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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迹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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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修源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陈应青等人刚走出墨韵斋的院门。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李修尧的幕僚,也都是他的心腹,不过在他的眼中,这些人也都只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出来的这四个人里面,三个都是武将,只怕连自己的姓名都是不认得的。一个陈应青虽然是读书人,但也只有个秀才的功名,肚子里能装了几本书?李修尧将这些人视为

    自己的心腹,可真是……

    李修源心中暗自鄙视,目光不过在陈应青等人面上极快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然后面上冷淡的就想继续往前走。宋弘光等人心中也是瞧不上李修源的,总觉得不过是念了几本书的文弱书生罢了,只怕都手无缚鸡之力的,压根就不想同他打招呼,都纷纷的转过头去。不过陈应青为人

    就要圆滑许多,还是对着李修源行了个礼,叫了一声李大人。

    李修源冷淡的轻嗯了一声,就算是应了,然后抬脚继续往前走。陈应青等人这才继续往大门口走去。

    不过李修源往前走了没几步路,就听到有声音在背后高喊:“二公子请留步。”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一看,认出叫他的人是李修尧身边的长随齐明。

    齐明这时已经追了过来,屈着一条腿对他行礼,又说道:“大公子请二公子过去。”

    “什么事?”李修源眉头微皱。

    齐明直起身来,回道:“小的不知。但二公子过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李修源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往墨韵斋走。不过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纳闷的。虽然是兄弟,但一个庶出,一个嫡出,两个人的性子也都是冷淡的。李修尧的性子较他还要更冷漠一些。所以这些年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感情并不好,李修尧从没有主动

    叫他过去的时候。那现在李修尧叫他过去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心中思索着这事,他就已经走进了墨韵斋里面。

    就见李修尧正坐在东次间书案后面的圈椅中。他的背后是一只又宽又高的书架,几乎将那一整面墙都给占了,上面还摆放了磊磊陈书。

    李修源看了那些书一眼,心中认定李修尧这也不过是在装门面罢了。不过还是淡淡的叫了一声:“大哥。”

    李修尧也没有让他坐的意思,目光打量了他一打量,然后开口慢慢的问道:“你刚刚从哪里回来?”

    李修源轻嗤:“你不是遣了人暗中查探我,既如此,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不是都了如指掌?那又何必要来问我?”“确实。”李修尧目光锐利的看着他,语声沉沉,“若不是我遣人查探你,我压根就不会知道,你身为一个李家人,竟然会同宋家走的那样的近。而且群臣联名上书,请求皇

    上立大皇子为储君的章奏里面你也署了名。”

    李修源不说话。李修尧轻哼:“这算什么?你身为李家人,却去帮助外人一同对自家人不利。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了哪里去?覆巢之下无完卵的这个道理你不懂?三岁的小孩子都懂

    。”“就是因为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所以我才会这样做。”李修源忽然就激动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想要扶持二皇子上位。他尚且还在襁褓之中,懂

    得什么?到时你身为他的舅舅,手中又握着京郊三大营的兵权,朝堂上不就由得你说了算?我身为大齐的臣子,容不得有人这样犯上作乱,做曹阿瞒。”

    “你以为若大皇子上了位就能由得他自己说了算?不还是由得宋博简在背后说了算?”李修尧的声音冷冷的,“你又焉知他不会是另一个曹阿瞒?”

    李修源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才说道:“我相信宋侯爷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自古立嫡立长,立大皇子为储君,也可以免却诸多争端,天下才能稳定。”

    李修尧笑了起来。“真是幼稚!而且愚蠢!”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眉目间有种傲慢的冷淡,“你以为若皇帝薨了,仅凭一个宋博简,他就能扶持大皇子在皇位上坐的稳当?不说宁王,其他的那几个亲王哪一个是好对付的?强叔弱侄,到时争端方起,天下才要大乱。而我们李家,只怕不等大皇子登基为帝,就要遭宋博简清算了。你害了整个李家,到时九泉之

    下你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李修源闻言气极:“你以为大齐没有了你就会大乱?你不过是一介武人罢了,懂得什么?不过只知道在战场上打仗罢了。但朝廷不是战场,不是你冲锋陷阵的地方。治理天

    下,还是要靠我们这些读书人的。至于我们李家的列祖列宗,我大节上是不错的,他们必然不会怪我,只会赞赏我。”

    李修尧目光藐视的看着他。“你做的那些事,同永昌侯宋家的人亲近也好,在联名书上署名也好,其实这些小伎俩我都是不放在眼里的。也不会对我构成一星半点的影响。我现在叫你过来,想要同你

    说的其实也不是这件事。”

    “那你要同我说什么?”李修源气的面色铁青,双颊都紧绷着。

    李修尧竟然在他面前狂妄到这个样子。竟然说他做的那些事都不会对他构成一星半点的影响。

    李修尧望着他。目光不复刚刚的漫不经心,反倒是整个儿的都沉了下去:“沈沅是你大嫂,往后你在这宅子里见到她,要对她恭敬有礼。”

    李修源一怔。不过过后他就明白李修尧这是什么意思了。

    定然是李修尧在这宅子里也安放了眼线,所以那日他在游廊上遇到沈沅却对她态度傲慢,自始至终都没有恭敬的开口叫她一声大嫂的事李修尧知道了。

    李修尧特地的叫他过来竟然只是想对他说这件事?要他对沈沅恭敬有礼?

    李修尧就这样的维护沈沅?这点儿委屈也看不得她受?

    李修源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觉得心里极不舒服起来。

    明明是自己那样厌恶的一个女人,却被他的大哥这样的捧在手掌心里面宠爱。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出了屋。

    不过一出屋门,还没有走上两步,迎面就见沈沅正带着一个丫鬟从院门那里走了进来。

    日光晴和,就见她披着一件莲青色撒花缎面的斗篷,怀中抱着一瓶红梅。

    莲青色是极素淡的颜色,梅花的花瓣却是色若胭脂一般,这两种颜色明明就是色彩风格迥异的,但却都是衬她的。

    李修源停下脚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她身后的丫鬟手里提着食盒,想必是来给李修尧送午膳的。而她的怀中抱着一瓶梅花,看得出来是很用心的修剪过的。她应当是想拿了这瓶梅花放到李修尧的书房里来。

    以前百般打听他各种喜好,明明绣艺不精,可还是会绣了香囊来送他,还说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及不上他,可现在她也会这样用心的为另一个人送午膳,送梅花……

    所以她那个时候说的话其实都是骗人的。对着他的时候会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对另外一个男子的时候她也会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甚至还会做的更多。

    而且这个人偏偏还是他的大哥,他一直都看不上的那个庶出的兄长。

    想到这里,李修源忽然就觉得心中愤怒了起来。

    沈沅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修源,面上就现出惊讶的神情出来。不过她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对着李修源冷淡的轻点了点头,就权当是打招呼了。

    但李修源却仿似泥塑木雕一般,依然目光十分复杂的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又一语不发的抬脚就走,清瘦高挑的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了院门边。

    沈沅已经习惯李修源对她的冷淡和无视了,见他走了,她便也继续抬脚往前走。

    一进屋,就看到李修尧正坐在椅中,不过却是偏头看着旁侧。

    旁侧是一扇雕镂着如意菱花窗格的槅扇窗,正大开着。想必刚刚他也看到了李修源和她……

    沈沅心中倒是不怕的。且不说她对李修源早就不喜欢了,便是李修源,她是知道的,在李修源的心中,只怕被她这样的人喜欢都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如何会对旁人说起?所以以前她的那些事

    ,过去了就过去了。

    李修尧这时已经转过头来看她,目光中的暗沉转瞬即逝。他是知道李修源的为人的,除却他实在厌烦的人,他对一般人还是谦和有礼的。前两日那名眼线同他说起李修源对沈沅的态度时他心中虽觉诧异,但到底也是觉得是因自

    己之故,所以李修源这才不待见沈沅,但是刚刚他亲眼目睹了李修源对沈沅的态度……

    而且沈沅对人虽然不热情,但至少面上还是客套有礼的,可她对李修源的态度就有点太冷淡了。

    不知为何,李修尧心中就总有一种感觉,仿似李修源和沈沅原本该是相识的。只怕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事也说不定。

    不过他面上到底还是没有显出分毫来,而是起身迎了过来,面色温和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沅就笑道:“刚刚你遣人过去说中午不回去用午膳了,我就想着要给你将午膳送过来。”又将手中的那瓶梅花拿给他看:“这是刚刚我去后花园子摘了几枝梅花回来插瓶,就想着给你也带一瓶过来,放在书房里面。你公务繁忙,闻着这梅花的香味也能提提神。

    ”

    说着,又笑着问他:“你觉得这瓶梅花要放在哪里好?”

    李修尧不说话,伸手接过那瓶梅花放到了书案上,然后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来。

    猝不及防的扑入他的怀中,沈沅心中一惊。想要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李修尧却伸臂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容不得她挣脱。

    “我很高兴。”她能感受得到他胸腔的震动,还有里面沉稳的心跳声,“你竟然会给我送午膳,还特地的给我送了一瓶梅花过来。”

    沈沅轻舒一口气。原来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小事……

    于是她就笑道:“这些都是我做妻子的本分。”

    李修尧微眯了眯双眼,没有说话。

    他希望她做这些事是因为她心中有他,而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她做妻子的本分。

    又想起刚刚他看到沈沅和李修源站在院子里的场面。不得不承认,李修源生的相貌文雅隽秀,眉目之间也有书卷气,是时下京中贵女们最喜爱的那种读书人。而反观自己,却只是个武人。时下京中的贵女们谁会喜欢武人呢

    ?都觉得武人粗鲁。

    李修尧面对沈沅的时候心中原就有几分不自信,这会儿更甚。他就觉得心下发慌,猛然的就低头压了过来,亲吻着沈沅。

    十分激烈火热的一个亲吻。沈沅想要躲开,却被他双臂牢牢的锁住,双唇依然紧紧的追随着她的双唇。

    这种亲吻简直能让人上瘾。李修尧贪恋她双唇的柔软,久久不愿放开她。

    等到放开的时候,沈沅只觉得双颊发烫,气息不稳,全身也软了。她看着屋里。饭菜都已经从食盒里面拿出来被摆放到了圆桌上。是刚刚她和李修尧在说话的时候,采薇就手脚麻利的在做这件事。后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

    没有看到李修尧刚刚那样对她……

    沈沅就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李修尧说道:“以后你,你对我,”

    说到这里脸上越发的滚烫过来起来,不晓得到底该怎么说出口,只好含糊的带了过去,然后就说道:“……的时候,能不能避着人?”

    她总不想这些事被旁人看到的。

    李修尧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忍不住低下头来亲吻了下她的脸颊,而后低笑:“我刚刚是看到采薇和齐明出去之后才亲你的。”

    沈沅这才低了头不言语。

    李修尧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问她:“你有没有用午膳?”

    沈沅摇了摇头:“没有。待会儿回去再用。”

    她是打算送了午膳过来给李修尧就回去的。于是这会儿就说道:“那我就回去了,您忙您的。”

    说着,转身就想走,但李修尧伸手拉住了她。

    “都已经忙完了。”他笑着说道,“而且你何必要回去用午膳?在这里同我一起用吧。”

    拉着沈沅就往圆桌旁边走。

    沈沅却推辞:“刚刚我只让张嫂将您午膳的那份装到了食盒里面,我的那份还放在笼屉上热着,我还是回去再用吧。”张嫂是个节俭的人,而且也在静园伺候有几年了,知道李修尧的饭量,每次饭菜都是烧的恰好的,从不浪费。若这会儿沈沅留下来同李修尧一起用午膳,那李修尧势必就

    要少吃。

    李修尧明白她心中想的事,就笑道:“你才能吃多少?也不过比一只猫儿多吃两口罢了。我便是少吃这几口又算得了什么?”

    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在桌子旁坐了,亲自盛了一碗饭放到了她面前来。

    而且虽然刚刚他才笑话她吃的比一只猫儿多不了两口,但这会儿给她盛饭的时候还是盛了满满的一碗。

    沈沅看着面前这碗被他堆的都冒尖了的饭,哭笑不得:“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说着,就拿了筷子,将自己碗里的饭拨了一大半到李修尧的碗里面。李修尧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忽然就说道:“你这个样子,倒让我想起我在山东聊城的时候,有一次微服出去查访水匪,在一户农家看到一对夫妻吃晚饭。那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的粮食不够,丈夫想要妻子多吃一点,妻子也担心丈夫饿着,所以两个人就这样的将自己碗里的饭往对方的碗里拨。到后来饭撒了出来,两个人看着落

    到桌子上面的饭,彼此先愣了一愣,然后看着对方彼此都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是挺羡慕那对夫妻的。虽然贫穷,可彼此都会为彼此着想。而现在沈沅的这个举动,就教他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沈沅正拨着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就见李修尧眼中满是清浅温柔笑意的望着她。

    沈沅心中微乱,随后又垂下眼,继续往李修尧的碗里拨饭。然后又坐着慢慢的吃饭。

    李修尧想要的那种夫妻之间的亲密,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给。她其实只想对他尽自己的本分,和他一辈子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正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猛然的就见有一块鱼肉被夹到了她的碗里面来。

    是鱼肚子上的肉,没有什么刺。沈沅吃着,越发的觉得心里有些乱了起来。

    正吃着,忽然就听到李修尧的声音响起:“你以前见过二弟?”

    虽然听起来是很漫不经心的声音,但是落在沈沅的耳中却是如同炸雷一般。

    她心中一震,抬头看李修尧。就见李修尧也正在看她,目光不分明。

    沈沅不明白他怎么会忽然问这样的一句话。难道是她对李修源的态度教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她心中飞快的想着这件事。既然李修尧会问这样的话,那想必他刚刚确实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来,若这会儿她一味否认,只怕反倒会让李修尧心中生疑。但若是她直接说出她和李修源之间的那些事,

    依着李修尧的性子,那必然会是一场轩然大波。这辈子她只想平平静静的活着,并不想因为上辈子的那些事而使自己处于那样的一个境地。而且,最重要的是,想必李修尧心中这会儿其实也只是有所怀疑,所以说这句

    话也不过是来试探她而已。

    于是沈沅就平静的说道:“见过。”面对李修尧忽然沉下去的目光,她又缓缓的接着说了下去:“二弟是我堂兄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我以前也是不知道这个的,还是去年我大伯母过寿的时候,我同几位妹妹

    一同过去给大伯母拜寿,那时候二弟和宋世子也一起过来给我大伯母拜寿,彼此见过了,我才知道的。”

    李修源不说话,只目光一直发沉的望着她,仿似在探究她这句话的真伪。

    沈沅没有躲避,目光直直的对上他的目光。

    片刻之后,还是李修尧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说道:“二弟和你堂兄沈洛倒确实是通常好友,后来也是一起供职在翰林院的。你大伯母过寿,他也理应过去拜寿。”

    她说是同几位妹妹一起过去给大伯母拜寿,那想必就不是她单独见的李修源。而且当时想必她的大伯母和她堂兄都在在的。李修尧心中就想着,看来还是他想多了。李修源是不喜他这个做大哥的,对沈沅这个大嫂又能有几分敬重?而沈沅想必是因为李修源是个男子,所以总想要避嫌,这才对

    他态度冷淡。

    于是他就温和的说道:“饭菜都凉了,快吃饭吧。”

    说着,就拿了筷子,低下头去吃饭。

    沈沅知道这一关算是暂且过了,便也低下头去吃饭。不过背上都是冷汗,将月白色的里衣都湿透了。胸腔里的一颗心也还在砰砰的乱跳着。

    李修尧实在是精明细致,看来往后自己在他面前可要越发的小心了,万不能真的让他察觉出她以前和李修源的事来。

    至于李修源那里,沈沅心中想着,想必那些事他是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提起的吧?不过哪怕就算现在都是一个宅子里面住着,往后她还是要尽量不见李修源的好。

    等用完了午膳,李修尧吩咐齐明上了茶来,又带着沈沅在这墨韵斋里面走走看看。墨韵斋也不大,小小的一所院子,正面是一明两暗的三间精致房舍。明间待客,东次间放了书架和书案之类,用做书室,西次间放了一张榻,想必是李修尧平时小憩的所

    在。

    倒是庭院里面有一株很大的香樟树,枝叶葳蕤,看着很不俗的。

    沈沅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墨韵斋,现在头一次看见,心中也是讶异的。

    看着窗明几净不说,而且琴书潇洒。

    沈沅这会儿正看着东次间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瑶琴。

    是一张伏羲式样的瑶琴,琴面上有断纹,坠着墨绿色的穗子……

    李修尧见她目光望着这张琴,就走过来笑着说道:“我母亲是擅琴的,她以前曾经教过我抚琴。”

    总是想要将自己会的事都告诉沈沅,让她知道,他不单单只是个会打仗的武人而已。

    沈沅回头看他,目光中有惊讶。

    这几日她已经知道李修尧会画一笔好画了,也下的一手好棋,可没想到他还会抚琴……

    他还有什么本事是她不知道的?

    李修尧见了她这个样子,心中就觉得有些得意起来。不过面上还是端着,只淡淡的说道:“过几日我抚一首曲子给你听。”

    前两日他去玄甲兵兵营看视,挽弓搭箭的时候锋利的弓弦将他的手指头给割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这几日肯定是抚不了琴的。

    沈沅微怔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好。”

    总觉得她对李修尧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

    *

    李修源一路面色铁青的回到了绘春院。

    这个时辰谢蓁蓁还在议事厅里面处理宅子里的琐事,还没有回来。是素青迎了过来。

    一见李修源气的面色都变了,素青心中吃了一惊。

    她在李修源身边伺候了五年,可从来没有见过李修源气成这个样子。也不晓得是在哪里受的气,又是何人给他受的气。

    素青心中觉得心疼,就柔声的问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一面又忙忙的叫小丫鬟倒茶过来。

    李修源不说话,只坐在椅子中不说话。小丫鬟倒了茶过来他也不吃,目光依然直视着前方。看着有些呆愣愣的。

    素青见了,心中就有些发急。

    公子这是怎么了?以往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的。

    她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公子,又问道:“您倒是说句话啊,可千万不要吓奴婢。”

    说到后来,声音都开始发颤了。可李修源恍然未闻一般,依然双唇抿着,目光呆愣愣的看着前方。

    素青这时候想起一件事来,就转身走到了旁侧的书房里面去,抱了一瓶梅花过来。

    枝干遒劲,色若胭脂。李修源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这两枝梅花上面。

    素青见了,心中略略的放下一点心来。眼珠子会转,看来并没有被气的整个人神志不清。

    于是她就温声的说道:“这两枝梅花是我上午刚摘的。就是想着公子您喜爱梅花,所以才特地的摘了两枝过来插瓶,给您放在书房里面,您早晚看着,心情也好一些。”见李修源还在盯着她手中的梅花看,而且目光不似刚刚那样的呆愣,反倒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素青只以为李修源这是听进去了她说的话,心中大喜,就想要多对他说

    几句话,分分他的神也是好的。于是她想了想,就又继续说了下去:“上午我去摘梅花的时候,还遇到了大夫人。大夫人带着一个丫鬟,也是去摘梅花的。看来大夫人也是喜爱梅花的,所以才特意的带了

    丫鬟过来摘梅花回去插瓶……”

    一语未了,就见李修源猛然的起身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又快步的走过来,基本就是用抢的一般从她的手中夺过了那瓶梅花过来,然后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只听得哗啷啷的一片响,然后就见碎瓷片四处乱溅,瓶子里面的水湿了一大片的地面。那两枝梅花也被摔的枝干上的花朵和花苞都掉落了下来。素青只吓的面色煞白,惊叫出声。待她回过神来,正要问一问李修源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见李修源已经转过身,大踏步的往门外走了,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院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