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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发生的事儿对何秀来说, 简直是一波三折, 一直到回了家, 她还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何家双亲焦急的迎了上来, 把人带回屋后, 何母扶着她的肩连连问道:“这是咋了, 到底发生何事了,啊秀, 你怎的才回来, 方才送你回来的那是谁, 啊?”
“你先别急, 让啊秀先喝口水。”何父虽然也着急, 但到底经历的事儿多些, 忙端了碗温水放到何秀手里,催她先喝了水在说话。
何秀浑身冰凉, 到这会才连连回温, 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儿就忍不住悲从中来:“爹, 娘……”
何母哪里见得她哭, 一把把人抱着,嘴里连声安慰:“别哭别哭, 你告诉爹娘, 到底发生了啥?”
何秀伏在何母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等她抽搭搭的抽泣完, 喝了水, 这才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这天杀的灾星, 怎就瞧上我家啊秀了?”听完,何母顿时嚎了起来。
“你可小声儿点吧,不怕别人听见了去!”何父虽然也焦急,但头脑里尚且有几分理智,尤其方才啊秀已经说了,这会儿那恶霸已经被宁家那位五少夫人给扭送到大理寺了。
宁家的五少夫人当日便是被这般给抢入了府的,那事儿闹得整个金陵府人尽皆知,想必少夫人也最是痛恨这般行径,如今她既然管了,定然不会撒手不理的了。
何母被这一说,立马闭了嘴,只脸色涨得通红。
突然,何家大门叮叮咚咚的被敲响了,吓了何父何母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皆从眼里见到了恐慌,好在很快外头敲门的人就说话了:“老二,弟媳妇,你们在不在?”
听见这声音,何父何母提着的一口气儿顿时一松,何父朝何母使了使眼色,随后何母朝着外头扬高了声儿:“来了。”
来人是何父的大哥,就住在隔壁院子,邻里称呼他们兄弟总是何大何二的叫,这两家院子原本是一座,只后来两兄弟娶妻,便一分为二,从中间起了个围墙,权当分了家,两兄弟关系好,离得又近,平日里也都相互帮衬着,何秀这出门许久未回的事儿何大家也是知晓的。
这不,何母一开了门,何大一家就面色担忧的走了进来,等何母门一关,便问道:“如何了,啊秀可回家了?”
问话的是何大,他身边还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壮年男子,手里提着跟棍子,见状也不由说道:“二婶别担心,我刚下工回来,若是妹妹没回,我这边出门寻人去。”
“回来了,回来了,方才到。”何母一提起何秀的事儿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何大媳妇见状,好些念头一下在脑子里闪过,几步上前扶着人,皱着眉小声儿问道:“到底咋了,你可别吓唬我们!”
到这会儿,何大几个也察觉事情不对劲了。
正要问,何父从屋里走了出来,叹着气把人喊进了堂屋里头,等人到了,这才把何秀的事儿一一给说了。
“欺人太甚!”高高壮壮的男子提着棍子就立起了身儿,一脸凶神恶煞的要找茬的模样。
何大见状,忙呵斥了声儿:“坐下!多大的人了,还跟牛脾气似的!”
“爹!”
“你爹说得没错。”何大媳妇见他还要辩驳,掰起手指就数落起来:“你说说你,你想做啥,你还想打人不成,且不提那高门大户的你还没进去就得被那乱棍给打了,就算你近了人又如何,打了人你跑得掉?到时候人家随便说上一句话,咱们家只怕都得家破人亡,大柱我告诉你,你可收敛着你的脾气吧,你妹妹的事儿自有我们做长辈的处理,你个小辈耍甚横,快回去瞧瞧梅子饭食做好了没,要是做好了就端过来,我们来商量就行!”
何大媳妇说得合情合理,何二夫妻也不住点头,最后何柱在几个长辈的驱赶下,气呼呼的走了。他一走,何二就朝着何大两口子道:“大哥,嫂子,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如今啊秀没事便好,我也不指望别的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根本惹不起,只要人没事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哎。”何大叹了口气儿,从腰上掏出烟枪砸吧着抽了起来,烟叶的味道弥漫,白雾朦胧中,他才说道:“你知道就好,只要人没事平平安安的就成,若是闹出去,不说会不会牵连到何家,便是你家啊秀如今在说人家这一项就不适合让人有个一星半点的说道。”
否则,甭说何秀,就是他家的何梅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嫁不出去了。
这些何二夫妻也是心知肚明的,夫妻两个沉默了半晌,何母才扯了点笑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倒是瞧上了一户人家,正好说给大哥和嫂子听听,也帮我瞅瞅合不合适。”
何大媳妇也笑着朝她探听起来:“是哪户人家?”
何母嘴唇动了动,道:“就是几月前搬到咱们后街那院子处的月举人,月老爷家。”
何母也是听闻了那月家正在相看合适的闺女时才动了心思的,这月家听说是来自江南府,月举人如今年约十八九,又在那明昭书院读书,端的是天资不凡,如此年轻就考取了举人,往后入朝为官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何况就在前两日,何母还远远的见了那月举人一面儿,这一见,再是满意不过,这月举人不仅文章做得好,这人长得那也是一表人才,她在这城西过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如此俊秀的儿郎,真真是恨不得立时就与那月举人家做上亲家,喊声女婿的。
何母说着,全然的忘了何秀的事儿,整个人手舞足蹈的:“嫂子你是不知道,那举人老爷真真是斯文有礼,模样那也是顶顶的好,一看着就跟平常人不同。”
何大媳妇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何母说完,这才说道:“二弟妹,照你如此说,这月举人倒真真是个难得的人物,这样的人若是做了啊秀的相公那自是好得很,不过……”
何母正高兴着,也没听出来何大媳妇的迟疑:“不过啥?”
她浑然没在意,倒是何二瞥见了何大媳妇脸上的为难,心里也是咯噔一声,道:“嫂子有话直说便是。”
何大媳妇吸了吸气儿,这才说了起来:“既如此,那嫂子也直说了。”
却说那月举人家,打从一来何大媳妇便听闻了,她在闺中时便交好的妇人也嫁在这周围,家里就在后头一街上,好巧不巧的正与那租屋的月举人家挨着。
月举人家老母亲入府时身边还带着个未挽发的闺女整日的叫着娘便让旁人给看轻,这又不是亲闺女,那举人娘还笑呵呵的同人介绍说那是她儿媳妇,已经定了亲的。
谁家定了亲的闺女脸皮厚成这样,还未过门便娘娘的叫,还大摇大摆的跟着住了下来?
便是这般也就算了,旁人只当这一家有些拧不清,谁料没几日那定下的儿媳妇便不安于室,想要攀富贵,为此还主动的爬了床,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富贵没攀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些日子那月举人的娘都躲在屋里偷偷摸摸的不敢见人呢。
这不,今日她那前儿媳妇才被娘家人给接走了。
何大媳妇说起这一出一出的,厌恶得很:“瞧瞧这一家子办的事儿,连我们这平头百姓家都不如,里头还不知道如何乱呢,你还道如何,人月举人家放了话,说这找儿媳妇得选个身家清白的官家千金,要知书达理的,最好啊嫁妆丰盛,像咱们这些人家,月举人家是瞧不上的。”
说完,她还有些诧异的问着何母:“咋的,前些时候的事儿闹成那样,你没听说?”
“这,我……”何母被问得一怔,面儿上浮现了几分尴尬,其他几人一瞧她这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父当即大怒:“好你个是非不分的婆娘,这样的人家是个好的吗,亏你回来把人夸得跟天上有地下无的一般,咱们就这一个女儿,她的终身大事儿,你竟这样敷衍。”
何母被骂得眼眶发红,道:“这能怪我吗?我还不是想给啊秀找个好人家,那月举人本身就是个好的,只是摊上了个拧不清的娘罢了,若是这门清能成,咱家就在这儿摆着,她一个外来户还敢欺负我家啊秀不成?”
若不然,她也不会想着撮合这门亲事,反正那月举人往后入朝为官的事儿是板上钉钉的,啊秀要是嫁过去,那就是举人娘子了,上头有她们撑着,那月举人生母也不会太为难她,旁人得了啊秀的信儿,只有羡慕的份才是,哪有说嘴的。
“愚妇,真真是愚妇!”
何父气得脸色铁青,朝她吼道:“莫要以为就你是个聪明的,别人都是个傻的!”
话落,只见何秀扒着那门框,眼眶里含着泪:“爹,女儿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