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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唐谷溪扭头一看,玉茗还在旁边泪眼相看着自己,手足无措。
“林落,我要带玉茗一起走!”
“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走了剩下的人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玉茗她……”
“别可是了,快走!”林落说完,手上一用力,将她拉下了轿。
“小姐!”玉茗却已哭成了泪人,面对着唐谷溪道,“小姐你要去哪里,不会……不会丢下玉茗不管了吧?”
唐谷溪站定之后,转过身来看着她,拉住玉茗的手道:“有林少侠来救你们,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小姐,”玉茗一边紧紧拉着她的手,一边跪在了地上,“小姐我求你别走,别走……”
唐谷溪大惊,不禁道:“玉茗你这是做什么,你没听到林女侠方才说吗,他们的目标是我,只有我走了你们方能安全!”
“不、不行……”玉茗狠狠摇着头,“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别走……”
“你在说什么!”唐谷溪本页不是拖沓之人,因此见玉茗如此这般,心中不禁动起气来,“你向来也是个聪明人,没见过如此不爽快的时候,玉茗,你快放手。”
玉茗哭得泪眼模糊,却还是摇着头,但是手上的力气却减弱了几分,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玉茗,放手。”唐谷溪鼻子一酸,眼眶也红起来,可是口中却依然说出那四个字,直直地望着玉茗,眸中是坚定不移的决绝和严厉。
林落一边焦急等待着唐谷溪的告别,一边四顾这山间是否有其他刺客,确定再无危害之后,她向后望去,只见公孙容和林寻还在和那些人殊死拼杀着。她心中担忧不已,眉头一蹙,捏紧了手中的剑,手指发红。
“你若再不走,林寻就要没命了。”
“放手!”唐谷溪咬牙喊道,一滴泪落下来,掉在玉茗手背上。
玉茗脸上泪水肆流,口中依旧呜咽着,十根手指终于松了开来,湿热的手心离开了唐谷溪的双手,像枯朽的树枝一样缓缓放了下来。
唐谷溪收回手来,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收回去,拿起地上的剑,转过身来看着林落,“我们走吧。”
林落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拉起她就往那片林子跑去。跪在地上的玉茗望着前方跑远的二人,身子顿时瘫软,伏在花轿上掩面而泣。
唐谷溪身着一袭嫁衣,鲜红如血的裙摆随风飘扬,引得那群人皆住了手向她望去。林寻和公孙容趁其不备,急忙举剑中其要害,对方顿时倒下多人。剩下受了伤的那三四个见大势已去,新娘子已逃,便乱了阵脚,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逃了回去。
公孙容正在杀头上,见对方落跑,一心想要追上去,却不想,刚一提剑,臂上便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他扭头一看,发现肩膀受了伤,此刻正有涓涓的鲜血流下,浸湿了朱色的衣衫。两红融为一体,格外耀眼。
手指一松,带血的剑便落了下去。公孙容头上细汗冒出,咬牙紧闭着双眼,一手按住流血的肩膀。喘气之时,忽然想起另一个和他并肩作战的人,此时却没了声响,他睁开眼睛向后看去,却发现这荒野之中,除了那几个倒在地上的死尸,和那些抱头蹲在地上的丫鬟奴仆外,只剩自己一人了。
那好心来相助的人,去了哪里?
“不好。”他顿时反应过来,花轿那边似乎少了人。
等到他返回来赶到花轿面前时,却只见玉茗一人正在掩面痛哭,其余的丫鬟蹲在地上慌慌张张地不出声,另外的奴仆们见刺客已去,便从地上起来开始收拾遗落的残物。而轿内和四周,再无唐谷溪的身影。
“玉茗,小姐呢?”
玉茗没有答话,也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哭着。
“小姐呢?小姐呢!”公孙容忍着疼痛,对着那几个丫鬟和奴仆大喝道,“我让你们看好小姐,小姐上何处去了?”
奴仆们住了手,皆停在那里垂下头不出声了。
“说!小姐是不是被他们的人带走了,往哪个方向了?快说!”公孙容睁着猩红的眼,一边捂着肩膀一边走向他们,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又顺着他的手背流下,一时间,他的整条手臂都变成了血红。
“公子,公子我们不知呀!”奴仆哀嚎道,一齐跪了下来。
“不知?”公孙容喘着气,一脸错然,“怎会不知呢,你们……你们就在这里呀,怎会不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走了呢?”
那些个奴仆低垂着头,哭丧着脸道:“小的们……小的们无能,我们只顾着抱着头躲藏了,压根……压根没看见唐小姐呀!公子,是小的们的错,您……您责罚我们吧!”
公孙容苦笑一声,脸上也蹭了些血迹,头发凌乱地搭在肩上,一时间风雅全失,落魄不堪。他不断苦笑着,环望着四周,眸中有温热液体滑下,喃喃道:“溪儿,溪儿……你终究还是不懂我的心哪……”
那些在花轿旁边蹲着的丫鬟,见容公子似乎有些疯癫,一人抬起头来,对旁人窃窃道:“我方才明明看到有人进了花轿,唐小姐就……”
“住口。”
那丫头回过头来,见玉茗正直直望着他们,她脸上泪痕花乱,双眸也已哭肿,此刻却抬起头来冷冷盯着她们,止住了哭泣。
“玉茗,你……”
“谁若看见小姐走了,你便去找,找不着就别瞎说!”
“可是方才明明……”
“你们不要命了?”玉茗压着声音道,语气冷静,“那些人那么厉害,谁若敢说出实情,不到三天便会没了命。我们家老爷夫人自有法子,小姐定不会出事,你们又何须趟这趟浑水?”
玉茗说罢,那些人都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纵使她们的声音再小,一旁站立的公孙容也听到了。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面容染上一层悲哀,眸中尽是落寞和荒凉,他不再苦笑,不再流泪,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剑,对跪着的众人道:“你们,都起来罢。”
“公子……”那些人抬头望了他一眼,不敢起身。
“我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收拾这些东西,跟我回府去,留下两个人跟随玉茗,一同回唐府,跟唐老爷和唐夫人……报信去。”他有气无力说着这些话,语气缓慢,说完之后,他转过身缓缓走向了前面那匹马。
空中有山鸟飞过,一阵长嘶鸣叫,婉转哀绝,回响在这空荡的郊野。
远处山丘后面的林中,几个武士身负重伤赶了回来,匆匆来到一女子面前。几人面面相觑,一众跪到了地上,齐声道:“请公主治罪!”
那女子神情冷漠,全身被树影遮盖,脸庞隐匿在了幽暗之中,加之天色暗沉,秋风呼啸,她的神情更显萧索,身形更显单薄。
“废物!”半晌,她才从紧闭的唇间吐出两个字。
那些武士低垂着头,做着请罪状,皆不发声。
“区区一个女子你们都抓不住,我要你们有何用!”她脸上神情终于瓦解,怒目大吼道,“那些人手无寸铁,为何你们还受了伤?你们……你们对得起你们身上的名号吗!全都是废物!”
“公主!”其中一人抬头道,“那些人是手无寸铁没错,可是半路冲出来一个手持长剑的人!而且……而且他也蒙着面,那人武功极高,在下……在下实在不是对手呀!再加上容公子也……”
“容公子怎么了?”姜月换了神色,忙问道。
“容公子和那人合力对抗我们,我们才……”
“你们没伤着他吧?”
那人不说话了,又低下头去。
“怎么……怎么会……”姜月喃喃道,眼泪即刻涌出,“他受伤了?你们把他刺伤了?你们……你们简直……”
“公主,如果我们不反击,那兄弟们早就死光了!”另一人带着怒气道。
姜月听罢,冷静了下来,良久未发话,她伸手将眼泪抹去,沉思了片刻,问道:“你们方才说,半路冲出来另一个人,也蒙着面?未看清他的脸庞吗?”
他们摇了摇头,“当时情况险急,没看到。”
“罢了,罢了,大概是天意,那女子的命倒真是硬……”姜月喃喃道,神色萧然。
“呃,公主……”一人抬头道,“那女子……”
“别磨磨蹭蹭的,快说。”
“那女子也被人劫持走了,就是和那男子一伙的人。看来,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抢走那新娘子,只是我们还未出手,就遭到阻击了。”
姜月愣了愣,似乎才回过神来,忙问道:“你是说,那唐谷溪也被劫走了?被那伙人?”
“正是。”
“你们可看清了?”
“看清了,确信无疑!”那人掷地有声,沉思道,“或许,她此刻早已在那二人手中丧命了,无需我们动手了!如此说来的话,那兄弟们倒也省事了,只可惜……丢了几条人命……”
姜月的表情还在发怔,痴呆片刻后,她忽然笑了一声,眸中顿生光亮,得意道:“唐谷溪呀唐谷溪,看来你结交的仇人还不少呢。这下可好,不用我亲自动手了,你自求多福吧。容哥哥,终于不会再有人来烦你了……”
正说着,天上忽然阴云密布,狂风肆虐起来,林子内乱石飞起,芝草横斜。那些武士抬头望了望天,急忙从地上起身,护在姜月身边道:“公主,天要大变了,我们快回宫吧!”
“好,快走!”
他们分站在姜月四周,护送她走出了林子,上了马车后几人即刻御马返回,向宫中赶去。此刻,天已大黑,寒风变得刺骨,半空似乎有什么东西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