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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是初七那日才过来的。
他并不知道西门吹雪已走的事,习惯性进了合芳斋的大门就往西门吹雪练剑的水池边过去,却没见到人,绕了一圈后才在另一侧见到正逗叶琰玩儿的谢泠。
她今日把楚留香送的那件披风拿了出来穿,远远看过去又是一团雪白。
练了一年的掌法,她的警觉性比之前高多了,冷血才一走近她就听到了动静回过了头。
两人目光相撞,是谢泠先开的口,“冷大人来了。”
冷血点点头,走上前去,“他不在?”
谢泠闻言,忍不住叹了一声,“阿雪他初二那日便走了,说是回太原,所以没顾得上和冷大人道一声别。”
听到她这么说,冷血顿时恍然,“嗯。”
“不过阿雪让我转告冷大人一句话。”谢泠拍了拍边上那张石凳,挑眉道:“冷大人不坐吗?”
穿回飞鱼服的冷血似乎比之前更为凌厉,毕竟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这个打扮,谢泠一时也有些愣神,忍不住想起了他们俩初次见面时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的事,弯了弯嘴角。
而冷血刚一坐下,才抬起眼来,就看见她在盯着自己笑,瞬间又有点无措。
“阿雪走之前让我帮他同冷大人道一声别,还让我告诉冷大人,万事宜早不宜晚。”谢泠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冷血原本是打算接那杯茶的,然而听到她最后那句宜早不宜晚,手下意识地多用了好几分力,差些将茶盏打翻。
茶盏是没翻,但他这个反应落在谢泠眼里也算是极不寻常的了,“冷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冷血移开目光不去看她。
西门吹雪为什么要特地让谢泠来对他说这句话他不是不懂,但他也怕万一说出了口,连现在朋友的境地都保不住。
况且现在西门吹雪都走了,他也没了时不时上合芳斋来的借口。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叶琰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谢泠立刻站了起来,一手抱着叶琰一手轻拍裹在她身上的绒被。
她自认相当有安慰哭泣婴孩的经验,没想到今天却全部失了灵,任她怎么安抚,叶琰就是哭得停不下来。
也不可能是饿了,半个时辰前这小家伙才喝过一次奶呢。
而且这会儿叶开和丁灵琳都不在,她也只能一直左右踱步,轻摇着襁褓里的叶琰,“宝宝乖啊,不哭。”
这镇定中又带一丝手忙脚乱的模样让冷血难得没克制住表情,勾了勾唇角,岂料就在他露出笑意的瞬间,原本还哭得直打嗝的叶琰忽然止住了哭声,又黑又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泠也惊呆了,想到叶琰刚出生那会儿冷血其实也抱过她,犹豫着问道:“要不冷大人抱一会儿?我看她很喜欢你。”
冷血不想拒绝她,点头伸出了手。
只有一百多天大的小孩非常轻,但抱在手中更是需要谨慎,冷血看着怀里的婴孩举着被包的的严严实实的手似乎是想要碰自己,下意识地抱得紧了一些。
距离一近,那小短手还真触到了他的脸,虽然仍隔着厚实的布料,但竟也莫名地让他觉得有热意传来。
“看来阿琰是真的很喜欢冷大人。”谢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胸前的两颗绒球随着她动作略微晃动,原本就挽得松松垮垮的发髻也掉下一缕长发,落在她颈间,她头发较常人更黑一些,同披风上的雪白绒毛混在一起对比更是明显,莫名地叫人移不开目光。
冷血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有些舍不得再低下头了,怀中的婴孩还在孜孜不倦地碰他的脸,但他脑海里却只剩下西门吹雪留给他的那句——万事宜早不宜晚。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姑娘,哪怕他清楚她喜欢的人是楚留香。
但楚留香反正都已离开,难道她还要一辈子都为此郁郁寡欢吗?
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谢泠有点疑惑,“冷大人怎么了?”
“我……”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跳又一次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喉咙,“我想……”
“阿泠!”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似乎瞬间全消失了,冷血抬起头,看向手牵手走过来的叶开夫妇。
他们俩大概也很惊讶叶琰竟然在他手里抱着,尤其是丁灵琳,见到叶琰正非常努力地一直在用手戳他的脸,笑得停不下来,碰了碰叶开的肩膀,“你看,你女儿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谢泠闻言也笑了出来,挑眉看了看冷血,玩笑道:“难怪不要我抱,一定是因为冷大人比我好看太多了。”
冷血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
叶琰在他怀里又待了会儿便睡着了,丁灵琳见了,连忙把她抱回了房间,叶开自然也跟了上去,池边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
谢泠想起他之前好像是有话要说,奈何被忽然回来的丁灵琳给打断了,就没说下去,便问他:“方才冷大人是想对我说什么?”
冷血摇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谢泠疑惑。
但他再开口时却十分笃定,“真的没什么。”
如此,她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了,只好给帮他加满茶,换个话题,“冷大人近来是有案子在忙吗?”
“嗯。”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来得越来越少了。”说到这里,她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十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不知冷大人现在愿不愿意陪我过一次招?”
她的掌法练得不错,不过的确有段日子不曾让冷血“验收”了,心里没什么底。
这点要求,冷血自然毫不犹豫地应允了下来。
两人就着池边这一方平地过起了招,冷血习惯性不用内力,任凭她出手,但今日半套掌法过下来,竟也比先前要吃力一些了。
谢泠的力气不大,但对巧劲的使用很是有心得,也不完全拘泥于那套掌法,有时出其不意的一下,倒也能让冷血十分惊讶。
察觉到自己进步不小,过完招后谢泠的心情更好了,正好已近黄昏,便习惯性地邀他留下吃饭。
方才的一番动作间她出了不少力气,这会儿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路从眉心往下滚落,挂在秀气的鼻尖上,稍一动就滴了下来,她本能地想擦一下,却寻不到帕子,只好用手背草草抹了一下。
冷血看着她动作,按捺住伸手帮她擦汗的冲动,深呼吸了一下,“好。”
他是没有说出口,谢星和陆小凤可都看出来了。
陆小凤很是无所谓,毕竟他曾经觉得和谢泠很配的叶大哥连孩子都有了,但谢星就不这么想了,虽然他至今嫌弃着楚留香一句话都不留就离开的行径,但在他心里,姐姐还是要和师父在一起的,于是原先送给叶开的那些挤兑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转送给冷血了。
谢泠觉得他不可理喻,但也懒得再一遍遍说他了。
比起这个,她更关心谢星能不能过了童生试。
先前腊月底的时候,花溪云带着花满楼上门来玩,曾经受她所托替她看过谢星写的文章,不知到底是出于客气还是真心,倒是夸了两句。
但谢泠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毕竟她现在可是清楚弟弟就是未来的偷王之王的,深觉他的天赋点应该并不在读书上。
所以等谢星童生试结果的时候,谢泠颇有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结果放榜那天,谢星的名字居然排在第二位,当下开心得她差点没跳起来。
谢星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张着的嘴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天啊,和我一起考的人,究竟是有多笨啊?”
谢泠:“……”
更令他惊讶的是,后来夫子还跟他说,听说评判人是嫌弃他字写得毫无风骨,才把他降到第二的,真要论文章内容,排在第一的那人是不如他的。
他就这样顶着一个天才的帽子进了扬州府学。
夫子对着谢泠千恩万谢,“他总算走了。”
谢泠非常尴尬,“这几年多谢您对他的栽培。”
府学可比私塾严格多了,去了三天谢星就累得不想去了,他每日在课堂上打瞌睡时都忍不住想,果然还是去耍那些技术水平完全不过关的小偷们玩比较好玩啊。
如果不是他实在聪明,就这个基本不听课的态度,估计早就被府学给赶出来了。
而且同他当初想的一样,在确认他真的是轻轻松松就能考到秀才后,谢泠便同他提了不如明年的秋闱下场试试吧。
“天要亡我啊!难道我真要去当官!”
“当官也没啥不好的啊,你可以光明正大抓贼。”陆小凤安慰他。
他翻了个白眼,“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如当捕快!”
“当捕快你就要在冷前辈手下做事。”陆小凤谆谆善诱道,“但你当了官,你就可以让冷前辈做事,这里面区别还是很大的,而且姐姐也会很高兴。”
“……好像也有道理。”他有点被说服了。
“所以你还是去考举人吧。”陆小凤拍着他的肩膀,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等他在府学里混满一年半可以下场去参加秋闱的时候,叶琰已经会朝着他和陆小凤喊叔叔了。
虽然这个年纪就被喊叔叔让他们俩很是不爽,但想到如果这个小家伙喊哥哥,他们就要喊叶开叔叔,他们俩还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不过最让谢星不爽的是,叶琰真的是格外喜欢冷血,每次见到冷血都会立刻抛弃包括她爹娘在内的所有人,只要冷血抱,不然就哭。
对此不管是叶开夫妇还是谢泠都非常无法理解,但幸好冷血也不嫌她烦,每次都抱得很乐意。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谢泠才恍惚想起来,自己居然也已经二十岁了。
虽然对她本人而言,这个年纪年轻着呢,但在街坊们眼里,大概也算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谢泠乐得听他们这么说,完全不想反驳,毕竟她原本就不想成亲。
对她来说,偶尔午夜梦回,有那么个蓝色的身影入梦来,大概也就够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时间久了,真正想起楚留香的次数的确是有在变少的,而她只希望除此之外,每一次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她能少难过一点。
一次少一点点也好。
一辈子那么长,总能有再也不觉得难受的那天吧?
相处得长了,这段往事也被她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丁灵琳,她们俩对感情的态度显然是不一样的,丁灵琳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但到底还是心疼她更多,劝她早日忘记得了,天下好男儿多得是。
“我明白。”她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担心我,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可不是担心你。”丁灵琳笑了一声,“我是担心喜欢你的人看你一直走不出来,都不敢喜欢你了。”
“那也要有人喜欢我才成啊。”她没当真。
天光正好,不远处抱着叶琰的冷血恰好看了过来,恰好撞上丁灵琳的目光,唯独谢泠没注意到。
“我们阿泠长得这么漂亮,还勤劳能干,谁不喜欢?”她揶揄一笑,又怕谢泠害羞,换了个话题说起正事,“对了,这几日我和叶开要出一趟城,不好带着阿琰,要劳烦你接她过去住了。”
“没问题啊。”谢泠当即应下,“不过为了哄好她,我估计还得贿赂一下冷大人,否则她可不买我的账。”
丁灵琳拍着石桌笑得停不下来。
她倒是挺想帮冷血挑明了的,可惜冷血好像并不想说,估计也是顾忌着楚留香吧。
留在他们家吃过一顿午饭后,谢泠便带着叶琰回合芳斋去了。
当然叶琰还是由冷血抱着的,还硬是要冷血陪她一起在合芳斋住到叶开和丁灵琳回扬州,冷血最不擅长和人辩论,就这么被一个两岁多的小孩给磨得答应了。
谢泠一边走一边听着叶琰在他怀里笑得格外开心,只觉自己的心情也有变好,一路都弯着唇角。
在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合芳斋大门的时候,对面天香楼正对着这方向的雅间窗户边,一个男人喷了一口酒。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相当不解,也朝着窗外望了一眼,“胡大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