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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交流团成员在武昌站坐进两节包厢,一节是硬卧车,挂靠在一列客车后面,可以让队员轮流休息,另一节硬座,是大家活动交流的地方,这不算是专列,只能算是包厢。餐车会按时送来盒饭,无需队员去餐车乱跑。
车辆启动之后,带队的团长姓李,四十多岁的老政工,先和包文春交流一下,对大家说:“大家静一静,我来讲一下行程安排和重申一下纪律。首先是行程安排,咱们要在十七号夜里从罗湖桥过境进入香港,十月三十号夜里返回,驻留时间十三天整。具体详细日程这张表上有,是经过双方商定的,不再更改。其次是纪律问题,咱们队员总共一百名,加上带队的我和包文春副队长,其余十四名是联络、组织、安全、后勤、财务方面人员,具体纪律大家已经学习过了,我再重申一下。一,未经我和包队的允许,请假条未经批准,禁止单独离队参与任何活动。二,禁止发表学术范围以外的言论,避免刺激对方心理,唱歌选材方面,要选择中性的题材,还要经过团队领导批准才行。第三是,一般情况下禁止接受礼物馈赠,推辞不掉的,要上报上交,经批准后,才能自己收藏。
说到第二点时,老李还看了眼包文春。却发现他正和丁香低声私语,他的手还放在丁香身体后面。
包文春只是看一眼日程表,觉得安排得不太合理,队员们是出来搞交流见世面的,起码要先环岛游览三天,看看风景了解一下港九历史,再吃点美食,看看西方管理制度效果和内地区别,再做针对性的人文交流。
可这个行程表里,一开始就是以中文大学为首的联合学生会的欢迎会,再就是演唱会,搞得像是来打擂比赛似的,人家还以为是来踢场子的呢!
包文春的任务也很重,以老朋友宝丽金的郑东翰为主导,组织在伊丽莎白体育馆举办两场演唱会,一场是回顾自己成长历程,向港台观众介绍自己;第二场是满足自己的愿望,将会和邓丽君同台演出。另外还有一场演出是,介绍国内知名歌手给香港观众的,自己也要露面。
还有一场文化思想和文艺创作交流会,要和小说音乐电影戏曲方面的专家学者见面,估计自己将会是拷问对象,人家提出的问题一定很尖锐。
老李拿出一份材料,叫包文春仔细阅读揣摩。这是就可能提出的问话问题,以及相应的答案回复,做出的答对方案,包文春很是感慨,工作做到这个份上,也真难为幕后保姆们了。
特快绿皮车速度并不太快,也只是沿途小站不停而已。第二天下午五点,经过乘坐二十个小时的软卧,队员们在深圳站下车出站,还是有些疲劳,背着同色的背包,走向站外等候的四辆大巴。
天气变得阴沉,还飘着毛毛小雨。包文春打量一圈简陋的深圳站,跟着队员们走进附近的招待所。
年轻人坐车,并不觉得是一件辛苦疲劳的事,车窗外的景色不停更换,给他们带来新鲜感,也有了更多的话题。他们体力恢复快,吃饭之后,稍稍休息下,还有人说笑着根本没睡,就听见哨子响,各小组收拾出发,穿好统一样式的外套运动装,越过罗湖桥边检站,正式踏上陌生的土地。
包文春不知道对面接待的是什么层面的组织,只知道主体邀请者是宝丽金公司,反正接待员很热情周到,暮色中有四辆大巴来迎接。车子走了两个小时,就到了九龙岛上最豪华的弥敦道,这里有家五星级香格里拉酒店,文化交流团在这里包下了十一楼整层。
老王作为包文春的秘书管家兼助理,还有一个保镖身份,自然是要寸步不离的。丁香很想和春子住在一起,可同学女伴们盯得紧,她也不好意思单独过去,只得看着春子走进自己房间。
包文春进了房间,立刻用手提电话给已经等在香港的藤井和饭洼分别打电话,说十分钟后到旺角某处会面。
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是香港的另一个世界的开始,包文春对这种表面的繁华司空见惯,没有兴趣去寻求刺激乐趣,这一点叫藤井很是好奇,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经得住诱惑。
他们在一家酒吧见面,没有太多废话,包文春拿出两份文件,递给藤井和饭洼,说:“按照上面的要求做,需要多少资金我给你调来。”
藤井看着日文材料,惊讶地说:“在香港设立北极星分公司,这个没问题,资金方面由银通公司就可以解决,还要成立新的大金融商贸公司?投资巨亿,有必要吗?”
“不!银通的资金不要分散,要尽快做大,成立香港银通分部,开展同样的合作业务,同时积极开展在北京的合作业务。和北极星合作,再把业务范围扩大些,不仅要搞金融和进出口贸易,还要再搞一家国际风投公司,你和饭洼的个人资金也可以跟着入股,我保证三五年内给你们十倍几十倍的回报。现在我们的资金不是问题,努力扩大业务范围,就是制造业也要涉足一下,等发展壮大起来,再兼并重组一下,北极星和银通就改组为国际公司,该扩张就扩张,该上市就上市,一切由你决定。我再给你们配备一名顾问专家当助手,他会指导你们如何操作的。”
见老王点点头,包文春出去洗手间,回来时,身后就跟进来一名戴眼镜的男子,他介绍说:“这就是我给你招来的帮手,他叫包家富,是我的助理,一切事情你们商量着办。这边租赁办公楼之后,我给你们注资进来。你们知道内地的那款掌中宝一号么?我在香港会停留半个月左右,希望临走前,见到你们在这边推广发售这款游戏机。”
藤井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掌中宝,惊讶地问:“是这个吗?啊!这么快?怎么拿货?去哪里拿货?这可是紧俏货啊!”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包家富帮你做策划,你们租赁码头货仓,一周后,我给你调来十万台。”
包文春回到宾馆,见老李在自己房间等着,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一看就乐了起来,这不是那谁么?
果然,老李介绍说,这是新闻社香港分社社长周至光周社长,听他讲讲回归声明发布后市民的心态变化和目前的形势。
香港人心变化方面无常理可循,包文春只得听老周啰嗦一会儿。最后,他说:“双方制度不同,心理方面也有极大差异,在他们看来,我们的内地是生产生活条件极端落后的,有些人会把大家当做叫花子看,这也无所谓嘛!”
见包文春耸耸肩,老周继续说:“在这边的文艺展示演出时,曲目要严格审核一下,他们对我们的宣传很警惕的,认为意识层面气氛太浓厚,唱些情爱题材的反倒更受欢迎。还有,包文春是内地的文艺旗帜,和邓立筠的交流结果,将对我们的统战工作影响很大的,这点要注意了!”
包文春说:“我邀请邓立筠去内地演出,上面会不会同意?一个歌手而已,也就是影响力大点,回老家看看,设置那么高门槛干什么?你们说,有些背景算什么?和日美打的那么狠,不也建交了么?一级战犯咱们不也改造过来了么?要是我把她统过来,你们能接受吗?”
“那好啊!那将是统战战线的重大成果,你用什么办法完成任务?”
“使个美男计行不行?”
包文春和同学们到底层餐厅吃早点,老王很敬业地在扫视一遍每个食客,忽然,就给包文春传递一个消息:“发现目标!”
包文春转头一看,那个身材娇小的偶像正在助理女伴陪同下,走进餐厅,也来吃早餐了。刚化过妆的她走在盆景花丛间的甬道上,清新自然,那迷人的微笑,在透过玻璃的阳光映射下,明艳动人,令包文春有些心醉,这只是圣洁的崇拜之情,没有丝毫的亵渎。包文春站起来,迎接上去,不顾旁边注释的目光,也不管助理的伸手阻拦,向邓小姐张开一个宽厚的拥抱,情不自禁地说:“姐!你来了!”
邓立筠吃了一惊,遇到神经病粉丝啦!这是她第一个念头,一天的好心情就要被破坏了。随即,包文春的话叫她醒悟过来,她说:“你是包文春?长这么高了!”
包文春很绅士地在邓姐姐后背拍拍,松开手臂,随即行了个欧式宫廷吻手礼,说:“我们终于见面了!能请你共进早餐吗?”
邓立筠挥手叫助理转回来,她准备去叫保镖的!看了自己的衣饰一下,微笑着:“不胜荣幸!”
把丁香介绍给邓立筠时,包文春说:“姐!这是我女朋友,你的未来弟媳,也是你的忠实歌迷。”
邓小姐一脸微笑,却在心中掀起波澜,这个包文春,一见面就给个熊抱,还叫我姐,那语气里面包含的真诚感情叫人不忍拒绝,这又叫了一声姐,喊得那样自然诚挚,如同亲弟弟一般深情,这里面似乎有故事啊!自己和他的关系虽说神交已久,除了相互鼓励之外,最近已经很少联系。为什么呢?
她很自然地从手腕褪下一对碧绿的玉镯,亲手给丁香带上,说:“既然你喊我姐姐了,我们又是多年的君子之交,这是我给妹妹的见面礼吧!”
丁香对于能真的见到偶像,神经已经被搞得迷三道四不辨东西,礼节性的推辞起来。包文春笑着说:“小师妹,收下吧!当年邓姐姐对我的帮助极大,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甚至买不起一支笔一张纸的时候,给予了最大的支持,那些帮助是真正的雪中送炭,等会儿我也要送她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