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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的时候特别辛苦,生的时候却很顺利,胎位很正,从阵痛到进医院,一共没超过四个小时,两个孩子就呱呱坠地了,身体状况良好。
齐淑芳觉得不可思议,金婆婆却一点都不意外。
“这很正常,孩子在娘胎里活动,有一些孕妇平时的胎位很正,到临产时就不正了,反过来就是你这种之前不正临产正过来的情况。真好,前几天安安还和七斤拌嘴,说小弟弟只跟自己玩,不和对方玩,现在他们一人可以照顾一个了。”
薛逢接了一句:“那可不!听说你生了两个弟弟,七斤和安安都高兴坏了。建国也高兴坏了,早上电话打到他单位,连声问你情况好不好。”
齐淑芳心中因生产时丈夫不在身边的一点委屈瞬间消失殆尽。
“七斤和平安没给大姐惹麻烦吧?会不会认为我们抛弃他们了?”齐淑芳昨天进医院,金婆婆陪她一起,虽然七斤很懂事,平安很乖巧,但怕金教授一个人没法照顾两个,还得帮忙熬粥做饭,就把孩子送到薛父家里和慕龙慕虎一起玩,几个孩子凑一块,天都被他们掀了。
薛逢不以为然:“你怎么会这么想?俩孩子都知道你要给他们生小弟弟。”
“心思敏感的孩子就会这么想啊,所以我得告诉我的孩子,我很疼他们。”比起当下很多人,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齐淑芳更外放一些。
所以,午后,薛父带着四个孩子来看双胞胎小弟弟,齐淑芳特地向七斤和平安解释让他们暂时住在薛姥爷家的原因,“等妈妈和弟弟出院,我们就会住在一起了,不是妈妈有了弟弟就不疼爱你和妹妹。”
大家都很忙,没人搭理她。
七斤站在床边津津有味地盯着打呵欠的小弟弟,平安个矮,哇哇叫着求薛逢把她放到床沿上,趴在襁褓前,慕龙和慕龙笑嘻嘻地问“小弟弟和我们一样么?一模一样分不出来?”
七嘴八舌,你争我抢,热闹得不像话。
还是七斤耳朵灵,听完齐淑芳的话,迷茫了片刻,猛地醒悟过来这话是对自己和妹妹说的,马上凑到齐淑芳床头,俊美的小脸上满是善解人意:“妈妈,我知道你是在生弟弟,没有不要我和妹妹。安安,你说对不对?”
七斤转脸找同盟。
平安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眼珠子黏在弟弟脸上不肯挪开,胡乱点头,“对对对,哥哥最棒最棒了!哥哥,你是好哥哥,好哥哥别打扰我看弟弟!”
皱了皱淡淡的眉头,平安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弟弟好丑啊!”
一句话说完,跪坐在床沿上的她很快就挺了挺小胸脯,然后挥了挥小拳头,“没关系,丑弟弟也是我的弟弟,谁要说我的弟弟长得丑,我就揍谁!”
目睹齐淑芳当作大事来对待结果儿女都不给面子的过程,大家忍俊不禁,终于笑出声来。
齐淑芳悻悻然地端着小米粥喝,不理自顾自开心看弟弟的孩子了。
这两个小宝宝生在八月十号,秋老虎抬头之际,天气十分炎热,气温不见得比伏天逊色,在这个时候坐月子真是一件苦差事。
生产时就流了满身汗,虽然生产后立即换上干爽的衣服,也用毛巾擦干了头发和身体,但未经清洁的皮肤依然很不舒服,尤其是齐淑芳的一头长发,自从她穿越后,头发仅是每年二月二的时候剪掉发叉的辫梢,现在很长很浓密,油油的,散发出一股怪味。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回家,齐淑芳要求立即洗澡洗头!
生七斤和平安的时候都是入冬时节,天气凉爽,甚至微有寒意,不觉得很难熬,现在才过三天,她就觉得熬不下去了。
金婆婆和薛逢异口同声地阻止了她,理由非常简单,月子里洗澡洗头容易受风。
“可是,头发脏,身体脏,对身体也没有好处啊。”
齐淑芳记得自己看过的一些书,产妇产后出汗,毛孔张开,体质虚弱,所以这是旧风俗不让产妇受风的原因,因为产妇受风着凉,寒气进入体内,容易引起头痛、肩膀痛、腰酸腿痛、感冒等症状。可是,不作清洁的话,脏东西不就顺着毛孔进入身体了?
虽然卧室没有紧闭门窗,卧床休息时也没有铺棉被该棉被,而是以薄毯子取而代之,早晚也可以用温开水洗脸刷牙泡脚,但不洗澡不洗头,真的很难受啊。
齐淑芳现在是什么情况?在屋里下床走动两步就满身大汗。
金婆婆坚持不让她洗头,“可以用姜皮或者艾叶煮开后晾好的温水擦一下身体,擦完迅速穿上衣服,但不可以洗头。头最容易受风,而且你头发长,很长时间才能晾干,在晾干的期间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变凉了,肯定会有寒气入体。”
“现在需要讲究科学。”齐淑芳咕哝道。
“科学是科学,传统是传统,科学不完全正确,传统不完全错误,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截长补短。我认为月子期间保持干净是必要的……”齐淑芳眼睛一亮,薛逢话题一转:“师母可是医学大家,她这么交代你,你还是听从为好。”
齐淑芳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
为了自己身上的气味好一点,她还是努力了一把,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七天后每隔三天擦一次身,每隔一周洗一次头。但是,洗头不能让水碰到头皮,就是洗头前先喝一碗热乎乎的姜汤,然后颈部以下的头发用煮开的姜皮温水清洗,洗完后多用几条干毛巾擦干,头发根儿只能用姜皮水浸泡过的毛巾拧干后擦拭,也多用几条干毛巾。
洗头、擦身的时间定在中午十二点钟,必须艳阳高照,金婆婆说这时候阳气足。
好热!好热!
早晚稍微凉快一点,中午就像身处烤炉。
回头看着床上两个仅着单衣单裤而酣睡的小宝宝,齐淑芳穿着长衣长裤,趴在窗口隔着窗纱往外面看,突然好羡慕树荫下随着金婆婆一起躺在藤椅上手摇芭蕉扇的小平安。
小平安紧闭着双眼,睡得比双胞胎小宝宝还香。
金教授和七斤从外面进来,老的拎着陶罐,小的攥着一把折扇,见到树荫下纳凉的一老一小,他们下意识地同时放轻了脚步。
七斤小小地跟金教授说了一声,进入正房东间。
“妈,你不好好休息,趴在窗口干什么?”七斤严肃着一张小脸,带着淡淡的责备,“婆婆和大姨都说了,你不能受风。”
齐淑芳立刻离开窗口,笑问道:“你和爷爷买了什么东西?”
金教授说,无论是礼仪还是见识,都是从小耳濡目染才能铭刻在骨子里,贺建国以前就是在他家摸惯了各种古玩,今日才略懂一点皮毛,也走眼了好几次,而齐淑芳只看了点赏鉴古玩玉石的书籍,根本没实战过,连皮毛都不懂。
所以,他没事干的时候,经常带着七斤游走在各个旧货市场,真的假的都跟七斤一一讲解,之前家里没有余钱,老人家不敢频繁买东西,现在则放开了手脚。
七斤一边把扇子展开给她看,一边皱眉道:“妈,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不会上当!”
唉,有个聪明的小孩也是甜蜜的烦恼呐。
齐淑芳很没志气地道歉,保证自己再也不趴在窗口了。
七斤这才露出一丝儿笑容,就着水墨山水的扇面跟她讲解道:“扇骨是湘妃竹,扇面是宣纸,字画出自郁老先生,就是送咱们家好几幅字画的郁老先生,其中有一幅大鹏展翅是送给我的,所以我一看这把扇子就认出来啦!我问爷爷,爷爷夸我眼力比爸爸高。”
齐淑芳呆了呆:“你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才跟着金教授学多久啊?他今年才七岁。
“是啊,一看就觉得很熟悉啊,我照着郁老先生的字画练过字,我的房间里不就挂着我的大鹏展翅图么?”七斤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惊讶,“而且,普通人粗制滥造的扇子不会用这么好的扇骨和这么好的宣纸。”
“你连湘妃竹和宣纸也认识?”齐淑芳瞪大眼睛。
七斤伸手摸了一下脑袋:“认识啊,爷爷教我分辨过,扇面用的墨我也认识,老师无意中买的六块松烟墨,研开后写字,气味和扇面上的很像,就是新写出来的字气味比较浓。”
这么有天赋?到底像谁啊?
齐淑芳觉得像自己,长得这么像自己,脑袋肯定也是!
夸赞的话像不要钱似的,齐淑芳重重地夸了七斤一顿,“明儿妈妈在你的房间里准备两个箱子,专门用来放你自己收集的东西。”
“谢谢妈妈!”受到表扬的七斤异常开心,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同。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小宝宝突然放了一个屁,声音特别响亮,齐淑芳转头一看,是五一。放完这个屁紧接着他又放了两三个,和平常的屁不一样,似乎带着水声,随着他的屁,一股酸臭酸臭的味道马上弥漫开了。
有经验的齐淑芳马上就明白,这小子拉粑粑了。
“好臭啊!”七斤放下扇子,捏着鼻子,把专门用来收脏尿布的篮子挪过来。
拉完粑粑的五一睁开圆溜溜的眼睛,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左等右等没等到干爽的尿布来换掉脏的,他哇的一声哭了。
他一哭,五二马上跟着一起哭。
齐淑芳加快手脚,换完尿布拍拍五一的屁股,“臭小子,急什么?”
五一的性子特别急,吃奶很急,经常呛着自己,五二则是慢吞吞的,吃奶很慢,经常在拉完屎粑粑很久了才察觉到不舒服然后张嘴大哭。
五一和五二是遵循七斤的小名以体重来起的,先出生的叫五一,后出生的叫五二,大名则是贺建国在电话里定下来的,贺家道字辈,贺道伯、贺道仲,伯仲之间不相上下。
别看他们出生时的体重轻于七斤和平安,得到大家更加细心周到的照顾,可是他们很能吃,体重增加得很快,齐淑芳这么好这么足的奶水根本不够他们两个孩子吃,不得不另外冲奶粉,即使奶粉不如母乳有营养也没有办法。
幸好这个时代没出现几百年后依然闻名遐迩的毒奶粉。
齐淑芳很心疼。
七斤是喝母乳长大的,平安也是,轮到两个小的了,半母乳半奶粉,偏偏两个孩子是双胞胎,虽然医生说按日期来说不算早产,但齐淑芳总觉得他们不如七斤和平安壮健,现在无法全母乳成长,简直是雪上加霜。
金婆婆安慰道:“别想太多,我看孩子情况很好,不少没奶水的孩子都喝奶粉,不也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有的连奶粉都喝不起,只能喝米汤。不对,有的连米汤都喝不起。五一和五二喝奶粉也算好事,等产假到期上学的时候,临走前喂一顿,晚上回来后再喂,白天给他们喝奶粉,他们不会因为突然喝奶粉而抗拒。”
九月初开学,又有一批新的学生入驻校园,那时齐淑芳还没出月子,所以她准备开学时向学校请一个月的产假,十月初再去上学。
听了金婆婆的话,齐淑芳点点头,照料五一和五二的时候更加精心了。
五一和五二刚生下来长得虽然不如七斤和平安那么像齐淑芳,但大伙儿见了都说四个孩子一看就是一个娘生的,这说明五一五二还是像齐淑芳,尤其是神情给人的感觉特别像,哪知道孩子一天一个样,满月当天云柏过来吃满月酒,突然惊呼一声:“五一和五二长相随了贺同志,看这脸型,看这眉毛眼睛。”
齐淑芳天天面对着孩子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变化,听她这么一说,仔细看了看,忍不住有些惊奇,真的很像贺建国!不是十成十地像,而是有五六分,就是这五六分就能明显看出来他们的长相随父而不是随母,和刚出生时完全不一样了。
五一、五二的满月宴,大家很给面子,慕老夫人、郑老夫人、李阳和几位齐淑芳在舞会上结交的、左邻右舍家的和薛逢带着结交的夫人们都过来了,薛逢和慕雪寻自不必说。
云柏现在是首长专列的列车长,面对众人也没有半分怯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