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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因为芙蕖的事情陆英没有及时回到宫中,清正王爷现下在宫中四处走动,已经到了河山阁晃了一圈——没有发现陆英,后花园里倒是很大,可是陆英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人。问过了宫里的人都说不知道陆大夫去了哪里——本来也不容易知道,陆英为人做事都是和唐含笑两个人一起,颇有低调行事的样子。
清正王爷百无聊赖,老师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虽然陆英说过了要将医书尽数背下来,凌振一个人背了许多却也不见陆英回来。加之医书就算是背下了也须见过实际药草。
想着如此,清正王爷也就自己走在了园子里,东张西望看了不少东西。却没有想到竟然远远见到了一个女子,站在桃花树下埋着些什么。凌振好奇,也就走过去,没有靠近就惊得那女子回头——容颜精致却带着哀伤——原来是紫氏。
凌振看着这个也大不得自己几岁却已经是自己母亲之一的人,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见过紫娘娘。”
紫氏看了凌振一眼,长叹一声说了一句:
“清正王爷有礼。”
“娘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我来这里给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祭拜一番。”紫氏淡淡地说,看着那桃花树下低矮的小土包:
“他未曾来到人世间就去了,我给他缝的不少衣服也用不到了。如今看着也叫人伤心,所以还不如埋了,平日里有空的时候,便来看看他。希望他能够保佑我们陛下,保佑锦朝天下。”
凌振偏着头看着紫氏,想了一会儿说道:
“娘娘对自己的孩子很是重视呢。”
“每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重视的,就像王爷的母妃对王爷也是很重视啊。平日里总是能够听得姐姐说起王爷的事。如今还要恭喜王爷能留在了宫中。都说父母在不远游,皇家子弟多半没有这等幸福。像是你那妹子莒南公主年纪轻轻就要去在自己的封地,当真可怜了沈姐姐。”紫氏默默地说着,然后拉着凌振走到了旁边的亭子里面坐下。
凌振看和紫氏,想了想,问了出口:
“紫娘娘,母亲和沈娘娘不是不和么,你是母亲找进宫的人,怎么会还这般说?”
紫氏一惊,然后看着凌振。轻轻的拂过凌振的脸庞:
“王爷此话说得不在理,无论你母亲和沈姐姐什么过节,到底都是陛下的女人。都算是一家人。女人之间生风吃醋乃是常理,党派成风想必并非好事。这些个道理想你的老师也给王爷说过,王爷心里也算是清楚。淑惠皇后命薄又是去了,没有一个能够让宫中此般一分为二终结下去,本朝也就算了。若是换了王爷,必不要让此等状况出现。”
凌振一愣,虽然还小,却也听出了紫氏话里的意思。
紫氏只微笑,然后说道:
“王爷,唯有力量才可以改变一切。”
凌振听着似懂非懂。却见紫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取出了一只乌头来,紫氏将那药草递给凌振,然后才说道:
“就好像王爷想要学医术。若非能够当上了王爷,让陛下认可了,如何能学。如今王爷还要受制于可多的人,若是以后无人可以制约于您,便是可随心所欲。”
凌振听着。紫氏却不再说了,只是叹息道:
“到底陛下不会再娶。淑惠皇后这么一故去,皇上一众孩子都算作是庶出,便也没有了那嫡庶之分,王爷是长子,当为长久计。”
凌振还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得了旁边有人走过来,那人开口道:
“蓉儿见过紫娘娘。”
“姑姑还是快快请起吧。”紫氏连忙扶起蓉儿——蓉儿方才在远处看着这里好久,却也不知道这番话被她听进去了多少,只是料想蓉儿来了潘玉颜应该也会知晓此事,紫氏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缓慢地后退开来说道:
“如此,我便去了。王爷自便吧。”
待那紫氏去了,蓉儿才转头给王爷行礼,然后说道:
“王爷,主子请您去用晚饭呢,瞧着太医院里没找着你人,奴婢也就来园子里找,瞧着您和紫娘娘说话,便也没有过来打扰。”
“那我们去看母亲吧。”凌振跟着就走了过去,却不知道在他们都尽数走了以后,才见着有人从树丛之中闪身出来。那个藏身在树丛之中的女子乃是一身雪白衣衫,美丽容颜宫中恐怕没有几人可出其左右,只是如此美女并未成为皇上的女人是因为她乃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天宴。
天宴自从紫氏站在桃花树下开始就一直在那里看着紫氏的一举一动,而一直到凌振来了又走,天宴都没有露面,不动声色地看着紫氏、凌振和蓉儿离开了以后,才自己回身回到了太后的颐年殿之中。
太后靠在榻上养神,天宴走过去便是给太后自然地揉揉肩膀,太后睁开眼睛看见是天宴,才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何,那孩子是去做了什么?”
“回禀太后,我去看过了,紫娘娘乃是在后宫中四字叨念着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埋了那些许衣衫,一个人在那伤怀了许久。”天宴如实回答。
“当真可怜了这个孩子,”太后无奈叹了一口气,却说道,“本来哀家瞧着她乃是玉颜那边的人,想必是和潘家一条心。哀家有心对那龚氏稍好些,却没想到紫氏到底先占了先机让她怀上了陛下的孩子,陛下对那顾氏痴情得紧,才去了怎么会有心让人有喜,哀家怀疑,却没有想到还是哀家错怪了这个孩子。”
天宴点头,却想了一会儿又摇头道:
“但紫氏却有几句话说得蹊跷。”
“蹊跷?说给哀家听。”太后打起精神,看着天宴。
天宴本来就是被太后派过去跟着紫氏的,紫氏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如今说了这些,天宴便说道:
“后来清正王爷路过便是遇上了,然后紫氏便说了许多虽然宫中现下是分为了潘贵妃和沈妃两派,但是这种状况并不甚好。说若是清正王爷有一日能当上了皇帝,断然不要如此。还说虽然都是潘家的人,但是还是希望能够如同一家人一般,好好相处。”
“她说此话……”太后犹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可否出于真心?”
“奴婢看不出来,只是听得她面带哀容如此说着的。”天宴继续给太后捶腿。
太后想了许久,问道:
“你的身形可曾被她发现?”
天宴摇头:
“自紫娘娘小产之后,奴婢便一直注意着她的走动。却从未被她发现过。若是发现奴婢身形,她便不会如此,宫中私自里祭奠本就是大忌。还是在后花园之中,凭空多了许多晦气。”
太后想了多时,却到底没有得出结论,只是叹气道:
“许是后-宫之中争斗多了,我也想着是到底多心了,且看着那个孩子些吧。”
太后看着天宴终归是无奈道:
“可惜了你这个孩子,哀家喜欢你,想叫你当皇后。偏生你和皇儿相互之间看不上眼,哀家常想,若是潘氏有你一半贴心,沈氏身体健康,也就算是哀家最幸福的事情了。可惜,到底天不遂人愿,只愿陛下还能多有些子嗣。”
天宴无奈地笑了笑,自从她入宫以后就一直伴随在太后身边,太后一直想要她嫁给皇帝,奈何皇帝和她两个人心中都心有所属。天宴和顾君愁乃是互为知己,太后曾一度想要将天宴嫁给顾君愁,当不了皇后当个宰相夫人也是不错的。到底,被天宴自己拒绝了,顾君愁所爱天宴一直知道,而自己心中那个人,也不能够让太后知道。
天宴无奈地叹息,一时间颐年殿里面陷入了沉默。
红颜薄命,自古始然。料想那律国皇后当日,也算是百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到底是成就了诅咒。
锦朝无后。
那皇后所穿的喜袍乃是用十五张锦缎凤羽所制,普天之下绝无仅有,亦是律国国宝之一。她站在堕星台上,火红喜袍,手中却握着一把长琴,漫天血雨,却丝毫溅不在她青白锦缎的绣花鞋上。乌黑秀发如水,像是远处岱山的青川——如若瀑悬。
凤羽已经被凌宣毅烧掉给了顾筱君,唯有那把长琴。可怜长琴仍在,故人却难寻。天宴无奈地想着,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些旧事,想起了兰妃,想起了顾君愁一个人站在大雪漫天的地方,背对着她泪如雨下的样子。
太后多疑,天宴不怪太后,但是紫氏所说,颇有心计,天宴知道这三个秀女都是各有本领,但是天宴并不会站在紫氏一边,她和冯莺,自小便是交好的。只是冯莺和顾筱君之间关系太好,而顾筱君从未来宫中认识过自己。所以顾筱君从未知道冯莺有自己这个好友,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顾筱君的死,才会变成那样。
而今,才会让锦朝无后。
到底,诅咒还是应了,红颜多是薄命,但是多是祸水。天宴自嘲,可惜没有办法,顾筱君到底是要被牺牲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