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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猛抬头,看着明玉,急急地道:“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明玉站直身子,看着雷一,淡淡地道,“我那把剑还插在绝壁上,我先去取回来。”
秃子怒不可遏,起身就要骂她,雷一猛的拉住他,他身子一斜重新跪了下去,雷一对他摇了摇头。
秃子冷哼一声,心知跟那女人生气,气死自己的可能性更大,当下还是主子要紧,他伸手探探冥泽的脉,掐掐他的人中,冥泽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两人眼睁睁看着明玉绳子甩的霍霍作响,啪的缠上刀柄,用力一扯,一线绿光飞入她的手中,她低头,左手握刀,右手伸出食指在刀刃上一路划了过去,才眉开眼笑的收回腰间道:“真好,一点也没损坏!”
秃子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明玉瞟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自己在洞内走过来晃过去,东看看西瞧瞧。
雷一低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小心把冥泽移到秃子的身上,站起来走向明玉道:“昨夜的事,是我们太过鲁莽了,还望明姑娘高抬贵手,救我主子。”说完,也不等明玉有所反应,啪的一声跪了下去,一个头重重磕了下去。
明玉“啊”了一声,跳了开去,拍拍胸脯道:“靠,你这是拜哪门子码头,我最不喜欢被人拜了,那是会折寿,早死的,你给我死一边去。”
雷一抬头,额头上一道血迹殷然,脸色微微僵硬,他眼神凌乱地看着她。他是知道莫负跟了来的,那么,昨夜的事?她恐怕已经知道,也怕是心里有想法了,可这反应,难道不是为了莫负的事?
这真的是冤枉明玉了,莫负只说了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事,她懒得问也没兴趣知道,她只知道:雷一能让刀疤把莫负打成这个样子,定然是有原因的。
明玉看着他这个样子,莫不是,他以为,她为莫负的事故意刁难,她摇头轻笑道:“其实,我医术也是不懂的,我好几个师兄都是精通医理,哦,还有一个师兄专攻春药,我无聊的时候啊,偶尔也听他们谈论谈论。嗯,我想蒙古大夫会的我大体都是会的。”
雷一和秃子眼睁睁等着她说下一句,明玉眼睛一眯,侧首做沉思状,秃子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明玉扬眉,嘴角一抹淡笑道:“我这不在想,怎么下结论嘛,是冥泽等下就会醒来,没有大碍呢,还是说情况十分棘手,凶险万分,需要多么多么珍贵的药材,需要多少多少银子,又或者说哎呀,尽人事听天命,准备后事吧……”
秃子越听脸色越暗,这是越到后面越厉害了,真是蒙古大夫的说辞啊!
雷一擦擦额头的血迹,放下心来,干脆打断她,把昨晚发生的事跟她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省的她有心结,影响团结就不好了。
明玉盘膝坐在地上,目光柔和看向洞顶,任由雷一叽里呱啦交代清楚,听完后她眯了眯眼,什么也没有说!
雷一略带尴尬,毕竟莫负是她的半路弟弟,是她的人,他利用了人家,又把莫负打成那个样子,她不高兴也是应该的。他摸摸鼻子走开,跟秃子把冥泽放平在地上,一人一边守着他。
明玉低头沉思:这是决意挑起是非,这是故意弄乱局势,等道路一通,给于家的对头制造事端的借口。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
届时,于家惹上麻烦,赵家和洛家一个也跑不了。蒋少华没有死在战场上,死在留守阵地,要说东冥突破宁广砍死蒋少华,这话传回夏都,蒋家能不能认了,还是问题?毕竟当今安仁局势,要做到这一点有点玄乎。
这么一来,即便东冥败了。西夏的四大家族拼起来,好戏开锣,不整的西夏风云动荡才怪。
明玉无声叹息,人生短短几十年,勾心斗角,活得累不累啊!她一愣,想起目前自己的处境,无奈摇头,无声笑了笑,她这般奔波,连自身安危也顾不得,又是为了谁呢?
她站了起来,伸手在岩壁上摸了摸,很凉,但不湿。她记得,冥泽醒过来的时候,这处有水声滴答,这水哪里去了?难道是在岩壁里面吗?她伸手扣了扣岩壁,实心的,弯下腰看了又看,真是奇怪,地面也是干的。
她的目光顺着坑洼不平的地面,看向洞内,黑乎乎地向下延伸,娘亲的手札里对这个洞只有一句:一线峡谷底,西侧,四处绝壁,绝壁山洞,西海暗流往东,直通安仁。
明玉不经意看到一块岩壁上有些斑驳的字迹,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岩壁上有一些用刀剑刻的模糊字迹,风化的并不严重,能辨认出来:“明轩,”明玉看到这两个字,眼前一黑,立刻伸手扶住岩壁,这是娘亲留下的,她的娘亲,来过这里,她继续辨认字迹:“当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去二个时辰了。入口处我设置了机关,你若轻易碰触,若洞内无其他出路,我定死于此处。明轩我夫,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无法抛却的责任,原谅我任性妄为,你我安仁再会,夫妻情深,切莫失约。”
明玉用手抚摸过一个一个字,微微弯曲了身子,鼻腔酸涩,眼角泛红,娘亲当时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刻下这些字?父亲醒来看到这些,又是如何的心境,他是孤影徘徊,不敢离去?还是怕娘亲从另一个出口去了安仁,他如何心焦如焚,又不能不离去?
娘亲,你好狠的心,我想父亲情愿跟你一起涉险,也好过心焦如焚,一分一秒挨了过去,恐怕比死还痛苦。
明玉扭头看着眼前黑乎乎一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底却是深入骨髓的凄凉,她往前缓缓走去,全然不顾雷一的呼唤。
雷一与秃子对视一眼,秃子侧了侧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主子,对他来说,明玉咋的不要紧,重要的是主子。
直至黑暗中明玉才站定,她微微仰头,任由泪水肆意横流。
娘亲,你为东冥,弃父亲不顾,你为东冥,不惜改嫁,你为东冥当真不遗余力,竟至如斯!这样的绝壁山洞,你又花了多少时间才找到?
东冥,若它日,我得知你有一丝一毫亏欠我娘亲……
一直盯着冥泽的秃子,看着他眼皮滚了一下,立刻俯身凑进他眼前道:“主子,你觉得怎么样?”
冥泽尚未睁眼,闷咳一声,胸腔震动一下,一口血喷在秃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