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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大庙是丐帮的临时聚集地,内无僧侣更无闺房绣榻。往里一走,佛像没见几尊,还缺手缺脚的,迎面大佛也缺了一爪,周身斑驳。
在大佛像的座前座后,各铺了一张凉草做垫、上铺锦席的睡榻,想来是郭大小姐和武二公子的安歇处。
庙里有十来位身穿净衣的男女,纷纷迎上前跟西贝熊打招呼,显然是梁长老旗下的净衣弟子。梁长老一叠声吩咐他们去拿食物、铺榻。
西贝熊摆手:“不用不用!”甩着膀子大步走向后面的天井。
天井里聚了十来个污衣派弟子,身上有背五只袋的、有背六只袋的,都是帮中有些地位的主儿,可能方才两拨人在庙里商议什么事。西贝熊随手将包袱抛在天井边的石凳上,招呼我和杨过坐了,一边跟污衣弟子们寒喧。
突然前头“哗啦”一声响,伴娇喝:“这是我的碗!!!”
“郭师妹在检查瓷碗结不结实。”西贝熊嘿嘿笑,又扬声道:“梁长老莫麻烦了,这不有吃的嘛,我大哥、杨姑娘没那许多讲究。”
我和杨过互视一眼,杨过食指微勾,这动作代表他对食物心存惧意。
我擅长将就不予回应,侧耳倾听前头动静——哗啦啦又一批经不起检查的碗报销了。老和尚说“女人是老虎”,估计参照物就是这只郭家胭脂虎。
这时有叫化子敬上食物,缺口的大碗满装着稀烂的饭菜。
杨过故作欢容地抢上前接过来,然后埋头扒饭,旋即两只眼闪闪亮,悄以传音入密通风报信:“好味!”
我抿唇一笑未予回应,心的话任何帮派都有高低之分,怎么说这都是头目们聚会,哪会真的吃馊的剩饭?
这时梁长老亲自拎着几只酒葫芦走过来,他身上带着酒迹,估计刚刚上演了虎口夺酒的惊险剧。
此老病殃殃,杨过很给面子地接过酒“灌了”一口,实则一滴没入口。
西贝熊早已接了污衣弟子的孝敬,举起与梁长老碰葫芦。
梁长老关怀地嘘寒问暖,西贝熊开始信口胡吹:什么钻进粪坑躲避元兵追杀、躺在生蛆的尸堆里装成死人、饿得没法子跟猪狗猫抢食,万幸遇上了他大哥和未婚妻,要不然早就尸骨无存……
大概他常玩这套,任他悲泪飞溅没人施舍同情,乱纷纷帮他添油加醋。
瞅着这架热势我算懂了,先前我还奇怪:他避帮主之位如避蛇蝎,怎么又跟丐帮弟子们这等热乎?实在是郭大小姐更恐怖,只有跟污衣弟子混一堆才能得清静。可又怪了,郭芙受不了污垢,洪七公怎么会认为西贝熊娶了她就肯当丐帮帮主?
想不通不想了,反正西贝熊不要娶郭芙不要当帮主,我配合就是。
梁长老边喝酒边咳嗽,又叨叨关心我们的床铺问题。
我为西贝熊分忧,扬起柔金飘带,一头缠上天井里茂密的大榕树粗枝,另一头结在与檐角亲热的枝干上,纵身往上一跃。
必须说明,我不是抢原著中小龙女安绳为榻的风头,咱这柔金飘带虽然薄,却是宽且结实,棒棒儿一张吊床。
杨过有样学样拉起吊床,西贝货没飘带,学大猩猩爬树上呼噜。
下方污衣弟子们乱纷纷跟梁长老道别,相跟着从后门出去。
郭芙听到动静奔了过来,扯着嗓门叫唤:“大武哥!大武哥……”
梁长老拦道:“他们歇息了。”
我们的位置高,飘带又是黑的,隐在昏暗中,郭芙没注意到,跳着脚叫嚷:“去给我把大武哥喊回来!”
跟在她身后的武修文酸酸道:“他要陪着杨姑娘,怎么肯进来?要不,把我那张榻让给杨姑娘?”
郭芙怒叫:“那个贱~婢……”
“芙丫头慎言,帮主再三交代,古墓派是咱们的贵客,可不敢这么说话。”梁长老虽然板着张老脸,语气却温和到带着那么点讨好的味道。
郭芙咬了咬唇:“可恨!大武哥怎么成天爱跟那些乌糟糟的人混一块?杨大哥干干净净哪受得了!梁长老,咱们不能这样对待贵客,去把他们请进来!”
梁长老语带无奈:“已经歇下了。他们远道而来,累坏了,莫吵着他们。这不明儿就上大胜关,多少话不能说?”
武修文则拿事打叉:“你不是说要换马鞭,去夜市转转?”
“我累了!”郭芙烦燥地掉头而去。
武二少冷厉地瞪了后门一眼,又追着大小姐跑。
复片刻,从前殿传来娇斥:“……我不管,我明天就要用……叫你去买,你使唤他们干嘛?爱去不去随你……”
依稀恍惚明白了:郭芙跟净衣弟子合得来,西贝熊和污衣弟子“交好”,两人结为夫妻实乃“天作之合”,一举消除帮内两派之争!
我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西贝熊吁叹:“是啊,满目荒唐事一把辛酸泪!郭师妹哪是真喜欢我?她从小到大要啥有啥,我是她没要到的人形玩具。我也曾学我弟巴结她,指望她腻味,可我弟跟我拼命!伤心啊,只好跟污衣兄弟们混一块,哪晓得祸更大!”
杨过无限同情:“兄弟,难为你了!改天我传武修文几招,冷冷那丫头。”
西贝熊低笑:“你当我没试过?他赶不急告诉郭师妹,还向师父告状,添油加醋的,害我里外不是人。”
杨过自信满满:“你是他的情敌,我跟他是一个战壕的。”
我满心不屑,某少虾连小龙女都搞不定,所谓的泡妞高招是我讲的故事、他自己看的三流话本,有用才奇怪。
为免他栽跟头,我正声劝戒:“你以前跟他关系很好吗?别话不投机打一架。还是我来吧,小武哥乐意把床铺让给我,我得感恩对不?”
杨过严词训斥:“你的男女大防呢?好好扮你的淑女,没事想点阴谋诡计,出头露脸的好事自有我跟敦儒。”
算你有点自知自明,没我这个狗头军师你玩个p!我嘿嘿阴笑数声,咕咕阴谋一番,搏的某少虾又一通诽谤。
他喵的不理睬这只蠢小子了,本丫呼噜,看他明天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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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放光我们便起身,本着防火防盗防郭芙的原则,就着井水略事梳洗,便溜到外头跟污衣弟子们会合。
吃早饭时梁长老跑来说备好了马,并说黄帮主盼我们早些到,让我们先走。
明天就是“英雄大会”的正日子,桃花岛大弟子似乎不宜踏着开会的钟声入场,我扯了下西贝熊的衣袖。
熊垂死挣扎:“又没多远,大伙都走路……”
他的意见照例无人听取,在杨过的客套声中,净衣弟子吆喝着将两匹马牵过来。
我心中暗暗漾动欢欣,让杨过跟全真教交好、拜八面玲珑的赵志敬为师,绝对有百利,不然这些场面事他去哪儿学?
“快点啦,大武哥!瞧瞧人家杨大哥多爽利!”郭芙一身健美的骑装,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一叠声催我们快些。
喳,怎么快?本丫是跟哥共乘还是跟“情哥”共乘?
这时武修文牵着一匹白骏马朝我走来,满面堆笑地将缰绳递给我。
这笑依稀有点瘆人!我略一感应,不动声色干掉了马鞍下的长铁钉,又悄然感应杨过那匹,他的倒没事。
那就走吧!哼,身负武功的人不至于因为这种手段送命,出洋相就难免。而且这是在人堆里,了无防备的丐帮弟子们肯定受伤。还有白骏马,没准一命呜呼。
马踏轻尘如风行,大概因为我安然无恙,郭芙一张俏脸板的像谁欠了她八万贯。武修文垂头丧气,杨过再三逗他说话,他答得前言不接后语。
我悄以心感传讯告之杨过刚才的事,警告:“你也小心些,别阴沟里翻船,天晓得他们会出什么幺蛾子。”——原著中,杨过被敦芙砍掉了一条手臂!
杨过脸色微变,扬手一鞭狠狠抽在汗血马pp上。
郭芙惊呼一声,俯于马背片刻没了踪影。武修文则被杨过一把揪到自己的马上,正正反反甩了六个大耳光,再抛于马下。
快意恩仇啊!我努力鄙视他幼稚,心窝窝却跳动快意的火苗,缰绳一带昂前行。
西贝熊也没管他的“亲弟弟”,追上来大笑不已:“太痛快了!早想揍他一顿,无奈我娘临死前要我照顾好他,打不下手。”
严重鄙视!武三娘死的时候你根本没过来,赌你从没拿小武当兄弟。
不是我刻意看低西贝熊的人品,而是他如果真拿小武当回事,某二子绝无可能还活蹦乱跳。虽说修真人不能伤人命,但一再有人找死,完全可以废武功:武修文分明色迷心窍不知死活,身为兄长真为他考虑,劝不了就该下黑手,他或许还能平安过完这辈子,
马行半个多时辰便抵大胜关。这是豫鄂之间的要隘,地势险要,长街倒还算宽敞。可能是战事吃紧的原故,市肆显得萧条,看不到几个摊贩,三山五岳的英雄们行色匆匆。
西贝熊领着我们越过市镇往深山行,估计是特别小道,没遇上什么人,只有些叫化子不时热情地拦住我们说话。
如此磨磨蹭蹭走了十来里地,视线豁然开阔:从宽阔的山谷往山坡是一个若大庄院,庄内房屋接房屋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边。正门飞书“6家庄”,门前数千棵古槐环围院墙耸立,点缀出森森王~八之气,各路英雄正络绎不绝涌向庄里。
忽听“砰砰砰”三声号铳响,鼓乐声阵阵,知客、庄丁涌出门唰唰分两行排开。
这……不会是迎接我们吧?!喵喵的再隆重我们也是要脚底抹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