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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过战功奖赏,骑兵队结束休整,仇教练下令次日集合,又一场实战训练就要到来。
标营没有公布上缴战利品情形,让高垣和李长弓暗自松了口气,两人趁乱溜出人群,坐在房间诅咒懊悔半晌,李长弓顺手拾起那本所谓有钱买不到的秘笈,当日主计老头给他,心情正处于懊恼羞愤交错中,看都未看就扔在房间角落,看来高垣这些天动都未动,淡蓝色书面上都蒙上一层淡淡的灰尘。
乱箭诀,记载着箭技乱箭齐飞的练习方法,练成后一次张弓射出三支箭,可射一个目标三个地方,也可射三个不同的目标,射杀效果因人因弓而已,若是练至大成,又有良弓在手,无疑是战阵中杀人抢功的无上诀窍。
李长弓看得入神,早将失去银票珠宝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练成乱箭齐飞,杀人犹如割草,战功唾手可得,失去的银子也会回来,再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高垣见他红光满面,懒得多理会,百无聊赖之下开始擦拭房间摆设,银子没了富豪梦破灭,琐事也只好亲力亲为。
随着书页一张张翻过,李长弓脸上的喜色逐渐褪去,等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寥寥几句话,字迹犹新,墨香尚存,潦草书法让人难辨,费劲认出后爱恨交加地看着手中的秘笈。
“乱箭齐飞,箭不尽杀不停,三箭合一妙用无穷,非大毅力终难大成,更兼良弓难求,世间习此技得以入门者不知凡几,而鲜有人能一窥究竟领悟三箭合一。神技若明珠蒙尘兮苦待知己,余生无多兮徒增伤悲,可恼可恨复可叹,有缘得之者当可深体我心。”
“这是给人练得吗?也太难了吧,怪不得糖公鸡那么大方,原来存心让我俩看得到吃不着,卑鄙无耻!”
高垣听见他咒骂,好奇地拿过秘笈。破旧的书册有了年份,淡蓝色封皮让人揉得皱巴巴,隐约可见一名顶盔挂甲的军人举弓望天,三只长箭瞄向天穹,似要将满天繁星射落,傲视苍天的神韵跃然纸上。
“俾倪天下!”原本想随意浏览,看看李长弓为何概叹,接过秘笈刹那却被封面图像所吸引,眼光久久难以移开。自小与枪爷爷写字绘图交流,虽然不懂得书画技艺,可从字画细微处观察心境,天长地久早已无师自通。
“这幅画出自名家手笔,要不然断不能让神韵透出纸外。”高垣心中有了计较,能让名家给书册绘画,这本乱箭诀绝对不简单,任谁也不会花重金请人做封面,在里面却记载可有可无的凡物。习惯地翻到最后一页,性格决定他要先知道答案,看到那几句话,更相信判断无错,这几句是在书页空白处手写上去,应该是主事或主计所留。
“有缘得之!”高垣没有急于细看内容,反复思忖老头为何送两人秘笈,从话中不难体会赠书者复杂的心情,实不甘放弃,又无奈难以领悟,最终归咎于天意,说是有缘可分明是酬谢与奖赏,老头绝不肯白占便宜,原来一直错怪了那两个看上去贪财无耻的大人。
既然必须靠大毅力方有可能练成,高垣也就随意从头翻阅一遍,对练习的难度更多了体会,眼力、臂力和耐力缺一不可。眼力,要能视小若大,将百步外的树叶看成车轮;臂力,要能力挽千斤,齐发三箭才能都保持穿透力;耐力,射一次花费不止两倍力气与心神,没有足够的耐力和坚韧的意志支撑,几轮齐发就让人心神俱疲。
三箭合一,是要将三只同时射出去的箭,变得方向和速度都迥然不同,之间互无干涉又相辅相成,以三箭射杀目标一点,其中诀要太过精妙,甚而要让射出去的箭拐弯飞回来,如今对高垣显得虚无缥缈也太遥远,还是练成一次三箭再做打算,他没有李长弓那般好高骛远,所以激动之余就剩下对两位大人的感激。
“这本秘笈不简单,很实用,我想练。”高垣将打算告诉好友。
李长弓听过他讲述的理由,虽觉得有些牵强,可也认为有道理,管它何时能三箭合一,一次三箭就够让人头痛,他也不是畏难退缩的性格,又自认对弓箭的天赋不比人差,于是马上有了决断。
秘笈不能传出去,老头没有明说,傻子都知道传出去对两人没好处,就算老头不处罚,多一人知道就多了一个抢功劳的对手,李长弓下了第一个结论,高垣深表赞同,不说其他,要是别人问秘笈从何而来,一来二去还不把两人丑事抖落出来。
“三箭合一,想想而已,我估计练成一次三箭也得好几年,秘笈你留着,我抄录前半部分。“李长弓说完就从桌上拿起刀笔,他的决定到让高垣出乎预料,上下左右不住打量他。
“小爷又不是娇滴滴的梅英哨长,你什么眼神,看得人发毛。”李长弓骂过后才觉得适才的决定难免惹人猜疑,扬起秘笈得意地笑道:“你自小炼气,视力远较其它人强,说不定比我更早练成前半部分,秘笈当然留给你。”见高垣仍是信你不得好死的神态,装作失落地数说:“别用怨妇眼神看小爷,说实话,有你在前面吃苦摸索,那等我能练习时岂不少走弯路,嘿嘿。”
“那你为何不将全本抄录?”高垣追问道,不搞清这小子真正意图,秘笈藏在身边总觉不稳当,干脆耍起无赖:“别后悔,不定哪天我一不小心,秘笈就不见了,比如老鼠咬破了,失火了,让人偷走了。”
李长弓笑了,笑得比主计老头还猥琐。
“你不觉得咱俩有做强盗的天赋吗?一个下毒设陷阱,一个躲后面暗箭伤人,黑吃黑,嘿嘿,难得对半分赃,危险少收获多,以后小爷认你做老大,保证言听计从,前提是有危险时你先上我掩护。”
交错好友认错人,高垣都懒得骂他,老大,是给你当打手吧,还对半分赃,保证言听计从,谁要是给我许下这愿,我跑得比你更快。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李长弓飞快往桌子上伏下身,等高垣开门迎进来梅英,书桌上那还有秘笈,就见李长弓正唉声叹气数银子。
“才二百两,小爷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娶老婆的彩礼,命苦啊,不像某些人,有人倒贴——啊,梅英,你来看高垣?”
高垣打开房门,万想不到是梅英敲门,是她第一次找来房间,眼看天色都要擦黑,这时候找来怪不得李长弓说怪话。
“咦——”梅英进门刹那,就为房间雅致的布设惊讶,忍不住发出低声赞叹,马上又警觉地四下观望,将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察看过,才在李长弓彬彬有礼的邀请中坐在桌前,望着眼前的兰花瓷盆发呆。
高垣没兴趣摆设这些,也布设不出来,花盆里的泥土都有些干裂,主人应该好久没有浇水,说明已经放在桌上有一段时间,这布置莫非是搬进房间时就有,会是谁呢?他平时都不大敢和女学兵搭话,是公认的新一巡木头人,那会有人跑来帮忙,除非是亲友,对,亲友,是华岳学姐,肯定是她!
女人的直觉灵验,怀春的少女更是敏感,梅英转瞬就想通其中诀窍,已经无限接近真相。那次诱敌行动就在刚搬进新房后,她讲起过彼此渊源,说高垣严格来说是她的师弟,那帮忙布置房间于情于理都讲得通,完全是师姐照顾小师弟,可真有这么简单吗?那位在标营可是出了名的娇蛮霸道,照顾,不欺负就算手下留情,那她为何还亲手做饭?无形中梅英已把华岳当成潜在对手,心中的称呼也变了样。
“请喝茶。”李长弓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更别说有适时回避的觉悟。
梅英不觉看着花盆发呆,闻声才意识到失态,接过茶杯道过谢,掩饰地娇笑道:“李长弓,你有心情泡茶,怎么不帮高垣浇浇花,你看,花枝都快枯干,让我看着都生气,枉费人家一番好意。”
“是你送高垣花,嘿嘿,要不也给我一盆,保证天天浇水。”李长弓无意中帮了梅英大忙,怀疑归怀疑,总想要得到高垣亲口说出那名字。
“那会是我,对了,高垣,谁送你花呢?”
高垣哪会想到有人在吃醋,脑海不觉浮现出那绝色妆容,脸上随之多了几分笑意,看得梅英心中暗恼。
“学姐布置,这阵子我们在营地,还是当初的样子,我这就浇水。”边拿茶杯去盛水,边接着问她:“你来有事吗?”
“没事本小姐就不能来!”一句话脱口而出,梅英立即就化解话中的恼恨:“全巡放好几天假,听说其它队也陆续回来了。”
“不是说明天去实战?”李长弓觉得奇怪,朝令夕改可不是刀疤脸仇教练的性格。
“你俩窝在房间多久了?外面都下半天雪,看天象要下好多天,积雪盈尺,战马怎么跑。”梅英解释过缘由,盯着李长弓说道:“黑木林一战后,总觉得你俩有点奇怪,一副心中有鬼的坏蛋相,原先以为是嫉妒和恼恨,遗憾失去首功,现在觉得不像,鬼鬼祟祟躲在房间里,你俩在密谋什么坏事?”
李长弓受了俩老头诈骗后,吃一亏长一智,早在有人敲门就编好了谎话:“哪有,我正唆使高垣去城里一趟,领了银子自然要给你买礼物,商量买什么好呢。”
“哼,一看就在说谎,不过,这谎话本小姐喜欢听。”梅英没好气地抽眼高垣,见他小心翼翼往花盆洒水,强自忍住抓起花盆砸到他木头脑袋的冲动,从军服袋掏出两张请柬。
“凌波燕府,设宴邀请骑兵队,他们倒是会挑时机。有人不是发愁没钱娶老婆嘛,燕侯府可是美女如云,倒贴,想得美!”
扔下请柬起身走人,临出门扭过头调笑道:“高垣,听与你同城的姐妹说,你们收过燕府五百两馈赠,呵呵,燕侯爷果然好算计。”