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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囚禁的第五天,不意外的,付淑慧来了。
彼时,时念正坐在沙发上,然而突然间她的身体被大力的拖下去,一个没站稳向前窜了一大步。
时念原以为付淑慧这样就会罢休。哪知道,她却像是怀着深仇大恨一样又对着自己又冲了过来,顺手就拿起桌上的杯子作势要砸了过来。
时念又惊又讶!
这时候,沈弈恰好回来,他已经大步走过来,一把抓在了母亲的手,声音里也是不解和惊讶。
他压低了声线说到:“妈,你做什么?”付淑慧显然急红了眼,听到儿子的声音有些木然的看过来。她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又顿住了。
可下一瞬间。手里的杯子却朝着时念飞了过去。老太婆怒喊:“贱人!”
时念反应灵敏,超侧一躲,杯子在墙壁上砸过去,发出清脆的响声。看着地面的玻璃碎渣,她愣了愣,抬眼看向一边仪态尽失的恶婆婆,双眸忽然微眯。
她站定了身子,忽然直直朝着恶婆婆走去,娇小的身躯坚定又笔直。
开口声音清冷的可怕:“贱人是么?但也是你沈家的媳妇儿……”
反正都这样了,她什么都不怕了。
“时念!”沈弈皱眉冷声呵斥!女人转头看向沈弈,那张脸棱角分明,完美的宛如雕塑一般,她冷冷一笑,看着婆婆却挑衅的扬起头,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说我,但是不要带上我的家人。我会忍你一次,不代表会忍两三次!”
付淑慧到吸了一口气,错愕的抓在了儿子的手上,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般,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儿媳妇控诉道:“阿弈,这……你看看你娶的女人……简直……简直丢光了我们沈家的脸!”
沈弈紧抿着唇瓣,眼神幽幽的落到小女人那张坚毅的小脸上,却对着母亲的怒容带着不悦道:“妈,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
付淑慧听此,忽然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谴责自己,她更加的恨时念了,然而,未等她开口,客厅内的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佣人接完,已经脸色大变:“太太……”
佣人看着时念欲言又止!时念忽然心里觉得不妙,下一瞬,佣人便说道:“警察打来电话,说……”
时念连忙逼问:“说什么?”
佣人脸色有些难为道:“让您去认领您母亲的尸体!”
“什么?”时念同时不可思议的叫出声!
沈弈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付淑慧却大笑起来,“呵呵,这就是报应,其实你母亲早就在医院里死了,尸体也被偷走了,是阿弈不让我说,他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可是呢?还嘉德医生?”
“谁会费时间去救你妈?”
时念的身体无法抑制的就向后倒去,幸好沈弈手快一下抱住,他感受到她的身体剧烈的颤动。
时念看着沈弈,目光黑沉沉的:“是真的吗?”
沈弈不说话,他知道,这件事恐怕是瞒不住了。
警察那里不可能打招呼,因为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他们要走法律程序的。
闻言,下一瞬,时念已经飞快的向门外飞奔去。
沈弈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母亲一眼,却见老妈眼里带着某种恨意朝着他扬起头。
他微微皱眉,也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时念刚刚上车,看见他上来,脸上显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表情。坐在角落里,巨大阴影包裹下愈发显得娇小。
她的脸色微微苍白,对着他张了张嘴,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也是这么一种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有些心动,手就下意识伸了过去,想要把她揽进怀里。谁知道,手刚碰过去时念的身体反射性的躲了过去。她缩着身体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咬了咬唇瓣,声音有些颤抖,她嗫声道:“沈弈,你对我如何都可以,但是我的家人……”
听此,沈弈的眉头忽然皱起来,浑身仿佛刺猬一样扩张起所有的刺,他的语气有些萧寒:“你以为是我做的?”
她咬着唇瓣不语,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沈弈却一拳打在她身边的玻璃上,又加重了语气:“你居然会这么想?”
、她只觉得眼前吹过一阵风,男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可是,事到如今……她摇了摇头,看了自己瘪瘪的小腹,她眼神有些茫然,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相信沈弈了!
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警察局门口,不等小杨过来开门,时念已经跳了下去,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警察好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她的心跳有些异样的狂躁,她不得不深呼了几口气才压制住乱颤的手。
她走进去,里面有一群。然而,时念的目光落在了那裹着白布的病床上,眼泪毫无预兆就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她的母亲就紧紧的躺在那里,相比每天靠着药物维持生命,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但是这样的打击突如其来……
她努力平复几下,却缓不过来,激动至余一下便要掀开白布。
身后一双手更快,却一把抱过了她,大手稳稳的挡在了她的眼睛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传了过来:“时念,没事的,你很好,没事的,你可以挺住!”
鼻息间传来熟悉的味道,她的身体被沈弈紧紧抱住,她挣扎了几下,挣扎不过就狠狠捶打在他的胸口,嘴里骂道:“你这个骗子,沈弈,你是个骗子!”
沈弈的唇瓣抿紧,双手却依旧禁锢,他的眼神里居然也有一丝愧疚。
时念的双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攀上他的脖颈间,小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带着深深的控诉:“你答应过我的,你会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等到尸体一切都安排好了,时念情绪已经平复很多,她看着不远处的沈弈在跟手下的人交代事情。
身边的一位法医开口道:“你母亲的真正死因是呼吸汞被人拔掉了,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早就……”
法医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说:“我感到很抱歉,因为医院录像被删除,我们只能知道死因。”
呼吸汞被拔!
时念的呼吸一窒,但是反应已经没有那么过激了,她甚至轻轻笑了一声,笑的眼泪又情不自禁溢了出来。法医有些慌乱,却听到时念轻轻问:“这件事沈弈知道吗?”
“他前几天来过一趟,大约是知道的!”法医点头。
她挑眉:“那他怎么说的?”
法医叹了口气:“沈先生说不用声张,对你也是,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毕竟是你的母亲!”
擦干了眼泪,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苍凉。
沈弈交代完事情,已经迈步走了过来。他走到时念的面前,探下身拍了拍她的头,声音略微放柔了些:“我处理好了。可以回家了!”
时念慢慢抬起头,清明的大眼因为一场哭泣而有些红肿,她看着沈弈。唇瓣被咬的苍白,她动动嘴。声音细微的几乎听不到:“我妈是被人为杀害的,你说谁会是凶手呢?”
但饶是声音极其细微,但他还是听到了。
他眉目一峻,唇瓣抿起看似有些不耐的警告:“时念!”时念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凄哭的笑意,身子僵硬的站了起来。
已经朝着门口走去!
偌大的墓地上最后只剩下沈弈时念两人。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有一种很肃穆的庄严,放下花束她慢慢站了起来。
墓碑上的照片分外动人。
虽然是四十几岁的面容,但是依稀可辨识年轻时候的风姿。眉目间的倔强像极了时念!
已经是初冬,天上不一会儿飘起了雪花,簌簌落落间她的眼神缥缈的落在沈弈身上。
她扬笑,小步走了过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柔声叫道:“老公。”
他漆黑的眼眸加深,心里有些不可思议,她又开口:“以后我会乖乖听话,我表弟的事情我不是故意隐瞒的,他现在还小,你不要为难他好不好!”
他从未见过时念这么低声下气说话的样子。
无论哪一面,她都是灵动的,倔强的,不屈的。
然而,现在!
他一把推开她的身体,深邃的眼眸里包含着质问:“我再说一遍,我……”
这一次,却是时念迅速抬手掩在了他的唇瓣上,鼻息间淡淡的馨香传过来,时念阻止了他说话。
她的笑意始终淡淡的,带着淡漠疏离的神情,转身顶着雪花走了过去。训练有素的脚步,在雪地绕是穿着八寸的高跟鞋,背部都不曾垂落下来。
沈弈觉得时念有时候无情的有些可怕,就像无声无息的失去了他的孩子,就像现在用这么疏离的口气来伤他!
明明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叫他,然后,他却觉得两人似乎已经渐行渐远!
这种感觉不是以往的口角针锋相对,而是心里有些东西似乎变质!想到此,他心里一痛!心情沉重的有些难以呼吸!
沈家老宅里,付淑慧听着佣人的汇报,心口起伏依旧跌宕不定,她的脸色涌现出一股怪异的神色,阴沉沉的看的人格外压抑!胳膊一甩,将眼前的摆盘推到地上,屋内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头。
她默念着一个名字:“时念!贱人!”
她的唇齿间咬牙切齿的溢出这句话,拳头握的颤抖!佣人已经跑过来重新给她端了一杯水和几粒药片站到她的面前。
然而,付淑慧早已失去理智,看着眼前的人恼怒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声音尖锐的呵斥道:“吃,吃。吃,我没病,吃什么药!我不吃!”
话出,吓得佣人一抖。
她已经朝着楼上跑了上去,痛恨医生,恨死了所有的医生。
当年沈弈的父亲沈成志也因为一个医生日日夜不归宿,原本恩恩爱爱的一家瞬间因为这个女人的插足而变的支离破碎!
她央求过,哭闹过……可沈成志就连那个女人死了,心里也一直放着这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竟然和时念长得如此相似。
如果她不知道章柔是时念的亲生母亲,就真的会以为她是那个女人亲生的了。
那个贱女人早就死了,她报复不了了。
所以当她看到章柔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丧心病狂的她向章柔的呼吸汞伸出手,甚至出了医院门她都不曾后悔过自己的行为!
她拔下了章柔的呼吸汞!她要让时念后悔、
所以,当她听到章柔死去的消息,一点儿都不意外,可是她的尸体被盗,到底是这么回事她就不知道了!
或许有人在帮她呢!
她隐隐觉得有些胜利感!甚至站在卧室中央有一股想要放声大笑的感觉。
但是,刚刚佣人汇报的消息令她分外不悦,沈弈居然悄无声息间为那个女人做了那么多。
时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嗜睡。
她醒来现在窗前,刚好沈弈的车子就停在别墅前,门口依旧是鹅毛飘飘!佣人撑着伞跑到车子面前替他开门,他下车携带着一身的萧寒,眼神凉凉的,下意识就朝着二楼看过来。
他们四目相对,她看到他带了那条红色的围巾,配着一身长大衣依然风度翩翩,他目光如炬对着她站在楼下,时念却最先移开了目光。
她转身就看到衣帽间里自己的围巾,有些孤单的挂在哪里。她淡淡一瞥就往楼下走去,沈弈已经到了大厅内正在脱外套,看到她下来吩咐了厨房可以上菜。时念便直接过去坐在了餐桌前,饭桌上除了汤匙碗具相碰的时间外简直一丝声音都没有,仿佛是在进行一场仪式般!
这时,门口忽然就有了响动。不等两人回头,屋内窜进一股冷风,付淑慧已经走了进来,看见两人正在共进午餐,眉头狠狠的皱起来。
“妈!”沈弈道。
付淑慧的目光却第一时间像一台仪器一般扫了过去,目光里的嫌烦显而易见,她开门见山语气倨傲又不屑:“离婚!”
说着,时念的面前扔过来一张轻飘飘的纸张,正是离婚协议书!
她望了一眼,睫毛都不曾轻颤,毫无感情的就转身让佣人又盛了一碗汤,慢慢的喝起来。
看这架势,沈弈眉头一皱,那双好看又冷冽的眼睛如同黑翟石一样漆黑,他大手一探拿起了桌上的协议书,手艺干脆利落撕了个干净!
那“刺啦”的撕裂声在安静的屋子里突兀的响起,有些诡异!
付淑慧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举,神情中虽然带着责备,更深的怒气却迁怒在时念身上!
她狠狠瞪了她一眼,下一秒又从名贵的包包里又抽出了一张放在桌上,带着挑衅的意味仰着下巴道:“开个价,要多少钱?”
时念的身体微微一僵,手下喝汤的速度不自觉的就放慢了,她指尖换换落下夹起了那张纸,悠闲地看起来。
付淑慧乘机又往桌上“啪”的一下,扔过来一支笔。
协议书相当于马关条约,但是时念冷笑下一秒就抄起桌上的笔,她的指尖修长而白净微微一动就签下的名字意外潇洒不拖泥带水!
签完,她还不无贴心的将协议书朝着沈弈的方向推了推,道:“该你了!”
他气极了时念的态度,目光凌厉的盯着时念,付淑慧高兴的就窜到了沈弈面前,柔声怂恿道:“阿弈,机会来了,你可不要让妈妈失望,咱们家这个条件还愁没有女人?”
沈弈却丝毫不管不顾,手指向楼上,语气中带着一起隐忍的怒气道:“滚,滚到楼上去!”
时念哑然失笑,比划了一下楼上的距离,想不到他也会说出这么没有逻辑性的话。
她摇摇头:“这个很难,滚下来还可以,滚上去难度太大!”
付淑慧的手一下就拍在桌上,对着她怒目圆睁,感受到她的放肆更加铁了心想让他们离婚。
看着她在协议书上的签名又不仅喜形于色。
沈弈的脸阴沉的可怕,许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忤逆过他。那张离婚协议书讽刺的摆在他的面前,时念已经朝着楼上快步走过去。
他指尖迅速就抽过来那张纸,又欲攥紧拳心,这一次却被付淑慧阻止,她的眼神里都是惊讶和不可思议:“阿弈,你居然爱上了那个女人!”
他的脸色微白,没有否认,那双寒眸微微眯起盯着时念签名的地方,他抿紧了唇瓣,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依旧是一头喂不熟的狼,她丝毫不留恋的态度伤了他的心。
付淑慧看见他的这番模样,更加印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她“蹭”的站了起来,脸色涨红的可怕,甚至带着颤音的哭腔嘶吼道:“你,你太让妈妈失望了,连你都跟你爸爸一样!”
说着,毫无预兆的举起一边屋内的摆设就大力砸在地面,借此发泄自己的怒气。
次第接踵的清脆破碎声惊醒了沈弈,他听到付淑慧的话语,又看着她接近癫狂的面目受伤的神色。
沈家老宅的佣人每日都会打电话来报告她的健康状况,只是,这几日她情绪被激,不肯吃药,所以病情也变得有些严重。
再加上沈成志成年在外面旅游,没有人关注她。
佣人看着付淑慧的行为不敢阻止,全部眼巴巴的望着他。看着地面一地的碎片,唯恐她在其中一个不小心受伤,他终于放下协议书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她,语气很柔,他安抚的道:“妈,你冷静点。”付淑慧摇摇头,眼内都是痛苦的神色:“阿弈,你都不理解妈妈,不关心妈妈,那妈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妈妈这一生反正都活在医生的阴影里,你怎么可以和一个医生结婚。”
说着她就要挣脱他的禁锢朝外跑去!沈弈心里一紧,虽然那时自己年纪尚幼,但是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感情不和整日吵闹呢?
看他没反应,付淑慧开始大动作的要挣脱他的手,面色有些阴沉的可怕,又叫道:“那好,时念这个女人我有的是办法治她!”语气狠辣又恶毒!
听此,沈弈双眉深深锁起,有些惊讶付淑慧现在越来越反常的举动。
以往最注重仪态的她居然像个泼妇一般。他忧心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子沉了下去,开口语气凉凉的敷衍:“我怎么会喜欢时念呢。我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她而已,她不值得你动手!妈!”
“是么?”癫狂中的付淑慧有了片刻的宁静,睁着眼睛辨别他的话。他点点头,语气更加凉薄无情:“你放心,我把她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好好折磨她而已!”
冰冷无情的话语猝不及防,楼上听到物品摔坏的动静刚踏出房门的时念猛的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可置信的愣住。
紧接着身体内蔓延起一股寒意!
她的步子虚脱的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抓住门槛定住。指甲深深陷进木质的门槛上,刮出点点的血光,她却毫不自知。
她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听到这么恶毒的话!
楼下又有两人的说话声,她已经无心再听。
转身跌跌撞撞的进屋,坐在窗户边,心口依旧疼痛难耐!
沈弈,你真残忍!
不消半会儿,她听到别墅外传来一阵汽笛声,似乎是付淑慧离开的声音。
片刻,沈弈便上楼推门进来,看见她缩在沙发里,眼神一动,想要开口,却只是从衣橱里拿出外套搭在手臂上!
他的眼神有些沧桑,时念不想看他,只觉的心口仿佛针扎一样难受。
他已经转身,关上了门出去!
这一去,接连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回来。
期间也只是打来两次电话,都是统一问,“吃饭了没?”
时念回答:“吃了!”
“嗯,那就好!”
然后挂断电话!
她每次出来走在草坪上看着不远处山色朦胧,在接连不断的大雪中总会想起沈弈那天在直升飞机上对她浅笑勾唇的样子!
可是耳边又情不自禁的回旋起那句“我只是为了报复时念!”
她想不明白自己和他究竟是有着多大的仇恨,他至于这么憎恨自己!
况且,妈妈的死因太过离奇古怪!
然而,另一边,沈家老宅里,看着付淑慧被打了镇定剂后慢慢入睡的面容,他有些精疲力尽的揉揉眉心。
那双好看且幽沉的眸子此刻布满了些许血丝,唇角甚至长出一些小胡须,他都未来得及剃掉!
前两天刚到公司,付淑慧的主治医师就打来电话说她回家开始就情绪不稳定,生怕出事才通知他。
果然,他一回老宅,付淑慧已经性格大变,他的那番敷衍终究是没能骗过她,一路她句句斟酌终于接受不了沈弈爱上时念的真相!
她的抑郁症发作了!
沈弈进去的时候,她有些披头散发的跑过来,抱着沈成志的照片缠在了他的臂弯哭诉道:“我真的不如死了算了!丈夫不忠,儿子不孝,这日子还有什么意义!”
他安抚性的哄了几句,那知付淑慧却是越发的歇斯底里的责骂。
病中的她越发蛮横不讲理,且随时都有各种令人无法预测的举动!就像时念母亲的死,扑朔迷离,他不敢去验证自己的猜测所以没有派人去调查!
他下楼,门口有人伫立,大波浪卷发,身材曼妙,扬着妆面精致的脸蛋看着他。
正是多日不见的苏影!
她的目光落在沈弈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动过,神情里是哀伤也有惊喜!“你来做什么?”
沈弈不悦的皱眉,健硕的身形不自觉的就散发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态度,他压迫着苏影,逼近她。
谁知,她丝毫不畏惧,反而欣喜若狂的就迎上去,却被他轻巧的钳制住下巴语气萧寒的问:“谁允许你来的!”
苏影满目泪水,目光却偏过他朝着楼上望去!
沈弈回头,刚好看见付淑慧脸色苍白却依旧不减咄咄逼人之态的站在楼梯拐角:“是我叫她来的!”
她缓缓走下来,看着沈弈笑了笑:“公司年会不是明天吗?带着苏影去吧!”
他的眉间凝聚起一股寒意,甚至是脸部线条都跟着紧绷,苏影微微一抖,却是抱着希望的看着付淑慧。
付淑慧走过来,盯着沈弈的眼睛又道:“想让我相信。那就带着苏影去,否则那个女人别想有好日子!”
他眉头已经拧起一个麻花,那双寒眸因为受威胁而不悦的眯起,充满危险性的望过去。
但是,他看到了付淑慧苍白渐老的面容,眉头又舒展开来,他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但是……”
他话锋一转,指尖一挑,暧昧的挑起苏影的下巴,声音低沉且戏谑:“我愿意带着苏影去!”
时念站在宴会门口,就在刚刚小杨打电话来说沈弈叫她一起参加公司年会,虽然意外,但她还是很快换了衣服就出来!
可是,到了门口,工作人员不认识她,到了门口因为没有请柬却不让她进去,给他打电话却显示的无法接通。
看着来往的穿戴华丽的男男女女进去,她就孤单的有些可笑。
检查请柬的工作人员时不时的看看她,终于忍不住说:“小姐,你就别费心机了,想勾搭有钱人也不是这么个办法!”
她看着工作人员略带鄙夷的神情,眉心一沉,只是慢慢走过去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这一等就是五个小时,到后来实在撑不住就在沙发上睡着,醒来的时候最先看到那工作人员的脸,他用手捅了捅时念的胳膊,有些无奈的说:“小姐,回去吧,宴会都散了!”
“啊!”她睡眼惺忪的站起来,礼服上有些皱褶,尤其面颊因为被枕着沙发扶手睡着压出一道道红印!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腰酸背疼,忽然就觉得身边涌进一股熟悉的气息,巨大的阴影包裹而来。
她率先看到了苏影挽着他的手臂,她只是楞了一下。
沈弈也注意到,但是并没有马上抽回自己的手,他身子俯了过来,带着强大的气场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手轻柔的落在她红润的面颊,指腹粗呖微微抚摸了一下,看着另一边苏影趾高气昂得脸,她下意识就有些反感的从沈弈手里躲了过去。
原来,他就是特地叫她过来,想用苏影来羞辱她。
他的手落空,眼神凉凉的就收了回来。
另一边,却又有一道男声穿了过来,有些惊喜的叫道:“时念!”
三人统一回眸,居然是林辰。沈弈的眼里下意识就刮起了一股强烈的飓风,浑身扩张的冷意显而易见。
时念却扬起小脸干干脆脆的打招呼:“你好,林辰!”接着,身子一顿走了过去,甚至看都不曾看沈弈和苏影一眼,她对着林辰又道:“有车吗?麻烦送我回家!”
林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沈弈,眉毛一挑道:“有的,我乐意效劳!”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苏影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沈弈一记眼刀狠狠刮了过去,他手一扬推开了她的攀附,冷声道:“看来,你忘记了我之前的警告!”
苏影心里一惊,步子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却见沈弈一脸怒容对着她眉心指了指,无情的道:“我不会再纵容你了!”
她眼内已经凝满了泪水,小声道:“弈哥哥,看在哥哥……”沈弈眉头皱的更厉害,他声厉嫉色道:“收起你的眼泪,苏毅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说着,大步一跨,走了出去,苏影在身后试图去抓住他的手,身子跑过去却又不敢靠近,八寸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一滑,重重的摔了下去。
她凄厉的叫了一声,沈弈的背影却丝毫不做停留!
黑色的悍马隐蔽在别墅门口的树林间,他看着时念下车跟林辰告别,她的身上穿着林辰的外套,她换回去的时候两人的手相互碰触稍有停顿!
他看到两人的唇瓣一张一合交谈却只能凭空猜测,他又看到时念笑了,对着林辰毫无戒心的绽放笑意。
他心里一痛,却是看着她又说进屋后对小杨吩咐:“回老宅吧!”
小杨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愧疚,终于小声道:“先生,今晚夫人让我给太太打电话,让她来参加宴会,但是你的手机被苏小姐关机了!”
沈弈眉头一皱,拿起包里的手机果然是关机。
小杨已经调转车头,从后视镜里观察他的脸色,嗫声又说:“先生,我实在没办法,夫人她逼着我……”
后面的话被沈弈打断,他挥了挥手,又揉了一下眉心,有些疲惫的说:“我明白了!”
小杨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愧疚的低下头!
回到老宅,付淑慧已经睡下,医生拿着箱子下来,白色的大褂上有些血迹。
“怎么回事?”他蹙起眉头,大夫走过来摇摇头:“夫人打碎了花瓶!”
另外一个佣人小声道:“夫人打在了大夫身上!”
话音刚落,大夫摆摆手:“无碍!只是夫人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严重!
“唉!”大夫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息,看着沈弈又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夫人的病因想必先生最是清楚!”
沈弈眉心一沉,漆黑的眸子里涌过一丝异色,望向了付淑慧的卧室。
他点点头:“麻烦你了,你下去包扎一下伤口!”
“嗯,我建议最好把她隔离,否则家里的老夫人……”
沈弈点点头,“我知道了。”
奶奶确实该送走了,否则母亲一个病发,父亲上年不在家,奶奶都有危险。
沈弈上楼走进离付淑慧最近的屋子里,便于第一时间能照顾她。
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屋内静若无物。
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照片,青春正好的年纪,时念扬着笑容面向天空,他很喜欢这张照片。
顺手就拨了号码,手机里无人接听好一会儿。
他才赫然想起自己把她的手机给摔碎了,想到此,兴趣全无,拿了浴袍走进了浴室。
接连几日,白天安抚付淑慧,夜半时分开车到别墅,时念早就睡着,他会在黑夜里看她熟睡的样子,有时会停留半个小时。
有时只能是匆匆一瞥,她有时会梦魇,惊吓的浑身都是汗,他就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无形间就给了她安定的力量。
小杨看着坐在后座开始打开电脑工作的沈弈,这段日子接连两头跑,别说按时吃饭,工作也是在车子开会时处理。
他开口,语气满是担忧:“先生,你这样身体真的会吃不消的。”
“嗯!”
然而,沈弈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埋在文件中连眼皮都未曾抬起。
小杨摇摇头,再一次把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门口只有一位佣人在等,看见他下车跑了过来,却被他示意小声些。
正是凌晨一点,佣人走过来替他打下了身上的雪花,告诉他时念今天的情况,听她汇报完,长腿一迈走上了楼。
他进屋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一阵寒气,开了壁灯才发现窗户都没关,吹的窗纱一阵一阵的飘起来,雪花落了窗前的地毯一地。
他皱眉,脱了外套走过去关上窗子回头。
时念不知何时醒过来,半跪在床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身上纯白的丝质睡衣有些松松垮垮的滑在肩膀上,露出大片雪肌,在昏暗的壁灯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沈弈心里一动,不由得走了过去,粗呖的手指伸进她凌乱的发丝间,很是温暖而舒服。
她抬头,仰着脸看他,眼神有些陌生有些朦胧,似乎也带一些不解。似乎是对他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不理解一般。
已经将近半个月了,她都未曾见过他的人影。
她的眼眸渐渐垂下去,有些恨自己看见他,居然还会心酸,会觉得委屈,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心里越发抑制着感情,生怕眼泪一不小心就掉出来,她翻身就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躺在了一角。
沈弈的指尖突兀渐凉,他一顿,上床便揽过了她的腰,时念的腰身冷不丁被人触碰,明显紧绷了一下。
却听到身后低沉而悠扬的声音:“不要紧张!”说完,发丝间一热,他印上了一吻。
她长叹了口气,身子却又被他抱的更近了些,甚至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冷冽气息。
沈弈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她以为他还会有下一步动作,谁知,瞪着眼睛半天,耳边却传来他沉睡后均匀的呼吸声。
那喷洒的热气挥洒在她的脖颈中,分外的痒,她略微动了动身体却被他抱的更紧了,就差没把她钳在怀里。
沈弈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分外安心。
一夜无梦。时念醒来的时候,沈弈已经不在,床的一侧还有他的气息和淡淡的温度,她下床觉得恍恍惚惚,仿佛见到沈弈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笑了笑,拢紧睡衣转身,门口赫然是一张充满憎恶的眼神,付淑慧抱着双臂,画的精致有余的眉毛皱的厉害,旁边的佣人手里提着她的爱马仕包包颇为忧心的看着她。
不知怎的,时念对付淑慧总是莫名无语,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仿佛天生就是为时念而准备的一般。
此刻,她的眼睛里喷涌着的怒火恨不得要烧死时念一般,就跨进了屋内。
时念有些茫然她怎么又一大早来撒泼,心底却又对她这种狗急跳墙的行为有些嗤笑。
如果说两人之间,从前还先礼后兵,那么现在就直接是撕破脸!
付淑慧对她的仇恨仿佛是无穷无尽般。
她皱皱眉,清冷的面容亦挂上了淡漠疏离的笑意。
付淑慧却越过她,目光落在沙发上沈弈晚上换下的衣服上。
紧接着目光又落在那张凌乱不堪的大床,她的语气尖锐又不满:“果然,阿弈又被你这个狐狸精叫走了!”
时念眼内闪过一丝不悦,唇角微微一勾,显而易见的嘲讽。
付淑慧又转身看着她,一把拉过她的身体,这次时念有了戒备,往侧一躲,避开了她的手。她冷笑了一声,目光有些锐利,盯着付淑慧这次毫不客气的道:“怎么,又想踢我一脚?”
许是她的眼神过于锐利,脸色又冷清的可怕,一下子居然震的付淑慧往后退了一步,和她对视脸色大变!“你……。”
她哆哆嗦嗦的如临大敌,说了一句令时念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输给你的。”
说话间,脚步跄踉差一点就被门槛绊住摔了一跤。
幸好,身后有佣人及时扶住了她叫道:“太太,小心!”
付淑慧才仿佛意识回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就像时念也好奇付淑慧刚刚的态度一般。
她盯着时念半天,眼神从痛苦终于又变成痛苦。
她的身体仿佛是一张弓一般僵硬而直立,一把抓起佣人手里的包包就夺门而出。
时念只觉得莫名其妙,刚打开衣帽间的门,谁知,付淑慧又仿佛鬼魅般矗立在卧室门口,阴森森的看着她。
她冷不丁被吓一跳,转身惊魂未定。
付淑慧已经走了过来,无形间又端着她的架子,昂头挺胸:“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她身体一颤,目光炯炯落去,看见付淑慧得意的看着她。
瞥见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后,时念有些痛苦的摇摇头。纵然心里有了怀疑,但是揭开真相总是那么残忍,她并不愿意相信……可是,一当面又那么强烈想要知道答案!
或许,并不是沈弈!
付淑慧看着她一脸苍白的表情,目光中隐隐露出胜利的色彩,开口迫不及待的说道:“是阿弈,或许你早就知道,但不愿意承认罢了,但真相就是阿弈拔掉了你母亲的呼吸汞。”
时念的唇瓣已经被咬出斑驳的血痕,脸色愈发苍白!可是,付淑慧的话语却像一把刀一样落下来,她又道:“你以为阿弈爱你?笑话,他受够了你们时家的烂摊子,或者说……”
她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恶毒:“他娶你也是别有目的!”时念茫然的看过去,眼睛有些湿润,但是看着付淑慧的面容,硬是强忍着没有落泪。她的身体,神情紧绷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显得有些傲骨,一字一句吐道:“什么目的?”
“呵呵!”付淑慧轻笑了一声,紧接着道:“你或许不知道,但阿弈了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你的母亲不知羞耻来勾引我丈夫,做小三,你可知道这给我的家庭带来多大的伤害!”
这无疑是重磅炸弹!
怎么可能?母亲是劳动人民,三十多岁脸上就已经满是皱纹了,怎么可能勾引沈成志?
时念下意识就呵斥出声:“不可能!”
她的语气带着颤抖却是坚定的:“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妈妈不会这样的!”
“是么?”付淑慧冷笑:“你怎么断定,这事阿弈也知道,所以他才娶你,但是可笑吧,娶你并不是因为爱你,他的目的是为了报复你母亲当年犯下的错,他的目的是打击你,把你就在身边折磨你,懂么?”
她的身子像是纸片人一样颤抖起来,一双眼睛或许睁大反而有些空洞,她看着付淑慧死死咬住牙齿:“我-不-相-信!”付
淑慧许是没想到下了这么多料,她还如此固执,咄咄逼人道:“想想你的孩子,如果阿弈爱你怎么舍得打掉你的孩子!”
这一句话仿佛是最后一个杀手锏,顿时就把时念说的哑口无言,她的脚步都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第一次在付淑慧的面前露出痛苦的受伤的脆弱的表情,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但是,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却慢慢凉了下去。
纵然再怎么不承认,孩子是最好的证据,这些日子以来,他居然连个解释都没有!
况且,那天在楼上,依稀也听见过沈弈对付淑慧说我留着她只是为了折磨她!
现在,一切谜底都揭开!
原来,更残忍的不是沈弈无情,而是他从头到尾都让她陷进一个局里,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绕着他转。
时念失魂落魄的跌进沙发里,柔软的长发凌乱应景的搭在双肩,显得她越发娇小而无助。
付淑慧昂头,扬起了下巴,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看着她的模样胜券在握。她说:“时念,我早就说过你会后悔的。”
时念茫然的抬头,脸上毫无血色,额角溢出了丝丝汗珠,瘦弱而葱白一样的手指捏拳又放开,捏拳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