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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其他几个当家的都不在, 只留了宁三爷招待刘三爷, 其一也因着这二人本是同僚的缘故, 且, 他们若是全都留在府中, 让刘三爷一个官员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毕竟是来道歉赔礼并非是来做客的。
一踏进门,秦氏和宁三爷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一抬头, 见到屋中各个拉着的脸色, 心里暗自嘀咕了两句, 夫妻俩相顾一看, 秦氏嘴角弯了弯, 浮起了笑朝宁老夫人道:“娘,刘家的三爷和三夫人来了。”
霎时, 屋内的冷凝一下就散了去。
老夫人慈爱的看了过来, 刘三夫人和刘三爷忙上前两步行了礼, 身后的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也跟着施了礼, 待一见老夫人含笑点头后,三夫人心里一转, 把身后的二公子和二少夫人给拉了出来, 笑盈盈的说着:“这便是我家那两个不成气的,给你们惹麻烦了。”
不成器的二公子夫妻身子一颤, 嘴角微动, 又垂下了头。
老夫人的反应同三夫人预料的一般, 只见她先是挑了挑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几眼,又挂上了和气的笑,摆摆手道:“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不过是两个小辈们几句碎嘴罢了,值当不得两位亲自登门拜访一趟的。”
刘三夫人心说,可不是吗,本就是两个小辈的事儿,反倒被宁家那小霸王给闹得人尽皆知,让刘家丢尽了脸面,若不然,她也不会拉下脸跟着跑这一趟不是?
“不成的,本就是我家这不争气的做错了事儿,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人,跑这一趟也是应该的。”刘三夫人巧笑盈兮的寒暄起来,眼神不经意朝着秦氏的方向看了看,眼底里闪过了笑意,而后又规规矩矩的问着:“不知这哪一位才是五少夫人?”
老妇人笑了笑,指了指月桥的方向,又忙招呼他们:“都快别站着说话了,坐下说,坐下说。”
“唉唉。”三夫人几人在右边坐了下来,立马便有丫头奉了热茶上来,等人都退了下去,三夫人这才惊讶的看着对面儿的月桥惊呼:“哟,真真是好个漂亮的美人儿啊,往常听人说起过一嘴五少夫人样貌如何如何,这没见过真人儿还不能想象,待见到了人,才知那形容可不及五少夫人半分才是。”
月桥心底“噗”了一声儿,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微微施了个礼,回道:“三夫人谬赞了。”
刘三夫人顿时蹙起了眉,不满这五少夫人漫不经心,仿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只勾了唇角淡淡的说了句:“五少夫人不必过谦,实至名归。”
无论是这动作规矩,还是礼仪说话,在刘三夫人这个一板一眼的人眼里,这五少夫人打个照面她便觉得没点可取之处,除了那一张脸能看,可自古以来,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迟,总归是下场凄惨,这宁家的五少夫人这会目中无人,往后啊有得她的苦头吃。
这般想着,刘三夫人慢慢的品着香茗,被忽视的不悦淡了许多。
还有一茬刘三夫人没说,那便是她去参加那些夫人的宴会时,这金陵城大大小小的人家对月桥这个突然冒出来,且还是以那种方式被娶回来的暗地里都在说道,那些话自不会是甚好话,如同刘三夫人这种重规矩的,更是觉得她当初没有一死了之或者去那寺庙去忏悔原就不对,何况她委实生得太好,只要她在的地方旁人的光芒都被遮得一干二净,让谁不嫉妒,谁又会高兴呢?
刘三夫人自诩清贵,自然是不屑于同别的妇人一般在背后碎嘴,但她对月桥原就谈不上有些好印象,她的态度自然也就传递给了刘二少夫人,若非如此她也不敢当面就敢讽刺人起来。
刘三夫人说了一句话,整个屋里顿时又冷了下来。
而拉着宁三爷小声的在一旁说着话儿的刘三爷见此,只得站了出来,讪讪的笑道:“今儿是过来给五少夫人赔礼道歉的,我那儿媳说话欠了妥当,还望你们莫怪才是。”
说完,他蹙眉朝刘二少夫人使了使眼色:“小芸,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向五少夫人为你那日的事儿道歉!”
道歉?
刘二夫人抬起头,脸上还有些怔,随后她拘谨的站了起来,约微不自然的给月桥施了一礼,呐呐的说道:“那日是我口出无言,得罪了少夫人,还请你别放在心上。”
一副柔柔怯怯的模样,哪有半分当日在安家席宴上那趾高气扬的气势?
殊不知这刘二少夫人心里也正气得很。她虽一直装个闷葫芦一般,但那眼珠子可没少到处瞧,方才她分明瞧见那宁三夫人跟夫人在暗地里交换了眼色,又听那老夫人所言全然不把这起子事放在心上,心里刚松了口气儿,却被三老爷给点了出来。
三老爷发了话,便是夫人都得听,何况她?
因此,自觉失了颜面的刘二少夫人心里更是气得很,气恼这宁家人欺人太甚,他们都登门了,也备了礼,却不依不饶的,还非得让她一个妇人弯腰低头才算。
今儿这弯了腰,还不知得被人如此嘲讽呢?
下意识的,刘二少夫人忘了,只要她登了门,那外头要碎嘴、要嘲弄的始终要嘲弄、始终要碎嘴,毕竟旁人可不知她到底在宁家弯腰没弯腰,统归是进了人宁家门,本就矮了一头不是?
月桥看得好笑,她点点头,不置可否的问了句:“我同二少夫人往日里可曾有何过节不成?”
刘二少夫人被问得越发柔弱可怜,她怯怯的看了看人,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摇头,声音细得跟蚊子一般:“不曾。”
“既然不曾..”
月桥顿了顿,撇开了眼:“那二少夫人如此针对我当真是显得没度量了些,”她撩了撩自个耳畔的发丝,稍有些唏嘘:“虽说我知道自个长得让姑娘们嫉妒了些,但古语有云,在女子的规训中便有提到过一点,不得嫉妒,二少夫人身为诗书传家的妇人,这些自是比我这个乡下来的清楚,是吧。”
这是月桥第一回明明白白的当着不少人的面儿自夸,而且她说起自个儿的容貌且丝毫不脸红,言语中还透出两分怡然自得。
看得那刘家的二少夫人真想一把抓破那张碍眼的脸。
虽说也有这个原因,但这二少夫人更多的则是想在她身上找些底气。同月桥一般,刘二少夫人也不过是出生自一个小官家里头,若非是恰好碰到了刘二公子被派出金陵时受了伤被二夫人家里给救下,让刘家欠了他们一个恩情,她也不会在旁人嫉妒羡慕的眼里高嫁到金陵刘家。
虽说高嫁到了金陵府,但金陵城里的娘子们可不买刘二少夫人的账,言语之中也破有些瞧不上的意思,恰好月桥出现,她便将计就计的让人觉得那月氏不过是空有一张脸,而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又对规矩礼仪之知甚深,得一场美名儿,往后在夫人跟前儿也有些底气。
谁知道,碰到个硬茬。
月桥这个乡下人可跟二少夫人所知的乡下人不同,哪个乡下人同她一般没脸没皮,胆儿大包天的?
刘家二少夫人脸颊绯红,瞧在旁人眼里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羞噪的,只见她唇角蠕动半晌,才把话给说了出来:“是,是我的不是,我,我也是误听了那贱妇的花言巧语才针对了五少夫人,并非出自我本意的。”
月桥顿时蹙起了眉。
只不待她动作,宁衡便抢先不善的问了出来:“你听谁说的?”
在宁衡凶狠的目光下,刘二少夫人吓得结结巴巴的:“就,就是家里的一个奶娘,她说,说...”支吾了半晌,见宁小侯剑眉都挑了起来,赶忙把后头的倒了出来:“说五少夫人在闺阁时就到处走动,时常,时常同旁的男子说笑,如今嫁给了宁五少,只怕心里早得意了。”
旁的还有不少,那奶娘日日在她耳根前说月桥的坏话,而刘二少夫人又受了三夫人影响,就理所当然的把月桥当成了他人口中的那起人。
“所以二少夫人连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等良言也忘了?”月桥好笑之余的同时也不由得问起了那个挑拨离间的人:“敢问二少夫人,那妇人姓甚名何?”
月桥一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让刘家二少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瓮声瓮气的道:“叫赵大云。”
赵大云这个名字只在月桥脑子微微转了转便有了头绪,她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宁衡见此,低声问了一句:“你认识这赵大云?”
怎么会不认识,那可是当初绑架她的那一对夫妻的大闺女,事后月家也只找了那赵德和赵婶子以及他们的小闺女赵二妞的麻烦,而这赵大云因为早早出了嫁,没掺和进来,所以便不曾找过她麻烦,谁料,她还反咬一口!
真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