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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继鹏的法子解了徽州之困,蔺磊又犯了缺漏无为之罪,赫连璟本是想趁此机会将蔺磊从尚书之位上撤下来,可赫连玦出面力保,赫连璟相争不过,便暂且将蔺磊留在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又提拔了袁继鹏至侍郎之位,分走了一半实权。
饶是赫连玦此刻也有些头疼,眼瞧着蔺磊是个不中用的,可户部又不能叫太子一党占了去,他才不得不保下蔺磊。
倒是袁继鹏此人,竟能见微知着,倒是个有深谋远见的,细想来此人似乎出身寒门,背后并无势力支持,也难怪一直一个小小员外郎,难以晋升。
“你觉得袁继鹏此人,如何?”赫连玦思忖片刻,偏头看向身侧的顾望之,问道。
顾望之心中一惊,察觉的赫连玦的心思,脑筋飞动,这才道:“下官对此人知之甚少,只因萧家大哥哥的缘故见过一面。只知性子执拗的很,口中亦多有对庙堂不公的抱怨之言。”
“性子执拗不打紧,本王自然有法子改了他的毛病,”赫连玦似笑非笑地看了顾望之一眼,“你当初性子拗,如今不也好了?”
顾望之闻言,不由紧了紧拳头。
“他既能解了徽州之困,便知是个可用之才,正好蔺磊那老东西年纪大了,本王瞧着这几年很是不中用。本王想应该很少有人能拒绝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罢?”
“那法子并非是袁继鹏的主意,”顾望之见状连忙出声道。赫连玦话中对其多有赞赏之意,似乎是想将他收为己用,可袁继鹏的性子她是知晓的,倔驴脾气,若要他委身于赫连玦,他怕是抹了脖子也不肯的。
“嗯?”赫连玦挑了挑眉,示意顾望之说下去。
顾望之抿了抿唇,这才抬首瞧了赫连玦一眼,小声道:“实则是那日宴饮,谈起此事,望之又多喝了些,竟一股脑地将破解之法全然说了出来,这才被袁继鹏得知,上奏了去。”
赫连玦蹙眉,神色颇有厌弃:“既是你的法子,他却半点也不提及,全当作是自个儿想出的,一人独占首功,竟是个宵小之辈。你倒也不恼?”
他先前也有些奇怪,这法子对处理财政纸币一事实在过于老练周详,若说这般细致入微的谋划皆为他一人的主意,细细想来倒也有几分不同寻常。
可不知道为何,赫连玦看了眼一旁的顾望之,明明眼前这个少年也不足弱冠,可若他说是他的主意,赫连玦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她的脑子里,总能有些出人意料的法子。
顾望之撇了撇嘴,无所谓道:“既能解决当前的难题便是了,至于是谁想出的主意,又什么紧要的。”
这法子是她为袁继鹏想的晋升之道,只要能成,袁继鹏便能凭此登得侍郎之位,她自然不愿去分那一杯羹。
赫连玦支着头,语气间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顾望之,本王有时当真怀疑你是出了家的和尚,既不求功名也不求钱财,你究竟想要什么?”
每个人都有欲望和软肋,只要稍加拿捏,便能使其为之肝脑涂地,这是赫连玦操纵人心最擅长的手段,他看不清顾望之究竟想要什么。
权,钱,名。人生所求无非此三种,可顾望之偏偏对每一样似乎都无所偏执,除了顾云蕙,他不知道还能靠什么去将顾望之牢牢捆在身边。
“求什么?”顾望之喃喃重复了一遍,忽而粲然道:“求国泰安康,天下顺遂,算吗?”
“呵,”赫连玦冷笑一声,似乎并未把顾望之的话当真,淡淡道:“你这嘴里,何时才能对本王说几句真话。”
“我对殿下所言,自然句句都是真话。”顾望之躬身俯首道。
只可惜,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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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开春京都贵眷总要遍邀名门开了春宴。近日难得安阳长公主来了兴致,便亲自操办在东郊属地办了场马球会,凡是京都中有名有姓的几乎是都下了帖子,只说人来的多便热闹些。
顾望之到时只见人已经到了大半,虽是马球会可玩乐却是多样,一旁捶丸木射投壶自是不必细说,兴趣来了的武将甚至在西侧空地处比起了角力,便是顾望之也忍不住挤去人堆里想瞧个清楚,谁知一打眼便瞧见了赛场上的身影颇为熟悉,正是她的萧二哥哥。
萧崇锦那小子只是脚上功夫好,饶是他轻功再了得在方寸之地的徒手相搏中也毫无用武之地,果然不足一刻钟便败下阵来。
瞧见顾望之在一旁观战,萧崇锦这才向自己好兄弟走了过去,嘿嘿笑道:“方才都是失误,失误。”
顾望之瞥了他一眼,刚想说话便听得众人嚷嚷道:“沈小公爷来了!”
只见沈景轩在众人的欢呼起哄中挽起了袖衫,露出精壮的手臂,少年长眉如剑,双眸如星,面容俊朗而热烈,如同夏日骄阳,几乎叫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顾望之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沈景轩已经接连胜了好几场。
“啧啧啧,我们家季阳真是,”萧崇锦摸了摸下巴感叹道,“太有魅力了,我要是个女子,死缠烂打也要嫁给他不可。”
魅力?顾望之闻言,不禁抬眼看向沈景轩。
少年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连忙向他挥了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眸亮晶晶的,神色张扬又稚嫩。
像一只大狗狗,顾望之不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诶诶,今天的重头戏来了,”萧崇锦用胳膊肘碰了碰顾望之道,“咱们大力神将,刘瑾禾要上场了。”
顾望之连忙踮脚望去,“他要同阿轩比吗?”
“冠军之争,就在此刻。早知该在这支个摊子,叫众人押注,起步更热闹些。”萧崇锦感叹道。
“在长公主的地方公然下注赌博,我瞧你是又想被舅父打断腿了。”顾望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论起吃喝玩乐来,倒是无人能出其右。
萧崇锦闻言,立马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那段惨痛的经历他着实没兴趣在重演一遍。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赛场上的二人,一个是所向披靡的小将军,一个是力大无穷的后起之秀,倒是让这场角逐显得更外精彩。
沈景轩自知力量不足,自然不打算直接硬碰硬,应是想以灵活取胜,便先用右脚来迷惑对手,又借机空出左脚来钩倒刘瑾禾。
这招若是放在几年前刘瑾禾还未曾拜入方家学武之前或许还行得通,如今他已然能充分地将自己的一身蛮劲同武艺相结合,自然不会这般轻易受沈景轩制约,见他一个闪身便躲过攻击。
两人来往了几个回合,沈景轩虽武力高超,却居于角力的方寸之地中,又在绝对力量面前失去了优势,很快便被刘瑾禾以双剁腕的方式牵制住了手臂,只见刘瑾禾一个掂手便将沈景轩摔倒在地,胜负立分。
沈景轩倒是输的心服口服,熟练地起身握手道:“瑾禾如今长进神速,待我们下次再来过。”
刘瑾禾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若真要拿刀拿枪的实战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是借着力气罢了。”
“瑾禾天生大力便是神兵利器,又何必谦虚。”顾望之上前笑道。
“那我呢,那我呢?”沈景轩闻言连忙凑到顾望之身边,期待地望着她道,“我怎么样阿望?”
顾望之伸手推开沈景轩的脸,敷衍道:“嗯嗯,你也棒棒的。”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听得下人传唤安阳长公主来了,便也纷纷入席。
赫连瑛居于高位,身侧坐着的便是一身明红色窄袖袍的苏柠玥,到底是武将家出身的女儿,五官虽然随了安阳长公主的精致妩媚,却在眉眼间更多了几分英气,如同炫丽的明珠一般,叫人挪不开眼睛。
“今日没有那么多规矩,还请诸位玩的尽兴才是。”
赫连瑛从不是个拘束礼教之人,此场马球用的是男女混打,每队四人,先入球者为胜。
只可惜顾望之不懂马术,也只能坐在台下望洋兴叹。
“长姐最擅马球,若是她在,诸多女眷想来都不是她的对手,“顾望之瞧着赛场翩然的身影,不由感慨道,旋儿又向一旁的顾云灵问道“怎地今日不见阿姊来?”
长公主连顾家都下了帖子,定然也给向家下了,可怎的只见向遥深,却不见阿姊的身影。
顾云灵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瞧顾望之,半晌才道:“小七,其实昨日向府传来消息,说是……长姊她……怀了身孕。”
顾望之闻言,猛然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言语。
常人以为的喜事,换做谁都该道贺才是,可偏偏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心中苦涩至极。
她的阿姊,从小伴她长大的阿姊,现在就要为人母了,顾望之缓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道:“母亲……母亲她去瞧过了吗?”
阿姊既嫁为人妇,她便是外男,入不得内宅,加之向顾两家关系绝不算好,顾望之便是想要瞧顾云蕙一眼,都难若登天。
“叔母今日一早便去了,带了莜姐一起。同向家那边说好了,且小住上两日,打点好事宜后再回来。”顾云灵说道。
昨日顾望之并不在家中,故而未曾及时同她说。
顾望之点了点头,声音晦涩道:“我这里有些官家御赐的补药,回去找大夫瞧过,若是对安胎有利,便尽数送去罢。我是外男,不便出入,还得辛苦六姐姐跑一趟。”
顾云灵伸手抚了扶顾望之的手臂:“都是一家人,便不必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