路程的位置有座猎山,是武宁帝圈定的皇家狩猎之处,虞朝刚开国时,武宁帝每年都会带着嫔妃和皇子皇女、朝臣及家眷前往猎山围猎。
这个习惯持续到乾元帝驾崩。
后一次猎山围猎是乾元帝在的后一年,前朝余孽围攻猎山,几乎杀尽乾元帝的女,只给乾元帝留下建兴帝和元王两个选择的继承人。
元王登基时,下令撤回猎山周围的所有人马,要废弃猎山的想法非常明显。
建兴帝登基后,从未提起过猎山,每隔五年带领家眷和朝臣狩猎时都是另寻处。
焱光帝登基已有十一年,也从来都没提起过猎山。
要不是猎山给虞朝带来的影响过于恶劣,朝臣几乎快要忘记猎山的存在。
焱光帝要去避暑的猎山就是众所周知的猎山。
朝臣想不明焱光帝为什么要在距离立秋只剩下十天的时候提避暑,但已经深知焱光帝的固执。
发现焱光帝心意已决,与说去猎山避暑只是通知而不是与商议,朝臣便不再多言,
看陛下的脸『色』也没几天能折腾,远去猎山说不定又要少折腾几天,值。
此行去猎山,焱光帝第一日下旨,第日一早就要发,所带之人皆下旨点名,见早有准备。
后宫的皇后、贤妃、良妃、德妃、崔嫔、颜嫔......还有受宠的低位嫔妃皆在名单上。
在宫中读太学的宗室子和勋贵,一个不落的在名单上。
黎王、嘉王、襄王、莫岣、千里......等对朝政影响甚大的臣子也都在名单上。
去猎山避暑的队伍离开长安后,长安内连品官都难找到。
焱光帝永远不会忽略皇宫的安全,带走所有的金吾卫前,下旨调京畿其州府的军队守卫长安,听从金吾卫将军戎广的调令。
纪新雪原本还指望着能在路上见到嘉王,却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与大娘子等人挤整整天。
想要更衣只能趁着夜『色』,在金吾卫女护卫的护送下去找草丛,好在女护卫只会背对围成一圈,不至于非要盯着更衣,否则纪新雪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新雪憋晕车的『毛』病前,焱光帝的仪仗终于来到猎山。
看到比皇宫还华丽的猎山行宫时,纪新雪终于知道焱光帝是如何败光帝王攒下的私库,连给嫔妃做首饰都只能抠抠搜搜的用料。
背着朝臣偷偷在猎山修座比皇宫还华丽的宫殿,不愧是焱光帝。
看几位老臣看到猎山行宫后,捂着胸口往后倒的模样,就能看得来不知道焱光帝修建宫殿的事。
猎山的行宫不仅比长安皇宫华丽,面积也是长安皇宫的几倍。
焱光帝独自住在内宫,嫔妃皇子都住在紧靠着内宫的位置,再往外是朝臣的住处,按照品级和受焱光帝看重的程度依次往外排。
太学的学生仍旧需要按时上课,但回到父母亲人身边住。
猎山行宫大则大矣,奈何住的人太多。
嘉王只能分到靠近内宫的一个宫殿,还没有长安王府的前院大。
纪新雪走进房间,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
宫殿外琉璃瓦朱漆墙,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格外威武,宫殿内却像雪洞似的只有张矮小单薄的床。
不仅是连床帐都没有的床,还是整个房间内仅有的家具。
纪新雪艰难的开口,“没带错路吗?”
碧绢闭着眼睛点头,语气前所未有的绝望,“大王将所有带床的房间都分给小主子,的房间和王妃的房间连床都没有,松年内监正在打听能不能带人进山狩猎。”
“我和......”纪新雪默默不上嘴,和谁都不能挤。
好在碧绢从王府带来的行李都装在上好的木箱中。
个木箱摆在地上,碧绢再将带来的兔皮铺在箱子上,纪新雪就假装自己有桌子和凳子。
看着碧绢勤勤恳恳的收拾寒窑雪洞似的房间,纪新雪唯有庆幸,好在这个时贵女的排场够大,碧绢不仅给收拾个箱子的衣服和首饰,还从王府带来全套的被褥、床帐,洗漱用的盆和汗巾。
纪新雪坐在铺着兔皮的木箱上陷入沉思。
焱光帝是唯独看子不顺眼,还是真的没钱到这种程度?
很快,纪新雪就知道答案。
清河郡王子带着虞珩来投奔嘉王。
堂堂安国公主府小郡王,富有两处封地两万户食邑的虞珩,连宫殿都没分配到,只能去蹭清河郡王府的分到的宫殿。
纪新雪听到消息赶到空『荡』『荡』连桌椅都没有的花厅时,虞珩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同样光秃秃的花园中。
“凤郎!”纪新雪小跑过去,“你......”
虞珩点头,已经知道纪新雪想问什么,“我真的没有住处。”
“真的没分到住处?”嘉王眯起眼睛打量清河郡王子,怀疑是清河郡王子想占虞珩的住处,才带虞珩来找。
清河郡王子捂着脸点头,声音充满疲惫,“真的,因为安国公主府只有一人来猎山,圣人就让在我阿耶那挤挤。”
嘉王面『露』同情,“我让人送张床给,正好让纪成也能借光。”
“不必。”清河郡王子果断的拒绝,“让虞珩留在你这里就行,岳父照顾女婿天经地义。”
“我也没说不照顾,刚才许诺的那张床是敏嫣不忍心见我打地铺,主将宝珊抱到她房中,才空来的床。”嘉王摊开,“我都愿意将自己的床让给,还不算照顾?”
清河郡王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浮现裂痕,“我弟妹家中都有适龄的孩子在读太学,全都要和阿耶住在一起。现在仅有的床都给阿耶和身子不好的女眷,我都要在阿耶房中打地铺,虞珩睡床合适吗?”
嘉王想到清河郡王子的六个弟弟和五个妹妹,再加上弟弟妹妹的家眷和孩子,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不忍心再将虞珩往清河郡王子那边推。
转头看向花厅外的垂头丧气的虞......虞珩没垂头丧气,正在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纪新雪说话。
也许是说到开心事,两人忽相视而笑。
从嘉王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虞珩耳后正在逐渐变红。
的耳朵为什么会变红?!
清河郡王子急着回去分配房间,只留给嘉王后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反正我那里没有虞珩的地,你要是忍心就将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