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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理解眼前这个人他说的话,我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怎么傻愣着?”这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男人问我,他似乎对我很熟悉,甚至在我面前自称爸爸。
我郑重的放下排骨,看着他问道:“平时你都这样跟我说话?”我不知道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还在生爸爸的气吗?”他定睛看了看我,而我仍旧一副严肃的表情。“基地的事情我们也是为了大局,你要理解爸爸。”
他一口一个爸爸,似乎这种关系就板上钉钉了。如果说他是我爸爸,那为什么两份记忆里他都已经死了?其中一份记忆还是莫代给我灌输的,看起来莫代也算是他的人,结合在旧金山的话,我相信莫代在某种程度上畏惧他。既然畏惧,那么他给我那份记忆应该就是这位“先生”的指示。
一个让我认为已经死了的父亲,现在又出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和我说话...难道他是在试探我?试探我的记忆是否正确?
我清楚自己并不聪明,他们这些人这么大年纪,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老奸巨猾,我只能本色出演,以不变应万变才好。
“大局?大局是什么?到底在你眼里什么才最重要?”我问出了理所当然的话,按照他说的,我大概才想到我可能就是基地里那些人说的“那个叛走的高层”。
“女儿,你不懂,这个世界需要智慧,现在的人侮辱了这个世界。”他给我夹着菜,我却不再动筷子。“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他说得语重心长,而我只觉得他是入了邪道。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的话不也就是说我们自己侮辱了这个世界吗?现在科技发达,文明进步,我觉得这应该感到骄傲,怎么会有人觉得这是侮辱?
我不说话,看着碗里的菜,心情复杂。
“你决定回来了?”他忽然略带惊喜的问我。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盯着我坐下时放在桌上的信封。这个信封是昨天假阿成给我的,让我今天带上,这代表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继续不说话。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等下我们就去基地。”他见我没有否认,高兴起来,大量给我夹菜,一个劲的叫我吃。
这时候如果说我要走也是走不掉的,反正都到这里了,既来之则安之,我或许会在这里找到我原来的一些痕迹也说不定。想通这一点,我也就不再管那么多了,拿着筷子往嘴里送着食物。其实早就饿了,三两下就吃了好几盘肉。
吃饭期间,莫代站在帘子外面一动不动,他似乎并没有阿成说的那样威风。我没有多留意他,自顾自的享受美食。
饭后片刻闲谈,其实就是这位自称我父亲的人自言自语,我暂时不能接受自己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父亲出来,也就应着大家叫他先生吧。他在说话的时候,我在想,或许这就是张一默不希望我想起曾经的原因吧,如果这真是我的爸爸,那我到底生活在怎样畸形的家庭里?上次见到的我的妈妈,我的姐姐加尔,她们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些事情?张一默和这个改造基地又是什么关系?或许他也知道莫代的幕后老板,或许也就是处于这个原因,才胡编乱造说我的那个石头不是灵石,非要莫代拿来的石头不可。
我跟着他们回到寺庙,路上经过了一大片军用帐篷区,我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帐篷区驻扎着士兵,我们的车经过时正好有一个人从帐篷里出来,但是风沙太大,我没来得及细看。莫代和假阿成一路上没说话,先生问我这段时间都去了哪儿,我糊弄着回答说去散心。他大笑,我不再说话。
我以为我们是要回到寺庙,但车经过寺庙后继续往山上来了有两三百米才停下,这里有一个大洞,洞内一片漆黑,我们顺着洞边的软梯下去,到达地面后先生问我这个洞也是散心的地方吗,我不明白他的话,没有回答。
洞内有流水,光线不足,假阿成打开手电走在前面,带着我们沿着流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接着,道路开始呈现向地下的阶梯,这条通道我之前和张一默并没有发现,那么这条路又是通往哪里的呢?
阶梯通道有弯折,手电光柱往下直直照到墙面,我们排着队往下走,通道里有一股潮湿的风往上吹,通道顶部有水沁入,顺着墙面留下来,我们每走一步,就会有啧啧的水声。
就这样,一路安静。我们走了有十几分钟,经过第一个弯折点后,后面的路全部是笔直一条,这让我想起了另外一条石梯:我被关押的地方。那里也是一条笔直的石梯,而且很长,阶梯两边有房间,我之前就关押在那里。难道,那条路是通的?!
我用眼睛尽量多的留意这条通道的环境,越往下越像那条石阶。我们最后离开这条路,走向石梯旁出现的一条支路,我相信如果继续往下走,肯定就能到达那个试验大厅。
新出现的是一条平路,我们沿着平路一直走到一扇防盗门前。假阿成将门打开,先生先进去,我跟随其后。屋内是一条向下的楼梯,不知道谁规划的这条路,绕了好大一圈。楼梯连着大厅,正是上次假阿成他们下来的那条路,就在电梯旁边。
“感觉亲切吗?”先生走在前面,心情很愉悦。
我没有回答。
他带我在这里面走了一圈,停在一张靠墙的手术床前,床上躺着一个红皮肤的人,脖子上的黑链子拴在地上的一个铁环上。
“还记得吗,你的孩子,他们活了下来。”先生为我介绍,似乎这就是一个景点。说完这些话,他又带着我离开了。
我的孩子?什么意思?或许是说我曾经的实验。我等待着事情的真相。说到孩子,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下肚子,眼尖的假阿成问我是不是饿了,我点头,他给了我一块巧克力,我没有吃,揣进兜里。
最后我终于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这地方竟然就在上面那些围着山洞修建的房子内,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这里的房子都有门。
“还是你原来的房间,我们明天开始。”先生只说了两句就走了,留下假阿成守着。
“你怎么不走?”我坐在椅子上,观察房间的布置。虽说是我原来的房间,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似乎完全没有人生活过。
“先生让我在这里守着。”假阿成仍然低着头。他从一开始见到我就一直在受我的气,而先生对他也不冷不热,我早就看出他在细小处的对我的照顾。
“行了,他已经走了。”我想榨出他的话,而他也上套了。
假阿成转身关上门,坐到我身旁看着我,他脸上有了表情,皱着眉,很担心的样子。“Garry,你不要再生气了。”
他叫我Garry?!阿成叫我小加尔,张一默叫我尼尼,Garry这个名字出现在那份错误的记忆力,那份记忆到底哪一部分是错的?
“我没有生气,我没必要生气。”我回答的模棱两可,他倒是慌张起来。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不好,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他的语气很认真,我避开他的视线。“我知道你现在恢复记忆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当时我真的不知情。”
他知道我的记忆!?恢复?指哪一段?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一次,你要想清楚,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其他机会。”我沉思良久后转身对他说,一方面是希望让他感觉我是认真思考才决定给他机会,另一方面是我自己需要思考怎么套话才接得上。
这房子就是一件四四方方的房间,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书柜,两张椅子。我与他面对面坐着,我要认真观察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其实那时候我并不是有意要离开,我真的是不知道你是先生的女儿,直到你来到基地,我才知道这一切。”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自小和张一默住在一起,他是你未婚夫,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认真听着他的话,搜索着记忆力的事件,张一默提过我曾和别人恋爱过,记忆力里也有过这一段,难道他就是那个人?
假阿成还在继续讲:“你姐姐冒充你来基地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她又穿了你的衣服,她的中文名叫加尔,我真的以为那是你,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以为那是你,为了挽回你,我才会求婚。”
他和懊恼,而我听得目瞪口呆。天哪!这是一段怎么样的曾经!?加尔为什么要冒充我?还是说她只是来到这里,恰好遇到他求婚?我那时候应该已经和张一默恋爱了,怎么还和他有感情纠葛?
“你过了多久才知道的?”我喝了一口水,我需要压压惊。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你总是阴晴不定,你一会对我好一会讨厌我,我更愿意相信对我好的是你,因为你知道,我一直很爱你。可倒霉的是,加尔就是抓住这一点,让我上了当。我真的以为那是你,Garry,我发誓,我从没见过你姐姐,如果说我爱她,还不如说我爱的是那张和你一样的脸。”假阿成居然哭了!天哪!两个阿成都爱哭。
“所以你就变得麻木不仁?”我本来听得很感动,但是想到上一次他用枪指着我那副狰狞的脸,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对,我承认,在你离开之后我快崩溃了,加尔说你会忘了我。先生为了不让你说出基地的秘密,让加尔控制着你的记忆,所以当我找到你,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时,你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他用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
“什么时候?”这个问题我问得有些欠考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暂时无法判断。
“就是莫代绑架我们那次。那天晚上,我去别墅找你,而你却叫我阿成。”
绑架?莫代绑架过我?老天,这该死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气愤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皱皱眉。
“当时我从先生那里偷来了你们去克托帕西的资料,因为曾经我和你去过那里。烟山的一个地穴里有传送门,我们一开始不知道进去就是到了克托帕西,直到先生谈起你们的行踪,我觉得很像,于是将资料偷出来,发现上一次去的时候你留下的那块石板。”他说得很肯定,那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克托帕西的山洞里会出现意大利语。但是我仍然无法完全相信他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那是传送门?”我很好奇当时我究竟知道些什么。
“传送门是你告诉我的,你说这是一种很苦老且先进的技术。”他没有多想就回答。这话倒是很像是我说的。
“莫代为什么绑架我?”莫代说,他无法违背我父亲的意愿,那么那时候为什么会绑架我?还有,我记得阿成之前也说过,我们去克托帕西受到了莫代的追杀,我的记忆他也篡改过。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时候莫代以为自己的家人是先生害死的,所以一直想寻仇。”他说到这里,门被人敲响了。
“三小姐,先生请你过去吃晚饭。”
“我腿痛,把饭送过来吧。”我拒绝了,吃饭会耽误我谈话的时间。门外的人应了一声离开了。
“你腿怎么了?”假阿成探过身来看我的腿,我只是回答说走路走远了。
“你怎么确定你现在所说的话不是先生教你的?”我觉得我问出这句话,结合前后都是复合逻辑的。
“Garry,你可以不相信一切,但我对你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他向我保证,但这并不能让我对他增加信任感。
“加尔现在怎么样?”我想知道,在这个故事里,骗人的加尔到底为什么要挑拨我和这个都到求婚地步的男人。
“前两天先生让她去办别的事情了,就是莫代带你回来的那天。”
加尔不是在意大利吗?她不是生孩子去了吗?那上次和张一默下来遇到的那个小个子,那声音果然是加尔?
“你知道吗,你说的我完全不相信。加尔为什么要冒充我?为什么要破坏我的人生?”
“Garry,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别人不会像你那样善良,先生默许你跟着张一默在一起,也是为了牵制住他的动作,加尔和你不一样,她从小生活在先生身边,非常支持先生的梦想,所以你必须和张一默结婚,所以她断了一切有可能阻挡这件事情的可能。”
“那我现在人在这里,他还要把我嫁给张一默?”我觉得这很矛盾,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很矛盾。
“你和张一默有婚约,有了这个,先生就肆无忌惮,从张一默的表现来看,他对你很在意。”假阿成说这些话的时候头一直低着。
“那你又扮演的什么角色呢?”我冷笑的嘲讽这他,代表我不相信。人不可能因为一次谈话就摒弃前嫌,凡事需要时间,我不能在这种逻辑上出错。
“我没办法违背先生,我很想,但我没办法。”他望着天花板,表现得很暴躁。这样的话我之前听莫代也说过,我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或者我知道,只是不记得。
谈话后他便走了。我没有告诉他是否会原谅他,我还不知道他说的话是否可信。吃完饭后,我开始睡觉。在这里只能看电子钟判断昼夜,我睡觉时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半。
梦很混乱,我不记得具体的内容,醒来时电子钟显示早上七点。
我在房间里坐了两个小时后才有人敲我的门。在这两个小时里,我回想着之前和张一默走在这里时,没有发现有门的房子,难道这是他们后来加上的门吗?在他们带我上来这房子之前,也是走的是基地大厅里电梯旁的楼梯,从楼梯上来之后,又绕了好大一圈,到了洞顶,接着再往下走三层,就到了这里。
肯定有哪里不对,可我暂时没想出来。
九点钟,有人带我到试验大厅,所有人的都穿着防护服排队站好,低头不敢直视。关于实验的内容,我一点也想不起来,等会他们若是讨论实验,我应该怎么办?
所有人见面后,我被带到了昨天看的那个红皮人床前,先生给我一本记录,上面全是数字,我看了下抬头,都是心跳、体温之类的数据。我快速翻阅,数字起伏不大,代表这个红皮人各项指标基本平稳。
“这才是完美的复制,再过不久,他就可以蜕变成真正的人了。”先生很高兴。“我们需要你,尼尼,只有你才能让他们活过来。”
我能让他们活过来?或许吧,但我根本不知记得怎么做。我找不出回答的语言,只能继续看那本记录。
先生等不到我的回答,问我:“有什么顾虑吗?”
我摇头。
“那我们可以开始了。”他拿走我手上的本子。他用另一种眼神看我,这种眼神是命令。
“先把你们之前的配方数据给我看。”我强装镇定。
“亲爱的女儿,不用看之前的配方,你看到了,很成功,你只需要继续你的配方就好了。”他脸上不再有笑容。
“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有新的配方。”我曾来过这里,和张一默一起,我听到那个被张一默带走的老头子说过,也亲眼见过他们的失败。
“对,我们没有新的配方,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也不需要新的配方,你的就很好。”他不再与我多说,拉着我去到试验大厅外的那个岩洞做的基地。
“开始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先生找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我杵在电脑前不知道怎么开始。
“我忘了。”我用一种理直气壮的态度回答他。我确实不记得,但现在我要表现出我不愿意给。
这句话激怒了先生,他扬手给我左脸狠狠一巴掌。我的脸上肯定留下了手印,但这威胁不了我。
“你知道我会这么对付你吗?张一默把你交出来你就别指望他能救你。”他似乎掌握了了不起的情报,趾高气昂。“我知道张一默在盘算什么。”
真不走运,他们知道的,我都不知道。眼下就要写配方,只能胡编乱造了。
我提起笔,开始默写奥兰特美食食谱配方,把作料去掉,留下食材。
我写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吃饭的时间,先生拿过我写的配方,看了一遍后,用不太相信的眼神看了下我。我耸耸肩。“配方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他们将我写的配方拿走。“对不对,三个月之后就知道了。”先生将我关在房间里,之前那些好的待遇现在全部没有了。我沦为了阶下囚。
或许三个月后他们知道自己被耍了,我会被他们杀掉,不过现在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真的祈祷能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找出活命的办法,或者让记忆有一点恢复。
自从被关进了房间里,我每天早中晚只有三次出去的机会,每次一个小时,与他们吃饭,听他们说实验的进度。当然,更多的是听先生对我的冷嘲热讽。有一次在晚饭时,我听到先生叫假阿成Louis,这名字我有记忆,他很有可能就是我记忆中那个忽然离开的学长。我把他和外面的阿成联想起来,外面的阿成...他们两个会不会也是双胞胎?
为了搞清楚情况,我打算在和这个叫Louis的谈一次。
这天晚上,他依旧到我房前站守。自从上次他谈完话之后,我就不再和他说话。我需要时间考证他的话,我需要时间思考自己怎么活命。
“我想和你谈谈。”我在门后小声说道。他从门外进来,坐在椅子上。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不那么生气了。”我勉强坐下,现在我胖的厉害,估计还会胖下去。
“真的吗?”他听到我这样说,有些高兴。
“如果我和你出去,你会带我去哪儿?”如果他真的对我有感情,那他肯定不愿意再把我送会张一默身边,也肯定不会把我交给先生。
“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他再次询问我的态度。
“我生气是因为你,如果换做别人,我怎么也不会那么气愤。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上帝啊,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他过来拥抱我。
“如果我们在这里,谁也不允许我说出真心话。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我安抚着他,“一切都要等我们离开这里,那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我。当然,首先你得愿意和我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我,我要拿回我的记忆。
“我当然愿意。”他激动得快要哭了,“我要带你去迈阿密,我要带你回我家。”
迈阿密?正巧这次我和张一默找到阿成就是在那里。
“那你家人会反对吗?”
“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他脸上露出像孩子一样的笑容。
“你确定我去了能住下?”
“当然可以,我和弟弟住在一起,我们住在城郊的房子。”
弟弟!
“你有多久没回去了?他们不关心你吗?”
“说起来,上次和你去烟山后,我没有和弟弟一起回去,之后先生交代我办别的事情,所以从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回去了。算起来有两三年了。”他笑着摇摇头。
一切只有将他带到阿成面前才能知道,现在我要稳住他。
“那实在是太久了,我也很想见加你家人。”我用手理了下他的头发,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说道:“为什么我们不现在就计划一下呢。”
“对!现在就计划。”他高兴极了,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开始说这里的地形:“我们现在是在古迹里,要想从这里到仿造城需要经过大厅。”
“仿造城?”我有些没弄明白。
“对,就在那个监控室上面的地方。一年前我们竣工了,在你离开之后。”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我们必须到大厅那里才能出去。”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我记得那里。”我记起在那个洞里被铁链打坏了脸。但他肯定不知道,那么大厅有外出的路吗?
“监狱那条石阶堵了,我们只能从监狱里面出去。”
监狱应该是上次我逃出去的地方,张一默之前留下了炸弹,刚好在我被关进去后,那炸弹爆炸了,我才有机会从监狱里逃出来。
“监狱有往外面开的门吗?”那里有许多房间,都是从内部连通的。
“上次有人把其中一间炸毁了,现在那里是唯一通往外面的路。”他说的上次,肯定就是张一默救我出去那次。但他不知道,其实在他说的那个监控室后面,有一个缝隙可以通向外面,就是我醒来的那个洞穴,我和张一默就是从那里下来的。
“如果我们从那里走,又有什么理由进去呢?”我问道。
“还有半个月,你的配方就会见分晓,我知道那一定会成功,但我们必须找理由让他们将你关进去。”
“上一次没有这样对我,这次就会吗?”我很好奇上一次我是怎么离开的。
“上一次是张一默接你走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掉以轻心。他从电梯里出来,带着你进电梯,接着你就消失了。电梯的监控画面里没有你们,也没有他进来的记录。”他说道这里,表情很困惑。“你上一次是怎么从电梯里出去的?”
我想大概就是那个卧室门吧,人们都叫它纵横居的东西。那也就代表张一默肯定来过这里面。
“你不用操心那个,这一次行不通。”看样子他还不知道纵横居,但先生肯定知道。“如果说我亲手毁了我的实验,他们就会把我关进去吗?”
“肯定会,先生的研究在你离开之后一直没有成功,你这次回来如果让他觉得你的配方有问题,他虽然不会杀了你,但肯定会将你关起来吓唬你。他知道你很害怕那些东西,每次都不愿意去看那些失败的废物。”
这都是什么逻辑?他们到底是天才还是蠢蛋?
“那我得靠近那个实验者才行。”要毁掉实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实验对象毁掉。
“这可能有点问题,但我能给你搞到一套防护服,你穿上,我在想办法让他们以为你在房里,这样你就可以通行无阻了。”
防护服似乎不难搞到,上次我和张一默随随便便就拿到了。这里的管理很有问题,他们哪里来的自信?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喝他们给你送的水,不要吃他们给你送的食物。我会想办法从外面搞些吃的回来。”他交代道。那么我懂了,又是那些思维体,它们代替摄像头,监视着这里每一个人的动向和想法。
“那我现在说的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皱了皱眉。
“你的食物我都换过了,我知道他们会监视你,但我不想那样。你始终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们知道你有任何不服从,肯定会为难你。我希望你平平安安。”他拉着我的手看着我,如果说没有这一切的事情,或许这张俊美的脸,会是我人生最好的安慰。
“但是他们得不到我信息的反馈,一样会怀疑。”我知道思维体有负责传送信息的功能,既然是传送,那就有收有发。
“我将他们给你的食物给了另一个实验人员,她是个哑巴,而且被洗脑后很忠心。这两个多月来,他们一直相信那就是你的回传。”
看来他们对思维题的运用还不熟练。虽然我自己不知道或者不记得怎么用,但我在知道霜之哀伤和我对话,肯定就是用思维题的方式,不然那些声音从哪里来?一把剑都可以辨别我的身份,而他们却不行。说明他们只懂得读取表面的数据。
“你什么时候能搞到衣服?”我有些在意行动时间。我怀着孩子,最近总是觉得浑身难受,呼吸也很急促,最好挑个好一点的时间,比如现在。
“现在。”他回答我。我终于觉得他确实有点用。
“那好,我等你。”我并不完全信任他,如果我真的被监视着,那么现在所有的对话也会被先生听到,要么他会把我锁在这里,要么他会将我换个地方监视起来。不管是哪样,我都已经有了可以畅通无阻的东西:枪。
在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枪摆在桌子上,我在他背过身去的两秒钟,把枪裹进了被子里。
他转身出去,我不去看枪,而是在被子里将单价卸下来一点,这重量我确定里面装满了子弹。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他又回来了,腰间多了一把枪,手里拿了一套黄色的防护服。这么快就能拿到武器,他们肯定有多余的武器库存。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随时准备将他击毙,如果他要来伤害我。
“我刚去找那个手术床,就是你等会要去的那张手术床。在D211。”
“恩,你在外面等一下,我穿好就出去。”
他在门口等待的时间里我将手枪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内,再穿上防护服,戴上面具。
他不能和我一起去,我按照他给的路线往大厅走去。本来我想直接去监控室,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来到了D211床位。
躺在床上的还是一个皮肤微红的人,他似乎是死了,但又有微弱的呼吸。
怎么破坏呢?我的配方哪里需要破坏?完全就不会成功。我干脆不去管着床上的人,在大厅四处转转。我走道通往监狱的那扇门前,里面漆黑一片,我回想起那些腐烂的尸体,感觉我还是很勇敢。
我在大厅呆了半个小时就回去了。
“怎么样?”屋门前,他左顾右盼看了没人,再将我放进去。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他用被子裹着被子,假装我在睡觉的样子。这样愚蠢的伪装,如果真的有人来,肯定会露馅的。
“好了。”我脱掉防护服交给他,他拿着衣服便离开了。
在那之后,时间就过得很快,转眼两个星期过去了,我总是梦到张一默,梦到我生孩子了,他却死了。
这样的梦让我有些焦虑,情绪起伏很大,导致身体更加难受了。
终于到了三个月决定成败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我写的东西都是奥兰特时代才有的,他们这段时间是怎么找到那些东西的,实验又是怎么继续的。
这一天,先生亲自过来带我去试验大厅。路上他表现得很高兴,或许他并不知道实验结果,或许他有别的想法。
实验大厅里,D211被单独推出来,几名穿着防护服的人在手术床前等着。
“好了,可以开始了。”先生说道。
几名工作人员推来一个很大的仪器,这种仪器就像是照X光片的机器。手术台上那个人,皮肤微红,和之前我看到的那种红皮人完全不一样,他看起来更像是个人。
工作人员将实验对象抬到仪器上,然后启动仪器,那个人就被推立起来,一把横着的扫描仪从头到脚的照了一遍,接着旁边的显示板上就出现了这个人的各种数据。数据结果是绿色的“合格”。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食谱把他养活了?
“哈哈哈哈,女儿,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这一次的实验比以前成功很多。”先生对结果很满意,我这个人都是蒙的,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上哪里找到那些东西的?
“实验仓库我要去看下,还有些需要改进。”我并没有表现出仍和情绪。
“好好好,哎呀,这下总算是成功了。”先生现在对我又像才见面那样。
他和我一起走到监控室,我下意识的往那个缝隙看过去,他们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反正这条路就在那里,没有任何防御措施,可能他们以为只是一条山体裂缝而已。
在监控室的一个靠壁的柜子里,有一条通道,这倒修得很隐蔽。先生打开柜门,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在柜子和墙衔接的地方,有一个开关,控制者通道里的灯光照明。
通道修得很规整,四四方方都是用大理石扑过。我和他两个人在通道里走,没有说话。这条路大约有十几米,尽头是一扇像大保险箱的防盗门,很厚,靠轮盘转动。进入门里面,是一个圆形的房间,房间里沿着墙摆放了无数木箱子。
“这里保存不成问题。”先生站在一个箱子旁,用手拍了拍箱子。这房间温度很低,我在里面站了不到一分钟,就觉得背上凉飕飕的。
我围着一圈箱子巡视,箱子上的文字都是意大利文。我随便翻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半乐,我在张一默那里吃过这种水果。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些东西?
“货源换了吗?”我又将箱子关上。
“货源还是老地方。”先生不说地址。
“每一样要最小单位,我要重新配一次。”我拍了拍手上的灰,这里冷,但不潮湿。
“你有把握做到什么程度?”他问我。其实这次实验会成功我完全不能理解,难道说原来我就是靠着食谱把那些实验者变成红皮人的吗?如果只是食谱,为什么会在失败的箱子上印上医疗废物的标志?
“总要尝试,这一次我已经做过改动,但是我觉得还会有更好的。”我装模做样的回答。
那天之后,先生将仓库里七十多种材料分别每样取两个单位给我送来,我成天待在房子里不出来,称要计算。
假阿成事后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能说那天我调了计量,却阴差阳错的成功了。我告诉他我仍然希望和他离开,所以这段时间里,我假装计算,让他去想办法。
我在屋子里一呆又是两个月,我不断地长胖,偶尔先生过来看我,始终觉得要给我换一张更大更结实的床。
我在屋内将所有的食材画下来,认识的标上名字,将没用的食材全部吃掉。我将我之前默写过的菜单再默写了一遍,这些东西我全部装在最贴身的衣服里,枪也是时刻不离身。我知道孩子正在我的体内成长,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我能感觉到他在动。因为他每动一次,我就会听到骨头撑开的声音。
我编了一些新的菜单,我并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所以会不会成功我是不会负责的。我已经呆了快半年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尽可能的吃东西,尽管我根本就吃不下。每一天都过得很快,除了编菜单,我还干了另一件事。晚上人少的时候,用我的双腿去丈量这里的范围,然后绘制出一张地图。
如假阿成所说,这里有两个圆形山洞,其中一个正是我和张一默走过的那个,而我正好不在那里。我在传说中真正的象雄古民生活的洞穴里。
如果说那个仿造城是仿造这个山洞,那么我只需要搞清楚这个山洞,那边应该就差不多了。我拖着肥胖的身体,在这山洞的房顶上上上下下来回走。这里顶上的真知树所在的位置更高,即便是走到了洞顶的地方,要触碰那棵树,大概还要再高个七八米才行。上次那个仿造城下面充满水雾,那些水雾里全是思维体,我两次被那水雾迷惑。而这边的洞穴下面是一层后面的藤蔓植物。我从墙边一个巴掌大的空隙往下看,下面漆黑一片,但仍然有空间。那个仿造城地下是一个血池,里面养着被改造的啼丝亚鱼。
那么...这个真实的洞底,又会有什么?我决定挖开这些植物,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