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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庶子生在嫡子前头,我做不出七哥你那样的事。”,亓凌霄淡漠的眸光瞟过亓凌昊,平淡的一句却是满满嘲讽。
“……”,亓凌昊一时无言以对,只有目露不善。
正妻生下嫡子之前,名门大族是容不得小妾通房的庶子生在前头的,在这点上,他德行有亏。
场面很尴尬,七王妃安玉荣忙扯出笑脸把视线引过去,“纤云啊,听见没,冥王盼着你生下嫡子呢。冥王明年能不能进来给皇祖母请安,得看你年前能不能有喜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眨眼这火就烧到她身上了,纪纤云在无数道视线夹击下,俏脸笑的牵强,“呵呵,冥王说的,顺其自然。”
她是受气包,不受待见的王妃,自然,不能有选择权。
以不变应万变,法宝,拥护并贯彻冥王的话。
太后一脸慈爱,更加直接犀利,“纤云,哀家就指望你了,你可别让哀家失望。带两个善千金一科的医女回府,调理调理身子,年前肯定会有的。你不是很喜欢宏儿嘛,有了自己的娃娃,就不用羡慕旁人的了。”
纪纤云暗自扶额,催婚催生,女人们亘古不变的爱好,推是推不掉,她只能装着羞涩乖巧应下,“…。。孙媳会尽力的。”
“那就好。”,太后的脸笑成了一颗核桃皮,“李天师算了,你能生八个,很快,霄儿府里就热闹了。三年抱俩,哀家等着看呢。”
太后的话,换来一众人发笑。
被当成猪看,还是被这么多人当成猪看,幸好纪纤云脸皮够厚,才能面色不动,“是,孙媳会尽力。”
太后满意点头,随即笑眯眯的看向孙子,“霄儿,你也听见了,纤云孝顺,都依着哀家,你呢?”
“皇祖母,您觉得她配生孙儿的孩子吗?”,齐凌霄嫌弃的瞥一眼假装乖巧的小人,随即,一本正经对着太后发问。
平淡无波的声音,却是一声闷雷。
霎时,殿里鸦雀无声。
沉默,一众人三五对视,彼此眼中并没有意外。
只是沉默,静观其变。
其中好事的几个,对那娇小的冥王妃,不免投去同情的目光。
纪纤云将周遭反应收入目中,纵使心头疑窦丛生,还是泯然大众。
抿唇不语,静待太后回音。
太后面色一僵,没料到孙儿会当众如此决绝,稍倾,她就缓过神来,慈爱的白过去一眼,“姻缘天注定,纤云嫁过去你的病就好了,要哀家说,纤云就是你的福星。千年修的共枕眠,能做夫妻就是缘分。”
“顶多算孽缘。”,亓凌霄抿了口茶水,嫌恶的幽幽下结论,“是冤孽,自然该除便除。”
说的足够明朗,这是要休妻的节奏。
众人或直接或偷瞄,目光纷纷飘向那个即将被休弃的可怜人。
同情、默然、期待……形形色色。
纪纤云拧眉,解毒之后她默默消失就好了,大张旗鼓的休妻,貌似用不着吧。
转瞬,她暗自点头,按看客们预计的反应,垂头做无助可怜样。
单单薄薄的小人,一团哀愁包裹。
不名正言顺休了妻,没法娶新的。
冥王这货,想的真长远。
阴谋诡计,不佩服,天理难容。
太后心头一动,人多眼杂的也不能说道什么,靠在椅子里做无力状,“哀家乏了,你们也到了去皇后那边的时辰,散了吧。”
大家心照不宣,行礼退去。
纪纤云随着大流去皇后那边,才出了慈宁宫,就见太后跟前的紫苏追来,“太后娘娘口谕,冥王妃陪伴午膳。”
话入耳,她差点绷不住笑脸。
郁闷,还要陪太后午膳,她只想早点回去逍遥好不好?
眼下,还有更让她郁闷的,冥王那厮四平八稳的坐着没动,摆明了不去皇后那边。
到时候,她还不得随着皇后那变态妖婆揉扁捏圆。
怕什么来什么,一众皇子王妃在凤仪宫走个过场都撤了,皇后那妖婆点名留了她。
上边美人榻上是懒洋洋靠着的美艳皇后,对面座位上还有娇柔作造故作倜傥的色胚,直挺挺坐在绣墩上,纪纤云全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人为刀俎,她就是妥妥的鱼肉。
皇后独孤菲摸着趴在身上的黑猫,眼皮都没抬,慢悠悠的音调裹着瘆人的寒芒,“冥王好端端的,毒药你肯定是没有下,那,认罪书找的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臣女还在找。借着打扫房间,冥王屋子里的家具摆件,臣女都细细查看过,还没见到认罪书的踪影。”
纪纤云低头敛眸,恭敬中带着怯。
不用刻意拿捏,皇后的狠毒妖婆气场,足够震慑到她,头皮发麻。
皇后不悦拧眉,抬眸嫌弃的瞟过,“老九怎么会把重要的物件放到明面上?找找屋子的暗格、机关。”
“是、是,臣女遵命。”,纪纤云只有点头的份。
“听昊儿讲,老九当着太后的面摆明了要休弃你。纪相为本宫所用,你就是对头的女儿,没有助力还是拖累,他休弃你是一定的。”
原来如此,她和冥王要求与否,都是一纸休书。
也算茅塞顿开,纪纤云依旧低头不语,她在等着皇后发难。
“太后看重你,冥王都能不留情面,他师傅那边,肯定也会败下阵来。不能指望在冥王府耗太多时日,本宫的解药更不会给没用的人,你不是蠢的,该知道怎么做。”
这回轮到她开口了,纪纤云忙表忠心,“臣女明白,臣女会努力的找,抓住一切机会去找。”
朝堂上一时一变,那些认罪书的作用与日俱减,况且,这个丫头能找到的机会并不大,皇后心里有数的很,把玩着护甲悠然的话锋一转,“找东西要紧,不露出马脚更要紧,同一屋檐下,你总有机会窥探些老九的动静。除了朝廷官吏,在他府里出入的都是些什么人,还有他要做什么,你听到的,想办法尽快传给府里的内应。”
“内应?”,纪纤云稍稍抬头,懵懂状,“谁,谁是内应?”
这种小事,皇后是不管的,她就冲着儿子抬抬下巴。
亓凌昊潋滟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纸扇轻摇,故作的温文尔雅,“纤云,你得了消息,传给思梅园附近洒扫的粗使贾婆子便可。堂堂金枝玉叶,去做那些粗活,着实委屈你了。”
一声‘纤云’飘到耳朵里,足胜过水果里发现半条虫的恶心程度,纪纤云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强笑,“秦王殿下,小女不委屈,只要能为皇后娘娘和秦王分忧便好。”
“你忍一忍,过些日子…。。”
不争气的儿子!
“咳咳!”,皇后嫌恶的清清嗓子打断,随即吩咐身旁宫女墨竹,“拿上一个月解药,送她出去。”
那个‘她’就是她吧?
纪纤云压抑着兴奋,娇俏的脸,撞大运的不可思议。
并不能表现出来,极力压制着谨小慎微。
直到吊梢眼的墨竹到了跟前,她才忙不则的站起来,给皇后行礼退去。
握着沁凉的瓷瓶,站在凤仪宫门口,她终于缓过神来。
抹一把额头汗,情不自禁,咧嘴。
哈哈,这么容易,一个月的解药就到手了。
欣喜满腹,一路步行回慈宁宫,花去近两刻钟,都没觉出累。
噩耗却是,午膳取消,她可以跟着冥王打道回府了。
一口气走到宫门上了马车,又热又累,纪纤云实在熬不住,大刺刺就趴在软软的垫子上,死鱼似的软踏踏,“又渴又热又累,这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马车平稳的走着,有气无力的人莫名唤起了齐凌霄的良知,破天荒端了一盘桌上的鲜果放到纪纤云眼前。
摸了个香瓜咬着,纪纤云眼皮终于睁的开一些,“喂,给我吃的,总得招呼一声。一言不发的,你这是喂猫猫狗狗。”
不知怎的,齐凌霄靠着车厢,脱口而出,“你说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靠!真不把她当人看!
纪纤云怒火彭着,抬手,一颗李子砸过去,“毒舌,吃我一招。”
亓凌霄偏头躲过,刹那,面色阴沉如冰。
又忘了,这丫头,就不能给一丝丝阳光。
“你都说了我不是人,不是人就是畜生喽,你跟畜生计较,那可是畜生不如。”,纪纤云有恃无恐,啃着香瓜,笑嘻嘻叫嚣。
敢跟她发威,呵呵,就是畜生不如。
齐凌霄扶额,无奈低吼,“住口!”
外头的人听见?他的一世英名也就没了。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纪纤云这种,人家偃旗息鼓,她步步紧逼,“好人做到底,给我倒杯水呗。走了那么多路,又演了那么久的戏,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动动手指的力气没有?拿李子砸他的时候可是虎虎有生气。
齐凌霄嘴角抽了抽,无视。
稍倾,余光瞄到人家端坐不动,纪纤云也就没指望了,水果灭不掉要冒烟的嗓子,苦着脸爬起来,自斟自饮。
直到一壶水见了底,再倒不出,摸着圆滚滚的胃,累趴在桌子上,气若游丝,“头晕,我好像有点中暑了。”
亓凌霄面色一滞,即刻探身过去,低低的声音透着急切,“路边找个医馆?还是你能撑到府里?”
“没有那么严重,躺一会吹吹风就好了,那个,你能不能拿扇子给我扇扇。”,恹恹的絮叨着,纪纤云顺势溜到桌子下,在软垫上软成一堆面条。
小丫头会医术,亓凌霄对此深信不疑,松了口气的同时,寻了扇子,扇的相当卖力。
享受着舒爽的凉风,纪纤云惬意的闭了眼,软绵绵的身体,仿佛飘在水上,“还是有那么一点人性的,呵呵。”
这是夸他吗?
难道一直他就是没人性的存在?
齐凌霄选择不计较,“话多。”
“长着嘴,不说话,难道就留着吃饭啊?用进废退晓得不?成天绷着不说话,舌头会不灵活,脸上的肉都容易松。”
什么歪理!
齐凌霄才不信,无语摇头。
对着半哑巴,闲聊天就是梦,纪纤云懒懒的挪挪身子,酝酿着把思虑过后的话抛出,“冥王殿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说。”
“我给你治好病,你给我休书,这个交易作废好不好?不是,我不要休书了,我换个别的可不可以?”
这?
齐凌霄摇扇子的手顿住,整个人刹那石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