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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正望着头顶藕荷色的纱帐在发呆。她记得很清楚,先前她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睡着了,梦里梦到了李惟元,随后耳边飘来一阵梵音,她就人事不知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正幕天席地的靠坐在
一株松树上。
她心中纳闷,想自己好好的在自己的屋子里睡着了,可怎么一醒过来竟然就到了户外?
随后她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就看到前面青柏苍松掩映下的一带红墙绿瓦。
再一细看,竟然觉得很熟悉。这是承恩寺的山门前面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这是在做梦,还是说一开始她觉得梦里的那七年并非是她做的一个梦,而是她真的穿越到自己写的小说里待了七年,然后
她死了,可现在她又穿过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一套粉色印小兔子的睡衣,甚至她手上一直戴着不离身的那根满天星细银镯子也在,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身穿了?
林菀茫然的看着自己左手腕上戴着的那只银镯子,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然后她抬起头来,忽然又看到山道上龋龋走上来一个人。
林菀不晓得上来的是什么人,她左右看了看,就迅速的躲到了旁边的一株较为粗大的松树后面去。但还是小心的探了半颗头往外张望着。
这一看清那人的相貌,她就又震惊了。
竟然是谨言!不过这个谨言穿着看起来可比以前的那个谨言要阔绰多了。一身竹青色杭绸素面棉袍,头上的发髻上也簪了一根青玉竹节簪子。而且细看他的相貌,林菀总觉得谨言似乎
比那个时候长大了许多……
但就算是这样,她心中依然是十分震惊的,所以她不由得就脱口而出,叫了一声谨言。
谨言循声望了过来,见一位陌生的姑娘精准无误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也诧异。他正要开口相问,但林菀却忽然看到了前面寺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心中陡然就狠狠的一跳。
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算只能看清那人的身影,完全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李惟元。
她脑中忽然就想起自己掉马甲之后,李惟元伸手掐着她尸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着,若让我再看到你,我绝不会轻易饶恕了你的。
当时李惟元的样子和语气确实都是十分的可怖……
想到这里,林菀心中的惊喜立时就转化为了惊恐,然后她身体快于大脑,转身就跑了。不过心慌之下难免就慌不择路,地上的藤蔓枯叶又多,她一个没防备,崴到脚了,整个人就摔倒了,骨碌骨碌的往下直滚。然后她的头不知道磕碰到什么,她就晕了过去
,然后等她再醒过来,就见到有个小丫鬟正哭天抹泪的叫她姑娘……现在那天她刚醒过来看到的哭的很伤心的小丫鬟就正同另外一个小丫鬟一起走了过来,一个手里捧了一只朱漆圆盘,上面放了干净的白布,另外一个手里拿的则是一只白
瓷瓶,上面塞了木塞子。
林菀已经知道那个捧着圆盘的小丫鬟名叫青竹,手里拿着白瓷瓶的那个小丫鬟则名叫紫萱。
青竹和紫萱走近过来,矮身屈膝对着林菀行了礼。随后青竹就惊喜的说道:“姑娘,您醒了?”林菀还是先前昨儿晚上醒过来的。她醒过来之后停青竹和紫萱叫她姑娘,她自然是要说她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家姑娘,但青竹和紫萱只一口咬定林菀就是她们家姑娘
,不过是她摔到头了,怕是摔到了脑子,所以一时记不起自己到底是谁罢了。当时屋里还有一个宋妈妈,四十来岁的光景,额头上勒了一只宝蓝色的抹额,正中镶了一块绿松石,穿戴也不差的,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仆妇。她当时听了林菀说青竹和紫萱认错了人,自己不是她们家的姑娘时,她显然也是心生怀疑的。但怎奈紫萱一口咬定她和青竹两人是寸步不离林菀身边,又眼看着她不小心被一根藤蔓绊倒了,整个人摔到了地上,摔到了头,随后两个人就背着她下山来了,整个过程就没离开过姑娘一步,如何林菀不是她们家姑娘?莫不成她们两个还能凭空变出一个跟她们
家姑娘相貌生的一模一样的姑娘出来不成?又有左胳膊上的那处疤,如何能错呢?宋妈妈当时也信了。毕竟摔了一跤,摔到了头,然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这样的事她以往也是听说过的。所以当下见林菀情绪比较激动,她便
让青竹点了一根安神香来,然后林菀就一睡睡到了现在。
林菀的右脚崴到了,而且也较为严重。不过已经教大夫看过了,大夫也留了药酒下来,说一日擦三遍。现在青竹和紫萱就是来给林菀的右脚擦药酒的。
当下青竹就要来扶林菀坐起来,林菀摆摆手拒绝了,自己用手支撑着床板靠坐在了床头,然后她忍不住的又说道:“两位姑娘,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们姑娘。”
青竹正卷着她裤脚的手就抖了抖。
其实昨儿她看到林菀身上的穿着打扮的时候她心中也晓得她们约莫是找错了人,但紫萱却说这就是她们家姑娘。紫萱当时的原话是:“这整个山头我们都找遍了,也没找见姑娘,能怎么样呢?就这样子回去,告诉宋妈妈,说姑娘被我们两个弄丢了,等老爷夫人知晓这事,可要怎么样处置我们呢?活活打死都是轻的。但咱们两个都是家生子,家里还有老子娘,一大帮子的兄弟姐妹,若只咱们两个死了也罢了,倒要拉上一家人陪葬。你且听我的,左右这人跟我们姑娘长的一个样,连胳膊上的那处疤瞧着都是一个样,指不定这原就是我们姑娘,不晓得因为什么缘故被人换了衣裳呢?再者说了,便是她醒了,说不是咱们姑娘,咱们只一口咬定我们两个寸步不离姑娘,亲眼看着姑娘摔倒了,摔到了头,不记得以往的事了。又有这处疤痕作证,谁还会怀疑什么呢?便是宋妈妈,就算她心中疑心这事咱们也不怕的。宋妈妈抛下姑娘,自己去寺庙中拜佛,姑娘丢了,她不担责任的?她背后也有一大家子,也怕出事呢。至于这位姑娘,更不怕了,咱们姑娘原就
脑子算不得太灵光的,嘴中经常胡言乱语也是有的,只要咱们两个一直坚持她就是咱们姑娘,到时假的也就成真的了。”青竹原就是个没主意的,被紫萱这样连说带胁迫的,最后也就唯有依着紫萱的话了。但是现在听到林菀又说起她不是她们家姑娘的话,青竹止不住的还是手抖了抖,胸腔
里的一颗心也抖了抖。
紫萱可就比她要狡诈多了。她面上赔笑说道:“姑娘这说的叫什么话?您怎么就不是咱们姑娘了?咱们两个人,四只眼睛,还能认错自家的姑娘不成?”
林菀无奈,想了想,就说着:“也许是我同你们家姑娘相貌长的一个样,你们错认了也是有的。”“姑娘这必然是因着在山上摔到了头,所以许多事都记不得了。”紫萱面上的笑意看起来越发的真诚了,“旁的不说,您左胳膊上的那个疤痕,那可是您小时候爬假山上摔下
来留下来的,如何能差呢?您就是咱们姑娘,绝不会错的。”
林菀听她这样说,心中简直都要被她给说动了。
已经有了一次魂穿经历在前了,她心中就想着,莫不成她这次也不是身穿,其实也是魂穿?只不过穿的这具身子的相貌和自己原来的相貌一样?
她心生疑惑,自己动手卷了左胳膊的衣袖子上去。“就是这块疤,”紫萱见状,连忙伸手指着她胳膊上的疤痕说道,“就为着这块疤,姑娘您可恼的跟什么似的,请了多少大夫,擦了多少药膏子都没法子祛除的,这些您都忘
了?”
而林菀这时候只想扶额,也想咆哮。他妈的这个疤是她小时候打预防针留下来的啊,哪里来的什么摔下假山弄出来的疤?而且她左手腕上戴着的那根满天星的细银镯子也在,这就足可见她不是紫萱口中说的
姑娘了。
不过看这紫萱目光闪烁,又一脸精明的样,想必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她说的话要挑着听。倒是那个青竹看起来要老实的多。虽然不晓得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林菀晓得就算她现在如何的辩白这两个丫鬟也是不会听的,只会坚称她就是她们家姑娘。而且方才她也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又看
了看屋外,屋内陈设雅致,屋外院宇深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就是想跑也不是轻易能跑出去的,看来暂且还只能默认,然后伺机行事吧。
于是她就问道:“果真是这样?许是我摔到了头,真的忘了以前的事也说不定。那你们倒跟我说一说我以前的事。”
紫萱听了,心中就一喜。姑娘家世不俗,谁不羡慕?林菀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她一开始也是看过的,虽然看着奇怪,但连绸缎都不是,想必出身也不怎么样。若她晓得了姑娘的家世,往后只怕就会
心甘情愿的顶替姑娘的身份了。毕竟谁不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呢?
于是当下紫萱就笑着说道:“姑娘您贵姓赵,名琦玉。咱们原也不是住在京城的,而是住在青州的。老爷和夫人……”
而林菀听到赵琦玉这三个字时整个人就已经呆了。她记得她以前曾经吐槽过一次,做什么要穿成李惟元的妹妹呢?淳于祈不是有个表妹,穿成他表妹多好啊。现下可好了,这个赵琦玉就是淳于祈的表妹啊啊啊啊!所以她
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两次穿越,一次摊上李惟元的妹妹了,一次就摊上了淳于祈的表妹了。
想到淳于祈,她就想到了贯穿她左胸口的那支毒箭,她忍不住的就抬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口。
那样的痛,经历了一次,实在是再也忘却不了。
紫萱见她微垂着头,沉默不语,只以为林菀这是被赵琦玉的家世给惊吓到了,紫萱不免心中得意,觉得这下子更没事了。“姑娘您且静养着。宋妈妈昨夜就已经去拜见过了表少爷,送上了老爷给表少爷的书信。表少爷忙,今儿又要当值,所以才一直没得空来见您。但昨儿您入府之后,见您伤
了,他可是立时就遣人去请了大夫来呢。奴婢估摸着,等待会儿表少爷散值了,他必然会来看完您的。”顿了顿,她又笑道:“说起来姑娘您小时候可是最爱跟在表少爷的身后呢,这几年不见,您也是日日都要同奴婢们说起表少爷的。连这要来京城看望表少爷的事,也是您在
老爷和夫人跟前求了许久才求过来的呢。这眼见着就快要到申正的时辰了,姑娘您要不要奴婢们给您挑件明艳些的衣裙,再梳个发髻?”
这话里的信息量就比较大了。但其实不用她提醒,林菀也是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的。
正所谓是表哥表妹一家亲,书中她设定的可是赵琦玉是喜欢淳于祈的,不过她性子骄横,淳于祈又怎么会喜欢她?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但是这当会,到底是怎么个阴差阳错,这两个小丫鬟就将她误认成赵琦玉了?
林菀觉得很郁闷。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刚刚身穿过来,立时就看到了李惟元,她已是心中震撼了。猛然的摔晕了,再一醒过来,就有人说她是淳于祈的表妹……
不行,这个事她得好好的消化消化才行。
她只说自己乏了,要歇息一会儿,让青竹和紫萱退了出去。然后她自己又躺了下去,拉高了被子,盖住头,闷闷的想着心事。
但所有的心事也不过是李惟元罢了。那个时候她死了,现在她身穿了过来,音容笑貌都是变了的,李惟元是否还能再接受她?而且那个时候明摆着李惟元已经晓得了所有的事,对于一个安排了他有那样见不得光的屈辱身世,又给了他那样凄惨悲凉童年的人,他会原谅?那个时候他不就伸手掐了李令婉尸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若让我再看到你,我绝不会轻易饶恕了你的?
想必若那个时候她还活着,他都恨不能亲手掐死她的吧?
林菀想到这里,就只听得心口又堵又塞又酸,极其的难受。她忍不住的就落下了泪来。
她不晓得该怎么办。她心中是这样的想着李惟元,知道以往的那一切不是她做的一场梦,而现在她又穿过来了,只想立时就去找李惟元,可她又怕到时见了李惟元,李惟元知道她是谁之后,
要掐死她怎么办?她还是不想死的。
一时林菀就越发的伤心了,眼泪水也滚的越发的急了。
于是等到淳于祈过来的时候,她的一双眼就是红的,而且眼皮瞧着还有些肿。淳于祈看见她这样就微皱了皱一双长眉,但也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面色如常,很温和,也带了几分疏离的问她:“表妹这一路辛苦了。听说表妹在路上不慎碰到了头,现
如今可感觉好些了?”赵琦玉的母亲是淳于祈的表姨,但俗话说一表三千里,而且在淳于祈以往的印象中,这位表妹的性子骄横,又喜欢黏着他,他心中也不是很喜这位表妹,不过碍于亲戚的
情分,既然这位表妹要来京城游玩,他自然是要接待下的。
林菀抬头看了淳于祈一眼。
很显然淳于祈没认出她来。不过想想也是,她现如今是这样的相貌,同以往李令婉的相貌是再没一处相同的,淳于祈认不出她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看到淳于祈,她就想到了那个时候淳于祈不顾她的意愿,一定要娶她为妻,后来又当胸给她一箭的事,于是她就不是很想理会淳于祈。
所以她就只是神色平淡的回了一句:“多谢表哥挂念,不过我却是无碍的。”
正站在旁边伺候的青竹和紫萱听了,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位姑娘进入角色倒是挺快的,总算是没有再闹腾了。
而淳于祈却是一怔。印象中赵琦玉何时这样客套疏离的同他说过话?
他就抬眼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少女穿了大红底子粉紫缕金芍药刺绣缎面的小袄,一头乌发有些松散,想是哭过,眼皮子还是肿的,面上还有些许泪痕,瞧着如细雨中的桃花一般,极是娇美且惹人怜的
。
淳于祈想着她小小年纪,又离家千里,听说昨儿还碰到了头,崴到了脚,到了他这里,他待她的态度也疏离,她心中必然是伤心了。
心中这样想着,他就觉得有些心软了下来。但其实以往赵琦玉在他面前哭的再厉害再伤心的时候也是有过的,那个时候他就是无动于衷,但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见着她现下这个样子,止不住的就觉得心中甚
是怜惜。
于是他便放柔了声音,问着:“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哭的这样伤心?”
林菀没有说话,她只是极震惊的盯着淳于祈在看。
眼前站的还是那个态度闲雅温和的淳于祈,可,可她怎么就是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她蹙着一双眉想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被淳于祈一箭射死的时候他是正好弱冠之年,可现如今她瞧着他怎么倒像是有个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又想起昨儿她看到谨言的时候也是这种怪怪的感觉,她忽然就抬头,急切的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淳于祈微怔,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许疑问。
赵琦玉身为他的表妹,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年多大年纪?
一旁的紫萱听了,赶忙的就开口说道:“回表少爷,姑娘昨儿碰到了头之后,以往的许多事一时都记不清了。”
淳于祈这才收回目光:“我今年二十七。”
二十七?!她这回去才七天,但这里就已经是七年了?若这样说,李惟元现如今也是二十七岁了?林菀心中很是震惊。二十七岁,若无意外,李惟元这个时候已经做到了左相的位置上了吧?而这七年,也不晓得他过的如何?他心中是不是,是不是对她还那样的深情呢
?那个时候他都差些儿也同她一起死了。林菀想起那些,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一时她都有冲动想要立时去找李惟元了。但想想自己的马甲已经掉了的事,她又自嘲的笑了笑,李惟元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她呢?她可
是造成他一生凄苦的元凶啊。
于是她就有些恹恹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来,也不想再应付淳于祈了。
“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了。紫萱,你代我送送表少爷。”
她开口送客,淳于祈自然不好再待,说了两句客套话之后他便也抬脚走了。
昨儿下了一天的雪,今日雪倒是停了。但庭前瓦上积了一尺来厚的雪。偏生今夜月大,冷月寒星,幽微雪光,看着就觉得冷,也觉得心中甚是凄凉。一阵凛冽夜风吹过,淳于祈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的咳嗽了几声,伸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狐裘。然后他双手轻拢在袖中,立住,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那弯冷月,复又
抬脚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等他回了自己的屋子,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长青立时就赶上前两步打起了门口吊着的夹棉厚门帘,请他进去。淳于祈微低了头,随后一径进了自己的卧房,坐在临窗书案边的圈椅中,眼望着窗外的那一丛翠竹出神。但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是一阵闷声大咳。长青在旁边听了都觉
得心里难受的紧。
这些年每逢阴雪天气侯爷便总是要这样咳嗽的,看过了多少有名的大夫总是不见好。若长此以往,可怎么是好?
眼见淳于祈还是咳嗽,且还咳的越来越厉害,长青赶忙的走到桌旁,打开了保温桶,提了里面放着的紫砂茶壶出来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走过来双手递给了淳于祈。
淳于祈伸手接过,喝了两口茶水,那咳嗽这才慢慢的止住了。
他将手里的茶杯递给长青,长青伸手接过了,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前两年淳于德上了一封章奏给皇上,将自己永欢侯的爵位传给了淳于祈。而去年,李惟元升任了左相,淳于祈也升任了右相,只是两个人势如水火,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而今儿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那李惟元碰着淳于祈的时候忽然发难,淳于祈又没有防备,差些儿就被他给绕了进去,结果气的咳嗽较往日更厉害了。
长青想到这里,就小心翼翼的说道:“侯爷,那个李惟元,您理会他做什么呢?犯不着为他生气,还是保重您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但其实长青心里也明白,说到底,李惟元和自家侯爷闹成这样,还是为了李姑娘的死。但李姑娘都已经死了七年了,早被李惟元烧成了一捧飞灰了,他们两个人又何必要
为了一个死人置气呢?
“你不懂,”淳于祈却是低低的叹道,“我和李惟元之间,命该如此。”
固然是为了李令婉,但他和李惟元之间这样一辈子敌对又何尝不是早就被设定好的命运?而设定这个命运的人偏偏又是她……
淳于祈紧紧的捏着手心。
这样的事纵然是他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荒谬的,但却又不得不信。这些年他也试图过去找大觉法师问一问这事,但很可惜,李惟元早就遣人将大觉法师护的紧紧的,等闲人是再见不到大觉法师的。他又翻来覆去的将李令婉同他说的每一
句话都掰开了揉碎了来想,越想他便越相信了这事。李令婉对他的喜好真的是清晰的让人可怕。而且那时候她临死的时候还那样郑重的求他,让他往后能饶李惟元一命,显而易见她心中是晓得李惟元往后的结局的,不然她
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那个设定了他和李惟元出来的人,她离开已经足足有七年了。淳于祈抬头看着窗外翠竹叶面上的积雪,怔怔的想着,那个时候大觉法师说有法子让她再回来的,但现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七年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她到底还会不会再回
来?会不会等他满头白发,行将就木的时候,都再不能看到她一眼呢?
想到这里,淳于祈不由的就觉得心中大恸,紧接着又是一阵闷声大咳。一夜咳嗽之声不断。等到次日他起来开门的时候,发现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