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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已过,转眼已是初春。
窗外是乍暖还凉的春色,房间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景颜捏了捏羽笙的小脸,轻轻的弯起唇角,感叹一声,“终于养胖了些。”
她有些起床气的把头窝进他怀里用力的蹭了蹭,像个小懒猫似的,含含糊糊的嘟囔着,“妈总是逼着我吃东西,过个年我长了五斤。”
景颜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无奈的叹着气,“别人都说的那句话,娶了老婆忘了妈,咱们家是偏不适用,爸妈都是看我娶了老婆就忘了儿子的那种。”
羽笙被逗笑了,咯咯的笑了起来。
就这么又厮磨了一会,景颜才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角,宠溺的看着她,“乖,我去买早餐,你再睡一会。”
她迷迷糊糊的拉着他刚套上的软软的毛衣,声音轻轻软软的,“要不我们一人一天轮流买早餐怎么样?每天我都自己睡懒觉,时间长了都没法心安理得了…”
“算了吧,”景颜一副饱受压迫的模样叹着气,“谁让我家老婆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呢,只能我这靠给老婆打工赚钱的服务生去买了。”
羽笙也很配合的摆摆手,忍着要弯起的唇角,一本正经的说,“好吧,就给你一个贿赂老板的机会好了,月底我会多发一些工资给你的。”
“然后呢,”景颜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床边无奈的睨着她,“发完了到最后不也要归你管吗?”
她眨眨眼,颇有几分无赖的瞪着他,“所以听你的意思是你很不情愿喽?”
他低低的笑起来,却是很认真的说,“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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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颜把她送到店里的时候盛安安还没到。
她打开店门,按照以往的习惯先收拾着展台。
门口的风铃声清脆的响了起来,她本以为是盛安安,正笑着转身,看清来人后立马又收起了表情。
羽笙转回身子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理会身后那张虚伪的面孔。
“我只是来送请帖,下个月六号我要结婚了。”
羽溪面色并不太好,神色有些黯淡,她轻声说着,又低头从包里取出两张请帖来。
羽笙这才回过头,微皱着眉看了看她手里那粉色的帖子。
她对上羽笙的目光,勾起唇角牵强的笑了笑,与平日里的一副落落大方竟有些不太一样,不知是落寞还是怎么了。
“占用你十分钟的时间,我想和你聊一聊。”
羽笙略一皱眉,像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清洁布,并不是很有耐心,神色淡漠的坐到了窗边的位置上。
羽溪随后坐下到她的对面,把两张请帖推到羽笙面前,脸上仍旧是浅浅的笑意,“你和景颜,一起来参加吧,我的亲人不多,就当做是看在爸的份上,来送送我,好吗?”
羽笙轻哼着,有些不屑,目光涣散的盯着外面光秃秃的枝桠,并不想去看对面这张脸。
“你想谈什么就尽快,十分钟。”
“好,”她应下,又低垂着头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来,像是上了年头,四周的边缘处都微微泛黄了。
羽溪面色沉沉的把照片递给羽笙。
余光扫过来,羽笙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疑惑着接过那张照片。这一眼看去却完全愣了神。
“歇儿,我是你亲姐姐,”她声音有些发软,微微拢起眉结像是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不可能!”羽笙倏地起身,目光犀利而冰冷的盯着羽溪,“你又想搞什么鬼?我妈怎么会跟你一起合影?这照片也是假的吧?画都能做假,不是吗?”
“这是我前些天收拾房间从那间画室翻到的,我当时也很诧异,所以拿着它去问了我妈…不,应该说是安姨。她不是我亲妈,当年…”
羽笙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那声音沉闷闷的打断了她的话,一张脸彻底的冷了下来,“羽溪,别想骗我,你的话我根本就不相信!”
羽溪也随着起身,眼底噙着泪,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我没有骗你的理由,景颜是你的,我争不过,我就要结婚了,歇儿,我只是最后想告诉你这些,跟你说声对不起,没关系,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这是事实,我们的妈妈当年是在爸爸和安姨结婚后才跟爸爸在一起的,安姨不能生育,后来妈妈先生下了我,四年后又有了你。安姨与爸爸离婚,她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她要带走一个孩子去抚养,她并不是坏女人,她说她不恨妈妈,她的身体状况她早就想到了会有那一天,而她也只是想有一个可以陪在身边的孩子。所以最后被带走的是我。对不起歇儿,我也是刚知道这些,之前对你的那些伤害,对不起,是我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如果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一定不会做那些事情…”
“能和自己最爱的人结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歇儿,姐姐很欣慰,你和景颜可以真的走到一起,我不会再和你争什么,哪怕我再喜欢他也一样,所以歇儿,你可以原谅我吗?”
羽溪试着伸出手去拉过羽笙的胳膊,却仍旧被她一把甩开。
她冷冷的盯着羽溪的眼睛,眼眶已然有些泛红,开口却仍旧强硬,“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羽溪眼底有泪,就这么湿漉漉的看着羽笙,像是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凭我没有骗你的意义,我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未来的归属,我从你身边拿不走什么,也没有了当时总觉得不公平的心情。没关系,我想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希望你真的把我当姐姐去做什么,哪怕你还是不会原谅我,起码,我现在心里已经坦然了。歇儿,景颜他真的很好,虽然我也真的很爱他,可是现在,我希望你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我不会再打扰你们,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到的事情了。”
羽笙偏过头努力的望着窗外,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很乱,很乱,像是一团密集的麻绳,怎么都扯不清。
今天天气并不好,天色晦暗,不知是要下雪还是要下雨,灰蒙蒙的总觉得像是被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拢的满满的。
她听见门口的风铃声又响了,却一点都不清脆,甚至有些恼人的烦躁。
羽溪说,“我昨天去看过爸爸了,这件事情他一直想亲口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给他一个机会,他很想你,去看看他吧。”
盛安安下了公交车一路小跑着往店里的方向赶,街道拐角处正与羽溪的车子擦肩而过,她转了身子怔怔的看着那车子渐渐消失在路口,又加快了脚步赶忙往店里跑。
羽笙还在拿着清洁布慢吞吞的擦着展台,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就连盛安安进了门站在她旁边看着她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羽溪来干嘛了?”她开门见山的问。
羽笙放下清洁布,认真的把展台上的那排抱枕规整的摆好,目光锁定在上面那幅画上,心里又已然安静了下来,淡淡的说,“送喜帖,她要结婚了。”
“靠,也真有人敢要她。”盛安安撇着嘴抱怨,后面又小声的嘀咕了些什么,羽笙已经听不清了。
店里一般都是下午两点左右开始忙。
景颜吃过午饭交代了后续工作便驱车过来帮忙。
看着他站在收银台浅笑着和前去付款的小粉丝们聊天的模样,羽笙不知怎的突然就很想哭。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宠了她六年,耐心看着她长大,又默默地守了她四年,一边要顾忌着不能让她发现,又要自己隐忍着内心的纠结与折磨。而如今,他爱她,毫不隐藏,毫无保留。
他的柔软,他的坚硬,全部都给了她,也只给了她。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幸运啊。
羽溪就不一样了。
“景哥哥,”她轻声叫他,还是笑弯了眉眼,甜甜的,她喜欢这个称呼,未来也并不打算换掉。
他的目光立马从面前的小顾客身上飘来锁定住她,微微挑起眼角,用眼神询问。
“陪我去看看爸爸吧。”她这样回答他。
景颜似乎有些微怔住了,深深的看了她几秒,却见门口的小丫头笑的一副明媚安然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他回过神给对面的人找了零钱,这才走出来牵过她的手,她的指尖仍旧是有些冰冷,他力度微微收紧,用温热的掌心密密裹住,“好,我陪你去。”
外面的天色不同于上午的阴鸷,一团暖阳驱散了那团浓浓的迷雾,气温似乎也随着上升了不少,就连那光秃秃的枝桠都像是冒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绿意。
景颜时不时就偏头看一眼旁边的丫头,她却异常的安静,也不回望,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看着窗外出神。
“宝宝,”他想了想,还是打断她。
羽笙终于回过头,眼底有些润湿,一双眸子像是被清水濯洗过,亮的惊人。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过来准确的牵过她的,用力握住。
他什么都不需要说,她便知道他想告诉她什么。
她轻轻地笑了笑,“我长大了,也该原谅他了。这是你那时候教我的啊,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就是现在会觉得自己那时候真的是很不懂事,好像做错了很多事情一样,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或许,”
她也只是说说,并不敢真的去想那个或许,因为当年的她如果不是那个坏孩子,可能就不会遇到她的景哥哥了。
景颜心下微酸,疼惜的皱了皱眉,又低声打断她,“你没有做错,十几岁的孩子而已,你做什么都不为过,大人的事情,本就不该牵扯到你。”
望着身侧那张熟悉的脸廓,她心里已然软的一塌糊涂,他总是把她当个小孩子一样,当年就是,现在还是,他好像真的太懂她了,懂她每个不易察觉的小情绪,懂她不为人知的那些软弱与故作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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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笙从那门口出来的时候景颜正斜倚在车前吸着烟,那灰白色的烟雾从他指间开始团团蔓延,那朦朦胧胧之间,他的脸廓有几秒钟的看不清晰,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一如从前,很准确的盯住她。
那么柔软,那么深情。
他摁灭了烟蒂,阔步过来牵过她冰凉的手。
她体质偏寒,似乎就连夏天都总是手脚冰凉,他却总是不耐其烦的给她暖着,像是总也牵不腻似的,每晚都是将她的脚丫压在腿间暖热才安心放她下来。
这样的他,她还怎么舍得离开,腻在一起几辈子都待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