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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伬南回光返照之际将自己毕生所修邪阳真气全部逼入杜震体内,杜震下腹如火炙灼,头上立现燥汗,哪里还听得进霍伬南说话,捂着肚子跑了几步,旋即晕死过去。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杨章一夜宿醉。骨勒巴乌等十来个孩子早已在草亭书坊等候多时。他们见老师迟迟不来,也不见杜震身影,众子便一起走到汉房之外。骨勒巴布从汉房木窗向内望去,还未来得及看,便是一股酒气扑出。他道:“老师醉酒了。”
众子先呼杜震,无人应答,便喊老师。
杨章晕蒙中听得门外孩童嘈杂之声,终于醒来,幡然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他道:“糟了糟了,今日荒唐了,竟误了讲课。”
他慌忙起身,欲洗上一把脸去去酒气,一边寻着脸盆,一边说道:“震儿,杨叔酒醉,你怎也不叫醒我?”屋中却是无人回应。
“震儿?”杨章抹了一把眼睛,却见他床上空空如也,再环看屋内一周也是没他身影。杨章似是忆起昨晚之事,心中顿时急切起来,忙打开房门,在众子之中看了看,也无震儿,他问道:“巴乌,杜震没与你们一起?”
“老师,今早还没见到他。”骨勒巴乌被他问的蒙头晕脑,他心道:老师又不是不知咱们这些人不喜杜震,怎会与他多处?他还以为杜震与老师都在熟睡。
“坏了,巴乌你们快帮我找找他。”杨章猛然记起昨晚,似是震儿冲出汉房而去,他心道:以他秉性,定是懊恼自己没能亲报家仇,杨章啊杨章,喝酒误事啊,若是震儿丢了,你也好早日去见恩公谢罪了。心中懊恼,忙叫人去寻杜震。
众人分头去找杜震,有的在寨中去寻,有的下了山去洮河边上去寻。一向持重的杨章心中早就没了阵仗,以为震儿会去玉女峰寻五位伯伯,于是他便跑去,结果自是无踪,五仙臣也忙下山寻找。
虽是仲秋,西北之地白日依旧阳光毒辣,更值晌午之时,杜震双唇也是晒的起皮。他躺在河边碎石块上,水便离他三尺,却是无法润唇,皆因他还尚未醒转。想是他体内也是丧失太多水分,身体开始病扭起来。
“哗……”一股清凉之水从头上灌浇,杜震立时醒了。“义兄?”他睁开眼睛,一粗犷之人正在面前,竟是董卓,身后更有二三十人众骑着大马,全是他庄上家兵。
“小子,你睡的好沉,叫你不应,见你失水,义兄只能浇你。”董卓寻见杜震时,开始以为他死了,却见他呼吸深沉,原来是睡着了,只是多次喊他不醒,又见他身体严重缺水便浇了他一头。
“你是想死吗?”未等杜震回答,董卓眉毛一横、脸色一冷怒问他道。
“义兄,你何来此话?你们如何寻到此处?”杜震被他问的有些蒙头。
一名家兵将一水囊递与董卓,董卓附下身子与杜震喂水,回他道:“一大早,你寨中来人,说是你半夜走失,我便赶忙带家兵过来,杨叔便将昨晚之事与我说了,怕你心中郁闷寻了短见,全寨的人都在寻你,我带人向这平定丘找来,竟还真找到了你。”
“我怎会想死?”杜震听他说的,自己也莫名起来。
“那你为何昏睡在此处?况且此人是谁?”董卓将杜震头部抬起,再指十步开外一死尸问道。
杜震朝他所指望去,突然忆起昨夜之事,大叫:“义兄,那是坏人。”
“他早死透了。小子你现在却是怕了?你半夜离家,在这深山之中遇上恶人也是无异于自寻短见了。”原来董卓到得这里寻见义弟,也是发现了霍伬南的尸体,许是被河水泡过,尸体面部浮肿,蓬头散发更显恐怖,且有腐臭散发。
董卓料定杜震是遇了恶人,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一个死,一个晕,好在死的不是杜震。董卓此刻对杜震真是又怜又气,是已早拿他当成自己亲人。
杜震听董卓所说,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那死尸身侧,抬脚便踢,那霍伬南尸身早已硬了,杜震犹是踢在铁壁之上,极不解恨,便跳到他身上跺脚。
董卓见他如此这般恨意,心中便是有数,料想这人正是曾想加害于他。董卓粗嗓大吼:“来人,与我将这死人分尸,为我兄弟消气。”他哪管此人姓甚名谁,只要能与杜震消恨,便是分尸这般事情他也是能做得出来。
杜震听他要分尸,知他能做得出来,便不跺了,从尸身上跳下来,叫道:“义兄,我已消气,咱们还是将他埋了吧。”
董卓哪里肯依他,问他道:“小子我且问你,你遇上此人之时,他是否想要加害于你?”
“恩……不,没有。”杜震知道董卓心性,若是与他实话实说,那人死前哄骗自己,却是不知他对自己做了什么,竟使自己疼晕过去。义兄知了哪肯罢手?不过现在自己却也并未再感身体异恙,全没必要再对一具死尸羞辱。想毕,他便说道:“我到此时他已死了,我是被他吓的晕过去了。”
“你小子说假话,我认识的杜震可不会如此胆小。”董卓自是不信他,杜震连死都不怕,如何会怕死人?
杜震见他不信,强忍恶臭,手捂鼻子,近尸身前,与董卓指道:“义兄你看,他是胸口受伤,早已毙命,如何能够害我?”
“恩?”董卓之前忍不得尸臭,竟未发现他胸口致命之伤。他此刻却也是不想再闻臭味,向一家兵晃了晃手道:“你去看看。”
那家兵也是手掐鼻子,用刀尖去掀死尸衣衫,真见两乳之间有一孔洞,回董卓道:“二公子,确有伤口。”
“如此却是有旁人杀他了?我还以为是你小子伤了他命,看来义兄真是高估你了,哈哈。”董卓已过弱冠之年,确有能力能夺人性命,杜震虽也学技五年,但毕竟只有十二岁,如何能伤壮年男子性命?“小子,以后还是多跟义兄练习骑射吧,你那些花架子把式,现在看来却是无用。”
董卓说完,从背上取下大弓便向死尸射了两箭,又道:“如此也算为义弟你报了受惊吓之仇,留几人把他埋了吧。”
吩咐妥当,董卓便与杜震返堡寨而去。
“大哥,董卓年纪轻轻,心肠可真够毒辣。”说话人正是郭琼,原来泰山五仙臣也是得杨章相告杜震丢失,五人极疼爱他,已是出来寻了多时,郭琼与孟奇川一道,寻到此处时,却是发现董卓已在杜震身边,是以便未露面。此刻他二人躲在一处树后,看着几人埋那尸体。
孟奇川听郭琼说了,也是点点头道:“你二哥早也说过震儿这位结拜兄长为人不善,不过你也放心,震儿心肠绝不类他。震儿深夜被他死状惊吓,方才却也还是求他兄长埋葬此人,由此便可见一斑。不过相比此事,我倒觉得那死人看起来甚是眼熟,你没发现吗?”
“眼熟?”郭琼自是纳闷,望向那尸身,旁边几名董卓家兵正在挖坑。距离有些远,郭琼自是看不清楚,他道:“大哥,我们过去看看吧。”郭琼说完便要上前,却被孟奇川拦阻,对他道:“先回吧,你五妹与老二、老三都还在找寻震儿,我们好去给他们报个平安了,这里我们晚上再来。”孟奇川说完便走,郭琼无奈,大哥之话只能遵从,也便离开。
董卓、杜震回得汉房之中,那杨章一见杜震满身血污,听他讲述夜晚平顶丘所遇,便自悔恨不已,骂自己不该醉酒。杜震回得家中,心情刚刚平定下来,便又想起父母仇事,心又郁郁忧思起来。
杨章经他离家一事,早已不敢多言。董卓看在眼里,气他太不成器,不由怒道:“小子,你仇人已死,本是该高兴之事。我知道你做人要强,想要亲手血刃于他,但是此事现在却是无法实现了,你只能接受。你若是争气,便做些成就出来,让你父母在天之灵欣慰。”
别看董卓平时行事粗猛,说话却全在理。杜震便是如何郁闷,却也不能改变事实了。
杜震也懂道理,只是提不起气,他这些年努力读书、辛苦学技,为的便是报仇,现在目标突失,心中不禁迷茫起来。
“我能有什么成就?便是今日能做什么,我也是不知了。”杜震是泄了气了。
“哦?”董卓听他讲话语气便如弃甲曳兵般志气全无,心情郁闷不安,董卓愤而起身,与他道:“你若不知,义兄倒知有一事你当下可做得,走,跟我出去。”说完便拉杜震出门。杜震也不拒他,任由他拽。
杨章哪能放心,虽然此刻自己不敢再激震儿,却也不能让董卓带他出去。震儿这位义兄做事可全无章法,谁知他能让震儿做得何事,于是在他们身后问道:“董公子,你要带震儿去哪里?”
董卓也不回头,一边拽着杜震,一边说道:“杨叔,此事你别管了。”董卓口上不多说,心里却是要使他义弟投袂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