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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鸢已除,铭木宇的身体渐渐调养好了一些。
宸允将白头翁、独脚莲、透骨硝三味用水酒和鸡煮。再把巴豆搞碎,以酒蒸熟制成药丸。喂铭木宇服下。
金蚕蛊死在腹中,他的气色一天天转好。如是七日,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清晨,医馆。
卿沫站在窗前,小臂微抬。一只白鸽飞来,停在她的手背上。信鸽传书,是替她们去野公庙祈福的木香与合香放来的。
卿沫解下白鸽腿上的字条,打开。她脸色微变,急急将字条折好收起,走了出去,去找宸允。
长亭中。宸允与琬玓面对坐着,对弈。
棋盘上黑白错落,一局已定。宸允胜。宸允看着琬玓将棋子一颗颗分色放好,欲言又止。
“再比一局,我就不信赢不了你。”琬玓说着,却见宸允从袖中拿出一支发簪递到她面前。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乌木簪,饰以犀玉金彩。琬玓不解,抬头看他:“怎么了?”
“好看吗?”宸允低声。
“好看。怎么了??????”
“给你的。”宸允有些不好意思。
“无功不受禄,你送我这个做什么?”琬玓迟疑着,迟迟没有接下。这的确是一支很漂亮的发簪,而且价值不菲。可是,宸允上次还送了自己一对玉跳脱。
“我昨日闲来无事,上街走走,看见这个,觉得你会喜欢,便买来给你。”宸允的语气突然有些紧张,“你,不喜欢吗?”
“不??????我挺喜欢的。”琬玓犹豫着接过,拿在手里把玩。
宸允瞧了她一小会儿,突然出声:“我??????帮你戴上?”这声音细小如蚊。
“??????嗯。”琬玓偷眼瞧宸允,间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脸上泛起红润。
宸允欣喜,接过发簪在琬玓的发髻上比划。刚找到个漂亮的位置要插进去,身后冷不防响起卿沫嬉笑的声音,将他们两人都吓了一跳。
“哟!好漂亮的一支发簪,我也好喜欢啊!二哥,给我的呢?”她坏笑着伸出手去。
宸允很不自在:“我??????忘了。”
“切,二哥上次还送了姐姐一对跳脱呢!怎么有好东西就光顾着姐姐?二哥真是偏心!”卿沫打趣着,她当然知道二哥喜欢姐姐。
琬玓面色绯红,忙忙将发簪递到卿沫面前:“你若喜欢,拿去便是了。”
“二哥送给姐姐的,好歹也是一片心意,我才不和姐姐争呢!下次呀,拉上二哥上街亲自买去!”卿沫说着,从袖中拿出纸条,“小猢儿和夜儿呢?我刚刚得到消息,祈福快要结束了,爹爹要亲自去野公庙接我和小猢儿回山庄。”
琬玓一愣,旋即想起这件事来:“君庄主一到野公庙,就会识破我们的计谋!沫儿,你们赶紧回野公庙!赶在君庄主前面到,或许还能遮掩过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不是在到处找小猢儿么,就等他回去一同收拾东西了。姐姐二哥,你们看见猢儿没?”
琬玓将发簪藏入袖中:“阿尘和夜儿在花园摘花,说是要做什么香囊,我去找他们。你先去收拾东西吧,我找着他就让他回去。”
“也行。”卿沫点头。
宸允也道:“铭木堡主的身体已无大碍,我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处了,便向他辞行去。我这一走就是十天,也担心家里。这样,你们去野公庙,我回白越山庄看看。”
“好!”事情既定,三人便都各自忙去。
卿沫同着宸允往一个方向走,她压低嗓音:“二哥古人有定情的句子云——‘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说的就是二哥这样的吧?”
宸允满脸尴尬:“你胡说什么呢!我买那些,只是,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狡辩,狡辩,二哥还在狡辩!我和小猢儿早几百年前就看出来啦!”卿沫捂嘴坏笑,“二哥真若这么喜欢姐姐,就放开胆子和姐姐说啊!或者,直接找个媒婆上门提亲也不错!我和猢儿一定在姐姐跟前帮你多说几句好话!”
“扭扭捏捏的,才不是大丈夫呢!”卿沫继续哼哼,蹦跳到离宸允几步远的地方,探头打趣他,“姐姐那么优秀,二哥再不坦白,小心被别人抢走了!”
她咧嘴坏笑着,不等宸允回话,便小跑着离开,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静心阁。
“陈大夫就要离去?何不留下多住段时间?”
“耘游走四方,四海为家。”
“也罢。”铭木宇传令下去,立刻有丫鬟端了三个木匣上来。盛满金银珠宝。“陈大夫既然不肯留下,谢礼微薄,权且收下。”
宸允慌忙推辞:“耘学医以救天下苍生,不图金钱名利。堡主的礼,耘不敢收,敢请辞。”
“陈大夫治好了我的病,谢礼微薄,不足辞!”
宸允后退一步,拱手再辞:“耘若收礼,将有愧在心。”
外边传来环佩叮当声。“陈大夫,哥哥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不然,哥哥和夜儿都会过意不去的。”
“夜儿说的对!”铭木宇附和着,“你一定要收下。”
宸允推辞不了,只能拜谢。“耘再辞不得命,唯有敬从。”
铭木宇虚扶一把:“陈大夫今日就走?我为你设宴践行。”
“谢堡主。”宸允拜谢离去,锦夜小跑着跟来。“沫姐姐和尘哥哥收拾东西去了。二哥和琬姐姐又没有急事,何不留下来多住几日?夜儿留在这里好生无趣。”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都没有辞别父母。离开山庄已经有十多天,庄里怕是乱了套。你琬姐姐会陪我一起去,夜儿就乖乖留在这儿,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就回来找你。”
“要多少天?”
宸允略一思索:“少则两日,多则五日。”
“一言为定!夜儿等着。”
晌午,铭木宇为宸允他们设宴践行,宴席散后,已经快到申时。铭木宇和锦夜亲自送他们到琉璃堡门口,便折回去了。
琬玓宸允也要和尘沫姐弟分别,他们一对不紧不慢的去白越山庄,一对十万火急的要赶去野公庙。刚说完保重,却见琉璃堡高高的墙头翻出一个人来,使着轻功朝他们奔来。
天蓝上襦,粉色齐胸下裙,鹅黄披帛,厚厚齐刘海,灵巧发辫,精致脸蛋,正是铭木锦夜。
“嘘!”她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千万不要声张,夜儿是瞒着哥哥偷偷跑出来的。”
“夜儿还有什么事么?”琬玓问道。
“午间的酒宴,哥哥和嫂嫂都在,我们姐妹们都不能好好的说些贴己的话儿,吃的真不尽兴!”锦夜甜甜的笑,“定河沿岸繁荣,入夜更是热闹非凡,你们先别急着走,我们再去聚聚怎么样?夜儿知道一家店的画舫好生漂亮!”
卿沫一听,来了兴趣:“早听说定州定河的夜市非凡,丝毫不逊于京城的北海,我一直想见识见识。如今来了定州哪有不去瞧瞧的道理?我们租上定河上最漂亮的画舫,在里面玩耍,又可以欣赏定河沿岸美景,岂不妙哉?”
“是啊是啊!夜儿从小生长在定河边,却从来没有去画舫上玩过呢!哥哥不让我去,说那是男人玩女人的地方,混乱的很。”
“那一带多是烟花之地,我们姑娘去那,不太好。”琬玓终究不像她们一般贪玩,还是有些顾虑。
“琬姐姐,定河花街可不比别的花街!那儿多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来往的客人也都是些风雅人士,甚至也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的呢!不碍事儿的!”锦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死命的晃着琬玓的衣袖,将定河的好处一条条罗列。
卿沫也大大咧咧的把手一摆:“哎!怕什么,二哥和猢儿都是男人呢!唔,猢儿虽不太明显,但细瞧瞧也能勉强看的出是个男儿身的??????况且,我们出银子,画舫老板难不成还不让我们进去?”
她们租下了定河上最漂亮的画舫,又点上了一桌酒菜。这画舫有两层,由五彩的绸缎和鲜花装饰着,两个船夫分别在前后撑篙,画舫沿着定河缓缓向上游驶去。
她们在二楼围座。酒菜还没有端上,锦夜便趴在窗沿看外面的景色。还没有入夜,两岸并不热闹。她看了一会便觉得无趣,从荷包中找出一条红色玉线,把两头系在一起,嚷着要玩线翻花的游戏。
这种游戏,宸允和卿沫不会玩,便坐在一旁看着。那红色玉线起初在锦夜手里翻成了吊桥,卿尘用手指去接,一挑一拉间,就变成了一个方巾。这方巾再传到琬玓手中时,又变成了个线坠。锦夜勾放之间又将它变成个面条。
她把花绳传再卿沫,便拍着手儿唱起来:“花绳新,变方巾,方巾碎,变线坠,线坠乱,变切面,面条少,变鸡爪,鸡爪老想刨,变个老牛槽,老牛来吃草,它说花绳翻的好??????”
琬玓笑着听她唱完,又将变成青蛙的花绳递给她。锦夜细细研究一番,撑、压、挑、翻、勾,竟把个青蛙变成个文福茶壶。
卿沫突然来了兴趣,挤过来嚷着也要玩。待锦夜将那文福茶壶递到他面前,她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锦夜双手还勾着线,只能努嘴意示她。卿沫照着她的口述,小心翼翼用手指去挑玉线,锦夜将手抽走,她再一拉,不但没变出个什么东西,还把个好好的文福茶壶弄成一团乱线。
锦夜撅起嘴:“明明是女孩儿的闺阁游戏,怎么沫姐姐不会玩,尘哥哥反倒玩的这么熟练?”
大家都一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