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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铺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程小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起来十分可怜的谢渊,尤其在眼睛上停留了很久,半晌才轻轻“啊”了一声。
“这样啊……”
“那个新娘可真是坏极了,弄瞎我员工的眼睛……不过你能在她手里活下来,也算是本事。”她牵起谢渊的手,引向工作台,“来这里,坐下。”
谢渊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你知道那个新娘?”
“呵,你见到的应该是阿青吧,长街里谁不知道她,她死了,却偏偏连累那么多人,我奶奶也是……那个时候被害死的。”
谢渊坐在了自己昨天晚上工作的那张桌子前,摸摸桌面,碎瓷片的触感十分熟悉。
他想套话:“关于她……”
“这个不能告诉你。”程小姐却打断了他,喉咙里发出轻笑,“你不该多了解她的,关于她的因果你承受不。”
“但是不了解她的话,她再次找上我又该怎么办,到时候我还是会死。”谢渊理智又悲伤,“程小姐,不论我能不能承受住,请你告诉我一些,我不想一点反抗能力就没有的死掉。”
“你能承受住,我却不能,说的跟它们这些鬼祟有关的话,我也会被看见。”程小姐摇摇头,圆扇轻轻扇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摇晃扇子的手一顿,“除非……拿到传说中的铃铛。”
“铃铛?”
“这是个传说,相传在这条街上藏着一个古代铃铛,只有将铃铛变成自己的东西,才能直面那几个最可怕的鬼祟。”程小姐看了看自己心爱的指甲,只将一抹余光分给谢渊,“否则,追寻秘密的人,终将会永世无法离开。”
“为什么?这只铃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凭什么有了铃铛才可以面对鬼祟?”谢渊惊讶的问,就好像一个知识分子在短短时间内世界观崩塌又重塑,最后对特殊的物品产生了十足的好奇和敬畏。
“谁知道呢,最多的说法是,铃铛是白爷留在这里的,是灾难来临前的最后一道保障,可谁都没有找到过,所以大家都对那几个鬼祟闭口不谈。”
程小姐瞄他一眼:“的确,新娘阿青怨气那么重,你能活一次已经足够幸运,若是下次再遇见,估计就活不了了。”
“如果你想反抗命运,就去找那个铃铛吧,我反正是没见过,当真有没有我也不清楚,只是……给你个念想。”
“谢谢你,程小姐,按照你说的,铃铛那么有用,要是我能找到的话,或许也能在其他鬼祟的攻击下活下来了。”谢渊应和着,脑子里已经开始分析和铃铛有关的信息。
程小姐有一句话非常重要,那就是铃铛是灾难来临前的最后一道保障。
放在怪谈游戏里,这句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几乎就是象征着,铃铛为达成保命结局的重要物品,甚至是必要物品。
一定要找到铃铛,才能在之后鬼市可能触发的即死结局中得到一些生机。
同时,这个说法也杜绝了参与者们直接向街坊邻居询问鬼祟经历和弱点的途径,只要是强大的鬼祟,街坊邻居都会以不能谈论为理由拒绝提供信息。
但铃铛要到哪里去拿呢?
提示也很明显,这里可是一条古玩街。
古玩街卖得最多的东西就是古玩,身为古代铃铛,混在古玩之中也是很正常的事,这样一来,人设中关于什么可以购买,什么不可以购买的规则也可以派得上用场了。
谢渊的沉默让程小姐得出了他在害怕的结论,可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再宣布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小弟弟,铃铛的事无论你想拿或是不想拿,都得在工作结束之后再决定。而现在,我不会讨厌你,但你完不成我给你的工作也是事实,这让我有点难办。”
谢渊抬头,寻声望去,平时严肃的一张脸隐含着些许脆弱,让人十分不忍心。
“别这样看着我,这是规定。既然你选择了在我的店里打工,又完不成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办法来补救了……”程小姐朝着一旁弯下腰,在柜台里翻翻找找了半天,最后双手捧起一样东西。
谢渊只听到随意的翻找声,声音停下时,一个有着些许分量的物品被程小姐放在了他面前的工作台上,“咚”的一声。
“也就是说,我还能做点什么来弥补吗?”谢渊适时说,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当然。”程小姐抬起谢渊的手,摸上她刚刚找出来的物件,“摸摸看这是什么?”
指尖触碰上那样物品,冰冷的金属感在皮肤上绽开,粗糙的表面,镂空的纹路,圆形的弧度都无所遁形。
谢渊:“……香炉?”
“是啊,作为你不能工作的惩罚,就帮我把这只香炉还给冯月寿衣店吧。”程小姐道,“这是很久之前找那家店借的,一直忘了归还,今天正好你闲着,替我走一趟。”
寿衣店?
谢渊精神一振:“可是这条街上不是没有……”
“替我走一趟。”程小姐重复着这句话,又把香炉往谢渊面前推了推,“我也是为你好,别的惩罚你或许会死的……相信我吗?小弟弟。”
“相信。”谢渊果然不再问,做出了十足的信任模样,像香炉抱在了怀里。
“我什么时候去?寿衣店在什么位置?”
“现在就去吧……早去,早回。”程小姐喃喃道,“就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你总能到达的。如果发现周围的声音听着不对,也不要害怕,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回来。”
这话听着颇为古怪。
谢渊眨了眨眼,却是一脸的感激:“程小姐,我已经知道这条街和其他地方不同,古怪很多,所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的鼓励,我一定能活着回来。”
“好,去吧,替我走一趟,这一趟……没人能陪你。”
程小姐的话被谢渊落在了后面,他已经坚定地踏出了铺子。
出去之后,谢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这叫什么?
叫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之前还在想趁这个眼瞎了的机会去寿衣店探一探,毕竟是有名字的建筑,里面一定有外界得不到的信息,但是不知道该怎么遇到。
现在程小姐就帮了他一个大忙,虽然理由是惩罚。
或许对正常人来说,抱着香炉一个人前往危险程度不知的寿衣店的确是一种惩罚,可谢渊却很高兴。
他面部迎着徐徐的微风,耳边是常见喧闹的纷纷扰扰。
游客们从街头逛到街尾,兴致勃勃的挑选古玩,更有甚者,带着几千的资金前往崩云阁,想捡漏几块毛料进行赌石。
“听说前几天有人买300块钱的下脚料,解出了十几万的糯种苹果绿呢。”
“害,这小地方捡漏一个就不错了,你还想去捡,白白送给人家钱。”
“诶,赌石的话可不兴这么说,大家都是哪家开出玉石在哪家买毛料的,这叫沾喜气,你懂不懂啊!”
“我不懂我不懂,我就只能看见你亏钱!”
“你!”
两个路人的争执出现在了右边,谢渊没走几步就被其中一人撞了一下,他立刻扶稳香炉,抿了抿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看路撞到你了。”撞到他的人立刻道歉,然后停顿了几秒,疑惑地说,“诶?兄弟,你这眼睛……”
谢渊尽量缓和着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听起来温和又礼貌:“抱歉,我是盲人。”
“哎哟,那真是对不住了,需要咱帮忙吗?”那人立刻热心肠的问,“你想去哪儿?我扶着你走。”
可谢渊没动,只摇了摇头:“我对这一带很熟,可以自己过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现在人也多,你瞧瞧这街上人来人往的,我带你去就好了,别客气。”那人这么说着,刚刚和他起了争执的同伴也有点不好意思的附和。
谢渊唇角向下,明显不高兴了。
他不再发一言,而是顺着刚刚自己随意选择的方向继续向前走去。
“真的不用我扶吗?”
“盲人兄弟,我们帮你……”
谢渊紧紧地握着香炉,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后的两道声音却紧跟不舍。
“我们扶你走啊?”
“我们陪你一起……”
“我们陪你走这一趟……”
“陪你走这一趟。”
“陪你走这一趟。”
喋喋不休的聒噪逐渐简化成卡带一样的重复的话语,萦绕在耳边,不肯散去。
微风逐渐变冷,吹出了彻骨的寒意。
谢渊“呵”了一声。
程小姐说了,这一趟……没人能陪他。
这些趁他看不见装作游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根本不用猜。
当他明显地摆出了拒绝的态度,周围的喧闹声也逐渐消失了。
安静逐渐充斥耳膜,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如同风声一般的呼吸,跟随着谢渊的脚步,不愿离去。
他一路向前,踩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凸起的鹅卵石围绕在旁边,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路引。
好久没有人说话了。
就连磕磕碰碰的木头声、脚步声也没有了。
谢渊背后的汗毛逐渐立起,在极致的安静中,即使他不想,也被动地怀疑起了自己的位置。
这条路,究竟是什么路?
白无常……鬼新娘……
阴间,他走的真的不是黄泉路吗?
而正在两侧盯着他看的,真的不是路上的恶鬼吗?
没有阴差来接他,这条路好难走,白无常……要是能来接他就好了啊。
白无常在哪?是不是只有祭拜神龛才能让白无常注意到他,白无常,神龛……神龛在店铺里。
别再走了,进入店铺,祭拜祂,让祂到来,别再走下去了,孤魂野鬼是走不到目的地的,只会永远的游荡在这里。
程小姐是骗人的,她说要相信自己回的去,可是根本回不去。
只有白无常才能带领他的灵魂。
白无常……是希望他这么想的吧。
纷扰的思绪一瞬间清明,谢渊放任着自己顺着气氛空想,终于搞清楚了那些鬼东西的目的。
原来还是希望他停止走下去,啧。
得知了那些鬼祟的目的之后,谢渊开始控制思绪,成功将那点不属于自己的忐忑排除在外。
顺便,有种戏耍了鬼祟的舒适感。
看到他刚刚脚步慢下来,接近停止,而现在又恢复了速度之后,周围的鬼祟果然生气,谢渊几乎听得到那些喉咙破了一样的呼吸越来越大,可以碍于某个东西,不敢真的触碰他。
是这个香炉吧。
最开始的两道声音也是想借助撞击把香炉撞走,但他拿得太小心,没能被得逞。
又走了一段距离,谢渊隐约听到了新的声音。
“小摊小贩,小本生意,一块下脚料你还还价?懂不懂规矩,不懂滚。”
一个粗犷的男音似乎在不远处的前方,听上去像是个做生意的。
可是这条路上居然还会有人在做生意?
谢渊手指动了动,怀疑又是套路,面色不变,继续着刚才的步数,打算从发出声音的男声身旁走过。
“咦?”
那男人直接奇道:“活人?”
谢渊:“……”
“诶,先别走,难得看到一个活人,怪有意思的。”男人爽朗地笑出了声,“哦,原来是个瞎子,难怪走的这么稳呢,换个不瞎的,恐怕早就吓死了。”
谢渊皱了皱眉,他没有从说话的男人身上感受到恶意,不像之前的那些鬼东西,稍微感觉一下就能分辨出来。
“不敢停?你又没被东西撵着走,有手里那香炉护着,不用走那么急。”男人语调悠闲,似乎是又看了看他,然后道,“能走到这里的活人实在是太有缘了,诶,过来选块毛料?”
“里边要是开出了好东西,我送你。”
谢渊充耳不闻。
男人继续道:“还真这么急啊,不过我今儿就跟你较上真了,没我的允许,你甭想走出去,就在这打转吧你。”
谢渊:“……”
他停住了脚步。
这一次,确实没有任何想要去找白无常的感觉,不是白无常在做小动作。
那这个男人又是什么身份?听起来好像可以决定这条路上的某些规则。
一定不简单,可以会一会。
见谢渊停下,男声满意了,隔了两秒突然说:“和你性命相连的是个小丫头啊,霜,嗯……好名字,比你名字好听。哈哈,我算算……你想给她带礼物,告诉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没有比我这儿的玉石更好的礼物了。”
“免费送你还有什么不好的,这么大便宜你就赶紧占吧,开个好宝贝,你自己也用得上,毕竟……”
“好玉能养人,能护主,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