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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翻供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只能隐隐感觉道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个软软的东西碰到她的唇,然后强硬的给她灌药,用最温柔的方式做最残酷的事情,接下来就是从外面涌入的灵气,滋养着她受伤的身体。
楚清浅就在黑暗中飘啊飘,那个让她眷恋的气息一直在她周围,未曾远去。
浅浅。
又听见那个声音在唤她,似乎带了一点点担忧。
楚清浅忽然生出一股力量想要醒来,她要告诉他自己没事,不想让她担心。
黑暗的世界中仿佛乍起一道亮光,破开阴霾,楚清浅朝着光芒走去,那边有等她的人,那边有他。
猛地,亮光铺满世界,楚清浅睁开沉重的双眼。
一个陌生的地方,金色的光透过窗沿照了进来,隐隐有尘埃在空中飞舞。
楚清浅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在思过崖五层奔逃的时候碰见了清止,然后一只恶鬼从身后走来,她转身挡住了那一击,接着就昏迷了。
不知道清止怎么样了,她昏过去之后一直以为他在自己身边,这会儿没看到他有点小失望。
楚清浅从床上下来,扶着桌子刚走两步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站在外面,看见楚清浅醒来也愣了一下。
“呀,楚姑娘刚醒怎么就急着下床?”侍女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扶着楚清浅坐回了床上,随后发了一道传讯符出去。
楚清浅也没管她,在坐稳之后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开阳峰啊,您都已经昏迷半个月。”侍女对楚清浅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开阳峰……我怎么会到了开阳峰。”楚清浅有些不明白,“我师叔他没事吧?”
“楚姑娘放心吧,清止真人没事的。”侍女认真的回答道,“当日你受了很重的伤,真人一直在照顾着你,后来你伤势稳定下来,为了避嫌他才让灵蕴道君把你带回来。”
“避嫌?”楚清浅敲了敲脑袋,觉得自己的思路愈发的跟不上趟,“为什么要避嫌,你能不能具体跟我讲讲?”
侍女爽利的和楚清浅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天她刚被重归道君关起来,清止就回山了,听到消息之后赶到天枢峰上。清止那时候就不信她蓄意杀了那两人,请求重归道君给一点时间让他去将事情弄清楚。
重归道君应允了,清止再次离山,几番周折之下带着证人回来,重归道君准备再次将楚清浅带出来审问之时却发现地牢中找不到人了。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她畏罪潜逃了,最后一查记录才知道她已经被发配去了思过崖,众人连忙前往思过崖找她,可到了那里才知道楚清浅被罚到思过崖五层已有七日之久。
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她已是凶多吉少了。
清止执意下去找她,几位元婴道君劝了都没用,他从思过崖第一层一路杀到了第五层,终是将楚清浅带了回来。
因为是清止找来的证人,所以为了避免楚清浅醒来之后与他串供,灵蕴道君就主动提出将她安顿在自己这里。
侍女说完之后一脸羡慕的对她道:“楚姑娘有清止真人这样的师叔可真好,思过崖那种人人谈之变色的地方,真人为了寻你一点没犹豫的跳了进去,据说思过崖中的怪物特别的可怕,就算侥幸从里面逃出来的几个人也伤了根基,从此修为大损呢,清止真人竟然从就那么杀了进去,真是厉害。”说到这里才想起楚清浅就是从思过崖里面出来的,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着她。
楚清浅却没工夫想这些。
她现在心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原来他真的去了,一步步的用乖离破开一条血路,只是为了寻她。
原来这些日子真的不是她的幻觉,他在她伤的最重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楚清浅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醒了,你可以去告诉几位元婴道君,我随时准备好被传讯了。”
“楚姑娘你也别着急,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侍女安慰她道,“清止真人这次是带了证据回来的,你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
楚清浅对她笑了笑:“借你吉言吧,我还有些累,想在休息一会儿。”
“是,那婢子告退了。”侍女对她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楚清浅躺在床上过了半天才试着喊了胤虚一声,没想到的是立马有人给她回应了。
“丫头,你总算醒了。”胤虚熟悉的声音让楚清浅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当时就猜到是思过崖中有特定的结界影响了她进入临渊镯,出了思过崖之后还能正常使用,但此刻得到确定还是很开心的。
在别人的地盘上楚清浅不敢随便进去,更何况她现在是戴罪之身,可能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保险起见楚清浅就和胤虚用传音的方法对话。
“我没事了,你呢?那天临渊镯忽然被屏蔽了,你没受什么影响吧?”
胤虚声音未变:“我没事,其实当日我还是可以感应到你的,就是没办法和你对话,也不能破开结界让你进来。”其实那些天他也不好过,看着楚清浅每次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真的挺吓人的,尤其是看着的人更为揪心。
“挺过来了就好,过去的事情别想那么多了。刚才那侍女的话你也听见了,过几天还要应付几位道君的审问,这次咱们占着主动权,一定要想到脱身之计,再不济也要把其余的几种可能想全了,我这次要一把揪出从背后害我的那些人,把他们一网打尽。”楚清浅的眼底尽是冷色。
胤虚和楚清浅便商议起来,几个时辰之后楚清浅精神不济,再次沉沉睡去。
一转眼就到了十日之后。
这日一大早就有几个执法堂的弟子前来押送楚清浅,楚清浅也早早准备好等着他们。
再次进入执法堂楚清浅一点都不陌生,轻车熟路的跟着他们进去到大堂中,这次依旧和上次一样,最中间坐着重归真人,其余人按照地位依次往下坐着,楚清浅并没有看见清止。
不过这次在灵蕴道君之下又坐了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楚清浅看了他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应该就是陆涟漪的父亲恒晋,俩人长得特别的像,看来这次事情还挺大,琉光所有没有闭关的元婴道君都来了。
重归道君并没有一上来就审问她,先是过问了一下楚清浅的伤势:“这几日身体可都好了?”
楚清浅端端的对重归道君行了一礼:“是,已经好多了,谢重归师伯。”
“当日是谁带你去思过崖的,又和你说了什么?”这才是重归道君最关心的问题,他要知道究竟是谁这般胆大包天,公然的瞒天过海,不知不觉就想要了楚清浅的性命。
楚清浅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她大概将那人的样貌描述了一边,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人最后对弟子说,怪他也是受人之托,怪就怪弟子命不好挡了别人的路,我这么死了别人才能放心。”
最后几句是她编的,不得不说这场暗杀虽然危险,但是好处就是给了楚清浅一个洗白自己的机会,尤其凸显她是受人陷害的事实,安排这件事的人本来秉承着死无对证的心思,没想到楚清浅命大的活了下来。
重归道君皱了皱眉:“若是让你再见到此人,你可还能认出他?”
“是,弟子不但可以认出他,还能画出他的样貌。”带她去思过崖的人早被神秘男子杀了之后毁尸灭迹,死的渣都不剩了,不过还是不妨碍她顺藤摸瓜的找出线索。
重归道君又问了她一些细节,楚清浅回答的天衣无缝,至此此事才告一段落,正式开始回归主题。
“楚清浅,本君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那日之事原原本本到来。”
楚清浅低头道:“道君,弟子那天第一次说的就是事实,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那对儿比翼鸟,弟子看着那些画面心里极为震惊,不过我知道比翼鸟的事情做不得假。当时弟子犹豫再三,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暂缓处罚,留出时间将事情理顺。”
话音未落就被方臻道君打断:“你几次撒谎,前言不搭后语,这次的说法是不是之后又为了什么理由就被推翻了。人无信不可立也,这般满嘴谎言不信也罢。”
楚清浅淡淡道:“我可以发心魔誓来自证清白,弟子之前是不得已而为之,道君您有所不满也是正常,我不会辩驳什么。不过还请诸位道君想想,我要是真如他们所说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么被处决也是早晚之事,又为什么会有人来杀我灭口。就是不知道从这条线上能查出什么来。”
灵蕴道君慵懒一笑:“你们说这么多做什么,清止小子不是已经将证人证物带回来了么,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重归道君点了点头:“带夏静莲。”
不过一会儿一个练气后期的女子畏畏缩缩的走到堂上,颤抖着俯身拜了下来:“弟子拜见几位道君、真人。”
楚清浅挑了挑眉,没想到所谓的证人竟然是她。
赫然是那个在紫光林中第一个提议杀了她的练气后期的女子。
“夏静莲,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是所言不实,后果想必你也知道。”
“是。”她几番挣扎之下还是开口说了起来。
她这次说的基本就是事实,前面和楚清浅所说的相差无几,就是他们几个人见财起意,打算和楚清浅平分三阶妖兽,楚清浅不愿意便动起手来,混乱之中李师妹惨死,但是后面的事情就有趣的多了。
他们几人后来几天拼命寻找楚清浅,却忽然有一个蒙面女子找上了他们,叫他们陷害楚清浅。
“那对比翼鸟也是她给的,李师兄养不起灵兽,那女人当时就说了束师兄的位置,我们只要去出现在比翼鸟的眼中,补上后面一段就行了。她还给了我们每人一颗丹药,提前将丹药服下就可以抵御问心符,这样一来就不怕审问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违背道义,不想答应她的,但是那人说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五百灵石的报酬,加之还能出口气,李师兄便替我们答应了……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奈何李师兄威胁我说这件事说出来我也少不得从犯的罪名,他修为远在我之上,我便不敢讲真话。直到几日前听到楚清浅被流放到了思过崖,实在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才决定把此事说出来,楚清浅是清白的,还请几位道君明鉴啊。”她说道最后痛哭流涕,表情真的不能再真。
其实没人知道她心里的苦。
不久前清止找到她,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她一个特别大的把柄——几年前她刚到琉光的时候在一次做任务的时候杀死了一个同门,大捞了一把,她也是从那以后尝到了甜头,才会在紫光林中对劫杀楚清浅一事特别的热衷。
问题是当年的事情她处理的特别好,自认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没想到清止却找到了证据。
清止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给楚清浅翻案,二是把这些事情抖出去。
夏静莲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第一个,这样至少她还能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就像现在这样不知不觉就把过错的大头甩给了李裕明,自己只是一个“有心无力”的弱女子。
楚清浅都想指着她骂一顿。
妈蛋的,五百灵石你们就敢冒这么大的险,害得我受了这么大的罪,你是傻还是穷疯了。
这会还在这里满口假仁假义,还说什么“违背道义”,当初你提议杀了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什么道义。
重归道君凝声问道:“那你们后来见到的楚清浅又是谁?”
“弟子不知道啊。”夏静莲哭的梨花带雨,“我们去了以后束平舒就已经死了,我们知道比翼鸟在附近才故意说出那一番话,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也算聪明,虽然勉强答应了清止为楚清浅翻供,却多一句话都不愿说,免得得罪了想陷害楚清浅的人。
丰斛真人怒气冲冲道:“那这般说来只能证明楚清浅之前说的杀死李月儿之事属实,并不能说明她与平舒之事无关。”
底下的自得真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是若束平舒真是楚清浅所杀,有何必有人要多此一举的找几人再来做这么一个陷阱?”
方臻道君垂着眼开口道:“这夏静莲忽然改口,所言是否属实也未可知,不能全信于她。楚清浅不能拿出最直接的证据,就不能说明她是无辜的。”
楚清浅的心中闪过万千思绪。
这方臻道君今日句句针对于她,可真是奇怪的很,难道此事谢雪茹也有份参与,不然方臻道君何必处处和自己过不去。
场面一时又僵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如碎玉般清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证据在这里。”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清止站在门外,手中抓着两只比翼鸟。
方臻道君猛地一拍桌子:“云清止,这是证物,你是楚清浅的师叔,怎能随意触碰。”
清止视他如无物,径直走了进来,将比翼鸟扔在地上。
两只鸟被他的气场冻得瑟瑟发抖,可怜吧唧的搂在了一起。
清止令比翼鸟重新释放声音与画面,众人又看了一遍那日看过的场景,丰斛真人看见束平舒死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脸。
画面定格在楚清浅一刀很插在束平舒的背上。
“匕首不是她的。”清止淡淡道,从袖口中甩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
几人震惊,方臻道君眯了眯眼:“你是说这才是那把杀人的匕首?”
“不是。”清止缓缓道,“此匕首原是孤山真人所制,他一共做了三把,除了将这把留在身边以外其余两把都卖了出去,他就在外面,重归师伯若有疑问自可问他。”
那日从他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有了一个构想,若不是楚清浅所做,必定是有人用丹药和法器假扮了楚清浅。
清止教了楚清浅那么久,自然陪着她练过手,对楚清浅常用的法器心里清楚。
他这段时间就是在追查这把匕首的来源,最后找到孤山真人求证,至于丹药就更好解释了,一种七阶丹药叫幻容丹,吃了之后可以短时间内变成任意人的模样。
重归道君沉吟了一下,同意了清止的话:“那就请孤山真人进来吧。”孤山真人是个散修,可是炼器却颇有天赋,制出了不少的法器灵器。
没多久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就走了进来,他双眼弯沉一个弧度,笑眯眯的却闪着精光。
自得真人已经着人重新安排了一个位置,请孤山真人坐在了客位上。
重归道君微微一笑:“说来惭愧,我派出了这等事还要劳烦道友前来,让你见笑了。”
孤山真人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重归道君客气了客气了,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不是有人用我做的匕首混淆视听,嫁祸于人,哪里说得上劳烦二字。”
于是又将比翼鸟的图像放开,孤山看到后面猛地站起身凑到跟前,仔仔细细的趴在光幕上研究。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对楚清浅道:“这位小道友,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手中的匕首。”
楚清浅看向重归道君,后者点了点头,于是就有人将楚清浅的乾坤袋拿了上来,交给她由她把匕首取了出来。
孤山真人接过匕首,细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把匕首杀的那个人。”
楚清浅悬了很久的心落了下来。
方臻道君扫了他一眼道:“道友又是如能判定是与不是的呢?”
孤山真人也不在乎他的态度,笑的很灿烂:“每个炼丹师和炼器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法,这三把匕首是我得了一块上好的灵石之后同时炼制的,是为子母匕首,我自己留下了一把母匕,将其余两把卖了出去。这两者外表虽一样,可是由于加入的辅材不同,细微之处还能能看出区别的,比如在挥动时发出的光,还有刺入时的声音。常人可能很难看出,不过他们到底是出于我手,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若几位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在贵派找一个炼器大师,我与他一说他自会明白。”
几位道君交换了一下目光。
重归道君开口道:“我们并非不相信道友,只是此时非同小可,牵扯弟子甚多,若有得罪,还请道友见谅。”
孤山真人看不出丝毫不悦:“无妨无妨,我等一会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