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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宁朝天堑关。
天堑关地处天幕山脉,位置在贵省山阳郡与西蛮科马苏尔草原交界的一处中间位置。天幕山脉山如其名,如天上的帷幕似乎是从天而降一般横立在这块大地上,人们如果从山脚下向上仰望,只能看到这山脉耸立入云如消失不见似的。
天堑关,关如其名,似乎是被谁用一把利刃从天幕横腰斩断形成的一个缺口,每个第一次到天堑关之人都会心怀敬意的感叹这天地造物的鬼斧神工。
天堑关原名天堑口,是西蛮入南国的唯一通道。靠人力根本不可能在隔断西蛮和南国的天幕山脉间打通另外一个通道,至少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不能做到。
这唯一的要道是自古以来西蛮与南国的必争之地。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天堑口都被西蛮牢牢控制着。西蛮位处高原,贵省地在盆地,华族军队攻打天堑口只有爬山仰攻,西蛮则轻松得多。爬山仰攻的补给非常不便,行动容易被高高在上的西蛮发觉。在天堑口,华族可没少吃败仗。西蛮也仗着天堑口的易守难攻,屡次派散兵袭扰掠夺华族的边境城市,铁蹄过处,寸草不留,民不聊生。
终于到了古悍朝的时候,一代圣皇悍武皇柳掣发全国之力,动用四十万精锐雄兵征讨天堑口,在经过了无数次艰苦卓绝的争夺战,损失了二十多万人的情况下终于从西蛮手中夺得这个天险要道,他又征发民夫十万肩挑背扛、艰辛异常的在这个天险上修建了一座要塞,宽不过数里,高不过一丈,驻军不过万,道路难行,其补给多靠民夫肩挑背扛。
它,就是今天的天堑关。
时至如今,天堑关的情况已大大的改善,要塞拓宽了不少,如今驻军达五万人之多,城墙增高至两丈有余,在历朝历代对山路不断的开拓下,如今已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马道直通关上。
现在,除非是遇到卖国求荣之辈,天堑关已然绝不可能被西蛮攻占,更何况西蛮之前统一的草原帝国在历史的长河中悄然而逝,替代它的是十二个各自为政的大部落,他们互相征战、自顾不暇,已无余力组织一支能够攻打天堑关的军队了。
如今天堑关上的驻军相对靖旷关来说是生活得很惬意的,至少没有那种随时可能面临大战的压力。
这几天天堑关的关守云风却很不高兴,前几天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贬谪来的书吏,一个是书吏的护卫。就是这个贬谪书吏赵开源让云风很不高兴,故今天他请了几个关上主要将领到他帅府一起喝酒解闷。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拿来也是乳臭未干的圣皇娃娃的一张废纸就要老子什么都听他的,岂有此理!”云风单手抄起大碗猛灌了口酒,将碗摔在地上很是不忿的怒骂着。
“可不是,一个臭书呆,求都不懂,还派来管老子们这群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这算他妈个什么事。”一个叫舒朗的统领也有样学样的摔碗抱怨着。
“那是,咱们关守大人可是当年那场死战里表现非常卓越才被林大将军看中提携起来的,那个赵小子算那个根葱?仗都没打过。”一个叫蒋禁的统领也不服的讥笑着。
“那可不,那小子如果上战场感受到几万、甚至十几万人凛冽的杀气多半都会被吓尿吧,哈哈!”一个叫刘双的统领大笑着随声附和。
“哼,那是肯定的,哈哈!”云风似乎看到了赵开源面对千军万马吓得尿裤子的场景,开怀大笑,众将也大声放肆讥笑,只有一个人除外。
“咦?王副将,你怎么不说也不笑?”这时云风见他的副将王黎淡然的抿着酒,根本不搭他们的腔,略带不快的问着。
王黎听到云风唤他,放下酒碗,试探着道:“大帅,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说,有屁放!”云风不悦的呵斥着,他觉得他这个副将一直有点文绉绉的、不爽朗,跟他很不对路子,一向不太喜欢这人。
王黎面色肃穆,语气郑重的道:“那么请大帅屏退左右!”
“屏退什么?都是我云某出生入死的兄弟,还用防着?说!”云风听闻此言,他立马面色一沉,那是更加不悦了。
“那赵开源持密旨而来,在这关上他就代表陛下。咱们私下议论议论可以,当面可千万不能这么莽撞,不然恐生变故。”王黎表情真诚,语气严肃的劝诫。
“不然怎么?那个娃娃还敢动老子不成?”云风闻言顿时乐了,他听到一个大笑话,哈哈大笑着,众将也附和着大笑不止。
王黎不以为意,还是很认真的探问道:“大帅可还记得密旨的内容?”
“不就是要老子听他的,还有他有什么什牢子便宜从事之权。想起这事就来气!”云风气愤的回答。
“就是这个,陛下相当于给了他生杀予夺之权了啊。”王黎有点焦急的提醒起来。
云风不悦的撇了王黎一眼,很是不屑的冷哼道:“哼,我就不信他敢动老子,他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切。”
“那么属下无话可说,属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王黎无奈的拱拱手,起身欲走。
云风闻言愠怒的呵斥道:“慢着,今天叫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来就陪老子解闷的,老子没叫走,谁都不许走!”
王黎拱手行礼道:“大帅,属下真的不胜酒力,容属下告辞。”
“不胜你娘的屁,跟老子在这装什么大头蒜。”云风大怒不已,起身径直朝王黎而去,抬手就是一个大巴掌飞了上去。
“你!”王黎被赏了一座五指山,嘴角挂了一丝鲜血,顿时怒意冲天,好意提醒这个莽夫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他作势欲扑,却被围观的众将抱住。
“怎么,还敢以下犯上?那个赵小子来了,老子还是关守,反了你了。左右,此人目无上级,违反军法,拖出去,砍了。”云风愤怒的咆哮起来。
“大帅,您醉了,此等小事怎可轻易就斩了王副将呢,请大帅三思。”众将一听,不好,事情闹大了,纷纷叩头帮王黎求饶。
将领们又向王黎好言相劝道:“王副将,还不赶紧认错,求大帅开恩呐!”
“大帅,属下无状冲撞大帅,请大帅开恩。”以下犯上是绝对的死罪,虽然没真正犯成,王黎还是只能无奈的下跪告饶。
“哼,若不是众将为你求情,老子必砍你的狗头。下去自领三十军杖,滚!”云风余怒未消,口中怒骂不止。
“谢大帅!”王黎恨意滔天的强忍着叩了叩首,出门领罚去了。
“来,咱们继续喝酒,这个怂包,真扫老子兴。”屋内传来云风很是大声的讥笑。
“多年同袍,说砍就砍,想骂就骂。你不仁,我不义。这笔账,我迟早要你还!”听闻此言,王黎心中恨恨的如是想着。
是夜,一处普通的营房。
“赵大人在么,王黎求见。”王黎忍着痛轻轻敲了敲门,向内探问着。
“请进,请进,王副将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赵开源微笑着打开门和颜悦色的问着,万里行在一旁抱剑而立。
“有要事与大人相商。”王黎忍着痛、咬着牙,很是艰难的回答。
“咦,王副将身体不适?”赵开源见王黎这副步履蹒跚、歪歪倒倒的模样,不禁面带诧异的问了句。
“唉,别提了。”王黎苦笑着回答。
赵开源正色端坐,他做了个相请的手势指着桌边的侧座道:“王副将请坐,有何要事,你且道来!”
“呃?”王黎一只手紧握着椅子的扶手,一只手枕着桌子,悬着吃痛的臀部,用了个半坐的姿势,看了看万里行欲言又止。
赵开源会意,看了眼万里行,面带肯定之色道:“无妨,万护卫是绝对可信的人。”
王黎把今天跟云风的矛盾“仔细”的给赵开源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看来云将军的脾性乖戾,不好相处啊。”赵开源听罢不动声色的评论了一番。
“可不是,赵大人,你说怎么会有不识好歹的人呢,气煞我也。唔!”说着说着王黎愤怒了拍了拍桌子,这一拍让伤痛发作起来,不自觉的轻唔了一声。
“这事是云将军不是。可是,你把跟我有关的事讲跟我听有什么目的呢?”赵开源神色一变,双目如电的盯着王黎缓缓的说着。
“也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喜欢。云风辱我太甚,我要报仇!”王黎爽朗一笑,转而恶狠狠的说着。
“你报仇与我何干?”赵开源闻言一脸鄙夷,神态很是不屑的问着。
王黎不以为意,微笑着道:“云风此人,仗着是承天大将军林仲的亲信,立过几次战功,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赵大人,你认为你降得住他?”
“降不降得住又与你何干?”赵开源眯起眼睛,漠然的回答。
王黎恨意满怀阴恻恻的道:“若要降他,我可助之。”
赵开源缓缓睁开眼,似乎洞穿了王黎的心思一般,神色玩味的微笑着道:“你到底是个忠诚之人呢,还是一条腹黑之蛇呢?”
“人待我以挚诚,我忠之;人视我如草芥,我叛之。就这么简单。”王黎不以为意,也微笑着回答。
“云风此人位高望重桀骜不驯,确实不是我目前能震得住的。不过,若是除之,谁又能挑大任?”赵开源看似平淡的说着,面色却隐隐有一丝杀气。
王黎艰难的跪下,态度恭敬的道:“王黎不才,愿挑大梁。”
“你能行?”赵开源面带鄙夷之色,语气不屑的问了句。
“能,绝对能!”王黎用充满自信的语气回应着。
赵开源见状不置可否的摆摆手道:“噢,你先回去吧。”
“可是大人?”王黎不甘心就此离去,小心探问了句。
“回去,赵某自有主张,顺我者,必昌。王副将,从此,你是我的人了。”赵开源站起身,负手而立,淡然的回答。
“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黎面带喜色,恭敬的发着誓言。
“先回去吧。”赵开源摆摆手。
“是,王某告退。”王黎爬起身,蹒跚着离去了。
“公子,这厮信得过?”这时,一直侍立一旁不曾插话的万里行问了一句。
“此人忠厚耿直却睚眦必报,有意思。”赵开源问牛答马的回了句。
随后,他补充了几句:“放心,他我还用得起,至少比那云风好控制,翻不了什么大浪的,而且,他也是这关上除云风之外最有威望的人。有他相助,我们才能事半功倍。”
万里行闻言跃跃欲试的试探着问道:“那么,我去宰了云风?”
“不急,云风如何处置我再观察观察,而且要杀也得王黎杀。如果真的不以我命为尊,哼!”赵开源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冷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