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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琦向往常一样坐在轮椅上,可是一改雍容的风范,脸上布满怒容,一进书房,便怒斥了案后呷着茶水的上官霖。
“你做的好事!”赵琦真是气到不行。
上官霖惊讶地道:“赵兄何出此言?”
赵琦冷冷地道:“是你设计冤枉镇国将军的?为的就是将苏锦墨那个女人抬成正妻?你是糊涂了吗!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上官霖一听之下跳脚道:“这怎么可能!”随即正色道:“赵兄与我相交多年,应该知道我的志向,又怎么沉迷女色坏了毕生的霸业!”
赵琦脸色阴晴不定,一双漂亮的眼睛在上官霖脸上逡巡,想从他的神态辨别此句的真伪,毕竟,他曾公开在隆庆帝宴请燕国二皇子的宴会上,为苏锦墨争取平妻。
“你真的没这么做?”赵琦迟疑着开口。
上官霖简直是火极了,自己怎么可能去设计镇国将军李家?这样的无稽之谈怎么会出自一贯精明的赵家四公子之口?
赵琦沉声道:“可是现在整个临安的街头巷尾都流传着你为了将宠爱的小妾扶上正妻的位置,不惜与燕国人联手陷害镇国将军的传闻,不少百姓聚集在京兆尹的府邸,义愤填膺地要求京兆尹释放镇国将军,并且处置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卖国贼!”
“这!怎么会这样!”上官霖吃惊到整个脸都扭曲到变形,自己明明是散布流言让白士中和苏锦瑟成为众矢之的,怎么好端端的矛头会突然指向自己?该死!现在百姓是要求朝廷释放镇国将军,可罪魁祸首居然成了自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想你也不会这么愚蠢,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放弃整个李家。”赵琦恨恨地道:“如此说来,便是咱们的敌人先下手为强了!”
“苏锦瑟!”上官霖咬牙切齿地捏着拳头,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打击,那么昨晚苏嬷嬷探听来的那些消息,根本是苏锦瑟故意透露给他的假消息,为的就是让他疏于防范,却在今早已如此迅捷的方式给了他迎头一击。
赵琦冷冷地道:“现在整个临安百姓都在骂你忘恩负义,父亲和诸位盟友得知此事后,也十分生气,毕竟那日你在宫宴之上言之凿凿地要为苏锦墨平妻,是众人目睹的事实,所以现在不少盟友已经开始怀疑你的忠诚,如果你连自己的岳父李破虏都能设计陷害,那么他们也将不再安全,如果上官兄想保全整个文昌侯府不被世家大族孤立,就请赶快想个办法,平息这个流言吧!”
言罢,也不再跟上官霖废话,自行推着轮椅出了书房,只余上官霖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上官霖整个心肺都要被蓬勃的怒火烧穿了!该死的苏锦瑟,这招请君入瓮的好戏真是令人瞠目!可惜我上官霖绝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你等着吧!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想再管李破虏的死活,最重要的是如何洗刷众人对文昌侯府的怀疑,怎么证明自己也是受害者,李家的事根本与自己无关呢?
思前想后,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金銮殿上的隆庆帝真是感到烦躁了!
雪花一样的奏折铺天盖地飞来,将他淹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同一句话:镇国将军是大楚的长城,绝对不能杀。什么时候,李破虏这个将军比自己这个皇帝还重要了?
眼下不仅这些大臣一边倒的劝说自己,说一旦杀掉李破虏无疑是亲者痛、仇者快,是自毁长城,连临安城的百姓也都骚动起来,好像自己要杀李破虏,他们就要造反似的,这样的结局,是他从未料到的。
郁闷之极的隆庆帝坐在御座上,用一双阴郁的眼睛看着地上峨冠博带的朝臣。
朝堂上李破虏的不将早已按耐不住,便将街头巷尾流传的上官霖为小妾谋取平妻而陷害镇国将军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连细节都说了出来,好像上官霖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们全都在身边。
其实,是谁害了李破虏并不重要,在这些武将心中,只要能解救李破虏,随便找谁当替罪羊都行!
其中词锋最为激烈的要数李破虏一手提拔起来的都护将军吕云超,只听他侃侃而谈道:“皇上,文昌侯之子陷害镇国将军一事,证据确凿,在场大部分朝臣都曾见他在宫宴上为苏锦墨平妻,如此勾结燕人毁我大楚栋梁,着实该杀!”
文昌侯听得心惊肉跳,他真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自己的儿子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陷害李破虏的人,他两家可是姻亲啊!
随着吕云超的发言,朝堂上展开了新一轮的争辩,直吵得隆庆帝头晕脑胀,此时,隆庆帝已经敏锐地发觉,他真的不能下旨杀李破虏了!他的心底突然泛起一阵恐惧,他是天子,代天授命,居然不能随意处决一个犯了事的老臣,这意味着什么?今日,如果强行杀了李破虏,恐怕会引起朝堂和民间的轩然大波,京畿重地,万一被什么人钻了空子,他的皇位便岌岌可危!
可是,总有人要为燕国使者行刺一事买单,总不能燕国使者明目张胆地刺杀了自己,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吧,如此一来,自己颜面何存,威信何存?可是谁人背黑锅真是个棘手的事情,让燕国背黑锅,就要承担举国开战的危险,李破虏如此威望又不能轻易杀掉,唯今之计…隆庆帝突然发现,这里有现成的人选!
上官霖!
自己何不采纳街头巷尾的说法,这样既平了民愤,又不用与燕国开战,而且这么选择风险最小,上官霖不过是文昌侯的儿子,文昌侯虽然地位尊贵,却无兵权,也不能说什么!
打定主意的隆庆帝轻咳一声,就准备宣布自己处死上官霖的决定,这时,文昌侯正与李破虏的旧部吕云超争得面红耳赤,却不知道文昌侯府早已在隆庆帝心里反复覆灭了好几次!
“朕…”隆庆帝刚开口,门外便有内侍匆匆上殿。
“何事?”隆庆帝皱眉道。
内侍禀告道:“皇上,上官大人在外求见!”
“上官霖?”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隆庆帝黑着脸道:“传他上殿!”
上官霖左手拎着一个大包袱,刚进殿门就成了诸人眼光的焦点,博望侯望着气度沉稳的他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惋惜:上官霖也算是人杰,可惜今日皇上已经打定主意让你背黑锅,肯定是难逃一死了!说着,不住地摇头。
隆庆帝森然开口:“你急着见朕,是有什么事要禀告吗?”
上官霖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和沉着,朗声道:“臣是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证明自己的清白?”隆庆帝惊讶地重复了一句。
上官霖用狼一般的目光,缓缓环视四周,大声地道:“有流言说臣为了婢妾陷害镇国将军,臣特此来洗刷此污名。”
吕云超冷笑道:“上官大人要用什么洗刷?”
上官霖不动声色地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众人啊地一声,后退了一步,连隆庆帝都用明黄的龙袍掩住半张脸,险恶地道:“这是何人?”
上官霖将手中的人头随手一抛,骨碌碌人头在地上滚了一圈,早有人认出了此人,全都噫地一声,发出惊讶之色。
文昌侯则暗自心中赞叹了一下儿子的急智,原来那人头,便是苏锦墨的!
上官霖朗声道:“既然临安城的百姓说臣是因为一个婢妾陷害镇国将军,那么臣便杀了这个小妾以表清白!”
吕云超没料到上官霖居然能下的去这个手,他也听说了这个小妾腹中怀着的是文昌侯府唯一的骨血,现在上官霖居然能将她的人头带上殿!
隆庆帝也没料到上官霖如此决绝,他这么一闹,自己还怎么找他背黑锅?
所有朝臣都静静地看着隆庆帝,等待他发话,究竟是继续治李破虏的罪,还是怎么样,总的给一个说法,可是大家对地上那个美女的头颅都没有作出丝毫的惋惜,放佛她只是个工具,是洗脱上官霖嫌疑的最好的工具。
史敏之见隆庆帝尴尬到不知说什么,立刻上前打圆场道:“皇上英明,自会处理此事,咱们还是用心处理国事,等待皇上下旨吧!”
他话音未落,早有内侍机灵地喊了一句散朝!
满朝文武便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纷纷散去。
文昌侯不禁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拍着儿子的肩膀道:“多亏你来的及时,否则今日这黑锅是背定了!”
上官霖咬着牙拱手道:“儿子一时不察着了对手的道,还请父亲放心,类似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哎…”文昌侯哀叹一声,“本以为她只是个女子十分好对付,哪里想得到她竟是狡猾如狐狸,凶狠如恶狼,霖儿万万不要再轻敌了!”说着,脚步蹒跚的出了大殿,显然今日之事对他刺激太大。
恐惧如潮水般蔓延了上官霖的全身,他第一次感觉到苏锦瑟是如此的可怕!恐怕在她让苏锦墨用迷香迷惑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了这步,平妻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他和李青君决裂,更深的目的是想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今日如果不是自己来的及时,恐怕现在早已身首异处!好谋略!简直…简直不像是人所为,上官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愤恨的他将脚下苏锦墨的头颅踢飞了出去,那张漂亮的脸蛋沿着玉阶骨碌碌地滚了下去,直跌到烂泥中,停在一位身着淡蓝色宫装佳人的脚下。宫装丽人,将苏锦墨的头颅轻轻拿起,抱在怀里,叹息道:嫡姐你毕生张狂,净想着如何攀高枝,作威作福,到头来居然死在自己心心念念迷惑的丈夫手中,身首异处,被他当作筹码,九泉之下,不觉得可笑而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