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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暖和宋亦霖的婚礼还是如期而至。
在停车场遇到项忱的事,除了项慕川之外,夏温暖还告诉了陆加。
她并不想让宋亦霖知晓,因为私心过重的缘故,她无端地就想要保护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及敏感的丈夫。
如今,夏温暖根本见不得宋亦霖有半点忧心忡忡、闷闷不乐的模样。
他毫无知觉的腿,以及反复的腰伤,已经令他够心烦的了,项忱那耸人听闻的威胁,还是别来瞎掺和的好旄。
瞒着宋亦霖,让他开心得久一点,夏温暖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刚开始的时候,夏温暖却曾有过取消婚礼的念头。
“项忱会那么说,摆明了就是要在婚礼上搅出什么事情来,那么我干脆就不举办了!反正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我和亦霖已经成了夫妻,有没有婚礼,我也还是宋太太。嵋”
这是夏温暖去找陆加商量时,说的原话。
男人听罢,伸出手揪住了脑门上的一绺小卷毛,看了夏温暖一眼,一句话否决,“可Lynn不这么想。”
“什么?”
“我只能说,Lynn比谁都要在乎这场婚礼能不能举办成功。在他眼里,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形式而已。他把它当做一场梦,为了你,也为了他自己,他必须要去圆。”陆加的声线平稳,耐心地解释给夏温暖听,“你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没有婚纱、没有钻戒,更别谈什么婚礼,项慕川是个混球,你难道想让Lynn也变得和他一样吗?”
“等等,陆加……”
夏温暖听得有些糊涂,在男人眼前摆了摆手,这怎么又和项慕川扯上关系了呢?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
“你才要等一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陆加神情严肃,为了让对方听清楚,他的话说得很慢很慢,“温暖,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你和项慕川之间的事——他是你的初恋,又在你心里住了十多年,你和他结婚三年,还孕育了一个女儿……这一切,我想换做是谁,都不可能毫无芥蒂的。”
夏温暖听到这里,莫明叹了一口气——陆加说得没错,要不然,宋亦霖也不会一直将项慕川作为他们俩之间的感情障碍了,虽然她告诉他不必担心,可是,就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又什么用呢?
有些事实,哪是一两句承诺就能抹杀掉的?
“Lynn很自信,但在你面前,他又自卑得可怜。项慕川没有给过你的,他要统统给你补回来;项慕川让你所受的伤,他要统统将你治好!别说你不在意,也别说没必要,现在Lynn要娶你,无论如何,他都想要给你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你却准备为了某个男人无聊的一句威胁,就要放弃这场他精心筹备的婚礼吗?”
“我也不想放弃!可是万一呢?万一项忱说到做到呢?我不要再让亦霖受到半点伤害了!”夏温暖有些激动,她想了想,又接着说,“或许,等项忱这个隐患被除掉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我和亦霖再补办一个……”
话还没有讲完,却又被陆加抢了过去,“那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一直抓不到项忱呢?你和Lynn就一直这么拖着?就算他纵着你好了,但是,夫人那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要是有人想害她的儿子,她只会里十层外十层地将他保护好,然后让他去继续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是畏首畏尾地逃避——躲得过初一,谁知道能不能躲过十五呢。”
“……”
“温暖,我知道你不仅仅是担心Lynn,你也很担心夏琳,但是,这样打退堂鼓并不像你。反过来想的话,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目标,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上钩,然后永绝后患呢?”
打退堂鼓?
夏温暖琢磨着这四个字,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沉得她有些反胃。
她想,自己或许是真的怕了吧,回头想想——谁没在项忱的手上吃过亏呢?
爆炸案、车祸、枪战。
残酷而血腥的灾难,她通通都经历过了……
项慕川曾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她自己的情况曾经有多悬就更不必说,只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是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而宋亦霖,却失去了一双腿……
虽然这些计划的执行者都是殷司,但是,项忱明知道那个男人有多狠毒,做过多少坏事杀过多少人,却还是愿意和他合作。
他口口声声说他爱自己,但是殷司三番两次害得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项忱却从来不曾和他反目过,该密谋的时候密谋,该相互利用的时候相互利用,一点也不耽误。
但是反过来,如果换做项忱曾经动过林依一根毫毛的话,那么,殷司很可能会将他五马分尸……
可见,项忱的心肠有多狠毒,已经到了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
他的感情是冷的,无论是伤害,还是关切,只要是他给的,她全部都得接受……
哪怕有一天自己死了,尸体化成了灰,就连那盒骨灰,他恐怕都要去抢占过来吧。
这样可怕的男人,如果他的目标在自己身上,夏温暖倒真的会义无反顾地背水一战,但是,棘手就棘手在,项忱想要伤害的,是她在乎的男人,放心不下的妹妹。
夏温暖无法不犹豫,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她冒不起这个险。
而项慕川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项忱露出狐狸尾巴,所以,他的意思,也不同意她取消婚礼。
不然,布下的天罗地网,也就没了意义,殷司已经被收拾掉了,剩下只要解决了项忱,那夏温暖今后的生活,才能再无后顾之忧。
夏温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原本是件大喜事,却成了她心上最尖利的一根刺,时不时戳一下,却怎么也拔不掉。
到最后,婚礼已经近在眼前了,夏温暖还是没有从忧心忡忡之中挣脱出来,偏偏面对着宋亦霖和其他的不知情者,她还得装出一副幸福开心的模样来,当真是要精神分裂了。
婚礼的规模搞得很大,场景布置极其奢华,礼堂里的香槟玫瑰多得能将人淹没,全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晨露衬托着娇艳的花朵,柔美的色彩刺激着眼球,浪漫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切都是按照宋亦霖所计划的安排来的,他是真的筹备了好久,有时不顾身体,还会熬夜,非要夏温暖催着把他赶上床,他才告饶,乖乖地缩进被窝。
但是,等夏温暖睡熟了,他又会偷偷爬起来,将婚礼方案修改得更好。
然后第二天又被老婆大人一顿臭骂,他必定舔着脸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犯,只是晚上又故技重施,周而复始,不厌其烦,夏温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加说的是对的,看着宋亦霖这样没日没夜地赶工,操劳着,同时却又无比满足,夏温暖真的无法对他说出“要不我们别办婚礼了,这只不过是形式一场”这样子的话来。
真奇怪,几年前自己还会为了没有穿上婚纱做一次新娘子而遗憾,而愤愤不平,而在心底怨怼项慕川的过分和无情。
现在,宋亦霖终于弥补了她曾经只在心里做过的美梦,让她如愿以偿,夏温暖却蓦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到任何大小的石块,都无法撼动她死水一般的内心一样。
她这是,比从前更加的成长了么?
成长到,连爱和感情,都可以过滤掉的地步了?
夏温暖忽然觉得有些迷茫,她垂下头看了一眼穿在身上的纯白婚纱,为什么,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萦绕在四围呢?
从和宋亦霖注册的那一天,她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紧张?焦虑?
是不是婚前的女人,都会这样?
夏温暖抓紧了手腕,她站在门口,强迫自己对着入座的贵宾笑脸相迎,耳边是各种声音的祝福与谈笑,她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一直到项慕川带着项诺出现,夏温暖的神智才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们来了就表明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好了,接下来就等着某人自投罗网。
新人可以一边举行仪式,一边小小地期待一下项忱最后的凄惨下场。
和项慕川对视的那瞬间,夏温暖从他的眼中读到了许多一闪而过的情愫,她无法一一描述出来,但是,到最后,男人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惊艳。
夏温暖想:这是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穿婚纱的模样?
仔细瞧的话,项慕川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了,他连忙别过头去,借项诺的身体挡了一下。
夏温暖看得真切,心脏似是被什么撞到了一般,发着抖,她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微妙的氛围,这时,人群外却忽然冲进来一个女人,急疯似的掠过,架势骇人。
隐藏在暗处的保镖们立刻警醒地往礼堂门口靠近,准备撂倒来人,但是,夏温暖却率先拨开所有人应了上去,她抓住曳地的裙摆,踩着高跟鞋飞速地走下了台阶。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来了?”
宋亦霖坐在轮椅上,被一群人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他焦急地探着脑袋发问,但是众人的脸色凝重,都忘记了说话。
“暖暖……”
宋亦霖忍不住想往前,下一秒却被陆加按住了轮椅的扶手,男人冷沉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想滚下去是不是?”
宋亦霖见自己总算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刚想了解一下情况,夏温暖颤抖的嗓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在风中扩散开来。
——“你说什么?南南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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