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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错隔着人群对上他视线之前,谢渊先一步错开目光,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直接撑伞迈入了雨里,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倾盆大雨拍打在伞面上,毫无节奏的密集鼓点笼罩在他头顶,隔绝了外界的杂音,也足以让打算向他求助的温错知难而退——反正喊了也不一定能被听到,正常人都会迅速找另一个求助目标。
不管温错是倒霉还是故意,谢渊都不想过多卷入连环杀人案中,他一直觉得,只要他不给机会,无谓的麻烦就找不上他。
离食堂越来越近,谢渊点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九点半还有三个多小时。
今晚的怪谈游戏触发地点在逢春路,他对这条路的名字比较陌生,出门前用手机地图搜了一下,那是另一个城区,坐公交过去都要一个半小时。
也就是说,他的时间不算紧急,但也不是特别充裕。
谢渊到食堂的时候,正赶上了大一大二最后一节课下课,为了在晚自习之前还能休息一会儿,这帮人都练出了一手极强的抢饭速度,谢渊默默排到了附近窗口的队尾,听着前面的青年和同伴讨论考试周的事情。
听了一会儿他发现这青年是个学渣,但是迷之自信,理论背得稀碎,就这还敢对同伴抑扬顿挫极富感情地说:“没事,我觉得这把可以低空飞过,所以今晚开黑不?”
谢渊:“……”
排到他后,谢渊迅速点单,找座位,效率很高地吃完了自己的土豆牛肉饭,带着淡淡的阴郁气质离开了这个让他头疼的人声鼎沸的地方。
期间没再发生什么事,他坐车,提前很多来到了游戏地点附近,发现附近有个小超市,便抱着打发时间的想法进去逛了逛,最后买了只打火机外加一包可乐软糖。
他今天穿的裤子是一条工装裤,膝盖外侧的位置设计了一个很大的口袋,软糖和打火机都能轻松放进去,而且看不出形状。
九点左右,谢渊离开超市,沿着人行道走向目标车站。
逢春路所在的位置相对偏僻,没有集中的商业区,周围更多的是住宅,沿街大多为小卖部、快递站、仓库、文具店这类功能性较强的商铺,基本上都已经关门,只剩几家面馆和小吃店顽强地亮着灯,店内看不见人影。
再拐过一个街角,更是连一个开门的店面都找不到了,天色黑得彻底,路面上冷冷清清,一辆车都没有,路灯在街道上拉出了孤独的影子,如同瘦瘦高高的鬼祟。
谢渊撑伞漫步,他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已经被怪谈影响了,虽然没有多少阴气,但呈现在视野中的全是一副压抑和萧瑟的景象,莫名让人感受到一股心悸。
又走了三分钟,谢渊停下脚步,隔着从伞沿垂落的雨幕望向前方,在路灯昏黄的映照下,车站的轮廓静静铺陈,两块巨大的广告牌连接着上面伸出来的棚顶,另有一块竖着的金属物体标志着本站停靠的车辆数字。
就是这里了。
他加快步伐走过去,顺带看了一眼站牌,在所有正常序号的车辆下方,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404路公交车标识。
标识很孤单,不像其他公交车那样拥有着每一站的站点排列,所有的站点小字都一片模糊,无论怎样都看不清。
确认站牌上没有多余的信息之后,谢渊才将目光移到遮雨棚下方的固定长座上,那里坐着一个穿着深黄色雨衣的人,正微微低着头,背靠着广告牌的玻璃,有点像是在假寐。
他走到这个黄雨衣身旁,平淡地收了伞,收伞的声音好像惊醒了穿黄雨衣的人,谢渊余光瞥见这人动了动,罩在雨衣帽子里的脸抬了起来。
几秒后,雨衣里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男人声音,语气听起来如同因为无聊而找陌生人随便聊聊那样:“这么大的雨还出来闲逛啊?”
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这里的大概率是收到游戏邀请专门过来的玩家,但毕竟时间还没到,总要顾虑一下有路人经过的可能性。
谢渊听出了其中的试探成分,但是这声音……他黑沉沉的瞳孔里眸光一闪,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回答:“等车。”
穿雨衣的人于是朝他看过来,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你是我到车站来遇到的第一个人,相逢即是有缘,兄弟等的几路?”
谢渊:“404。”
“哎呀~果然有缘,我也在等。”这人笑着,把雨衣帽子扯了下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他望向谢渊的目光透着陌生,又有些许惊讶,伸出一只手来,“原来是你啊……昨天刚在网上刷到你,我是个萌新,wake大佬带带我?”
谢渊:“……”
一言难尽,心情复杂。
且不提这人竟然看了谭小云那火出圈的直播录屏,就这开局装萌新的操作,上次只是听说,这次倒是一来就见识到了。
他看着嘴上说萌新求带,实际上连握手都懒得站起来的男人,忽然理解了为什么灯笼女鬼那场游戏里的另外两个经历者会被说菜。
这么明显的钓鱼都能上钩,也只有菜这一种解释了。
他干脆伸出右手,勉为其难配合着握了握,用冰冷而淡漠的语气回答:“我也新人。”
说话间,T恤的长袖像是不经意间往上卷了卷,露出一截手腕,贴合着皮肤的绿色手环很是显眼——应该说是直直地往黄雨衣视线里撞去。
“……”
现场陷入了安静。
过了两秒,穿雨衣的人站了起来,笑容更深,打量起谢渊的表情,在谢渊幽幽的注视中夸赞道:“这手环真好看啊!送你的人品味肯定不错,看上面的祝福语,在这人心浮躁的时代显得多么贴心!”
“我看你挺需要的,拿回去吧。”谢渊不买账,他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开嘲,“什么傻逼青青草原,有病吧你。”
林与卿被凶了也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眼中的陌生已然散尽,他笑眯眯道:“出家人六根清净,不太需要这个祝福。”
“呵。”谢渊再一次试图把手环摘下来,但手环依旧纹丝不动,他不理解为什么定位目的达到了还是不行,烦躁地把手重新伸到林与卿面前,“赶紧解开。”
“你怎么没受伤也这么凶残。”林与卿嘴上吐槽着,倒是很麻利地动手把手环从谢渊腕上撸了下来,手环一离开皮肤,立刻像风干的沙砾一般,消失在了空气里。
谢渊眼睁睁看到手环寿终正寝,对林与卿的不爽终于减弱了些许,他揉了揉腕骨,沉默面对“凶残”的评价。
林与卿根本不指望他能聊起来,自顾自道:“芜湖~记忆回来的感觉真不错,这几天对你只有模糊的印象,我老觉得我是把手环套在一副人形棺材上了,害得我一度怀疑自己的审美。”
“怀疑什么。”人形棺材道,“你没有审美。”
“啧,真不客气。”林与卿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偏头望着深灰的雨幕,一抹暗芒掠过眼底,他嘴角半永久似的微微上扬,带出一种不明意味,“话说……这位谢姓孤狼,你知道手环这东西的因果律有多强么?”
谢渊抬眼看他,没说话。
“强到作为同一个城市的人,我本应该随便在街上逛一逛就能撞到你,哪怕你待在家里一动不动,我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敲响你家门。”
林与卿笑道:“可事实却是,我这几天路过了两起命案调查现场,没遇见你;被推送了废弃医院的新闻,看完整个视频,你都很巧合的没在镜头中露出过手环,我依旧认不出你。”
“所以你什么意思。”谢渊听他话里有话,反问一句,以此掩饰自己虽然此前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已经把即将到来的锅扣到鬼城头上的心思。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神秘的。”林与卿的试探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他无所谓地摊摊手,“能让基站最终选择以把我们安排到一场游戏里的方式给手环挽尊,你周围一定有规避强因果律的东西。”
“但,秘密嘛,能轻易被猜出来的不叫秘密,所以我就不白费力气了,起码我赚了——”
谢渊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林与卿满意地点点头:“和你这种规则上的新人一个游戏,不仅难度又是一级,还能再次见识到你的解析能力,真好,我一定是这个城市里最幸福的出家人。”
“那很遗憾,”谢渊唇角很短暂地勾了勾,很乐意给林与卿的高兴劲儿泼冷水,他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点微妙的幸灾乐祸,“我,玩的讲述者。”
“……”
林与卿的笑容僵了一下,挑起眉:“嗯?”
谢渊:“嗯。”
全城最幸福的出家人顿时裂开来,他笑意变淡,语气虽然不激烈,但谢渊硬是从中听出了匪夷所思:“以你这种解析实力,基站怎么想的,让你当讲述者?它坏掉了?”
谢渊心道,听到没基站,有人骂你,下次记得给这人下绊子。
身旁,林与卿裹在黄雨衣里,经过短暂的失态,他仿佛已经根据自身经验想了个明白。
“我以为怪谈游戏又要出一个核心指挥型的经历者,都做好当无脑执行指令的躺狗的准备了,结果基站选择让你当讲述者去开真实流程,啧,它真信任你。”
“确实,你有这个脑力,也不咸鱼,但这不就意味着……”林与卿浅色眼珠看向谢渊,半真半假地哀怨起来,“我其实给自己找了一个提难度小能手?”
“我只想蹭你的机制论,怎么会这么惨——”
谢渊扯了扯嘴角,冷漠道:“你可以不和我一起。”
林与卿哀怨一收,清清喉咙,笑容重现:“那不行,不就是提难度么,你等阶低,难度平均一下,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提,随便提,我就要当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