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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发生的那一刻,淳于祈原是安坐在船舱中的,但他忽然起身,快步的就走到了舱外去。
外面的双方已经开始了箭战,漫天箭影,时不时的就会有流矢误伤无辜之人的事发生。
长青吃了一惊,赶忙的就尾随淳于祈走到了船头,低声的同他说着:“请公子速速回船舱,以免被流矢伤到。”
但淳于祈恍若未闻。他只是双手搭在船沿上,向远处望着。
他注意到李令婉先前一直站在船头看烟火的,这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安然的回到船舱。
总要知道她安好了他才会放心。
但忽然,他面色一凝。因为他看到李令婉落水了。
下一刻,他想都没想,立时就利落的翻身越过船沿,跳入了水中,往李令婉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头顶上不时的有流矢入水。虽然箭身入水之后去势受阻,但来势依然甚急,若不小心避让,只怕还是会被扎到的。可淳于祈一入水,就顾不上其他的任何事了,而是奋力
的向前游。
纵然是在水底,视线昏暗,且扑通落水之人不少,但淳于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到底哪个才是李令婉来。
她显然已是支撑不住了,身子正在往下沉。淳于祈奋力向前,然后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的圈到了自己的怀中来。一见她双目紧闭,他来不及想任何事,毫不迟疑的就俯首印上了她的双唇,舌尖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往她口中渡气。最后确认她胸口在起伏,绝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这才
抬头放开她的双唇,一手紧紧的抱着她,然后从水面冒头出来寻找自己的船。
长青正站在船头焦急的看着水面。一见淳于祈露头出来,他赶忙的用力挥舞着自己的双臂,同时大喊:“公子,这里,这里。”
淳于祈小心的托着李令婉的身子,顶着不时会不慎被流矢扎中的危险,快速的向自己的大船游去。
等到了船侧,他伸手一按船板,借力使力,身子一个利落的上跃,就带着李令婉回到了船上。
李令婉依然在昏迷着,淳于祈打横抱起了她,吩咐长青:“告诉船家,速速摇橹靠岸。”
长青应了一声是,转身飞快的去了。
而这边淳于祈抱着李令婉,疾步的入了船舱之中。
无视外面现在混乱的局面,淳于祈小心的将李令婉平放在船舱的一张木榻上,然后双手开始按压她的腹部。
李令婉显然是喝了不少水,他这般双手一按压,就见她口鼻之中不断的有水冒了出来。不过按到后来,终于是没有水再冒出来了,但依然始终不见她醒。
淳于祈心中焦急,便单膝半跪在她身旁,伸手捏了她的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印上她的双唇,往她口中渡气。
这时听得船头微响,似是有个人上船来。他眼角余光看过去,见那人并不是长青,于是他伸手就抄起了旁侧几案上放的一只盖碗,反手就扔了过去。
就见那人侧头一躲,盖碗越过他头,砸到了船板上,发出了哗啷啷的一声响,盖碗的碎瓷片四处溅洒。不过虽然盖碗没有砸到那人,那人却没有再进船舱里来了,而是对着淳于祈抱歉似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跳到了间隔的另外一条船上去。紧接着立时又有几个人看起来像
是侍卫的人经过他的船,飞快的去追赶先前那个人去了。在这过程中淳于祈依然在不停的给李令婉渡气。后来见她睫羽轻颤,星眸微张,似是要醒转过来,他一直高高提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有些瘫软似的坐到了
地板上去。
全身衣袍尽湿,发梢上更是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刚刚他心中那样的怕李令婉会出事。他甚至都不敢想李令婉若是出事了,那他会如何……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心中已然这样的在乎她了么?
淳于祈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他立时就回过神来,因为他听到李令婉在咳嗽。
很剧烈的咳嗽。一边咳嗽一边还在不停的往外吐水,不过再吐到后来她吐的就不是水,而是血了。
猩红的鲜血从她口角蜿蜒而下,浸湿了她杏黄色褙子的前襟。
淳于祈一个激灵,赶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过去查看。
而这时李令婉已重新晕了过去。双目紧闭不说,面色更是不正常的煞白,且双唇隐隐有乌青色。
淳于祈心中一沉。
她这是中毒了的症状了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过落水,如何会中毒?
此刻他虽然心中大惊,但还是沉着冷静的在查看着李令婉。然后他就看到她右胸的前襟那里有一大块被血迹泅湿的地方。
难道她那里受伤了?
淳于祈伸手就要去解开她褙子上的衣带。不过就是手刚触碰到那两根衣带的时候,他又迟疑着没有动。她毕竟已经和梁丰羽定下了亲事,若自己这当会解开她的衣服,看过了她的身子,虽说是为着查看她到底有没有受伤,但若广平侯府知道这事,又岂会再接受这门亲事?
那她……
淳于祈抬眼看着李令婉的容颜。
她鬓发全湿,紧贴在她的双颊边。有一滴水珠正顺着她煞白的面颊往下滑落。
想必她是冷,又或者是痛的缘故,一双纤细的远山眉正紧紧的蹙在一起。
看她这样蹙着眉头,淳于祈只觉心中怜惜不已。
若广平侯府因着这事不再接受她又有什么关系?他心中想着,那他就上李府提亲,求娶李令婉。
这个念头一起,刹那间所有的迟疑和犹豫都不再。而且他察觉到自己心中竟然因着自己的这个念头而兴奋了起来。
是啊,他也可以求娶李令婉的。到那时他就能日日看她在自己面前明媚而笑,还能在薄寒细雨,轻烟佳月,夕阳微雪之时与她对坐品茗,一起畅谈。
而且这辈子他还能一直护着她,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再不会让她有被人责骂,害怕人的时候。
他始终还是记得那时在承恩寺中眼见李令婉被李修柏呵斥的场景,还有在广平侯府的时候她面对李惟元时小心翼翼的惧怕之意。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犹豫,而是伸手就解开了她杏黄色褙子上的两根衣带,轻柔的褪下了她的衣服。
然后他就看到她右胸口那里正有一处伤口。
看得出来这处伤口是被箭头擦伤的。虽然不再往外渗血,但周边乌青一片,很明显的就是中毒了。
淳于祈心中微沉。那些箭头上竟然有毒。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要求娶李令婉的,所以这会也不再迟疑了,低头就去吸李令婉右胸口的那处伤口。
长青这时正一面抬脚进船舱,一面口中在说着:“公子,我们的船就快要靠……”
然后待他看清淳于祈正俯身趴在李令婉的胸口时,他接下来的话就怕吓的戛然而止了。
他看到了什么?他家这个对任何姑娘都疏离淡漠的公子这当会竟然趴在一个姑娘的胸口?公子你在做什么?快住口啊!
但他张了张口,快住口三个字还是没敢叫出来。而这时淳于祈已经吸了一口黑色的毒血出来,转头吐到地板上。一见长青正维持着一只脚在船舱里面,一只脚在船舱外面,且一脸目瞪口呆望着这边的模样,他就面色微
沉,冷声的呵斥他:“出去。”
李令婉身上的那件杏黄色的褙子已经被他脱了一半下来,露出了圆润的肩头出来,他自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长青被他这样冷声的一呵斥,吓的立时就回过神来,赶忙的就转身跑了出去。
等他一离开,淳于祈立时就又低头去吸李令婉右胸口的那处伤口。
如此数次之后,吸出来的血终于不再是黑色的,而是鲜红的了。且看她呼吸平稳,唇上不再有乌青之色,淳于祈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他在旁边的几案上倒了一盖碗水漱了口,随后才转身要去给李令婉穿上衣服。刚刚急乱之中不作他想,一心只要给她吸出伤口里的毒血来,但这当会知道她不会有性命之虞,再看她白皙圆润的肩头,以及围在她胸口的那方大红色绣莲叶荷花的兜肚
,淳于祈忽然就觉得心跳加速,且又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目光竟是不能从她的身上离开。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轻咳一声,微红了脸,伸手轻柔的将她的褙子复又穿好了。
但穿了又如何?李令婉身上的衣裙全都被水给浸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清晰可见曼妙婀娜曲线。淳于祈艰难的将自己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然后抬眼在船舱中四处一望,见有自己先前解下来搭在衣架上的一领斗篷,忙拿了过来盖在了李令婉的身上,将她整个人包
了起来,随后又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低头走出了船舱。
长青正背对着船舱站在船头的甲板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依然不敢回头看。直到听到了淳于祈的声音:“回头。”他这才敢回头看过来。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来了淳于祈怀中抱着的李令婉。
他见过李令婉几次,自然是认得她的。当下见她虽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但她这个样子非但无损她的娇美,反而倒为她平添了一种柔弱,越发的惹人怜惜了。
长青心中就想着,难怪世子会对她这样的好啊。这样貌美如花朵一般的小姑娘,可不就是生来就让人疼惜的?
但他面上却并没有显出半分来,而是急步上前,低声的问淳于祈:“公子,现在怎么办?”
刚刚的混乱已经结束,水面上漂浮了十来几具尸首。有黑衣人的,也有方才谢蕴那条船上的侍卫的,也有一些百姓的。
淳于祈凝神看了一会,忽然冷哼一声:“皇家之间的争斗,何苦伤及无辜。”
刚刚他一心只在李令婉身上,并没有想起他,但这会回想起来,先前跳到他船上来的那个人仿似是四皇子谢蕴。
月初他和伯父遭皇上召见,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四皇子谢蕴。而谢蕴相貌气质出众,所以淳于祈对他印象很深。
但这当会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船已经靠岸,淳于祈抱紧了李令婉,循着踏板下船。池岸上已经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相继赶来,正在疏散百姓,又四处追捕刚刚的黑衣人。为免他人看到李令婉,淳于祈就将盖着李令婉的斗篷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整张脸
。然后他吩咐长青牵马过来,抱着李令婉飞身上马,一拉缰绳,就往回走。长青驰马随后赶来。
三人两骑,如飞一般的赶回了永欢侯府。
到了府门口,淳于祈飞身下马,抱着李令婉就大踏步的进了府门。一边快速的往自己的卧房走去,他一边还转头吩咐着长青:“速去将王太医请过来。”
王太医与永欢侯交好,且医术高明。虽然刚刚已将李令婉伤口处的毒都吸了出来,但淳于祈依然担心余毒未清,所以还是要请王太医过来看视一番他才安心。
长青答应了一声,转身策马而去。
这边淳于祈则是抱着李令婉一路疾步回了自己的院子。又沉声的吩咐丫鬟:“速去烧水,再拿一套干净的衣裙来。”
仲秋深夜,全身衣裙尽湿,若不赶紧的用热水擦拭身子,换下湿透的衣裙来,极容易就着凉的。
淳于祈所住的院子叫做雅安轩。当下雅安轩上下所有的丫鬟和小厮全都行动了起来,烧水的烧水,寻衣裙的寻衣裙。
等永欢侯淳于德赶到雅安轩的时候,就见雅安轩里外灯火通明,而淳于祈正坐在明间的圈椅中,面上唯有焦虑之色。
他身上先前湿透的那身墨蓝色衣袍已经换了下来,这会穿的是一件月白色领口袖口绣银色云纹的袍子。
见淳于德过来了,淳于祈忙从椅中起身迎了过来,叫着:“伯父。”
淳于德年近四十岁的光景,颌下微须,生的身材高瘦,萧疏淡远,举止投足之间清贵雍和之气顿生。
他抬手示意淳于祈落座,自己也落座了,随后才开口问他:“刚刚我听得小厮说你带了一位姑娘回来?又听说你让长青去请王太医了,这是怎么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秋日清泉水缓缓流过山石一般,自有那么一种冷韵之味。淳于祈自小父母双亡,是被淳于德带大的,所以虽然他们两个人名为伯侄,但实则亲如父子一般。而且他已是决心要求娶李令婉的了,所以当下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接就
说道:“这位姑娘是太仆寺少卿李修柏的嫡女。方才侄儿去西池游玩,忽有动乱,李姑娘不甚落水,又不甚被有毒流矢擦伤,侄儿便入水救了她起来。”
“李少卿的女儿?”淳于德沉吟了一会。
李修柏他是见过几次的,但印象中这位李少卿对他的态度并不甚友好。
而且:“什么样的动乱?竟然还出现了有毒的流矢?”
淳于祈便把那黑衣人和四皇子谢蕴的事都细细的说了一遍,淳于德听了,面上的神情便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竟然有人胆敢刺杀当今皇子,这份胆量可真是不小。”
他待要再说话,外面忽然有小厮进来通报,说是:“王太医过来了。”
淳于祈听了,赶忙的就起身迎了上前去。淳于德随即便也起身。
王太医近六十岁的年纪,须发皓然。当下他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个背药箱的小厮。
“王太医,”淳于祈紧走两步上前,向他拱手行礼,“劳烦您这大晚上的还跑这一趟。”
王太医摆了摆手:“世子客气了。”
又同淳于德见过了礼。而这时淳于祈已经走到碧纱橱边,亲自打起了上面吊着的帘子:“请王太医仔细为这位姑娘诊治一番,看她身上是否有余毒未清。”
淳于德见他此刻这样的焦急,全不似往日淡定的模样,心中很是觉得惊诧。所以在王太医进了卧房的同时,他随即也抬脚跟了过去。
淳于祈的卧房陈设的简洁清爽。临窗书案,旁侧花梨木描金书架,屏风后面是一张填漆床,上面悬挂着浅蓝色的帐子。
淳于德绕过屏风,就见王太医已经在床侧放的一张椅中坐了,正凝神切脉。而淳于祈站立在一旁,目光只望着床上躺着的人。
淳于德便也抬眼望了过去,便见那姑娘身上盖了淳于祈日常所用的一张锦被,双目紧阖,面色苍白。但即便这样,依然不掩其倾城国色。
祈儿倒是好眼光。淳于德抬手轻抚颌下微须,心中想着,且看他这般紧张这位姑娘,想必是对这位姑娘有情意,若如此便最好了。淳于祈刚过弱冠之年,淳于德早就想为他成一门亲事,但无奈他总是不答应。他也晓得淳于祈眼光极高,等闲的一般姑娘难入他眼,现下难得他有心仪的姑娘,他这个做
伯父的,自然是要想办法促成这门亲事。
王太医这时已切完了脉,正伸手将垫在李令婉手腕下的小迎枕收回来放入药箱中。
“王太医,”淳于祈见状,赶忙的就问道,“这位姑娘现下如何?我曾将她伤口毒血都吸了出来,可她依然昏迷不醒,是否还有余毒未清?又或者是她身上还有其他伤势?”
“祈儿,”淳于德此时开口说道,“你放心,有王太医在此,必然不会让李姑娘有事的。你且先随我出来,让李姑娘好生的休息,不要打扰到她。”
淳于祈听了,便吩咐旁侧的一个丫鬟仔细照看着李令婉,随后他才随着淳于德出了卧房。
在明间里分宾主坐下之后,淳于德让小厮上了茶,随后才在椅中欠身同王太医寒暄着:“今夜劳烦王太医了。只是不知那位姑娘可有大碍?”王太医客套了两句,随后便道:“好教侯爷和世子放心,那位姑娘并无大碍。幸得世子及时吸出毒血,现下那位姑娘体内虽有些许余毒,但影响不大。老朽这边开个方子,
抓了药来煎了,喝个两三剂,再仔细的调理个几日,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淳于祈听了李令婉无大碍这几个字,一直乱跳的心才稍稍安稳了几分下来。
淳于德便请王太医开了方子,随后让淳于祈送了王太医出去。他这边则是叫了一个小厮过来,递了药方过去,吩咐他立时就去药铺里抓药。
小厮不敢迟疑,接过了药方,转身飞快的去了。
等淳于祈回来,淳于德已经在椅中坐着喝茶了。他开口让淳于祈坐,又见他面上有疲累之色,便道:“方才也应该请王太医给你切切脉才是。你看你这一脸劳累的样子,再有你刚刚说是你帮李姑娘吸出伤口的毒血来的?
”
“伯父放心。”淳于祈一面落座,一面回答,“给李姑娘吸完毒血之后我已立时用清水漱过口了。”淳于德点了点头。随后往卧房那里看了一眼,又看着淳于祈说道:“这里毕竟是你的卧房,李姑娘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在一个男子的卧房中歇息?若传了出去,旁人会如
何看她?也罢,我现下就吩咐人赶紧的去打扫干净一间客房出来,将李姑娘移到那边安歇去吧。”
淳于祈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道:“伯父,她现在还昏睡着,这样的将她移来移去的只怕不好。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淳于德看了他一眼。
以往他总觉得他这个侄儿太情绪内敛了,今夜倒是教他看到了他情绪外露的一面。
这样才好啊,淳于德心中感叹着,人生世间,总归心中有情,那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生。哪怕便是不能与心悦之人在一起,便是偶尔回想起来,那也不枉的了。
想起记忆中那个最爱穿绿色罗裙的小姑娘,淳于德心中便有些酸涩,眼角也泛红了起来。
他忙伸手拿了手边八仙桌上放着的盖碗,低头喝茶。过了一会之后他才放下了手里的盖碗,然后便直接问道:“祈儿,这位李姑娘,你可是心悦她?”
“是。”淳于祈明确作答,“我确实心悦她。且不瞒伯父,我还想娶她为妻。”
淳于德面上满是欣慰:“这是件好事啊。既然你有此心,那过两日我便请人去李府提亲。”
又叹道:“等你成亲了,有了家室了,这也就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了。”
淳于祈面上隐现犹豫之色。但片刻之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抬眼直视着淳于德:“侄儿不想欺瞒伯父,只是李姑娘她,她和广平侯世子已定有婚约。”
淳于德闻言心中震惊,抬头看他。但淳于祈面上神情坚决:“但即便如此,我也是一定要娶李姑娘为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