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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第四節鮑銀燕逞威之丫頭的厲害
水戶嚴太見這個陌生女子找他,自然要問她為什麼。
“我助你脫險回國呀!”
他疑惑地搖搖頭:“我憑什麼相信你?”經歷數次劫難,不敢相信任何人。
“就憑我讀了你的日記,從中抽絲剝繭,查出藤枝草八君和穗島德宏君的死因,沒錯吧?”
他聽了一愣,對面之人說得一點不錯,難道她真的來幫助自己?
丫頭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淡淡一笑:“我還判斷出你和杉木陶君逃到他哥哥處,他住樓上你潛入樓下空屋,暫避幾天,打聽船期,擇機回國對不對?”
她說的全是事實,他不得不點頭認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怪只怪我們4人臭味相投,仰慕陽澄湖的山水風景,一心想回國之前在異國他鄉享受垂釣之樂,沒料到……”
“沒料到自己的同胞竟然痛下殺手,并且趕盡殺絕,杉木陶被自己的親哥哥殺死,是不是?”
他木然地點點頭,然後又問:“你怎麼幫我呢?”
“首先你要絕對相信我,不能任意行動,你的同胞至少有兩批人在到處搜尋,找到你必死無疑。我受有關方的委派,也在千方百計地查找,終於如愿以償地發現了你,接著就是要巧妙地安排你順利上船,盡快離開險地。”
他聽了頓時興奮起來,幸喜的臉色躍然紙上。
“你收拾一下,隨時準備撤離,還有什麼困難嗎?”
“只是,只是……”
“事到如今,你還存什麼戒心?”丫頭有些不悅。
“別,別誤會,我是說整整兩天沒吃東西了,能不能……”
見他一臉窘相,她也笑了:“痛痛快快地說餓極了不就得了!你等著吧,我出去後立馬給你送吃的來,還是通過狗洞,啊!對了,忘了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在樓上見到了杉木陶的尸體,還進去過WC,”
“是的,我們通常是通過二樓窗框上垂下的繩子攀上、攀下。杉木熏被帶走後,沒多久我聽見樓上有打闘的聲音,非常激烈,於是攀繩上去。悄悄地從窗戶潛入,前廳中有兩個男子正在生死搏斗,一老一少,似乎在搶奪什麼東西。”
“是的、是的,為了一件常人不知的寶貝,不瞞你說,我也在尋找它!”
“能告訴我,派什麼用場嗎?”
“這是德國人的最新發明,叫做微型錄音機,對間諜、偵探很有用。”
“是不是這東西?”他從桌肚底下掏出一個盒子。
“我見二人你爭我搶的,急著向衛生間里闖,我明白東西一定藏在廁所里。於是我躡手躡腳地躥進去,見水箱蓋子虛掩,伸手一撈,順手牽羊,不費吹灰之力獲得。”
“這就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太有意思了,好好地保存,不要丟失了!”
“我要這東西何用,既然你需要它,就送給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怎好要你的東西?”
“你大義凜然地救我,恩同再造,這不祥之物我帶在身邊反而是個禍害,你有了它或許能救更多無辜受害者。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寶劍贈英雄”,你就不必推遲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鮑銀燕只得收下,再說他有這玩意,說不定還會惹上大麻煩。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嘛!
於是壓抑心中的高興,同小黃仍舊從狗窩中退出,先去見鄭大哥。
巧的是老李也在,她向公爹匯報一切,眾人由衷地贊賞她太厲害了。老鄭一面檢討自己工作不踏實,一面吩咐趕快送雙份飯食去,并且叮囑一定要注意保密,神不知鬼不覺的。
老李透露一個重要的信息,上級指示,另外還有4位抗日反戰同盟的RB人,與他同船離開申城,要他們想盡一切辦法,使這幾位同志安全撤離。
據內線傳來的消息,RB領事館也聞風而動,因為上船地點就在其附近,碼頭上布滿暗探,檢查十分嚴密,在他們眼皮底下登船難度極大,說不定在岸上就被捕了。
眾人都把目光盯著鮑丫頭,看她有什麼妙計。
她微微一笑:“人是活的,豈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們不是有……”
眾人會過意來了,如此這般就能迎刃而解。
末了丫頭說:“現在是8月30日中午,離開船時間只有十來個小時,時間緊迫,各位分頭努力吧!鄭大哥……”
“大妹子,你放心!我如再出紕漏,乾脆回HB老家扛鋤頭種田地得了!”他說得實在,眾人大笑。
“我立刻回警察署,說明真相,“明修棧道”這出戲主要還是由他們來唱,不然“暗度陳倉”就是一句空話。回見!”
鄭大哥接受的任務是“打草驚蛇,引蛇出洞”。
夏天白晝時間長,吃過晚飯天還蠻亮的。他率領幾名糾察隊員,全部帶槍不算,有人手里還拿著榔頭、撬棒,路人不知道他們要去幹什麼。
來到38號,樓上、樓下兩家皆因殺了人,鋃鐺入獄,說不定要判死罪,只剩下一幢空房子。有人說近兩天鬧鬼,屋內夜間有火光,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聽了毛骨悚然。
今天他們是來捉鬼的麼?門外散步逛街的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幾個男子漢七手八腳地撬門,嘴里還嘀咕:“又沒有人住,幹嘛把門釘得死死的?吃飽了撐的!”
進門以後,燈亮了,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出來,多了一個陌生人。
這人真怪,大熱天穿了一件灰色加長雨衣,雨帽遮頭蓋臉,軍用背包擔在肩上,走在幾個人的中間,既不像盜賊也不像俘虜,更不是親戚朋友,哪里冒出來的,外行誰也不知道,也沒人敢問。
不過也有“內行”混在其中,趕緊跑回去報信。
這批人出來,徑直向東,來到新開辦的警察署,進去以後沒多久糾察隊就退出,那個神秘人卻留在里面。
跟來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根本沒有什麼“西洋景”可看。只有暗中監視的人在門口徘徊,對面2號的“瀛和神社”還有人拿著望遠鏡朝這里瞄。
與此同時,冷落的38號小樓卻有了動靜,一個男子鬼鬼祟祟地從墻根的狗洞里鉆出,借著濃濃的夜色消失在黑暗中。
蹊蹺的是神社門口有個老太婆設攤,一張小矮桌,一盞鬼火似的小油燈,桌上一塊木牌,上寫“相士”二字,旁邊一張小矮凳,常有人來相命。
再看那個相士,一身黑,活脫脫的老巫婆。雞皮鶴髪,兩隻小眼睛黃豆般大,就像傳說中的老鼠眼,黑暗中見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鄭大哥走過去:“喂喂喂,老太太!這麼晚了還不收攤回家,在這兒熬什麼呢?”
“老總,您站著說話不嫌腰疼,老婆子我孤苦伶仃,多熬時光,掙兩個錢也不容易,何苦跟即將踏進棺材里的人過不去呢?”
“這兩天村子里接二連三地死人,地方上不太平,早點回去吧!”
“哎、哎、哎,相完這兩位就走!”
最休閑的要數警察署里四個人,不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竟然堂而皇之在燈下打麻將,大呼小叫,消遣取樂。
無獨有偶,12點鐘糾察隊還特地送來夜宵,燒酒拼豬頭肉,芝麻醬拌冷麵。兩家人平常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今天對付小鬼子卻一鼻孔出氣,只差沒把暗中監視的RB人鼻子氣歪。
一直鬧到寅時3點多鐘,終於熄燈滅火。有人先開門出來檢查吉普車,發動引擎,慢慢吞吞,看看表望望天,沖屋里人大聲喊道:“都出來吧,時候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里邊的人魚貫而出,上了車子,前排2個,後排3人,神秘人夾在中間,一路向南朝市區奔馳。
吉普車前腳走,小區里一下子出現2輛RB軍用摩托,都是早期那種用腳踩來發動的,中國老百姓稱作“電驢子”。聲音奇響,“嗵嗵嗵嗵”的噪聲打破黎明前的寂靜,風風火火地追了上去。
這2輛摩托剛剛開走,糾察隊隊部又到了一輛,鮑丫頭駕車風塵仆仆地趕到,隊部只有一個隊員值班。她劈面就問:“情況怎麼樣?”
“事情完全按照您的計劃進行,料理店和瀛和神社果然合穿一條褲子,立刻起了騷動,2輛摩托、4個鬼子,一路尾隨,看樣子不追到碼頭不甘心。鄭大哥也率隊追下去了!”
“很好!我關照張三哥中途要小心,防止小鬼子伏擊,鄭大哥就是趕去接應的。接下來我還有事,你等他回來傳我的話,立刻把料理店這個窩點端掉,以槍響為號。”
“瀛和神社呢?”
“暫時先放一放,反正狐貍尾巴已經露出來了,讓他們表演足了一舉擒拿。”
“鮑大姐、鮑銀燕同志,你好厲害哦!”
“哪里哪里!”嘴里這麼說,心里挺舒坦的。
再說張三、李四、王五、陳六以及神秘人同乘一輛吉普,行不多遠,接近唐家灣墳場時,道路中央出現一堆亂石,阻擋交通。好在車速不快,及時剎車。這才想起鮑七妹曾關照路上可能有人設伏,大概就是這里了。
4人起初還不以為然,想不到果然有人吃了豹子膽,竟敢打起警察的主意。不過深更半夜,情況不明,還是小心為妙,安全為上。
亂墳場里有了動靜,亮起燈火,有人用喇叭筒喊話:“車里的人聽好了,我的不與你們過不去,只要把車上穿雨衣的男子放下,路上的石頭移開,放你們通行,成不成?”
這哪行啊?向小RB低頭!還是遵照她的吩咐,拉響警笛,森人的警報聲令人膽戰心驚,他們安心地坐在車里,等候援兵。
哪知道先等來2輛摩托4個RB人,興沖沖地從身後追來,拉開架勢,大呼小叫:“再不放下車上的人,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4個警察有點慌了,小鬼子前後夾擊,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圖,鮑丫頭所說的援兵在哪里呀?難道要他們身臨險地!
“叭叭叭”幾聲槍響,開火了!奇怪的是吉普車沒有受到襲擊,倒是摩托車手中彈,分明又有人到場,先下手為強,暗中打死鬼子,拔了頭籌。
墳場里的伏兵也開搶了,可能是武器不行,槍聲七零八落,根本談不上火力,立刻迎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還聽得出“噠噠噠”的歪把子輕機槍,援兵到了!
頓時風雲突變,戰場形勢一邊倒,兩輛摩托車首先逃離,工人糾察隊8輛自行車手,肩背三八大蓋,迅速解決了4個RB兵,把兩輛摩托車搶到手,歡天喜地,天上掉下個大餡餅!領頭的正是瀛和村糾察隊的長官、人稱鄭大哥。
黑暗中的伏兵虛張聲勢,見勢不妙,逃之夭夭,兔子是他孫子。
援兵趕走伏兵,一齊用力搬走石塊,清理道路,揮揮手:“受驚了,請吧!一路走好!”來的全是周圍鄉鎮的老百姓,其中還有鮑丫頭的公爹、區委李書記。
張三李四等人驚訝得目瞪口呆,只知道她是神探鮑母的女兒、名偵探鮑銀燕,外號丫頭,是警察總局外聘的警探,吃得開兜得轉;想不到她和地下黨、游擊隊也有聯系,調得動四里八鄉的民眾。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吉普車一直開到公館馬路警察總局,天才蒙蒙亮。按照約定,那個化裝的神秘人下車自行離開,尋路回家,他的任務完成。
他是瀛和村工人糾察隊員,外貌同水戶嚴太有幾分相似,於是張冠李戴、魚目混珠,引暗藏的敵特上鉤。
至於4名警察必須熬辰光,打發時間,於是就想到在總局食堂休息用早餐。大約到了7點半左右發車,向著外灘方向過蘇州河,然後折回北揚子路,大模大樣地經過RB領事館門前,徑直向南,直達揚子碼頭。
一艘RB定班客貨輪停靠在泊位,爐艙間已經燒足了蒸汽,水手也就位了,準備起航。
岸上一陣騷動:“來了、來了,準備行動!”
“他媽的!好大的架子,船要開了才姍姍來遲!”
“上頭有規定,死的活的都行,他若逃跑亂槍打死!”
暗探、敵特、狙擊手嚴陣以待。
萬萬沒有想到,吉普車慢慢地開過來,途徑登船口,拐彎向東,揚長而去。有人清清楚楚地看見車內連駕駛員一共4名警察,并沒有所謂的叛徒。車牌號碼也沒錯,然虛晃一槍大搖大擺地走了是事實。
輪船準時開走,碼頭上候船室吵吵嚷嚷,一片混亂,電話一通接一通,最後打到了瀛和村日式料理店,嚴訊到底是怎麼回事?
終於有人氣急敗壞、失去理智,跑出店門,躥到對面38號小樓,不管三七二十一,撕去封條,一腳踹開門,沖了進去,要看個究竟。
迎面見一位穿警服的女子坐在藤椅上,笑吟吟地對著他:“店ちょさん(店長),好不容易才見到你啊!”
他猛地發覺上當了,人家正守株待兔抓活的,急忙轉身就逃。鮑丫頭早已刀出鞘箭上弦,甩手一槍,擊中他小腿,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血流如注。
這家伙很吃硬,跛著腿往店里跑。哪知槍響就是信號,通知鄭大哥率人端他的巢穴。
他趕緊趕忙地回去自投羅網,“咔嚓”一聲上了手銬,配合得極好。
丫頭關照給他包扎傷口,不要因流血過多而死,還要從他口中掏出有用的情報呢!
當場就在店堂里審問:“至今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說吧!”
“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大RB皇軍中佐、人稱“智多星”富士三重便是!”
“成了階下囚還如此厚顏無恥,真是可笑至極,呵呵呵呵!”丫頭就是愛笑,審問犯人時還稟性不改。
“哼,要不是老虔婆出賣,你們能逃得過伏擊?一個個被亂槍打死!”
“我說你怎麼死到臨頭還嘴硬?鄭大哥告訴他!”
“你不是用錄音機事先錄好杉木熏與他兄弟吵架的鬧劇嗎?確實迷惑了我們,上當不輕。然“來而不往非禮也”!同樣,昨天晚上再用它錄下你和那個RB老太婆相命時的密談。”
說著放出那段錄音:“好,就這樣定了!你派人在唐家灣墳場設置障礙劫路,我命狙擊手在後包抄,前後夾擊,打死一幹人等,要他們知道我的利害……”
“怎麼樣!是你親口說的吧?”
富士三重聽了,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慫了,囁嚅著問道:“倒要請教,你是如何錄音的?”
“就在訓斥老太婆早點收攤回家的時候,我手下悄悄地把錄音機用膠帶黏在矮桌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呵呵呵呵……”他連鮑丫頭的笑也學會了。
接著又補了一句:“當然我沒有這能耐,但是有人制得住你!”意思再明了不過,就是這位女警官。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陰謀殺害警官,絕沒有好果子吃,亁脆負隅頑抗到底,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鼻子一哼:“只要沒把他送出去,我們還有機會,等著瞧!”
“你別做夢了!用不了多長時間,馬上還會有消息傳來,你的同胞水戶嚴太和其他幾位已經在開往橫濱的輪船上,興高采烈的呢!”
再說RB伊豆丸”號小型客貨輪,定期往返SH與橫濱。
今天準時起航,乘風破浪行進在黃浦江上,汽笛一聲長鳴,駛出吳淞口了。
船長正要離開駕駛艙,值班的大副連忙叫住:“船長您瞧,又是那艘懸掛共軍旗號的船!”
接過望遠鏡一看,果不其然,正是被江北新四軍俘獲的RB船隻“金剛丸”號!船尾上“橫濱港”字樣清晰可見,擋在前方不遠的航道上,這時候出現,它又想幹什麼?
“不予理睬,從它左舷繞過去!”
“是!左舵30!”
“金剛丸”一見來船繞道航行,它來個180度轉彎,向它徑直開來。
船長一下子慌了,只見對面船頭架著機槍,七、八支步槍瞄準駕駛室,高音喇叭里還傳出“停船、停船!”的命令。
“伊豆丸”沒有武裝,只好減速,一面喊話:“你們想幹什麼?”
“沒有其他目的,送幾位RB朋友登船,僅此而已!”
船長一見來船氣勢洶洶,不答應必然兵戎相見,只好下令停船靠幫,上來5個男子,果然是RB軍人。還能說什麼呢?照辦就是!
而後,兩艘船分道揚鑣,“伊豆丸”船長把詳情告知領事館,繼而電話過來把富士三重大罵一通。殊不知他已性命難保了!
4個釣魚迷3死1還,慘劇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