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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朝阳下旌旗招展。白茫茫的地平线上突然便多了一抹肃穆且深幽的蓝。原来是腾超所率军卒归来了,论本体,燕国是正宗的王族诸侯,承继火德顺理成章天下没有非议。然燕国久处幽燕六百年,对周室王族不断衰败的历史刻骨铭心,独立之心萌生已久。燕国公族认为,先祖的火德已经衰败,作为王族旁支后裔的燕国若承继火德,这把火必然熄灭,要兴盛,须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推演出“燕临北海,天赋水德”,确定了燕国的水德。燕国之水是烟波浩淼的蓝色大海,于是燕国的旗帜服饰就选定了蓝色。
寨墙上,有士卒大声欢呼,这些天来虽不见东胡人来犯,但大多数人心中都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如今见到大军回返,旗帜鲜明在风中猎猎作响,足可说明乃大胜而归。既然大胜了,当然是需要欢呼的,这跟有没有参与到其中并没有什么关系。
很快的,大军归来的消息便有人匆匆前来告知孤夜,作为防御裨将的他,除了现如今的监军常威之外属他官最大了。报信的士卒倒不必两边跑,因为他知道这些天以来,监军每天都是待在后营裨将军那里不知在鼓捣些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有人还能见到身边几个亲从时常故意弯着腰跑到无人处做些是男人都会懂的事情,这样一幕还引起了某些很不友好的猜测。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总之都很难听。
不过渐渐地那几个亲从就只能待在门外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荡笑声。再后来不知听到什么风声的蛮九和庖硕也加入了进来,于是那笑声便从常威单声道变成三个人的3D立体环绕了。
当报信的士卒得到门口亲从允许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将会见到这些天大家所臆想中的不堪画面,没想看到却是四个人或站或卧横陈在屋中,相同的只是每人手上都握有一纸一笔皆做苦思冥想状。
“有了!你们看我想的这句如何?”
蛮九连忙在纸上唰唰的写了一小段话,然后就像是在展示什么名书法一样摊开来给大家伙鉴赏。
“良人,妾身其痒难当,你快些进去挠挠……”
“不好不好,太露骨了。不雅致,与这画风着实不符。”
场上文化程度最高的常威立马否定,想到即将出炉的精美好图要配上此对白,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男女之事,人之大欲,闺中情话当然不可能雅得了的。”
蛮九撇撇嘴有些不服气。
“不雅也得雅,别忘了这画以后是要卖给谁人的,那可都是些世家子弟。这个阶层的人可是个个识文断字饱读诗书,这些污秽露白之语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常威依旧摇着头,他本就是这个阶层的人物,自是理解绝大多数人的品味。
“若是只能配此污秽之言,那还不如不加上文字单以图卖。”
“不行,若不配以对话旁白,故事就会变得不连贯起来,每张图也会变得太唐突了。”
蛮九继续据理力争,对于商贾之事,他还是非常有话语权的。这两人的争吵,在这几天中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孤夜也是早习以为常了。其实吵来吵去无非就是如何能将这春宫图真正变成一个可以赚钱的产业。
最初提出这个概念的其实是蛮九,不过之前孤夜没怎么当回事。直到常威这家伙说起蓟城里街市上的上好春宫图有时十金难求的时候,某人心思便活泛起来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暂时达成了一个口头协定,并初拟了个粗糙的计划。
对于孤夜来说,能跟常威更加紧密的捆绑在一起当然是非常有好处的。这家伙是个来头不小的世家公子绝对是没跑了,而且还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大纨绔,这便更符合了某人的胃口,且如今还能通过其关系赚上一笔,何乐而不为呢,毕竟谁都不会嫌钱多,还有到蓟城求学势必也需要很大的花费,从蛮九不断托人给妹妹带钱帛就知道了。
当然,常威也是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他虽是仗着父王的宠爱顶了个储君的名头,但手头却实在是不怎么宽裕。别看一开始丢给孤夜的马蹄金跟丢着玩似的,其实这都是安平城守暗地里送的。之所以全丢了出去,那是知道自己绝对带不走,因为此事已被大将军乐毅知晓,等回蓟城后肯定会告知母亲的。母亲知道了,父王肯定也知道,到时候不但金子都得上交,说不定还得一顿臭骂,索性就装一回阔气全打赏了出去。这次的赚钱计划若是成功,那么势必以后玩乐的资金也就有着落了。
不过两人的计划很快便被突然来访的蛮九硬插一杠,更是对孤夜撇开自己与别人深层次合作的行为表示严重的谴责。孤夜认为往后几个人都是要到蓟下学院求学的,何不把庖硕也叫上,而最终的计划也就从两人变成了四人。当然,推荐书的事情他并没有急着跟蛮九说,毕竟到时还得跟腾超说一声,人家放不放人还不一定呢。
一番扯皮之后,于是乎四人就现阶段孤夜的作画模式展开了思维性拓展。常威也是个活络性子,他在蛮九提出在画中加入故事线的基础上再加上了对话和旁白。遂这个建议立马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得到了一致通过。
所以之后的好几天时间里,四个人都是在想着如何去编造一个合理的故事和设计人物的旁白。有时候想到精彩处,几个人都会发出对未来金银铺路畅想的狂笑。而在外面士卒听来,自是有了些奇奇怪怪的误会。
此时此刻推开门前来汇报的士卒,见到的也是正常的争论场面。
“咦?你是谁,进来干什么?”
听惯了争吵有些不耐烦的庖硕看到了门口欲言又止的士卒便开口问道。
“参见监军,将军。师帅大军回返现已到五里之外。”
士卒躬身说道。
“回来啦!这么说东胡人退了?”
“回来就回来,大惊小怪干什么,让下面的人多烧点粟米饭和热水。赶紧滚,别来烦我们……”
常威像赶苍蝇一样着挥手。本来孤夜还想出去亲自安排一下的,毕竟肯定会有些伤兵,得提前做些准备。不过刚想起身却又被按了回去。
“没事的,外面的事有城防军卒长去张罗就行。那么多人,等全安顿下来也得到大中午了。赶紧趁现在把这高潮部分给解决了,往后怕是没啥空闲时间。”
孤夜没办法,想到外头还有曹进照顾着,也就静下心来继续讨论。谁叫桌上这五十几张图是以后发家致富的关键呢。
争论点依旧存在,分歧自是不可避免。蛮九还是坚持己见,因为太过文雅显示不出里头的味道来,要想助兴,语言刺激也是很必要的。而常威还是老调重弹,他就以自身为标杆来衡量这一阶层的消费群体。两个刚开始还好好的,没说几句又吵上了,甚至激烈处还弄得火药味十足面红耳赤的。
孤夜无奈的看着那叠好不容易画好的图,心中突然闪过一个还没认真考虑过的念头。
“你们说这卷图如果拿到蓟城,最多能卖多少钱?”
孤夜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五十金,最少值这个价!”
“五十金?那么估计会有多少人想买,且又出得起钱呢?”
说到这个常威最有话语权,蓟城别的不敢说,光是平时跟他在一块鬼混又拿得出钱的不下十个。
“十个!最少十个!若是他们家中那些道貌岸然的兄弟们再参与进来,那翻上两倍也不无可能。”
说到这里,蛮九似乎知道了孤夜想要表达什么了。他也骤然想到问题所在,顿时如同冷水浇身热情凉了大半截。
“好,就算他三十人,每人五十金,也就是一千五百金。数目倒也不小,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画这些图用了多久。十天,十天时间才能勉强完成。那也就是说想赚这一千五百金。我需要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不停的画。”
“这只是模板,我们可以雇其他画师按图临摹就好啊!”
常威下意识答道。可随后便知道了这是行不通的。因为他自己若是这样,如果知道大街上有钱便能随便买到的东西,那么就不值得花那五十金了。自己不会出,其他纨绔当然也不会买。更何况找人临摹,这样的手段很低端。在蓟城,不消两天赝品保证满天飞。
“找个木匠雕块木板印刷不就行了,我老爹当庖厨的那家大户就用过这种办法拓印书籍。”
庖硕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个办法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是画又不是书又如何能拓印,毕竟线条颜料层次太复杂了。”
蛮九有些无奈的回应道。
“这有什么?把线条用少些,之后再来上色不就行了。”
胖子想都没想便怼了回去。常威听后还想反讥的,不料孤夜却一拍大腿焕然大悟。
“善!大善!我怎么没想到!”
孤夜二话不说便提起笔,这次只蘸墨水,用笔尖在纸上迅速勾画。很快的,一个曲线优美婀娜多姿的仕女袅袅婷婷跃然出现在纸上。
只是这副图与之前所画却是截然不同,身体只用最为简单的线条勾勒,没有哪怕一条多余。虽没有任何颜色,图中大体也都是直接露白,但却更体现个中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