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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当中,要是说哪个地方最冷清的话,非殷天殿莫属了。宫中流传着一句话:犯了事,哪怕是被陛下押进大牢也好,冷宫也好,都比那破殷天殿好。哪怕是几天前,六王子主动去与殷天殿的那三个人打招呼,也改变不了他们对殷天殿的印象。
两位公公途经殷天殿,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许。
“皇宫内,这殷天殿要阴气,没有冷宫的阴气多。要阳气,正气,没有金銮殿的多。你说这殷天殿还留在这干嘛,拆了吧。”
“可不是嘛,我每次经过大牢的时候,都比这里热闹多了。”
“真晦气,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还要经过这种地方,要不是另外一条路在清理着雪,这份文件又被大人催着要,我死的不要经过这个地方,是真的......”
一位公公用手肘撞了一下,打断了那一位正在讲话的公公,用眼神瞥向了那殷天殿的门口。被打断讲话的公公也看向了那边,那六王子和他的侍卫正正好就坐在殷天殿门口。
两位公公看到王子,就算再怎么讨厌殷天殿,还不是得捏着鼻子,笑着过去给王子请安。
“奴才见过六王子。”
“嗯嗯,走吧走吧。”钟岱翰摆了摆手,让他们两个赶紧走。两个奴才听到这句,还不赶紧三步当作两步跑啊。
“呵,自从你上次从陇景国回来之后,我发现,你好像变得挺讨厌太监了。”六王子的侍卫笑着说道。
“还说是吧。要不是把你借给我那太子二哥,我至于被太后推了个谭公公过来啊?”说到此处,想起那谭公公的行为,不仅摇了摇头,叹息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是没想到就仅仅带他出去两天而已,竟然被他传染得那么快,被黄旻渊给这么一下给偷袭了,要不是遇到那仙絮山的凌风澜,估计前几天我帮我五哥做的那场法事,也可以帮我给做了。”
“那场法事,三王子和太子殿下都没来,会不会让你觉得很心寒?”侍卫问道。
“说到心寒,确实有一点,也不至于用到一个‘很’字。就好像那时候四姐嫁到大源王朝的时候,只有我和七妹去了送行。现在八弟来了,我心里还是挺好的。”
“自从大哥去世之后。”钟岱翰补完这一句之后,他的侍卫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出来。
大皇子人确实很好,他跟六王子从小玩到大,而那时候大皇子比他们大很多,是一个大哥哥。大皇子经常自发组织他们几兄弟一起去玩。而在六王子的心中,大皇子的形象更是高大无比。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是,有那么一天,钟岱翰在书斋读书的时候,传来了噩耗,大皇子在自己房间当中,自缢了。至于是什么原因,没有人能查得出来。也是因为这件事,皇上就性情大变,大皇子死了还没半年,就立即封二皇子为太子。
而此刻,钟岱翰查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烽火雷台之争。也正是他们现在坐在门口的地方,殷天殿。
“李舟嵩,你说那个黄旻渊是不是个傻子,明明是我四姐去到他们大源王朝和亲的时候,我二哥早就成为太子了。他还在陇景国谋划一场去杀我,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把心中所想告诉我。按照他那语气,多半也是想谋朝串位,自己当上那太子的了。”
钟岱翰直接躺下来,倒看着殷天殿内部的构造。这殷天殿着实冷清,皇宫内任何一个地方,最起码都有一两个侍卫,至于这里,得了吧,门天天开着,都没人敢进来,生怕会惹上不好的东西。
“哎,李舟嵩。你说这殷天殿怎么每次来,看的感觉不一样的啊。”
李舟嵩持刀环抱,也瞥了一眼里面的景色,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感觉,在我看来,都一个样。”
钟岱翰“切”了一声,继续倒头看景色。跟他说那么多,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嘛。
“不知道六王子这么倒过来是干什么呢?”阿方刚刚看完一本书,打算重新泡一壶茶,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六王子坐在门口,头倒过来看风景。
钟岱翰看到阿方现身后,立即站起身来,笑道:“没事,没事。我这是在思考问题而已,换个方向看问题,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对了,阿方,不知道你家傅大人回来了没有。”
阿方摇了摇头,笑道:“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了,要是六王子时间充裕的话,可以和李大哥进来坐会,喝上一杯热茶慢慢等。”
“好主意,就等你这句话了,阿方。这外面怪冷的,刚好碰上你亲手泡的茶,如此甚好!甚好啊!哈哈哈哈哈!”
阿方笑了笑,他可不知道六王子的脑袋里到底装些什么东西,整天奇奇怪怪,大大咧咧的,只不过六王子可是在整个皇宫当中,最有亲和力的一个人了,还有一位就是他的妹妹,七公主。
——
自打下山之后,这几天回来,陈鸿景只看过了范小息一面,其余的时间,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高杼橄说自从那天高杼橄和唐图灵出范府出来之后,两人不是去书阁里看书,就是去仓库里拿药材,炼丹房当中查看炼丹的情况。
陈鸿景也听说了罗复和的情况,所以一大早就跑了出去,在市集当中挑选了两只最大最肥美的鸡,准备待会一下课就犒劳犒劳一下独自在山上居住的永大爷。毕竟,多多关心独居老人,本来就是一项优秀传统来的。
临行上山前,他还跑到酒肆里,买上了两壶酒,这些江湖规矩,他多多少少还是懂一点的,求人办事,不能空手而去,特别像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啊,不带上一两壶酒,估计不用开口,就已经没得商量了。
陈鸿景提着两只鸡,衣服当中那两瓶酒壶相互碰撞,发出哐当的响声,就像七岁的时候,自己被老头叫去山下打水,一个孩子抬着两个木桶,一步一步走回家,生怕水给洒掉,结果到家之后,还是洒了一半多,两桶水变成了一桶水。
他看到疯癫老头在山洞门前打坐,便没有去打扰他,绕过他,自己走进山洞内,烧水,杀鸡,拔毛,这几步操作,陈鸿景简直是炉火纯青。弄好了所有,陈鸿景还故意为疯癫老头倒上了一杯。
“哦?只有一杯酒吗?是给你自己喝的话,那就是不给我面子。要是给我自己喝的话,那你也是不给我面子啊。”疯癫老头阴阳怪气说道。
“呀,永大爷,你醒来啦?我这不是以为你还没醒来,想先自己倒一杯,试一下味嘛,你既然都醒来了,那我就不用试了,再满上一杯,我们一起吃鸡,一起喝酒,一起聊天。”
范小息曾经说过,江湖规矩,请求他人做事之前,一定要先干为敬。
只见陈鸿景双手举杯,对着疯癫老头豪气地说道:“永大爷,感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先干为敬。”陈鸿景学着那江湖人士,喝完那一杯酒,还把杯子倒过来,以表示自己真的喝完了。原来酒是那么难喝的啊,又苦又辣,也不知道大人他们为啥喝得那么尽兴。
疯癫老头瞥了一眼,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都照顾了你几天了,就只值一杯的吗?怎么说都得是这个数起步啊。”疯癫老头慢悠悠地做出了一个三的手势。
陈鸿景点了点头,嘴上连忙说道那是自然,手上就赶紧拿起酒壶倒满一杯,连续喝了两大杯。
“诺诺诺,说好了三杯起步,这才两杯,还差那么一杯子呢。”老头怂恿道。
陈鸿景只好再喝下一杯,这四杯入喉,陈鸿景的脸就已经发烫了,整个人的都开始飘飘然的了。还没醉,就开始朝着老头吐真言了。指着老头,责骂道:“我说你这老头也真是的,我还是个小孩你就要灌我酒。我好心好意来探望你,都买鸡来孝顺你,还给你带来两壶酒。知道这些花了我多少钱吗?五两碎银啊!你知道五两碎银是什么一个概念吗?那可是整整五十个大铜板啊,五十个啊!”
“哦?是吗?也不知道是谁说,下山的第二天就来探望我,直到今天,都已经第五天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不会登我这破山洞,说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啊?”疯癫老头自己撕开一只鸡腿,吹了一口气说道。
“还不是为了范胖子的事情,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的,让我这个做小了来求人办事,没点......”陈鸿景还没说完就已经醉了过去。
范胖子吗?就是那天自己都看得不爽,然后揍了一顿的小兔崽子?嘿,有趣,有趣。
范小息在书阁当中翻阅着文献,看看有没有历史当中,有没有类似于老罗的病症,一只白鸽突然飞了进来,嘴里好像叼着什么都东西一样,好像在找人一样,突然停留在范小息面前,“咔吐”一下,直接把嘴里那东西吐到范小息的脸上,随即飞走。
“臭鸽子,飞慢一步,我就把你给杀了,做成绿豆鸽子汤。”范小息指着那飞远的鸽子大骂道。
打开纸张,吓得差点把那纸条给撕掉,怪不得那只臭鸽子可以这么拽了,原来是那位前辈的信鸽。
速来山上,不然就有你好看!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吓得范小息放下手中的书籍,掉头就往山上跑去,这老头,不好相处啊。
——
殷天殿内,李舟嵩独自在看书,根本融不进钟岱翰和阿方两人的话题,他们两人从圣贤书当中的大道理讲到江湖当中的侠义之事,又从江湖当中的侠义之事讲到百姓当中的琐碎日常。好像只要这两人聚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题一样。
门外传来了声音,三人同时探头出去,果不其然,傅恒泽和姜止回来了。钟岱翰手上的书都还没放下,便走了出去,作揖道:“见过傅大人,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傅恒泽也向钟岱翰回了一礼,说道:“见过王子殿下。我这殷天殿向来不招人喜欢,唯独六王子您时不时来我这做客。”
钟岱翰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个问题想来请教傅大人的。”
“哦?有什么事情,王子请讲,只要我傅某知道的,必定言而不尽,为王子解除疑惑。”
“我想问傅大人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一座城池,一座没人敢出来抢,却有许多人觊觎着的土地。”
傅恒泽点了点头,抚须而言:“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陇景国虽然不大,但是有六座城池之多,其中五座由于地势问题,有一些仙家宗门守护着,所以哪怕陇景国灭国后,对于那五座城池的百姓来说,影响不大。而只有一座城池很乱,没人敢碰,那就是陇景国的京城。也就是之前王子去的地方。”
“如今大源王朝与我们同时把自家王子的魂魄接了回来,也说明,此时是出兵拿下的最好时机。而王子来此,问我的也是这个问题。”
钟岱翰点了点头,他心中早已决定要吞并掉陇景国,来这里仅仅是想一下傅恒泽此时出兵,是不是最好的时机。钟岱翰再次问道:“傅大人确定现在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傅恒泽点了点头:“正是,太子殿下册封以来,一直没什么功绩,而且正是因为此地,而失去了自己的一位兄弟,陛下失去了一位儿子,加上之前你与朱未择将军的事情,相信事情的真相早已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
“只要六王子你向太子殿下提起这件事情来,我相信无论太子殿下无论出不出兵,六王子都可以知道太子殿下心中的所想。要是再考虑一下最坏的后果,要是太子殿下不出兵,六王子也可以独自出兵,把陇景国拿下,成为自己麾下的领地。只不过这么一做,六王子日后的道路会有些许难走。”
钟岱翰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我都考虑到了,既然傅大人都说这个时候是出兵的最好时机了,那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片土地干晾在那里呢。”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傅大人。”
“还是那句话,只要是老臣知道的,必定全部告诉六王子。”
钟岱翰微微一笑,说道:“我想知道当年殷天殿内,烽火雷台之争的事。”
傅恒泽也朝着钟岱翰微微一笑。
“砰”地一声,钟岱翰与李舟嵩两人被傅恒泽请了出来。
钟岱翰看着紧闭着的大门,摇了摇头,这老头真不行,说好的解除疑惑,下一刻就把人给赶了出来。这老头,不好相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