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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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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瓢,原名卜印。某种奇奇怪怪的原因,周围的同学都把卜读作朴,朴树的朴。许易凡等一干人等,则更进一步,直接称为老瓢。卜印本人极力想要改变这种情况,终究是收效甚微。最后,老瓢成为卜印在班级男生群中的唯一官方定式。

    许易凡与老瓢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

    是时的老瓢,头发剃光了,顶上凉飕飕的,看上去就和瓢一样。青春期的少年,总是会特别在意外表方面的问题。卜印为了遮盖自己的瑕疵,平日里总是会戴着顶帽子,以此来求份心里的安慰。

    是时的许易凡,还未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心智还很单纯,嗯,单纯,还有点贪玩,心思只在玩乐上。所以,许易凡看到老瓢的瓢,一下子就盯上了,准备做点什么。

    军训的第一天,卜印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同志看自己的眼神有所异样,也没有发现一双罪恶的双手悄悄爬上了自己的脑袋,猛地掀开帽子。

    在日光的照射中,卜印的头顶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白芒,一双手在上面游荡。

    手自然是许易凡的。他一早就想摸摸看这个让自己好奇的东西了,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一举拿下。许易凡只觉得手感出奇的好,也感受到了心里传来的阵阵满足感。他开心的笑了。笑容在日光的衬托下,愈发的灿烂。

    可许易凡没有注意到前方人的愤慨,只是自顾自的摸着,自顾自的笑着。

    “你有病吧。”

    卜印立马推开许易凡的手,抢回帽子戴好。怒目而视,抬起右拳,作势要去殴打对方。

    还好,差点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被同学拉开了,许易凡并没有挨揍。

    心大的许易凡并没有在意什么,扭头就忘了,或许当时的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正式认识老瓢的那天,许易凡并没有认出新同桌是那天被自己摸了脑袋的人。他可能有点轻微脸盲,加上间歇性健忘。不管什么原因,总之,那天以后许易凡换了个同桌。

    许易凡很吵,上课喜欢说话,喜欢拉着伟人同志说东道西,谈天说地。从小学聊到高中,从现在聊到未来。因此老师们上课经常会看到后排座位的两人说着悄悄话。在多次警告无效之后,忍无可忍的班主任刘杰明决定给许易凡换个座位。

    其实许易凡是不舍的,他认为革命战友就应该建立合作革命友谊,共同打到反动。奈何迫于压力,革命破裂了。

    新同桌是位皮肤较黑的男生,高鼻梁,小眼睛,嘴唇偏厚。头发很短,较直立,有种冲冠的感觉。

    “你好,许易凡。”

    “你好,卜印。”打招呼的时候,卜印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原样。若无其事的回复了。

    许易凡沉浸在失去战友的痛苦之中,没有注意到新同桌奇怪的举止。

    那天的数学课上,年轻美丽的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目让同学们给予解答。

    许易凡的数学成绩还算不错,很快看出了解法。在草稿纸上写好答案后,许易凡听到旁边的卜印说:“这题简单,我解出来了。”

    语气中带着些许高傲,些许老夫早已看穿所有的高傲。

    许易凡扭过头,见卜印拽拽的看着自己,一副快夸夸我的样子,只好回道:“厉害啊,卜哥。”

    “可惜我已经解出来了。”许易凡似是不经意间让开了身子,使得卜印能够看清楚他的草稿纸。

    “滚啊,让我好好装次不行啊。”卜印愤愤道。

    正式认识卜印的那天,许易凡并没有认出卜印。卜印也没有在意那天的事。初见的争吵和不愉快,在接触中,消散了。

    ……

    庐东一中的晚自习共有三节,走读的学生们只要待满两节便可回家,住宿生就得苦熬三节了,一直到十点二十才能回到宿舍。高中的晚自习是无趣的,因此,许易凡与伟人同志的五子棋队伍愈发的扩大。对于他们来说,闲来无事的第三节晚自习搓一盘,已经是休闲必备了。

    只是有一晚,许易凡背叛了组织。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走读的同学们得到了解放,像是即将下水的鸭子,一个又一个嘎嘎的跑着,急忙的离开学校。许易凡站在教室前的走廊上,盯着楼下的“鸭子们”,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许易凡像是做了决定,伴着上课的铃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出纸笔,开始写着什么。

    好一会后,许易凡舒了口气,停下笔。他小心翼翼的将纸折起来,装进口袋里。他想要把这张纸写给某个人。

    下课铃如约而至,许易凡第一时间跳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往外跑,他要赶时间。突然,书包被谁拉住了。许易凡看去,原来是卜印。

    “喂,你别犯傻啊。你以为你能感动谁?感动你自己?写的啥玩意。”卜印拉着书包不放手,继续道:“我都看到了啊。”

    许易凡有点懵。缓了一会,才明白卜印说的是什么。仔细想了想,从口袋里一把抓出纸团,撕碎扔到垃圾桶里。

    卜印见状,松开书包,与许易凡擦身而过,走开了。

    “写的啥玩意啊。”从此印在了许易凡的脑子里。

    后来,高中文理分科的分班,做了几乎一学期同桌的许易凡与卜印分开了。

    后来,许易凡突然回忆起军训时自己和某个脑袋发光同学的争吵,卜印的样子对上了号。

    后来的后来,一个蒙蒙细雨雨的日子里,放假与同学回家的许易凡看到了前方的卜印。

    卜印撑着伞,发型不再直立,拉着行李箱,一旁跟着位显得可爱的女生。

    风吹过,卜印的伞歪了歪。女生轻微地打了卜印一拳,卜印扶正伞,摸了下女孩子的头发。

    那是许易凡对卜印最后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