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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祁奚对着上座之人恭敬行了一礼,便道:“皇上,家妹不足一月即将及笄,父亲出征前曾让臣为她好好操办,但臣多次去王府要人,璟王皆是不放,臣实在无法,只能求皇上开恩,让璟王放家妹回家等待及笄礼。”
龙座上之人面色无常,拨了拨拇指上的玉戒,为难道:“朕知你心中有怨,但朕何尝不觉得不妥呢……”
祁奚再次拱手,欲接话,然而龙星言却不给他机会。
“你也知道,璟王乃先皇结拜的义兄之子,宁王夫妇死后,先皇更是把他看得比朕还亲,就是先皇驾崩前,龙榻旁陪着的也是他,更甚之让朕待他如兄如父,你说说,朕怎么好忤逆先皇遗愿?”
皇帝竟拿先皇出来说事!
祁奚蹙眉,“先皇仁义,可臣子就是臣子,天下之事,自然该由皇上定夺。”
龙星言微微勾唇:“你也觉得,朕这个皇帝,做得很是窝囊吧……”
“臣不敢。”
见他表情严肃,龙星言一挥手,一副替他做主的架势:“罢了,朕帮你提一嘴,若是他不放人,朕也无可奈何,除非……”
祁奚抬头,一脸期待:“皇上请说……”
“既然四小姐马上及笄了,不如朕顺道给她赐个婚,如此一来,四小姐便为他人妇,璟王也没有理由将她留下了。”
赐婚?那可不行!
祁奚赶紧跪下叩头:“陛下,臣妹自小体弱多病,最近身子才养好了一些,实在不宜这么早嫁人。”
龙星言眉头一挑,似无奈道:“那朕就没法子了……当时认下这个义父的,毕竟是四姑娘本人,你说这你情我愿的事情,朕怎么好去挑拨是非。”
祁奚赶紧解释:“陛下,臣妹只是害怕璟王报复,这才……”
“倒是不知,祁大人对本王意见这么大……”
清越中带着一丝霸气威严的嗓音从殿外由远及近传来。
祁奚眉目一紧,转身看去。
刚下早朝才多久,衣裳都没换就跑来了!这狗贼真当云杉是自家的人了不成!
因心中本就生着气,祁奚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恼意。
龙星言微微抬眸,不觉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来了,看来璟王对那个姑娘的事情当真是看的紧张啊。
裴钰珩大步流星进殿,微微福身,便笑道:“未曾告知陛下便来了,请陛下恕罪。”
龙星言稍稍抬手:“你乃摄政王,自有你的权力,说吧,何事。”
裴钰珩看向祁奚,淡淡道:“本王听说祁大人告状来了,便来听一听,祁大人要如何控诉本王?”
祁奚瞪他一眼,又对着上座恭敬道:“既然王爷来了,那臣就直说了,四妹必须跟臣回家,若是璟王想以权压人,臣就是拼了命,也绝不会妥协!”
裴钰珩嗤笑一声,轻轻挥了挥袖袍:“祁大人,本王何时说要以权压人了,王府的大门就在那儿,她不走,与我何干。”
祁奚大怒,“自然是怕你报复,哪敢说不愿意。”
裴钰珩讪笑两声,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既然祁大人这么说了,那本王便做一回你口中的人,不若你试试,你能奈我何?”
“你……”祁奚气得发颤,身为文官的他实在骂不出难听的话,指着他半天蹦不出几个字,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怎能如此不要脸!”
“祁大人这话说的,本王何时要脸了?”
“你…你你你!”
龙星言见二人争得差不多了,轻轻拍了下龙椅,便扶着额头沉声道:
“罢了,既然你们如此看重祁四姑娘,朕便说个两全的法子吧,过两日,便让她进宫,祁大人也不必担心妹妹吃亏,璟王,也是该注意一下,毕竟是个快及笄的小姑娘,你未娶妻纳妾,在你府中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祁奚一愣,这算是什么两全之计?听起来倒像是皇帝早就算计好的!
而裴钰珩瞥了眼上座之人,思绪转了转,却忽然一笑:“还是陛下想得周到,既然解决了,那本王就先告退了。”
祁奚自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愣了一瞬后赶紧跟皇帝道了声“告退”,然后快步跟上他。
见二人出了大殿还在争吵,龙星言微微勾了勾唇,秦公公适时端上一杯茶奉上。
“陛下英明。”
龙星言接过茶杯,挑眉:“何来英明?”
秦公公微微垂下头,乐呵呵道:“既挑拨了璟王和祁家的关系,又将祁四姑娘留在了宫里,到时陛下多多慰问,岂有那姑娘不钦慕的……”
龙星言饮下一口茶,眉宇之间尽是舒爽。
“朕才看不上那干瘪瘪的小丫头,再说了,若是她进了宫,祁家到时仗着国亲的关系前朝后宫地一勾结,又是一个大麻烦,朕可不希望再有一个顾国公了,这朝中,都快成三足鼎立之势了,朕得收收权啊……”
“那留下四姑娘是……”秦公公试探问道。
“东郢的使者团快到了,你替朕盯着,可不能让人小看了我国待客之礼。”
龙星言一笑,大手一挥,大刀阔斧地回了寝殿。
秦公公端着茶杯的手一怔。
“是…”
……
祁奚是和裴钰珩一起到的璟王府,一路上没少骂些难听的。
可裴钰珩却没听见似的,一句也不说,只是到璟王府门前时才冷着脸道:“祁大人打算在王府住下吗?。”
祁奚一挥袖子,哼了声,便道:“自是不会住下,不过是遵皇上的旨意,接妹妹回府罢了。”
裴钰珩挑眉:“皇上何时下了这个旨意,本王也在场,怎么不知?”
“你……”
“二哥哥?”
祁奚正欲开口,祁云杉便咧着嘴朝他奔来。
祁奚立刻收了怒火,转身接住她:“这么大的姑娘了,该有个知书达理的样子才是。”
祁云杉笑了下,才对裴钰珩也敷衍地行了一礼。
“王爷好。”
然后乐呵呵将祁奚往里面迎。
“二哥哥做什么去了,怎么跟他一起回了。”
被二人刻意忽略的裴钰珩抿了抿唇,冷哼一声便跨过门槛。
佟管家带着笑意接过他手中的袍子,默默跟在身后:这才像个正常人的样子才对嘛!
回了西苑,祁奚问了下她的近况,才皱着眉告诉她今日大殿之上发生的事情。
祁云杉听完眉头一皱,指尖不自觉收紧。
“皇上让我进宫?”
祁奚点头:“是,璟王蛮横不讲理,皇上也是无法,眼下,也只能先离开璟王府再从长计议了。”
祁云杉听完却沉默了。
原本是打算等裴钰珩再忙几天,朝堂在乱一点,完全无暇顾及府里的事,她便查一查他府里的情况的,现在反而被弄进宫,还不知之后有没有其他变数。
看样子,只能趁今晚探一探了…
“二哥哥,你且先回,我可能要收拾一下。”
祁奚见她神色忧虑,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以为她是害怕了,便温声安慰道:“你不要怕,我既然来了,必定是要将你接回去的,璟王再蛮横,咱们现在也有皇上做主。”
院外一双鎏金白底的黑鞋忽地停下,随后而来的佟管家偷偷抬眼瞧了下身旁男人的表情,小声道:“王爷……不进去吗?”
裴钰珩未回答,只认真听着院子里的那人回道:“哥哥误会了,王爷待我挺好的,且为了我身上的毒寻了不少珍稀药材,既然要进宫了,想必以后再难见面,今日便好好谢一谢他吧。”
佟管家嘴唇一弯,仰头看向身旁之人:“老奴就说了吧,这姑娘不是个不知感恩的,先前您中了毒,她脸上的担忧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裴钰珩眼睫动了动,未说话,转身离开。
祁奚虽对他不满,但听到他为了自己妹妹花心思治病还是松了口。
“知恩图报是好事,你既然已经想好了,我便不催你了,只是明日必须要回家,皇上让你后日便进宫,你总要回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