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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德牧黑在士兵的押解下进入会议厅的时候,它龙钟老态尽显,仿佛短短的一夜间就苍老了十岁。
会议厅内的军官与事务官,纷纷将目光移到这位远东地区小有名气的大佬身上。
军官们倒还好些,在抓获德牧黑的时候,他们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
但事务官们对德牧黑的印象,还停留在它率领黑狗部落的士兵到黑火堡耀武扬威的年代。
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部落大佬,竟然以阶下囚的身份出现在会议厅?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要是搁以前,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跪下!”杜塞尔走上前去踹德牧黑的膝盖,逼迫它向公爵大人下跪。
可德牧黑虽然年迈,但这把老骨头异常的顽固,它奋力挣扎,杜塞尔的这一踹竟然未能得逞。
这无疑把刚刚打了胜仗的步兵长大人激怒了,他拽住德牧黑的手腕想要让它尝尝苦头。
“杜塞尔卿,德牧黑老族长是我们的客人,给它松绑,不要为难它。”林叶挥手下令,阻止了杜塞尔。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杜塞尔踹它那一脚之前就出声阻止的,但他并没有那样做,这无疑是给德牧黑一个下马威,将谈判的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哼,屠杀了我们黑狗部落这么多的好儿郎,就不必再假惺惺的装好人了,你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有种现在就把我给杀了,要不然我们黑狗部落绝对要跟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老族长奋力挣扎。
它毫不顾忌的向年轻公爵宣泄着它胸中的愤怒,年老体迈的它,此时竟然像狮子一样勇猛!
“竟敢对公爵大人出言不逊,老东西,我宰了你!”一名年轻的军官按剑上前揪住德牧黑的衣领。
他亮出锋利的剑刃对准德牧黑的喉咙,要是胆子小些的,恐怕当场就得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德牧黑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老战士,它凛然不惧,那双愤怒的眼神简直就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一样。
这让年轻的军官更加的愤怒!
“凯特卿,我说了老族长是我们的客人,难道这就是我们黑火堡的待客之道吗?退下!”林叶将这名步兵队的军官斥退,在他整理的人际脉络中,凯特是步兵少壮派的代表,对黑火家忠心耿耿。
是他打算重点栽培的心腹之一。
“遵命!”凯特按捺住火气,恭恭敬敬的退回军官队列。
杜塞尔亲自给德牧黑松绑,他握剑站在德牧黑的左侧,只要后者胆敢轻举妄动,他会毫不犹豫的挥剑斩断它的狗头!
“老族长您瞧,我们黑火家的人刚刚打了场胜仗,就有点得意忘形了,非嚷嚷着什么打到黑狗部落老家去,把那些狗崽子们一锅端,我都有点拦不住他们了。”林叶轻轻笑道。
他以非常微妙的角度,仔细打量着德牧黑的一举一动,虽说事先他就已经收集到了有关德牧黑的详细资料,并且准备了一套对付它的方案。
但资料毕竟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所以他还需要会一会德牧黑,才能对方案进行进一步的校正。
“你别假惺惺了,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我们黑狗部落都是硬骨头,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这些狡猾的人类一起同归于尽!”德牧黑声色俱厉,并没有因为松绑态度有所缓和。
这反倒让林叶宽了些心,因为从德牧黑的表现看来,他已经没有校正方案的必要了。
“德牧黑族长,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就凭你黑狗部落留守的那点人,还能与我黑火堡的军队同归于尽?而且就算不必我们出手,您觉得在周围蝰蛇部落、蜥蜴部落、毒蛙部落的虎视眈眈下,您的儿孙们能撑到什么时候?”林叶态度转冷,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这让德牧黑有些愕然。
“我们……我们黑狗部落与蝰蛇、蜥蜴、毒蛙是兄弟部落,它们肯定会帮我们黑狗部落报仇雪恨的!”老族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番话来,但任谁都能听出,这里边分明有几分死鸭子嘴硬的意味在里头。
“老族长,您真是上了年纪脑子不大好使了?这三个部落会帮你们黑狗部落报仇雪恨,而不是趁火打劫,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我是诚心诚意的跟您谈黑狗部落的未来的,可不是来听您废话。”
林叶显得很没有耐心,他不断的在桌子上敲手指,甚至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我们黑狗部落已经输在你的手里,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哼,你难道以为我会对你这个刽子手摇尾乞怜吗?”德牧黑不依不饶道,但它额头分明有冷汗渗下。
显而易见它意识到了年轻的公爵说的是对的,黑狗部落的主力大半倾覆,蝰蛇、蜥蜴、毒蛙这三个部落不落井下石那才是怪事。
“德牧黑族长,您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了,也该知道战争就是战争,我是屠杀了贵部落两百多名精锐士兵的性命是不假,但如果战败的是我们黑火家一方,您难道就能保证不对我们黑火堡的百姓出手吗?”
林叶义正言辞的质问,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德牧黑,此时的他不仅没有半点屠人儿孙的觉悟,反而摇身一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这个……”德牧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事实上它们黑狗部落一路喊着血洗黑火堡的口号。
倘若胜出的是黑狗部落一方,虽然就它个人而言,它不赞同进行血腥的屠杀,但以高加索黑的作风,这些人类免不得要十去六七。
“所以您也不必对我们黑火家如此仇视,我们彼此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战争已经打完,我们都无法改变结果,也无法让死者复生,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只是继续保护还活着的人而已,您觉得对吗?”
林叶将问题抛给了德牧黑,他并没有急着要求德牧黑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安静的等待着它思考。
“可是……”德牧黑面色犹豫,他虽然觉得小公爵说得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没什么可是的,黑狗部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您死在这里,那等待着那些老弱妇孺的将是什么?是临近兄弟部落的屠刀,它们会掠夺你们的粮食,抢走你们的女人,杀掉你们的小孩,您觉得就算黑狗部落因为您一念之间的选择,彻底走向灭亡,那也无所谓吗?”林叶继续追问。
德牧黑彻底呆住了。
它身上的皮毛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对它这个年纪的狗头人而言,最重要的无非是传承,将部落传递到下一代的手中,繁衍生息。
可如果部落在它的手中毁于一旦,它绝对没有面目去见狗头人的先祖。
年轻公爵的话无疑像是一根刺,准确的刺在了它的心口上。
“所以我建议您做事不要那么冲动,好好的为黑狗部落的未来着想,传承了数千年的部落,要是就这样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里,后人究竟该怎样评价您呢?我亲爱的朋友,您一定要想清楚啊。”林叶叹息道。
他同情的看了德牧黑一眼,后者身体轻微的颤抖。
杜塞尔将手从剑柄上移开,因为此时的德牧黑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威胁。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黑狗部落也已经无力自保,还能怎么办?”德牧黑的神情完全黯淡了下去,此时的它哪里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族长,不过是个垂暮的老头罢了。
“办法的话,那当然是有的,只不过要看老族长您愿不愿意接受了。”林叶笑眯眯的眨了眨眼。
他可是一直等待着说出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