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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夜也就那么撑着伞往澜沧江里面走了过去,而后那把伞也就停在了江面上,离垢凌空一抓,那伞也就收回到了他的手上,良久,离垢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被姬生“扑通”跪地的声音给打断:
“恩公!”
“姬生,你这是做什么?”离垢想要起身去扶姬生,但是离垢的力气已经很不够了。
“恩公救我性命,还救了我弟弟的魂灵。姬生代表紫竹林的家人谢过了恩公,也谢谢恩公的恩公。还有,神,如果你还是执意要杀姬生的话,等姬生将小弟送回去,我再来给神杀,可好?”
星沉听了这话,通过了这么一两次的接触,星沉忽然觉得,眼前的姬生,似乎根本没有要净化的必要,干净、纯澈,讲究信用,甚至要比人,还真诚。星沉也就一时间摇摇头:
“不用,只要你不害人,带着你弟弟回家去就好了。”
听见星沉这么说的陆英自然是抚掌大笑:
“哈哈哈,这样才对嘛,多么完满的结局!姬生这个笨狐狸也不用去死了,星沉你也终于仁慈了一回。嘿嘿,多好!”
离垢却是看了星沉一眼,然后半晌才说了一句:
“如此,麻烦大祭司了。”
星沉点头不语,离垢不由得一笑,姬生不明白为什么离垢要笑,也就跟着笑了笑。
“咳咳!”陆英咳嗽了两声,“笨蛋狐狸,还有笨蛋狐狸的小鬼弟弟,你们两个不准就那么跑了,帮我把这个人抬进去。一个病人到处乱跑还真是很混蛋啊。”
姬生把离垢扶进了屋里躺下以后,然后也就告辞了离垢和陆英,带着自己的弟弟的魂灵离开了。那样子倒是真的是很幸福的小狐狸和一个小妖精。
在姬生和姬胜走后。陆英坐在了离垢的床头熬药,良久陆英才开口:
“喂——”
离垢躺在干草上,听着陆英这么开口也就转过头来,没有再呆滞的盯着天花板看,离垢看着陆英停下来煮药的样子,也就等着陆英开口,虽然身上有伤,但是没有到非让陆英留下不可的地步。可陆英故意留下来了,也就是一定有话要对离垢说,离垢明白。自然也不拆穿。
“我曾经在《锦绣书》上见过你的名字……”陆英这么开始了自己的话,然而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也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陆英也不想要再说。
离垢听见了这句话,也是勾起嘴角笑笑:
“大概说我是妖邪之类吧。”
不动声色的绕开了话题,陆英心中佩服,到底是比陆英多吃了八年白米饭,转移话题的能力就是要比陆英高。陆英也就只好顺着离垢的话说下去:“只是蜀中南疆地形复杂。说起你们拜月教,自然也多少有了几分谬语。”
“药已经溢出来了。”离垢还是不动声色的指着陆英身后那个破烂的药锅——陆英从那里弄来的不知道,要知道离垢家里唯有一口锅、一只碗而已。但是话题也就继续被扯开了去,若是换了泽渊或者星沉,话题一旦被扯开了多次,保持有良好的教养和涵养的祭祀。也就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懂得识趣的避让——即使有十二万分的好奇,也绝对不必要再去问别人不想要提起的话题。
但是。
陆英不是这种人,陆英想要如何就如何,自来是随性自在的一个人,所以陆英不会去考虑太多,直接也就想要知道也就问了。所以绝对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无论如何离垢到底怎么避开这个问题,陆英还是要继续问。
所以。陆英开口说:
“还不是你这个人好不好的要从养尊处优的生活中跑出来受这种气,我在你家都找不到任何可以拿来煮药的锅,所以才跑出去给你借来的。”
离垢听见了陆英这么说,只好无奈的从自己的床榻上坐了起来,靠着墙壁,看了看已经日落的天空,才说:
“好吧,你想要问什么?”
陆英见自己终于得手,很开心的端了药碗过来给离垢,那药闻起来倒是很是陆英的风格,好闻但是不好喝,有一种骗人的感觉,像是陆英那种笑嘻嘻的嬉笑人间,但是其实很聪明的个性。所谓良药苦口、大智若愚。
“首先,你曾经是拜月教的祭祀,而且掌握着无上的权柄。”陆英肯定的说,一边说,一边指着离垢那个权杖,上面五芒星的图腾——乃是权势的象征。
离垢没有反对,只是喝药。
“但是,后来你们拜月教生乱——教主死了,你变成这样。可是据我所知的拜月教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乱,你们还有新的教主,新的祭祀。而且你们的教主不是随便选一个人就可以的吧?”
离垢放下了药丸,淡淡地点头。
“怎么死的?”
“别妖怪吃掉的。”
“然后呢,你去报仇了吗?”陆英的问题一向是很直线的。
“嗯,去了,然后回来在这里躺了整整三个月。”离垢简单的说着。
“既然你有如此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回去夺回教权?反而是跑来齐鲁之地找星沉?”陆英接着问。
离垢想了想,偏着头看着陆英,漆黑幽深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才说道:
“姑娘也不是凡人,跟着星沉大人的人,竟也有如此人才。”
陆英不明白,不过离垢下一句话却让陆英大惊失色——
“死人还魂,姑娘也算是强留人世。只是一夜却没有姑娘运气。”
陆英一惊,念及离垢也是祭祀算作是和星沉一样的通灵之类,自己身上法神过了什么或许离垢也是看得出来的,想了想陆英觉得告诉了离垢也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便说了:
“生死无奈,反而留下来却明白了生前看不透的许多。”
离垢见陆英承认,只是淡淡叹气。情之一物,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筱君能得天下君王之爱,却弃若敝履。一夜却还是不明白,离垢想到这里无奈地叹了一句:
“若非事发突然大人和姑娘都还有事,那么定然是要留姑娘小住,多和一夜说说话。她一个人孤单久了,毕竟也曾经是众人敬仰的拜月教主,如今成了孤魂野鬼——还有受尽欺凌,思想难免偏激,也忘却了那些,本来她所保留的纯心。”
陆英反而受离垢此话所触动,想了想才说道:
“一夜……她不能跟着我们走么?”
离垢摇头:
“姑娘不是问我为何不回去苗疆夺回权柄么,正是因为一夜无法离开这里,所以我只能结庐于此,守着她。生前没能好好守护,死后至少要让离垢尽人事。”
“星沉也不能帮忙么?”陆英问。
离垢没有说话,可是他知道星沉帮不上忙,星沉所司乃是天命,唯有月落所掌握的,才是红尘命脉。只是可惜,星沉和月落之间的纠缠,又是有几个人能明白。星沉不提起来,离垢自然不能提。
“好了陆英姑娘,你还是快走吧,我的伤无碍的,何况还有姬生会来照顾我。”
陆英点头,便起身告辞而去,却还是叮嘱了离垢不少注意事项,要离垢好生记得吃药。自己走出去没有多远,却看见了星沉兀自站在那清江边上,独立着仰望天空,陆英看着星沉负手而立的样子,只觉得这种平静的场面多少年都没有见过了。
十年来她和冯莺打打闹闹,星沉在旁边笑着看着她们,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却最是难忘星沉那一脸的笑容。见陆英来了,星沉自然不会回头,只是叹气: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颜惜阴么?”
“晋王?”陆英走过去和星沉并肩,“当然记得,你说那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是《锦绣书》上记载的那样,是个残疾的哑巴。”
“我曾仕齐、后到晋,天象昭彰变换,却从没有这一次,变换得那么奇诡。月落与我这么多年的纠缠,大概是要终结了罢。”星沉笑着,却揽过陆英肩头:
“我说,我好饿,我们去吃夜宵吧!”
“等等星沉,你刚才说了什么?你说星象变换?”陆英惊讶,“你给我说过,你曾经在晋王手底下办事,是因为他有天命,最后因为一些事情而改变了天命。所以最后统一六国的人不是他,现在你说星象变换——是不是说凌宣毅有事?”
星沉蹙了蹙眉,看着陆英终于扁了扁嘴道:
“我就知道不能与你说一个字,我才说了,你就猜了个七八分。你不当朝廷的朝臣,却偏要做个太医。就算不做朝臣,你也可以来堕星台了——你可比那些弟子们,了不得太多了去。”
“你就不要揶揄我了,快告诉我啊?”
“那你也要请我吃夜宵我才要告诉你!”星沉依旧惦记着晚上夜市的小吃虽然比不过京城,但是也算是不一样的美味。想到这里,星沉于是很好心的从衣袖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丢给陆英。
“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凌宣毅的,所以凌振小朋友写给你的信,我还是好心地给你看吧。看起来这个皇长子很是喜欢你啊……”星沉意味深长地看着陆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