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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大雪纷飞,覆盖了天枢峰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苍白的光线中,琉璃屋内却仿若与世界隔绝,一尊恍若天人的人影正伫立在刻满剑痕的石碑之前。
孙鼎步履踉跄地进入了那通体透明、神秘光芒四溢的琉璃屋,他似乎带着几分病态的虚弱,轻咳声如闷雷在藏剑室内回荡,勉强维持住自身的气息,看着那人影,声音略显沙哑,
“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
“师兄们死谏,轮流在紫金殿前散功自尽,终于让道主下令彻查军部前线的账目。”
“众多弟子拼上性命,终于查清前线贪污腐败之事,相关证据我已经送到道主手中。”
沉默,长到足以让琉璃屋内的空气都变得凝固,长剑的鸣声仿佛也因这份重逢而寂静了下来。
“也好···· ”
“我也希望,你做的是真的有意义的·····”
孙鼎的双膝轰然跪倒,额头轻轻触地,带起一丝灰尘。
“对不起,师父,我连累你太多了。”
那倩影缓缓地转身面对他,面容在余光中显得更加温柔,却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无妨,这是我的宿命,《太上忘情诀》的修习者早晚要走到这一步,你是我徒弟,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孙鼎哽咽,无法言语,
“徒儿不孝。”
师父轻轻的召唤,仿佛带着一丝无形的力量,
“孙鼎,你过来,走近些。 ”
孙鼎抬起头,眼中充斥着迷茫与期待,
“师父?”
那倩影,伸出手,指尖轻柔却带着一丝清光,触及了孙鼎的眉心,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希望断因果能为你带来一线生机吧。”
“你的身上,死气缠绕,大劫将至!”
孙鼎痛苦地大叫,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
“不!”
“师父,这样你会彻底迈出那一步的!”
倩影的脸庞在琉璃室的苍白光线中透出几分凄美,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孙鼎,平静地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吧,一会再说就没意义了。”
孙鼎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在这最后时刻鼓足了勇气,带着一份坚定,几乎是呼喊出来,
“我爱你,师父!”
女子的表情波澜不惊,苍白如雪的脸上,感情似乎在这一刻开始,逐渐熄灭。
忽然她嘴角流出鲜血,身形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如果仔细望向她的眼睛,会发现那眼神深处,那瞳孔最外层,开始慢慢染上一丝青色,而这片青色正缓缓向瞳孔中心蔓延。
她清冷地开口,声音冰冷却带着几分无奈,
“如果你还能活下来,那就试着找一下其他女性吧。”
“毕竟,我是不可能同时做你的心理治疗师,妈妈,朋友,敌人和人生导师,甚至是道侣的。”
孙鼎无法接受这样的回应,他不甘心,
“为什么不行呢?”
她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中仿佛包含了整个人生的悲欢离合,最后深深地看了孙鼎一眼,那眼神中包罗了一世的情感,却也是她身为人类的最后一眼。
“滚吧!”
她默默闭上了眼睛,随后,法力暴涨,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孙鼎从屋内抛出。
“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这是她心中的吩咐,却没有再出口,因为聆听的人已经不在。
房间中只剩下她一人,外面的寒风吹进来,混合着雪花。
苍凉而哀怨的喃喃自语,仿佛是在人生最后时刻的回忆,在空空荡荡的房间中回荡,
“爹……娘……我好想你们……”
片刻之后,灵网上流转出一则消息,震动了整个天宵道庭。
“镇抚司司正苏泠,‘太上忘情诀’已大成,天道化身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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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紫金殿,
寂静的紫金殿中,洛道铭单手撑着额头,面前的桌案上堆积着如山高的公文,灵网屏幕微微闪动,映照出他身上深深的疲惫。外界动荡,殿内却是一片死寂。
突然间,一个虚幻的身影浮现在他的对面,打破了漫长的沉默。
虚影略显模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歉意,正是天宵道庭前任道主秦天正的分身,
“洛道铭,你是不是怪我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你?”
洛道铭缓缓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辛酸与无奈。年轻的脸庞不应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然而一头凌乱的秀发中,却已掺杂了一抹苍白。
他深深地看了虚影一眼,声音沉重但平静,
“我不怪师父……我只是感到,自己担不起这份重任……”
秦天正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迷茫与压力,缓缓问道,
“你看到灵网上的消息了么?”
洛道铭点了点头,
“看到了......”
秦天正叹息一声,
“那你应该也知道,苏泠最后一刻的影像吧?”
“那你应该知道,一个没爹娘的人,在感情消散之前还呼唤着爹娘,说明她这一生中,没有人真正对她好。”
“所以,她把最后的那点念想,寄托在了那对根本不存在的爹娘身上。”
洛道铭的目光变得复杂,唇角抽搐了一下,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低下了头,声音沉重又带着自责,
“我对不起她......”
秦天正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也算是我这个师父给你的最后一个意见吧。早日让你的徒弟接任,把这个烂摊子丢出去。”
洛道铭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在斗争,但很快就定下了心神。
他抬起头,目光坚毅,对着虚影缓缓说道,
“我明白了,师父。”
秦天正有些恼怒,但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即将消散,
“你明白了个什么!”
“这个烂摊子就应该早日抽身!”
“无非就是从最强的宗门变成第二强而已,早就应该战略收缩了,收缩回来才能让道庭再次伟大!”
洛道铭望向那即将消散的虚影,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复杂与坚持,
“师父,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许还可以……”
但虚影已经消散如风,只留下他独自一人站在紫金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