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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展修沉默不语,师傅并不是神人,他猜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以为展修在为战事所愁,于是在心里再三斟酌之后,只听他对展修说道:“素闻展校尉博学多才,不知展校尉兵书又通读过多少,可曾听闻‘上兵伐谋,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百战百胜,并非是最好的。然,不战而使敌人屈服的,却是最高明之举。”
师傅的这一番话,却是歪打正着让展修豁然开朗。
眼下对于展修来说,敌方并不是那守在白石关的外族人,而是百里将军以及他身后的朝廷。虽然百里将军与他无怨无仇,可是同为朝臣,百里可以为求自保竟是将他推上了风尖浪口。
此刻,他要做的,便是变被动为主动,扭转形势。
师傅见展修俨然已经明了,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展修双手抱拳向他行礼道:“敢问先生该如何称呼?”
师傅眼角的余光朝傅佑元、二狗子那边瞄了一眼,这才回答道:“叫我月饼吧。”
“……”想起傅佑元自称的豆糕,展修心道:难道这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大雪从昨日起就未曾停歇,此时地面上的积雪也没过了脚面。展修思付着,这样的天气,哪怕是在深夜,映衬着白雪,也会无所遁形,对方想要偷袭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看懂了展修心中所想之事的月饼师傅却是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
他说道:“我们在此安营扎寨,势必要升起篝火。然而,积雪受热消融,到了夜间,熄了篝火,温度骤降,融雪变结成了冰。地面路滑,我方怕是不习惯,而达硖人早已习惯在冰天雪地作战。所以,倘若是在此刻他们潜入大营,就算我们反应过来,可是路滑难行,对方可就趁了先机。”
有时,气候确实能够决定一场战事的成败。
听了月饼师傅的这一番话,展修也终于明白这人果真不是凭空推测出来的。究竟这月饼师傅是何身份?可以肯定的一点,这月饼师傅定是一位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大将。
展修在心中将大尧的大将都细数了一遍,竟现了一个秘密,十三年前,与百里将军齐名的岳大将军忽然销声匿迹,传言他得了急症不治而亡……
莫非此人就是岳大将军,岳斌?
不过,相比之下,展修方才明白那一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如今,他自己虽说通读兵书,但是上沙场征战却是头一次,懂得多,却未必可以想得全面、做得最好。
微微垂下眼眸,展修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历练。
“多谢先生提点于我。”
“展校尉信我便好。”月饼师傅说着,便见他从衣衫中掏出一纸卷,但见他将那纸卷交给展修,又道:“希望此物对展校尉会有所帮助。”
展修接过纸卷,收好,却道:“不知先生可否愿意再为我解一惑?”
月饼师傅点点头,示意展修明说,展修便问他道:“先生为何将此事告于我知晓,而并未选择告诉百里将军?”
闻言,月饼师傅看了展修一眼,只说了一句:“展相爷有恩于我。”大恩无以为报,只好尽一切所能,助展修建战功。
在展修两辈子的记忆中都不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不过这月饼师傅也不像是信口开河。
随后,怕人起疑,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地方。
展修回到帐中,却现傅佑元半歪着身子倚着案几睡了过去。他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放在铺上,并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做完这些之后,他才起身将张纸卷展开铺在案几之上,纸上画着的,正是白石关以及附近一带的地形图。
仔仔细细将这地形图研究了几遍,对于如何攻破白石关,在心里演练了好几种战术之后,展修终于有了些眉目。
而思及夜间将会到来的偷袭,他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将地形图牢记于心,点燃了一盏灯,展修将那纸卷起,搁在灯火上烧了。
帐子里除了灯芯燃烧偶尔有噼啪的声音出之外,竟也没了别的声音。
纸卷点燃,忽生异味,傅佑元当即便醒了过来。躺在铺上,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展修烧着纸卷。没有出声询问,只是等纸卷都燃尽了之后,他这才从铺上坐起身来。
展修在傅佑元起身的同时转过身来望向他,说道:“殿下可否帮我一个忙?”
闻言,傅佑元立刻来了精神,看了灯盏旁的灰烬一眼,他笑眯眯地说道:“你且先说来看看,听过之后,我再做决定。”
展修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傅佑元,倾身在他耳畔低语了两句。
傅佑元的脸色变幻莫测,虽然有些为难,可是他思来想去之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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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临,重新戴上面具的傅佑元背着自己的那把弓,不安地藏在距离哨岗很近的草垛里。
按照展修的要求,他此刻嘴里正咬着一小段木棒,鞋子也用布包裹上,而从到脚更是用茅草覆盖住。他也问过展修为何要做这样的打扮,展修只告诉他,这样可以防止出声,一般偷袭者都会在口中衔着一枚枣核或是小木棒。而盖着茅草,则是为了同周围融为一体。
此时的气温虽然很低,但是处于精神高度戒备状态的傅佑元却连手心都冒出了汗。
直到入了夜,大部分人都睡了的时候,忽然,离傅佑元最近的那个哨岗出事了。
站哨的小兵毫无征兆的倒下,傅佑元离得近,看得很真切,那人是被乱箭射死的!
“来了!”傅佑元只在心里喊了一句,此刻他也是切身体会到嘴里咬着木棒的好处,若不然,刚才一激动,他只怕早就喊出声来了。
当四个方位的哨岗都被对方弓箭手射杀了之后,很快便瞧见一小群身手矫健的人,如鬼魅一般闪进兵营,然后四处分散开来,各自行事。
没有人注意到傅佑元的存在,他按照展修之前所要求的,来到哨岗快拾了一些箭支,然后一把火将他所在的哨岗以及自己藏身的草垛都给点燃,箭头沾着火,傅佑元朝兵营里无关紧要的地方放了几支火箭。
莫名其妙的火箭,打乱了偷袭者的顺序。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由潜入兵营的人先探出粮草的所在,放暗号。得了暗号之后,弓箭手才会放火箭烧了粮草。
而眼下他们才刚刚潜入兵营,只确认了将帅的位置,还没下手,怎么就有人开始放火箭了?
打草惊蛇,偷袭自然是不能够再继续的,可是这些潜入的人显然是死士,他们本着杀一个是一个的信念,在兵营中肆意虐杀起来。
傅佑元拿着最后一支火箭对准了展修所在的帐子,在心里默数了三下,这才将火箭给射了出去……
完成了这最后一步,傅佑元扯下裹着鞋子的布以及身上的茅草丢进身旁的火堆,吐出嘴里的木棒,趁着兵营一片混乱的时候,人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自己应该待的地方。
傅佑元跑得满脸通红,月饼师傅见了他,也没多问什么,只看了一眼,便指了指身旁的空位,说道:“睡吧。”
“唔……嗯。”傅佑元应了一声,和衣躺下。而在另外一边,二狗子却睡得雷打不动。
傅佑元翻了个身,背对着月饼师傅,他也在想,此刻,只怕整个兵营之中,大概就要数这二人最淡定自若了吧。
外边乱成了一锅粥,傅佑元翻来覆去怎的都睡不着,心中一直在想展修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就答应了帮展修做这些事呢?如果,还是在以前,傅佑元可以肯定的是,若是生相同的事情,他一定会选择告诉百里将军。
意识到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将他自己和展修划到了同一阵营,傅佑元忍不住有些烦躁。
“豆糕,若是实在不放心,你可去外边瞧瞧,只是莫要离得太近。”月饼师傅忽然说道。
闻言,傅佑元坐起身,望向他,问道:“为何?”
“湿了鞋,不好换洗。”
“……”
不过,细细想来却是有些道理,自己放的那些火箭足以将大营的冰雪融化。只是……他又是如何知晓的!傅佑元惊诧地望向月饼师傅。
对上傅佑元的双眸,月饼师傅一时间有些晃神,这双眸子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如今只会出现在他梦中的人。“想问什么,你便问我便是。”他没有将视线从傅佑元身上挪开,而是忽然起身走到傅佑元跟前,抬手便揭去了他的面具。
傅佑元也被他的举动给吓住了,半晌,却见他有些颠狂地抓住傅佑元的双肩,问道:“你同安和是什么关系?”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他越看傅佑元越觉得像那个人。
傅佑元皱眉,心道他定是认错了人。
“师傅,你在做什么?”被吵醒的二狗子,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们二人。</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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