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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醒才开口,叶行洲也下了车,镇定与过来兴师问罪的祁荣华打招呼:“祁叔。”
“你不要叫我!”祁荣华提高声音,是半点面子都不打算再给叶行洲。
“爸你干嘛啊?”祁醒有点不高兴,他爸生气可以骂他,冲叶行洲发火做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祁荣华怒目而视:“我问你刚才在跟他做什么?”
“你不都看到了,就打啵呗。”
已经这样了,祁醒干脆承认,随便他爸怎么想吧。
“你真好意思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当街在这里乱搞,被别人看到了你很有脸吗?!”
祁荣华现在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祁醒听得不痛快:“为什么没脸?什么叫乱搞?我跟叶行洲没乱搞,我们正大光明谈恋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祁荣华把西装外套甩给一脸尴尬跟过来的助理,撸袖子就要揍祁醒,叶行洲上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祁叔,冷静点。”
祁荣华的怒火当下转移了对象:“你!是不是你诱拐祁醒!他脑子不清不楚是个傻的,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他骗走了!”
祁醒:“爸,你讲讲道理好吧,我二十好几岁了,谁能诱拐我骗我走,你生气归生气,不要在这里乱咬人,当街吵架就不觉得丢脸吗?”
“你都不要脸了我一个老头子要什么脸?我就打死你!”
祁荣华怒不可遏,刚在车上乍一看到自己儿子软没骨一样坐个男人身上腻歪,还是在小区门口的大街上,他差点没心肌梗塞。
他本来就是个脾气不怎么样的大老粗,在外头装得憨厚随和那都是假相,要是换做年轻那会儿,他也曾是老家县城一霸,叶行洲这种心思不正的小白脸,他一拳可以打十个。
拳头挥上来时,祁醒立刻抱头鼠窜,都是小时候调皮被他老子揍出来的条件反射,这么多年了虽然动作生疏了点,但好在他老子年纪大了,揍人的动作一样没那么利索。
叶行洲蹙眉,在祁荣华的拳头落下前帮祁醒挡了一下,被祁荣华一拳砸中面门,当下就流了鼻血。
祁荣华见状愈发生气:“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
叶行洲不为所动:“只要祁叔能消气,随你。”
祁荣华被他这副态度彻底激怒,咬牙挤出句“你自找的”,一拳接着一拳挥了过来,管他什么叶氏董事长什么叶少,现在的叶行洲在他眼里就是个诱拐他儿子的登徒子,就不是个东西!
叶行洲不躲不闪,由着他揍,且不还手。
几下之后祁醒终于反应过来,扑上去把人推开,脾气也上来了:“爸你够了吧!你凭什么打他啊!是我追的他我自己送上门的,你有什么道理打他!”
祁荣华脸都气歪了,祁醒挡在叶行洲身前,伸手护着人,死死瞪着自己老子。
“你给我滚开。”
“不滚,反正你想打他就是不行。”
“滚!”
叶行洲抬手,轻拍了一下祁醒的胳膊,温言提醒:“你先让开。”
祁醒回头瞧见他已经没眼看了的脸,气道:“你还想挨揍?你看看你这张脸!”
叶行洲的手滑下去,捏了一下他手腕:“听话,让开。”
他俩的小动作更刺激了暴怒中的祁荣华,祁醒不让他干脆两个一起揍。
叶行洲反应迅速地往前一步,将祁醒扯到身后,祁荣华的拳头再次上来时他不再忍让,抬手动作极快地扣住了对方手臂,根本不给祁荣华反抗的机会,旋身一个过肩摔,干脆利落地把人甩了出去。
祁醒瞬间懵了,和祁荣华的助理一齐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祁荣华落地时,叶行洲却又伸出手,护住了对方的后脑和腰。
祁荣华狼狈摔在地上,哀嚎出声,避开了关键部位这一下也着实够呛,里子面子全没了。
祁醒:“……”
二十分钟后,光着膀子阴沉脸的祁荣华坐沙发里,瞪着对面耷拉脑袋不出声的祁醒。
王翠兰拿药酒给祁荣华揉扭伤了的腰,虽然落地时叶行洲伸手托了他一把,但毕竟年纪摆在这里,他又有好些年没跟人动过手,一把老骨头早就僵硬了,扭到腰实在不稀奇。
王翠兰絮絮叨叨地数落人:“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多少岁了,还以为自己是年轻那会儿?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地跟人动手,你以为你现在还打得过谁?丢人不丢人?”
祁荣华的脸色越发难看,气愤是真的,丢人也是真的。
“怎么?你还不服气?被小辈过肩摔舒服了吗?要不是人家让着你,你现在只怕已经进了医院!”王翠兰一句一句,专往他心窝子上戳。
要说祁醒跟祁荣华这两父子的脾气还真是一模一样,一冲动起来就只想用拳头解决问题,从来不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王翠兰教训完人又忍不住叹气,他两口子年轻时一个是县城一霸,一个是县城之花,谈恋爱也谈得轰轰烈烈,当时多少地痞流氓打她主意,来一个祁荣华打回去一个,祁醒这小子跟人打架的那点本事,全是跟他老子学的。
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祁荣华这德性还跟当年一样,根本一点都没收敛。
“就是你惯得这臭小子,”祁荣华回嘴,愤愤不平,“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样,开着车门坐在那个叶行洲腿上跟他腻歪亲嘴,就在小区大门口,真不嫌丢人现眼,我打不死他。”
王翠兰优雅翻白眼:“当年我爸还不同意我跟你好呢,你不一样大半夜偷偷摸摸骑摩托车来我家门口堵我,我爸没揍过你吧,怎么,就你能做,我儿子不能做?”
祁荣华老脸涨得通红:“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叶行洲那是能处的人吗?这小子跟他在一起被卖了指不定还得帮人数钱,被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怎么不是一回事?”王翠兰不屑说,“我爸当初也觉得你不是能处的人,最后不还是拗不过我让我嫁了,我们现在过得不好吗?你怎么就知道儿子跟那个叶行洲不能过?”
祁荣华:“他们两个男人怎么过?他们能结婚吗?!”
王翠兰不说话了,撕开膏药贴用力拍到他腰上,祁荣华痛得倒吸气,气势瞬间虚了一半。
从头到尾没出声的祁醒掏了掏耳朵,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祁荣华立刻吊起声音:“你又要去哪?”
“去叶行洲那,”祁醒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你把他揍成那样,我得去看看他。”
祁荣华:“你不许去!”
祁醒权当做没听到,转身就走。
出家门时,还能隐约听到他爸的骂声,祁醒充耳不闻,快步走进了电梯里。
“我去你那里。”
这条消息发出去,叶行洲很快回复过来:“我还没走。”
祁醒有些意外,他以为叶行洲已经回去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在他家楼下。
叶行洲的车依旧停在原地,祁醒看到的一瞬间心神沉定下来,走过去拉开车门,这次他老老实实地坐进副驾驶座,叶行洲把正在抽的烟掐灭,回头看向他:“你爸肯让你出来?”
祁醒:“不管他。”
叶行洲的脸比上回被自己揍得还惨,他看到就气不顺,忍不住地心里埋怨祁荣华。
叶行洲自己却好似不在意,一脸的伤配合扯起嘴角的表情,格外邪肆。
祁醒:“……你笑什么?”
叶行洲:“没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
回到叶行洲家,已经快十点。
进门祁醒先去拿药箱,给这个混蛋上药。
同样的事情他做过好几回,今天的心情却格外不好:“你不会躲吗?我爸揍你你就挨着,我才知道你有这么听话。”
叶行洲:“不让他发泄一下他这口气顺不了。”
祁醒:“我还以为你根本无所谓呢。”
叶行洲背靠着沙发,神色有些散漫,随便“嗯”了声。
祁醒:“嗯什么?”
叶行洲不想多解释,他确实不在意,抛开生意利益上的关系,他对祁荣华两口子的态度,全取决于他们在祁醒心中的重要程度。
“你还回去吗?”他岔开话题问祁醒。
祁醒:“不想回去了,我在你这住几天再说。”
叶行洲:“那就先在这里住着,等你爸稍微气消点,我去跟他谈谈。”
“怎么谈?”祁醒有些担心,“他那种牛脾气,我觉得你做什么保证都没用。”
叶行洲:“不试试怎么知道。”
祁醒懒得说了,捏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涂抹两下还要吹口气,叶行洲的手在他腰上按了按:“祁醒。”
“嗯?”祁醒不明所以。
叶行洲:“别吹了。”
祁醒慢慢眨了眨眼,回味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笑了:“被揍成这样还能发情,叶少可真有兴致。”
叶行洲的手在他腰侧用力揉了一把。
祁醒拍开他的手,坚持给他上药。片刻,他盯着叶行洲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心神微动:“叶行洲,我是唯一个为你打过架的人?”
叶行洲抬眼,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波动。
祁醒:“是不是啊?”
叶行洲的喉咙滚了滚:“是。”
祁醒沉默了一下,继续捏着棉签为他上药。
这一句是那天去医院,林知年告诉他的。
当时林知年说,叶行洲念书时总被叶家那三兄弟找麻烦,三天两头地跟他们打架,日子很难过:“因为那三兄弟带头,他被学校里其他同学孤立,每次被人打都没人敢帮他,我也不敢,只能在事后去给他送药安慰他,我以为我做得已经足够了,原来在他那里还是不够的,他说你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他打架的人,我好像懂他为什么愿意这样为你不顾一切了。”
“以前真的经常跟人打架?”原本不想问叶行洲,到底没忍住。
叶行洲:“打习惯了,还好。”
祁醒:“这也能习惯?”
“你不也总在外头跟人打架、惹是生非?”叶行洲语气平淡,大概没什么兴趣提以前的事。
祁醒:“那又不一样。”
他跟人打架,那都是别人先得罪他,但叶行洲这是被人欺负,那能是一回事吗?谁能想到现在这么龙傲天的叶行洲学生时代其实是个人人可欺的小可怜呢,祁醒有点郁闷,可惜自己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学生,也不认识叶行洲。
叶行洲不想说他也不多问了,摸了一下这个混蛋脸上没伤着的地方,有点庆幸还好这张脸没破相:“叶行洲,我以后都不揍你了。”
叶行洲眼里浮起点笑:“你能忍得住?”
祁醒本来想说“能”,话到嘴边还是决定不说这么满:“我尽量克制,你只要不犯病,我保证不揍你。”
叶行洲随意点头,他倒无所谓,小猫挠两下,不过是情趣而已。
祁醒郁闷完,贴到他脖子边亲了一下:“今晚谢谢了啊。”
叶行洲些微意外:“谢什么?”
“要不是你,我爸就揍我了,虽然我宁愿他揍我,总之谢了,但是下次你也别给他揍了,他自己双标,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你别理他就是。”祁醒说着想到他爸今晚被摔得四仰八叉的惨状,估计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忍不住想给叶行洲竖大拇指,“干爸爸,你可真是个神人,你没看到我爸回家以后那个吃瘪样,噗——”
叶行洲:“你爸吃瘪你很高兴?”
祁醒:“那可不是,谁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对你动手,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能打你。”
叶行洲提醒他:“你刚还说以后不揍我。”
“我都说了尽量克制,”祁醒把手里的棉签一扔,跨身面对面地坐到叶行洲腿上,叫他,“叶行洲。”
叶行洲微仰起头,祁醒贴过去亲他一口:“你真帅,我可真爱你。”
“以后在床上你是我老公,在外你是我老婆,祁哥哥罩着你,再不让别人欺负你。”
明明是极度羞耻的话,他说来却十分坦率,眼神诚挚而热切。
叶行洲凝视着这双眼睛,坠入其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