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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银城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徐行的惊悸和恐惧来自心灵的深处。
师傅高义被整了,坐牢了,为多大一点的事?不就是因为一根筋,没有跟上吴楚的步调吗?
我徐行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不就是因为工作关系,他把自己看成了高义的得力干将吗?
师傅年龄大了,坐六年牢不算是什么大事;自己离开公安局去乡镇挂职更是无所谓;
可是毛毛才十几岁,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真正的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徐行敬佩高义,也特别喜欢毛毛。说实话,毛毛也是他的徒弟,会读书,懂礼貌,打架(擒拿格斗)更是天赋异禀。
毛毛完全具备将来成为一名优秀侦查员的潜质。
宜将剩勇追穷寇,痛打落水狗。把毛毛的事情交给吴楚来决定,那不是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吗?
“金所,我来吧。”徐行边说边出来了。他知道现在没人会给自己的面子,更不要说是吴楚了。他想到了刘副政委,自己的老同学。
“领导,高局的儿子和别人打架,金所签了治安拘留七天,你能不能同吴局说一下,不拘留,他妈妈还瘫痪在床上呢,我做保证人,放心吗?拜托了!”
“你在哪里?”
“我就在友谊派出所。”
“哦,小金不在吗?”
“在。”
“不会吧,他这个面子不给你吗?这完全合情合理合法呀?”刘副政委奇怪了。
徐行没有回答,他默默的等待老同学的答复。
是呀,你让徐行说什么?说人走茶凉?还是说世态炎凉?
“你等一下。”刘副政委挂机了。他正在跟吴楚局长聊天,打算中午两个人喝喝酒。
“吴局,高义的儿子打架了,金所要治安拘留他,徐行愿意做保证人,你看?”
“原则上可以不拘留吗?”吴楚问。
“有保证人,完全可以。 吴局,高义进去了,是罪有应得,可是现在私底下的舆论说什么的都有,我个人认为,不能让别人再说三道四了,我们应该一是一二是二,收复人心。”刘能够当副政委当然得益于老爸的人脉,但是他这个副政委不是酒囊饭袋。
酒囊饭袋怎么会有本事将求情说到对方的心坎里面去。
“小金糊涂。我来跟他说。”吴楚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县委书记用人当然不是吃干饭的,有眼力。
“小金吗?我是吴楚。高义的儿子你马上让他回家,我知道,没事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呢?徐行去了,要担保,你怎么能够不给他面子呢?他离开了公安局,还是我们的战友嘛。”
吴楚看了刘副政委一眼,他知道刘、徐是老同学。“其它的什么都不要说了,一,马上放人;二,将详细的案情尽快弄一个书面材料送过来,我要亲自处理。对了,你问一问徐行,中午有空吗?他的老同学在我这里,让他来陪老同学喝酒。”
金所长郁闷了,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叫我喝酒呢?
金所长站起来走到门口,“徐大,不要见怪,我也是没办法。这样吧,签个字,人你带走。老大在家里,他叫你去喝酒。这个案子老大会亲自处理。”
“谢了,金所长,有空去康桥,我请你喝酒。”徐行告辞了。
徐行推着自行车,陪毛毛回家去。走了一段路,他问,“当时的情况下,你可以不伤人吗?”
“不可以。卖水果的骂我娘,是他先动手,我让了他两三次,他欺人太甚,才还手打了他一下。卖猪肉的他拿了屠刀来杀我,我不废他,他会杀我。”
“在现场有你认识的目击证人吗?”
“没有。”
“这个事情很麻烦,他们两个人在那里做生意,熟人多,证人证词可能对你不利。”
“那里有监控探头,我是不是被迫还手的一看就清楚。”
“不管怎么样,毛毛,你这次出手太重了,不要有下次了,他们不是敌人。屠夫可能一辈子不能拿屠刀了,他的老婆孩子怎么办?你要学会替他人着想。”
快到沙县小吃,只见陶沙正站在门口打电话,他看到徐行和毛毛过来了,匆匆说了两句就挂机了。
徐行是第一个去菜市场找高胜寒的,陶沙是第二个。
陶沙一大早就写好了一张招聘保姆的广告,贴纸门口。送了早点到毛毛那里,回来不久,有几个女的来应聘。
陶沙挑选了一个中年妇女,带到毛毛家里去。去了,没看见毛毛,看见了魏知君。“大嫂,徐大没来吗?”
魏知君看了看毛毛的同学,她示意陶沙到一旁说话,“保姆叫她明天再过来,你赶紧去菜市场,毛毛可能出事了,徐行已经过去了。”
一听说毛毛可能出事了,陶沙丢下保姆不管了,急忙忙赶去了。
到了菜市场,天天去买一大堆菜的陶沙,很快了解到大致的原委。他回到店里第一件事,马上告诉了董事长。再不敢拖延了。
迎上前,陶沙拉着毛毛全身上下看了看,摸了摸,问徐行,“徐大,毛毛没事了吧?”
“陶老板,你不要叫徐大了,我离开了公安局,到乡镇去了,以后叫徐行,徐大哥都行。我也叫你陶沙,小陶。毛毛的事情有点麻烦,据说局领导会亲自处理,这样一来,我基本上无能为力了。”
“一个普通的民事纠纷,不至于局领导亲自处理吧?”陶沙想不通。
徐行看见对面毛毛的几个同学过来了,他说,“毛毛,你先回家,省的你妈妈和婶婶着急,不要怕,怕也没用,你要有心理准备,打官司是不可避免的,其它的看看再说。我同陶沙说几句话。”
“徐大哥,毛毛是不是有大麻烦?”陶沙觉得徐行不是胸有成竹。
“如果局领导不介入问题应该不会很大,只要做好了对方的安抚工作,赔点钱,取得了对方的谅解,大事可以化小。”
“你是担心整毛毛爸爸的人,借题挥再整毛毛?”陶沙也觉得有点后怕。
“完全可能,我不是离开了公安局吗?”徐行是有切身感受的。玩弄权术,徐行相信自己同师傅两个加在一块,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如果真是那样,怎么办?”陶沙急了,毛毛再出事,他对不起董事长呀。
“如果他真的要斩草除根,可以说我们都无能为力。”徐行是说实话。
“一点希望都没有吗?毛毛完全没有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吗?”
“感谢你提醒,等一下。”
徐行拿出手机,“江似练,你听着,毛毛今天在友谊路附近的菜市场同别人生了冲突,那里有监控探头,你现在想尽一切办法将影像资料拿到手,拷贝也行,马上去,快,千万不能让别人拿走了或者破坏了第一手资料。不惜代价,快。”
“徐大哥,你能够确定这个资料对毛毛不利吗?”陶沙不无担心,怕徐行他们弄巧成拙被别人说成了破坏证据。
“你错了,不是不利,是对毛毛有利。”
“你怎么肯定对毛毛有利呢?”
“毛毛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好强但是绝对不会欺负别人,不是忍无可忍或者自卫,不可能下狠手,监控探头是救他的唯一有利的证据。”
陶沙说,“徐大哥,我安排一下,马上一起去毛毛家里。”
考虑到毛毛妈妈出院后,毛毛一个人里里外外忙不过来,陶沙提前几天聘请了一个当地的厨师,一方面在店里帮忙,另外就是专门为毛毛母子以及店里的人做饭炒菜。
进了店门,陶沙交代店里的女孩,“你通知厨师带菜到毛毛去做饭,现在你把店门关了,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来,今天放你一天假。”
陶沙同徐行边走边聊,“徐大哥,你到哪个乡镇去工作?”
“康桥。”
“康桥挺远的,有五十多里吧?”
“对,来回不方便。”
“你开车去吧,当天可以来回。毛毛的事我已经告诉了董事长,董事长说,委托你多关注一下,毛毛没人可以依靠了。”
“好吧,毛毛家里我不去了,我现在去吴楚家里,看他怎么说。我没带钥匙在身上,用一下你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徐行豁出去了。
徐行开了车门,上了车,突然现自己并不知道吴楚家里在哪里。
掏出手机,徐行拨打老同学的电话,“领导,你到了吴楚家里吗?”
“哈哈,我早就到了吴局家里,你还不过来吗?”刘副政委说。
“我不知道他家里在哪里,能够说一下吗?”徐行觉得自己真的不能跟老同学比。两个人同一天到银城公安局报到的,老同学同每一任局长都不是一般的熟悉,差不多都是朋友关系。
“路你很熟悉的,就是高义家房子的前面一排,门口停了我车子的。”
郁闷的徐行下车,快步赶上了陶沙,将钥匙还给了他,“我就在毛毛家前面吃饭,告诉我老婆,她想回家不要等我,”
徐行看见了老同学的车子,江似练的电话打过来了。
江似练很紧张。“徐大,我去晚了一步,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怎么办?”
完了,毛毛是在劫难逃了。徐行不甘心的问,“知道是谁取走了吗?”
“治安大队的人。”
“你去治安大队摸一下底,看看是谁取走了,东西放在哪里?我现在不方便出面,搞清楚了告诉我,毛毛的前途和命运就看你的了!”
徐行突然不想进去了,去了说什么呢?自己手上没有底牌,总不能跟吴楚胡搅蛮缠吧。
算了,徐行转身想回去。
“徐行,这里。”刘副政委在后阳台上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老同学。
刘副政委相当了解徐行,他担心徐行到了门口也不会进去,于是在后面的阳台上等着。
果然不出意料,徐行想打退堂鼓。
老同学开口叫了自己,自己再不进去就说不过去了,徐行硬着头皮进去了。
大门轻轻一推,开了,徐行走到客厅门口,立正,“报告!”在到乡镇正式上班之前,徐行认为自己还是一名公安干警。
“进来,进来,到家里不拘小节。”吴楚亲自来到门口,将徐行亲热的拉进去了。“徐老弟,我这里庙小,生怕请不到你这个大菩萨呀。”
“哪里,哪里。”拘束的徐行嘴上说着哪里,眼睛在寻找坐在哪里。
“来来来,坐这里,我们一起来看看录像。有意思。”吴楚在局里与在家里是完全相反的一个人,在局里徐行看到的是他的威严,在家里是随和。
徐行刚刚放松一点,当他在吴楚身边坐下,才看了一眼录像,身体马上弹起来了,整个人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