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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鉴离开了京城,乘着马匹便往郴州去了,跟着的锦衣卫也都纳闷,这好歹也是一个正二品的大员,竟然不用车马仆从,只身前往,毫无官架子,一方面心里认为皇上识人能力高强,另外也感叹这马鉴清廉。
却说马鉴现在正值壮年,此番接受皇上的任命,承顾天恩,自然不敢怠慢,一路上除了停靠官家驿所休息,沿路官员都不知道竟然二品大员来到自己的地域。
却说朱英此时已经二十六七岁,体格高大,面目有些俊白,又有一些书生气。
马鉴到了郴州后,先是驻留在了郴州桂阳县的驿所,府县长官知道二品大员到来,自然是大摆筵席准备接风,马鉴却当面拒绝了好意,因为自己此次前来,主要是完成皇上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哪里有心情吃喝,另外马鉴本身就算得上是一一个清官,为官多年,家中无地无财,平时家中除去自己微薄俸禄,家中有时还需要妻子做些针线贴补家用,妻子贤惠,家中孩子因为从小教导有方,读书用功,自己也没有太多操心。
却说郴州一地,民风淳朴,府县长官了解到马鉴性情,不禁心内也多有几分好感,听闻马鉴寻找一个叫朱英的少年,便极为负责的开始查找,最终从当地乡民处打听到朱英家中所在。
马鉴在郴州府县长官姜枚的带领下出发去那朱英家中而去,马鉴与姜枚示意,不要惊扰这些乡民劳作。
在当地引路的两个乡民的指认下,马鉴得知人群,站在哪便是朱英,趁着阳光,马鉴看到体魄结实的读书人朱英,心里先是暗暗一叹,这朱英到底是何许人也,能让王景弘推荐。
听当地乡民讲述,这朱英从好读书,从小丧父,由母亲潜心教养,性格豪爽,文武双全,是个好孩子,听着旁边人手的称赞,
马鉴心里继续思索,看来陛下真是想的周到,如果招来这么一个人手到自己身旁,假以时日,好好培养,一定是个好苗子,并且马鉴从第一眼看到朱英便心内觉得喜欢。
马鉴未等其他人,便径直走向朱英,走到跟前后开口说道:“你便是朱英吧。”
朱英的母亲胡氏看着身着官服的马鉴,面色恭敬,虽然不认得,但也知道这个马鉴应该也是个大官,未等朱英说话便开口说道:“草民胡氏通拜见各位大人。不知道找小儿是有何事?”
胡氏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官服前来找自己孩子,肯定有原因的,但自己孩子平时从来守法,安分踏实,心里虽然疑惑,但是并不害怕。
马鉴看着旁边柔弱的妇女开口,便知道了原来这便是朱英的母亲,微微躬身说道:“我叫马鉴,上承皇帝圣恩,此次前来,就是想找下你家儿郎朱英。”
旁边朱英听马鉴说话,露出疑惑表情,上前一步。
旁边姜枚便紧接着开口说道:“这位是陛下钦点的福建都指挥使马大人,你们不要担心,马大人从京都前来,王大人举荐令郎为国效力,我们特此来带走令郎。”
胡氏听到姜枚此番言语,当即拽了下朱英准备行礼,马鉴上前扶住说道:“不用拘礼,本官前来只是奉陛下之命招揽你家儿朗,想要他与本官一起去福建为国效力,为陛下扫除东南沿海的匪患。”
众人听闻后,首先是姜枚心生惊讶,没想到皇上竟然派二品大员来到郴州府只是为了找一个未及弱冠的青少年,而且还是王景弘举荐。
胡氏和姜枚听完马鉴这般说辞,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原来已故的王大人是看上了朱英的潜质,推荐到陛下身旁,为君效力。
马鉴见胡氏默不作声,开口向着朱英问道:“你可愿意为国效力,以后如果立下功劳,不仅可以封官拜将,还能让你家门楣生辉!”朱英不仅是个读书人,平时还颇爱行伍之事,平时劳作就不辞辛苦,时常也有报国之心,现在听到马鉴所说的话,心内有些翻腾,当即说道:“小民自然愿意为国效力!”
马鉴哈哈一笑,转而看向愣在原地的胡氏,姜枚见状便赶紧说道:“还不跪谢马大人啊。旁边胡氏和朱英听言后立马跪在地上,口中称谢。
“另外本官知道你们家世代在此,此番前去福建路途遥远,家中人等如果愿意跟着过去的,本官一概准许!”马鉴扶起二人接着说道。
朱英原本刚才就是有些血气上头,答应之后心里还在思索自己走后家中父母谁来照看,听闻马鉴说可以带家人前去,心内一股暖流。
朱英随同母亲胡氏通一起回到家后,心里暗暗想到马鉴准许家人一同前往,自然向着带着家人一起前往福建,这样自己一方面可以照顾家人,另外也算是跟随马鉴有一份自己的官差。
马鉴在岸边时候为了拉拢朱英,口中允诺家中所有花销自己承担。胡氏通虽然感觉这马鉴有些不可思议,堂堂二品大员为何看着自己儿子。
朱英与母亲一起回到家中后,家里母亲和妹妹听闻官家要把朱英招揽到福建,心里都特别高兴,朱英的父亲虽然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不过朱思谏在永乐十九年就去世了,此次突然得到大官的赏识,自然觉得以后家里在乡里乡亲中更是光鲜。
......
朱英和妹妹静静的坐在旁边,准备听自己母亲的训话。
“英儿啊,不是当母亲的不想让你有所作为,既然官家看得上咱们,你就去吧,也是王大人鉴举,咱们家祖上都是读书人,你这次也算是为咱们家族增光了。”
胡氏,有些愁苦的说道。朱英本来还十分兴奋,看着自己母亲有些惆怅的情绪,心里微微有些低落。
朱英看着母亲这般的模样,也大概知道了母亲的想法。恐怕真的要自己独行了。
朱英心里也是空荡荡的,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朝廷来的大员,心里不仅有着对于报效国家的热血,也有着养伺母亲的温情。
朱英登时心内有些悲伤,假如这次离开后,山远路迢,不知何时才能返回故乡。朱英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原因,多年以后,再次返回郴州时,将印证此时年少时候的忧伤。
且说马鉴回到郴州府县官邸后,心里在担心朱英是否会真正的心甘情愿的陪同自己去往福建,假如不去的话,陛下一定不会轻饶自己,并且在京城陛下那十分严厉的语气,自己来郴州府的使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马鉴在官邸房间内来回走动,姜枚已经离开官邸,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却说姜枚离开后,回到自己府邸,便命令人手查询在册的籍贯,到底这朱英有何资质,为何突然从京城来的大员指名一起带到福建,不查不知道,祖孙三代都是读书人,祖父是阳朔县主簿,父亲是都察院右都御史、累赠资政大夫,朱英是乡试举人,听说还是文武双全。
朱英一家最终决定,家里人等不陪从去往福建,而是留在郴州,朱英辞别了母亲,准备去郴州府邸找下马鉴。却说朱英单独来到郴州府邸后,马鉴看到朱英来访,便也收拢了自己紧张的情绪。
“你决定了好了吗?“马鉴故作镇定的问道。
“马大人,学生决定跟您一起去福建。”朱英拜倒在地,心有戚戚的说道。
马鉴看到朱英这般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当即说道:“本官知道,这番前去,山高路远,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故乡,你家母亲现在年纪尚可,本官答应你,假如以后你想回来探亲,随时允许。”
朱英年纪轻轻,只觉得这个官员通情达理,体谅自己的家庭,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从此时就开始发生变化。
却说隔了两日,马鉴准备离开郴州府,姜枚带领一众官员,先是大摆筵席送别马鉴,马鉴此时把朱英招揽入手,心里高兴,也不再介怀姜枚这个礼节。
送别场上,姜枚手捧郴州特产酒酿,亲自前来为马鉴祝酒,马鉴酒量本来就一般,却没想到这郴州人士热情好客,酒量奇佳,喝了两杯,直接有些想要歪道。
马鉴心里已经把朱英看着身边亲近的人,便一手拉着朱英到了跟前,有些兴奋的说道:“来吧,替本官喝着。”
朱英虽然是读书人,但也是属于豪放之人,此时看着醉醺醺的马鉴,也不再避讳礼仪,哐哐的开始饮酒。
却说其他乡亲都被姜枚请到场上,众多乡里乡亲知道自己这里出了一个好孩子,能够得到京城来的大官的赏识,一个个都十分兴奋,接二连三的向着姜枚敬酒。
姜枚此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压力最大的一个,看着已经微醺倒地的马鉴,心内有些唏嘘,便立马吩咐人手把那马鉴搀扶到官邸客房。
马鉴躺在客房许久,微微醒来,发出呵呵的笑声,虽然自己有些狼狈,但是能够完成亲口嘱托的使命,不禁舒了一口气。
朱英回到家中后,看着自己母亲和妹妹心内有些不舍,尤其的自己妹妹,听到自己要离开后郁郁不乐,哭了好大一阵子,朱英没办法只能好生安慰,并告诉自己妹妹,等过一段时间,自己一定回来,探视家人,也要带她一起前去福建。
王振到了了教坊司,被兵士捉了起来,王振厉声叫这些兵士叫来五城兵马司的主事。
五城兵马司的主事来到之后,看到身着华服夫人王振,才意识到此时并非来贪图享受的富贵人家公子,而是皇帝身边的王公公。
石彪刚刚上任这五城兵马司的长官不久,虽然平时嗜酒如命,但是礼节人情方面还是相当有自己的一套。
看着端坐在凳子上的王振,石彪当即上前躬身说道:“不知公公来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王振看到毕恭毕敬的石彪,心里也稍稍高兴了些:“杂家此次前来,就是想看你们五城兵马司有没有好好看管这教坊司。不过杂家看来你们做的还不错。虽然刚才那个兵士有些粗鲁,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罢了。”
石彪有些汗颜,幸亏自己下边人手听从自己命令,假如真要冒犯了这宫内来的王振,真真的这官途就结束了。
石彪虽然心内有些担忧,但依旧有些疑问,为什么这陛下会对这个风月之处的教坊司有如此关注。
当即说道:“公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下面人等不知道您大驾光临,多有冒犯。”
“你也不必跟我客气,杂家知道你带领下面人手有自己的一番手段,你也不用担心什么,等回到宫中,自然会替你在陛下那里说些好话。”
石彪听闻这王振准备替自己说好话,心里打定了主意,便急忙招来下面人手去那外面酒楼要些好酒好菜伺候。
且说二人坐定之后,互相间你来我往,王振由于身负任务,并不喝酒,反而喝了几杯茶水后便起身告辞了。
等王振回到宫中后,便急忙向朱祁镇报告。
“起来吧。教坊司现在什么情况了。“
“教坊司现在是五城兵马司的人管辖,主事叫石彪,奴才换了衣裳进去之后,里边人手还是很规整的看官教坊司的一众人等。“王振自然不敢说自己被兵土捉拿了起来,这样岂不是扫了皇上的面子。
“哦,是么?”朱祁镇有些不经意的问道。
“是,圣上英明,这教坊司在陛下您的旨意下,以后定然会安安稳稳的,没有那些个藏污纳垢之事。”王振紧接着说道。朱祁镇心里呵呵一笑,王振竟然如此聪慧,原来处置这教坊司之事,就是因为里面的官员贪腐,中饱私囊,这一个小小的王振就能懂得其中缘由,自己要不是铁了心查办,恐怕不知道被蒙蔽到什么时候。
“好,干得不错,还有什么其他消息么?”朱祁镇心里高兴,接着问道。
“其他没有了,不过这五城兵马司主事倒是一个不错的人手,陛下英明,选派这个人手看官,以后教坊司肯定不敢再行不轨之事。“王振感觉到朱祁镇心情不错,想着帮石彪说几句好话,这个人手握权力,事情分的明清,说不准以后可堪重用。
朱祁镇微微一笑,心里自然知道肯定是这王振收了这五城兵马司的不少好处,来自己这边说好话了。
不过目前情况也就随他去了,眼前最大的威胁就是南疆,另外就是开采金银,丰富国库,然后就是东南地区的海盗隐患。
“走吧,陪朕去找一趟太后去吧。“朱祁镇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说道。
“是,陛下。”
且说朱祁镇带着王振到了孙太后处,孙太后下面的宫女早就上前来迎接。
到了屋内,太后看着朱祁镇心内高兴,一脸笑容的说道:“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母后这边来了?”
“母后说笑了,儿臣自然是想母后,特地前来问安叩首。”朱祁镇走到太后跟前,伸出双手紧握住孙太后的手掌。
朱祁镇感受着温润的手掌,一股暖流从指尖传递过来,还真是温润如玉,保养得当,举止端庄,不愧是当年母仪天下的皇后。
太后伸手往朱祁镇背后轻轻抚摸,边说道:“皇上进来勤政,也要注意身体。”
“这个母后您放心,王振时常帮儿臣拿捏,王振,给母后揉揉肩。”朱祁镇说着便命令王振给太后揉肩。
王振站立在旁边,听到朱祁镇的命令急忙.上前给太后揉肩。
......
第二日上完了早朝以后,铁忠就来到了朱祁镇的面前,他正准备要跪下的时候,朱祁镇虚扶起了他,对着他说道:“以后再众人面前,朕和你之间的礼仪还是需要的,单独见面的时候,就不需要这样了。”
......
铁忠答应了一声,他本来就是一个很豪爽的人,对于见到了皇上就要下跪,也觉得理所应当,臣子应有的礼仪,现在皇上这样说了他也只是嘴上答应了而已。
“从现在开始,把北镇抚司和东厂都安排上自己人,一举一动都到牢牢掌握“朱祁镇坐到了椅子上以后,对着铁忠很是严肃的说道。
朱祁镇倒不是怕朱以扩和曹吉祥背叛他,识人忠奸这点信心还有有的,至于下面的人,近万人的规模而且摊子越铺越大,怎能信得过!
“是,陛下。“铁忠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不过也是,皇上已经给了他很大的便利,要是做这样的事情再做不好,他这个南镇抚司都指挥使也不用干了。
“安排人员,手法温和一些,朕没有对二人下手的意思。”
朱祁镇有和铁忠讲了很多需要注意的东西,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至于人员名单,安排好会呈递给朱祁镇。
“晌午你就和朕一起吃午饭吧,吃完了你就去吧。”听到太监来禀告,要准备吃午膳了,朱祁镇对着铁忠说道。
人们常说,皇上一顿饭能吃掉多少银两,不过这句话在朱祁镇这里就没有那样夸张,不过也不少,他的午膳有十道菜,还有北方的面饼。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很是拘谨。
吃完了午膳,铁忠就去找了手下,安排细作安插厂卫之中,朱祁镇拿起了奏折继续看了起来。
来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奉天殿,朱祁镇拿起了堆积在面前的奏折,很是认真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